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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越族人的無奈 文 / 一語不語

    跟白越人商定了條件,商隊一行第二日便與白越族人一同離開了野頭山。

    白越人走的很匆忙,因為在這次的戰事中白越族人死傷慘重,劉愈也見識了他們簡單而淳樸的天葬儀式。對於白越人來說,天葬是很普通的,但這很普通的儀式卻深深震撼了出身於文明社會的劉愈。

    臨別前,所有的白越人都親眼看著他們死去的親人和朋友赤身露在一片空地上,經過簡單的祭祀禮儀之後,幡旗被撤去,這些屍體的血肉味道會吸引到鳥獸的注意。當活人離去之後,這些屍體將會成為鳥獸的食物,作為食物鏈頂層的人類,也將回歸他最原始的歸宿。

    劉愈是第一次見識到原始的天葬儀式,劉愈手底下的士兵也是第一次聽聞有這樣的喪葬禮儀。雖然這些士兵都是從戰場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但在下山的路上,還是有不少士兵嘔吐不止。他們想不到這些白越人,竟會把自己親人的屍體當作是野獸的食物來對待,這種「殘忍」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

    劉愈卻表情肅然,他的反應不同於那些士兵,劉愈與生俱來心中便有一種包容性,他能理解任何約定俗成的禮儀,雖然這些可能他也並不接受。

    下山路上,朵琳跟在劉愈身後一直在抹眼淚,因為他的黃越族人只是被「暴屍」,而沒有完成天葬的儀式,這令她感覺好像沒有完成她對族人最後的使命。其實劉愈也明白,朵琳的難過,更多是因為這次大規模的天葬儀式對她所造成的震撼,一次將幾十人天葬已經是大規模,幾百人的陣仗。就連越族人也是生平僅見。

    因為白越人是拖家帶口的遷徙,因而走的不快,劉愈沒有跟白越人走在一起,而是落在隊伍側後方。禾盧作為達求要與族人在一起,且要負責引路。白越方面過來跟劉愈聯絡的是米耳,雖然她身上的傷沒有痊癒,但她的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過來傳達什麼事情交流什麼內容,也不再像劉愈初見她時那般衝動。經過這一戰,一個小丫頭也好像成熟了許多。

    「你們到底要往哪裡走?」

    米耳沒事的時候就跟在劉愈的商隊中。一個人步行著,劉愈也會跟她聊幾句。

    米耳搖搖頭,似乎是回答不上來。

    劉愈本來認為白越人的遷徙可能是漫無目的的,走到哪裡算哪裡,但在跟這些白越族人走了一天之後,他開始覺得白越人遷徙是有方向的。至少也有個大致的目的地。只是劉愈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去哪裡。

    到了晚上,白越人也開始紮營休息。而他們所身處的地方,是一片很寬闊的草場,連棵樹都看不見,當然劉愈也知道這草場中並非全是草,有很多看不見的矮灌木。又或者是荊棘林。當晚劉愈仍舊佈置了人出去探查,白越人遷徙的目標太大,如果遇到襲擊,要保護起來不易,劉愈也不想讓自己置身在危險中。

    到了晚上,劉愈坐在篝火前,手上拿著嶺南的地圖勾勾畫畫,他要找到自己準確的方向,以確定往宜州的路。本來計劃六月上旬回到梅關,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即便是如此劉愈也準備加緊趕路,畢竟大軍在嶺南耗不起,而他這個主帥不在軍中,也怕後方會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變亂。

    朵琳坐在劉愈身邊不遠處,跟一直有些靜默的米耳依偎在一起。兩個小姐妹神色看起來都很不高興。米耳突然就用越家話唱起一股很悲傷曲調的歌曲,她唱了幾句,朵琳也跟著和幾句,那曲調就好像送葬曲一樣讓人聽了心裡難過,連劉愈都放下手頭的事看著二人。

    朵琳見劉愈看著她,也就不唱了,她身邊的米耳則掩著臉把頭埋在朵琳的懷裡嗚咽起來。

    米耳這時候雖然表現的很堅強,但她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天真爛漫的心性,遇上殘酷的現實,會讓她突然迷失了方向。

