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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離開 文 / 安瑾萱

    「夫人,該下轎了。

    亦萱扶著宮女的手下了轎子,隨後便有一個身穿淺碧色宮裝,長眉細眼的小丫鬟迎了上來,笑容恭敬道:「沐夫人,奴婢冉竹,咱們娘娘等您許久了。」

    顧廷睿從西北回來一直化名為沐言之。

    亦萱看了這個叫冉竹的丫鬟一眼,不正是徐明蕪從前府中的丫鬟冉碧麼?她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心裡卻在想,看來徐明蕪並沒有真的打算跟徐府斬斷聯繫,否則不可能會讓一個知曉她全部身世的人繼續留在身邊。素來高者上位,都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上一世徐明蕪發跡後,她只是聽說並沒有真正見到,所以也不知曉她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狀態。但願她沒有被這後宮權術蒙蔽了雙眼。

    正思考著,便聽到冉竹的聲音,「沐夫人,是這邊。」

    亦萱回神,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

    她心中的驚訝更甚,她剛剛特意往最小的那一座殿走去,認為徐明蕪就算再受寵也不能亂了尊卑分寸,可誰知道她一個貴人的待遇規格竟然比妃嬪還要好!也難怪太后娘娘要心生不滿了!

    看來徐明蕪,果真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受寵。可是亦萱不懂的是,她聰慧無雙,不可能不知道樹大招風這個道理,既然沒家世沒背景,就應該低調生活,寧願清樸些,也好過太扎眼惹人妒恨算計。

    到了蕪華殿門口,冉竹便止了步子,對亦萱道:「沐夫人,您請進吧。蕪貴人在裡面等您。」

    亦萱進了大殿,果然如想像中的奢華奪目。

    整個大殿分為三進,用珍珠簾幕隔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范金為柱礎,屋內擺滿了各種名貴大氣的擺設掛飾,甚至還有一副千金難求的南海觀音白玉瓷像擺放在廳前,亦萱往最裡面走去,果然便看到了徐明蕪,她此刻正坐臥在床榻上小酣。那是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露出了徐明蕪令人驚艷的眉眼。只見她眼眸微閉,長睫毛輕輕顫動,白玉般的皮膚散發著玉潤光澤,誘人紅唇好似在邀人一親芳澤。

    亦萱從前便知道這個表姐好看,可她從來都是一副落魄狼狽的模樣。再加上她身上那種傲然的氣勢總是會讓人忽略了她長相。可如今她閉著眼睛,收斂了全身的鋒芒,她精緻驚艷的長相便顯露無疑,讓人驚歎。

    「你來了?」亦萱還未開口,徐明蕪便微微睜開了眼睛,長睫顫動間。墨玉般的眸中蘊著點點星光。

    亦萱怔了下,隨後朝她福了福身,道:「貴人萬福。」

    徐明蕪輕輕笑了出來。隨後慵懶地站起了身,渾身上下流露出的氣質都嫵媚惑人,跟從前的倔強冷艷截然不同。若不是亦萱還能從她眸中看出當年的一絲影子,怕是要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只是跟徐明蕪長得很像的另外一個人罷了。

    「都是姐妹,客氣什麼?我的事情難道你還不清楚麼?這聲萬福當不起。」

    亦萱不知道徐明蕪這麼說是在試探她還是為了什麼。她只低下頭道:「貴人身份高貴,自然當得起。」

    徐明蕪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亦萱倒是覺得她現在變得跟韓馨略像,難怪韓馨會因為見一面就對徐明蕪這麼有好感。

    「元娘,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徐明蕪突然這樣問道。

    亦萱怔了怔,隨後道:「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了啊!」徐明蕪的目光漸漸幽深,像是陷入了沉思。

    亦萱盯著她看了半響,見她絲毫沒有切入正題的意思,自己便道:「明蕪表姐,我就不跟你虛偽客套了,之前我在信裡寫的內容想必你看的很清楚,我也相信你肯定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徐明蕪來找她肯定不是為了她要拜託她的事情,她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反過來拜託她。

    徐明蕪轉過頭來看亦萱,如月般的眸子籠上一層薄薄的霧靄,讓人分辨不清她眸中的情緒,可亦萱卻能明顯感覺到她週身的情緒都落寞了下來,她輕啟唇,緩緩道:「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罷了,在這深宮呆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從前的身份從前的日子了。我害怕改變,所以需要有誰來提醒我那段過去罷了。」