    劉愈感慨道:「如果嶺南一切平靜下來,你們越族人再不用受戰爭之苦。到那時,你們的族人應該會安居樂業,不再會有今日遷徙了罷!」

    米耳聞聲抬起頭,神情略帶迷惘地問道:「會有那一天嗎?」

    朵琳也瞪著大眼睛目視著劉愈,好像也在問詢。

    劉愈給她們一個鼓勵的笑容,然後用舌頭舔了舔毛筆,裝作好像很滑稽的模樣笑道:「其實,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你們要相信會有這一天,很快,你們就可以跟漢族人一樣,有自己的家園,有肥沃的土地和牛羊牲畜,你們可以跟漢人自由的通商,孩子可以上學讀書,女孩們嫁人會有豐厚的嫁妝,官府會一視同仁對待你們,因為那些官也有很多是你們越族自己人……」

    劉愈所描述的畫面很美好,朵琳和米耳都在憧憬著,就好像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劉愈說完話,又開始拿著軍圖繼續寫寫畫畫,朵琳和米耳看不懂他所作的,也就繼續依偎在一起,雖然還是靜默著,但她們的臉色好了很多。

    很快曲寧跟幾個白越人走過來,身為隨軍軍醫的曲寧,剛去白越寨子那邊看過白越族傷病號的情況,給他們診了脈,開了藥。因為她的醫術高明,再加上她的藥方又有商隊的藥材作為後盾,使得白越族中的傷病號就好像看到福星一樣,從黃昏時過去,一直到兩個時辰後曲寧才回來,足見白越人對她有多重視。回來時禾盧還找了兩個白越族的女戰士護送,就連劉愈也沒如此的待遇。

    曲寧看起來一臉疲憊,回來便在劉愈身旁坐下,拿起火上烤出來的東西便要吃。

    「洗手去。」劉愈低著頭好像漫不經心道,「別染了什麼病回來。」

    曲寧道:「無礙,我並未幫他們包紮傷口,只是診病。」

    「診病也需要洗手。那些細菌病毒什麼的,傳播媒介多的很,你染了病病死了,我就把你天葬,休想我把你遺體或者骨灰帶回中原。」

    曲寧對劉愈惡毒的語言感覺到幾分羞惱。但她並未見怪,曲寧「呸!」一聲,好像在罵劉愈的口無遮攔,也好像在使小女兒家的嬌嗔。最後她還是把食物直接塞進嘴裡,嘴上口齒不清道:「我就是要染病回來,看你奈我何。」

    劉愈臉上淡淡一笑。曲寧也稍微開懷了一些,像個小女兒家一樣皺皺鼻子露出個「你奈我何」的表情。喝口水,半晌之後她才補充道:「其實我去河邊清洗過才回來的,你說的細菌……病毒是什麼?」

    「哦,好東西,就是跟你說不明白。所以不說了。」

    曲寧輕哼一聲道:「故作神秘。」

    劉愈很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情。曲寧則在旁邊看著,她的見識要比朵琳和米耳高的多,她也清楚劉愈在做什麼。曲寧突然低聲問道:「喂,你為何不早點離開,不是去宜州更重要一些嗎?」

    劉愈聞聲看了看朵琳和米耳,見她們沒注意到這面,才歎口氣低聲回道:「越族人同樣是大順朝的子民。是我的子民,也是我需要保護的人,你覺得我會扔下他們獨自上路嗎?」

    劉愈說的話很「崇高」,雖然有些冠冕堂皇,曲寧也明知道劉愈只是說說,但她還是有稍許的感動。

    她馬上轉過臉道:「呸,我看你是未了朵琳妹妹才如此。哦,還有米耳……外界所傳不差,殿下是個色鬼……」

    劉愈睡的很晚,等連乎生士兵出去探查了兩圈後回來。劉愈才放下心睡覺。因為劉愈知道白越族遷徙的最初幾天是很危險的,一旦徐元方的人得知,肯定會來追趕。

    第二天醒來,劉愈找了禾盧詳細問過白越人遷徙的計劃。禾盧雖然說對劉愈無所隱瞞,但劉愈能看出這老狐狸隱瞞了很多事。

    「付當家的。我們越族人生活艱難,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還希望你能諒解。」

    劉愈聽明白了這句話:我們有很多秘密,請你諒解。

    「那禾盧達求連最基本的去哪裡都不相告,我們恐怕很難再繼續護送下去,要知道,我們是商旅,有自己的事情要作,更要為順朝的軍隊刺探情報。禾盧達求,也希望你能諒解了!」

    劉愈的意思很簡單:你不說秘密,那就告辭了!

    禾盧和劉愈這般話中有話,好像各自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禾盧一笑,點點頭好像是明白這是劉愈的威脅。他歎口氣道:「有些事,的確是不能說的。就像這次的目的地,付當家的是要去宜州,但我們不去那裡,我們其實有兩個方向可選。一個是往南,過了海,到那邊的一塊陸地上生活,只是……那裡毒蛇猛獸太多,我們也不知道現在的那裡,是否還適合越族人的生活,又不知是不是有人捷足先登。還有一條路,就是往西南去,靠近西苗人的寨子,如今我們越人到處都在被地魁所欺壓,只有他們苗人,可能會給我們一些庇護,即便我們過去了要重新開闢山野,給他們為奴為婢,我們也認了,誰叫他們能給我們相對安穩的生活?」

    劉愈大概明白了禾盧的處境,這同樣是越族人的處境。現在不但白越人和黃越人遇到麻煩,其實所有住在北邊的少數民族,都在遇到同樣一個問題,就是自己的家園被擴張的地魁所滋擾,他們要麼遷徙過海到海南島去,要麼到廣西西部連接著雲南的山野裡去,在那裡安家落戶,依靠著強大的苗族人來討生活。

    「苗人同樣是自身難保,能給你們安穩的日子?」劉愈語氣不善道,「你們為何不考慮歸順朝廷?」

    「朝廷?哼,他們跟那些地魁何嘗不是一丘之貉?就算是朝廷佔據了嶺南,照樣會對我們課以重稅,照樣會拿我們的族人不當人看。付當家的,我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朝廷是奸臣當道,你要讓我們給你提供情報,可以。但請不要讓那個我們寄附於朝廷,我們不想當越家人的罪人!」

    禾盧的這番話讓劉愈聽了很難受,劉愈心說,什麼奸臣當道的說的不就是老子?老子千辛萬苦從大老遠的長安城到梅關,再不惜犯險來到這裡幫你們爭取應有的權力。結果你們竟把老子的好心當成是害你們!

    劉愈歎息道:「既然如此,禾盧達求你好自為之,我們再同行一段路,然後各奔東西!」

    劉愈也是生氣了,他還不想留了,反正白越人也不領會他的好意。禾盧那邊倒是很驚訝。他本以為劉愈會為了那些黃越族人,一路護送他們,他再適時地將這些人吸納進他的白越寨子,誰知道一言不合劉愈就要走,完全不給他面子。禾盧再想想,大概是這個中原人準備把黃越人撇下自己上路。此時他更加確信中原人不可信。

    劉愈回來,馬上跟朵琳以及連乎生說了此事,最後劉愈拿出主意,讓朵琳的黃越族人一起跟他到宜州去。

    朵琳倒是不覺得怎樣,其實這幾天她跟族人的溝通時也明白了一件事,黃越的那些婦女,更願意跟著商隊的這些男人走。因為黃越女人早把這些男人當成是強者,而白越人自己現在都無家可歸,而她們過去了又只能做滕妾當牛做馬,她們認為不值得。

    「阿哥,朵琳聽你的。」朵琳很堅定道。

    另一邊默不作聲的米耳心中有幾分失落,雖然劉愈有心避開她說話,但她還是偷聽到了他們所商談的內容。昨天劉愈的表態,已經讓米耳知道,這個中原來的男人其實來幫他們越族人的,但她不知道為何自己的父親卻總是不相信這些漢人。哪怕這個漢人沒有害過越族人,還處處在幫越人。

    「付當家,你們能否先別離開,我……」米耳過來對劉愈說道,「回去跟阿爸好好說說。阿爸會改變初衷的……」

    劉愈歎道:「小丫頭,有些事不能強求,你該懂。你的父親,不會跟我們漢人合作,那是你們白越人的立場,立場輕易不會動搖。」

    米耳顯然不相信劉愈所言,她還是很堅定地回去找父親商談。劉愈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對他的如此的信任,本來劉愈以為這小丫頭應該對他很看不過眼。