    亦萱不是沒有聽出她話中深沉的痛苦和絕望,心頭一驚,覺得或許她根本不如表面看上去給人那般風光,又或許是這深宮本就是會迷失人心的地方。

    於是下意識地問道:「不是說你在宮中頗受聖寵,為何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徐明蕪嗤笑,「受寵又如何,如今這一切,華麗的宮殿,尊貴的身份,衣食無憂的生活,都不是我真心想要的。我惟願能一家和樂平順,給母親給弟妹過上好日子罷了。可是如今……」說著,她苦笑了一聲,眸光越發黯淡,「我都已經幾年沒有見過他們了,我都不知道母親這些年到底過的好不好,不知道心兒有沒有成親,不知道至兒有沒有認真唸書,也不知道……爹有沒有再出去闖禍。元娘,我很想家。」

    當她最後一句話出口,亦萱想到了上一世的慕容慧,她也是在這後宮中苦苦掙扎,看不到親人看不到朋友看不到希望看不到自由,她那樣性子的人,當真會過的生不如死。

    正因為此,她才會努力想要改變她的命運,想要讓她這一世可以幸福一點,所以當她得知她喜歡上元止並為此努力抗爭的時候,心裡是有多歡喜!

    誰知道,竟會是那樣的結局。

    現在回頭想想,若是早知道慧兒會是那樣的下場,她還會幫助她跟元止麼?還是說,便就讓她入了宮?

    徐明蕪見亦萱神情恍惚的模樣,出聲提醒。「元娘?」

    亦萱回神,扯出一抹笑容道:「可是這樣的結果是明蕪表姐自己的選擇不是麼?若是真的痛苦,未嘗不可以放棄。你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這皇宮中也有你留戀的事物吧?」

    她倒是相信徐明蕪的人品,知道她絕不會是貪戀這榮華富貴,恐怕,是愛上了那個九五至尊的男人吧?

    唉,亦萱在心中歎氣,那樣的男人,愛上比不愛更麻煩。

    「你說得對。」徐明蕪毫不猶豫地大方承認。「我雖厭惡這深宮的一切,但有一個人卻可以讓我忍受這一切。只可惜……」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最近好像變得越來越不值得呢!」

    身為天子。心繫萬民,皇上又不是昏君,他縱然是真愛徐明蕪,又能分給她多少呢?

    「元娘,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了?」徐明蕪落寞地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撫著自己的小腹。

    亦萱見著,心中微訝。

    「我覺得我應該要放棄了,現在離去,過往的一切還能成為美好的回憶。如果不及時撤離,曾經的美好只會成為笑話,到時候真正是被抹殺的一點都不剩了。」徐明蕪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悲傷。這樣的悲傷讓亦萱忍不住感同身受。

    她是不知道徐明蕪到底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只是從她想到了自己。她想到了莫心妍,想到了月娘。想到了顧廷睿,想到了慕容軒……

    慕容軒的事情,要問她後悔嗎?其實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後悔的,認為自己如果當初沒有跟慕容軒在一起也不會有之後的那些痛苦。

    可是自從莫心妍出現,她很仔細地反思過自己的思想和心態。覺得,如果每當遇到什麼事都因為未知的結果而退縮而撤離。那樣的確不會有什麼痛苦,但過程中的美好也不可能享受。似乎那樣的人生,也的確沒有什麼意思。

    她跟慕容軒,縱然是那樣的結果,但過程的美好不言而喻,她也因為他第一次明白什麼叫**情,第一次明白那樣牽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受,第一次嘗到心酸,第一次嘗到甜蜜,第一次嘗到心痛,第一次明白,原來愛情可以那樣轟轟烈烈。

    所以其實她根本就不後悔,不後悔跟慕容軒有了那份情,不後悔曾經為了他那樣堅持,不後悔因為他而傷痕纍纍,這些其實都是最珍貴的回憶。

    也正是因為想通了這一層,她才能對慕容軒真正地釋然,才會願意為了顧廷睿努力爭取,她不信,老天爺會那樣待她,也不信,顧廷睿會叫她失望。她的堅持和努力,一定可以獲得想要的回報。

    「明蕪表姐。」亦萱收回思緒,定定地看著徐明蕪,一字一句道:「不管值得不值得,你之前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不能後悔,你不能退縮,你所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想方設法讓這件事回歸到正軌。縱然回不到,也不能和你之前的設想有太大的偏差。」

    「所以你這是在你的人生道路上遇到了波折,才來求我的幫助想要回到正軌麼?」徐明蕪輕笑地開口,眸中有細微的諷刺,「為了回歸正軌就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要犧牲自己堂姐的一生來獲取你想要的利益?可是很抱歉,我做不到,我再也做不到泯滅自己良知的事情,我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我實在是害怕自己變成曾經最不想要變成的那類人。」