    因為白越人暫時行進的方向仍舊是往西南宜州的方向,劉愈暫時並未與白越人分道揚鑣。而米耳說是去找父親商談,便兩天沒看到她的人影,劉愈也懶得再去跟白越人溝通,反而劉愈加強了對白越人的戒備,劉愈也不得不防白越人搶奪他們的武器。

    而之後的兩天,劉愈也將商隊和黃越人的隊伍,逐漸拉開與白越人遷徙隊伍的距離。

    六月初三夜晚,也是劉愈決定第二天正式跟白越人分道揚鑣的日子。因為再往前走會有兩條岔路,一條平坦的路是往宜州方向,另一條不能稱之為路的山路是往西南方的少數民族聚集地。劉愈要去宜州,顯然不會折道向南,因為劉愈沒打算當土著。

    當晚劉愈特地把藥材分出一批,準備讓人送去給白越人,作為多白越人最後的饋贈,反正以後白越人要投身到哪裡跟他無關,但他相信有一天白越人還是會成為大順朝的子民,因為他們會感受到新朝廷對南方少數民族的誠意。

    劉愈安排著事情,朵琳從黑影裡走出來,站在篝火邊看著這面坐在一起的劉愈和曲寧。

    曲寧看到朵琳不敢過來彷徨不安的模樣,很識趣地藉故離開,到曲寧走了,朵琳才邁著很小的步子走過來,臉上一副很愧疚的模樣。

    「阿妹,出什麼事了?」劉愈有些不解問道。

    劉愈伸手想抱朵琳在懷裡,朵琳卻不肯低下身子,只是站在那裡,面含愧疚地撥弄著衣角。

    「阿哥……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朵琳?」朵琳低聲問道。

    劉愈這才知道這小妮子是為曲寧的事,其實劉愈很想告訴曲寧不是她未來的閨房姐妹,而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甲」,卻又不好把話挑明,因為這畢竟是在路上,要說也要等回去再說。就像此時劉愈不會告訴朵琳他真正的身份一樣。

    「怎麼會,你姐姐是有事要過去做,她今天還跟我說,你是個好姑娘呢,還說以後會好好待你。」

    「真的?」朵琳臉上有幾分竊喜,劉愈此時再伸出手,她便面含羞赧地投進劉愈的懷抱,熱情的簡直讓劉愈有些招架不住。

    越家的女孩熱情如火,敢愛敢恨,劉愈今天也算是領教了。

    朵琳在劉愈的懷裡靠了一會,然後輕聲細語道:「阿哥,朵琳今天可以到你那裡去嗎?」

    劉愈當下一笑,心說還怕你不來呢。其實自從被朵琳勾起他心中那道火,這幾天劉愈就一直蠢蠢欲動準備把這個小妮子給辦了,可惜因為白越人以及她兩個妹妹的事,還有那個電燈泡一樣的米耳,兩人一直沒有夜晚獨處的機會。今天也算是一個良機。

    劉愈笑道:「想來就來吧。」

    朵琳很開心,整個臉上都紅撲撲的,像一隻熟透的蘋果。本來劉愈以為朵琳情動了,可以不用等到深夜她來鑽帳篷就應該把事搞定了,誰知道朵琳突然像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轉過頭正色看著劉愈。

    「怎麼了?」

    「阿哥,還有件事……」朵琳突然臉上又露出幾分迷茫而不安的神色,「米耳跟我說,希望阿哥不要遺棄他們白越人,如果阿哥可以留下,她……願意跟朵琳一樣做阿哥的小馬駒,跟朵琳一起服侍阿哥……」

    劉愈臉上先是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然後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米耳過來獻身,劉愈受不受那是其次,以他現在的地位來說,多一個女人少一個女人其實無所謂。可偏偏米耳要把這件事當成是一件交換品,把她的身體當成是一件利益交換的工具,那劉愈就很不爽了。劉愈想要女人,有千萬的女人供他挑選,何以要一個南方少數民族不諳世事的小妹子,還要開出讓他留下來這種近乎天方夜譚的交換條件?

    「阿妹,你去告訴米耳。阿哥要走,是誰也攔不住的,阿哥會帶走真心想做阿哥小馬駒的朵琳,卻不會要一個犧牲自己來換取條件的米耳。朵琳的心是阿哥的,但米耳不是。」(。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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