    徐明蕪神色悲愴,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些遭遇,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徐明蕪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過是因為有個沒有出息的父親便受盡了苦難,從小她便在父親的毆打和母親的哭泣中長大,她不僅沒能享受過多少父母的愛護,身為長姐,她更是要早早地背負起家庭的重擔,為母親排憂解難。她不忍心看著母親傷心,不忍心看著同齡孩子還在無憂無慮玩耍的時候,弟妹要跟著她們一起吃苦,被父親打罵,腆著臉到親戚家借錢,結果遭受了無數的侮辱和白眼。

    她拚命努力地做著這一切,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也只是個孩子,也需要關愛和呵護。她曾經暗暗發誓。她徐明蕪這一生別無所求,惟願母親身體康健,弟妹衣食無憂,她們一家人能夠過上正常而平凡的生活。她願意為了這些,犧牲她自己,包括性命。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所以在一次無意中救下那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當初還只是一個生母卑賤的皇子,後來卻登上九五至尊的男人,她的命運徹底發生了改變。

    在他養病那段期間。他們在接觸中,他發現了她的利用價值,又因為她悲慘的家世拿捏住了她的軟肋。便要求她在青樓為他做細作。她知道細作被抓到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可是那時候母親被父親搶去了最後一筆錢,淪落到要替大戶人家洗衣服的地步,凜凜寒冰天,她的手都被凍爛了。可賺來的銀子卻轉瞬被父親搶了去,而弟弟妹妹卻連一口熱湯都喝不到!

    面對這樣的一家人,她能怎麼做?她又如何有選擇的資本?所以她答應了,義無反顧地答應了,猶記得那個時候她對他說:「只要你能讓我母親家人衣食無憂,我便會誓死效忠於你。為你做你想要我所做的一切。」

    結果那個男人沒有食言,他在她第一次獲得有價值的情報時,便給了她一大把銀子。一大把足以讓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妹妹過上富裕生活的銀子!正因為這一切,也讓她更加心甘情願地誠服於他。這之後她更是拚命努力地為他辦事,只為了能夠過得好。雖然母親對這些銀子的來歷心生疑惑,依舊堅持自己去洗衣服,弟妹也因為母親的教導沒有用這筆銀子。但是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為他辦事,隨著銀子越來越多。她以為自己的一生便會就這樣了。

    等到他實現自己的抱負,她就可以脫離這種生活,拿著這筆足夠她和家人下半生都衣食無憂的銀子遠離京城好好生活,孝順母親,看著弟妹平安長大,今後嫁一個平凡卻不平庸的男人,安安靜靜地過完下半輩子。

    這是她曾經心中最美好的願望。其餘的,她從來沒有,也不敢有過奢望。

    所以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他也會喜歡她!所以當他站在她的面前,淡淡地問出一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宮?」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

    他可是四皇子啊!未來的皇上,是在她心目中猶如神祇的存在!她不過是他手下微不足道的一顆棋子,因為聰慧隱忍才會被他看中,她這一生所奢求的不過就是母親再也不用落淚,弟弟妹妹再也不用遭受毆打,自己再也不用為生活煩憂,從來沒有想過能獲得這樣潑天的榮耀和富貴!

    最初震驚過後,不可避免的,她心裡是有些竊喜的,認為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只配她仰望的人居然會喜歡上她,甚至願意給她名分,那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可之後便是苦惱,她這樣的身份,怎麼能配得上他呢?進了宮也不過是徒惹人笑話罷了!她徐明蕪雖然一生坎坷,卻是最有尊嚴骨氣的人,若不是生活所逼,她絕不願意與人低頭!現在她有這樣的條件終於可以活出自我,又為什麼要繼續讓人輕視鄙夷?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拒絕了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當時她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後悔這個決定,諷刺的是,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她便後悔了。

    當時許是被魔怔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隱含著落寞,或許他出了這道門,今後他們一輩子都無法再見面,所以她不受控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不是四皇子也不是主子,而是他的名字,玄奕。

    他曾經說,這個名字,我只允許你一人喊。

    之後的事情便是理所當然,她進了宮,直接就被封為了貴人。這在大燕國是前所未有的,一個沒有絲毫身家背景的煙花女子居然能被封為貴人,簡直是不可思議!所有的人都開始謾罵她,說她紅顏禍水,說她狐媚惑主,甚至捏造莫須有的罪名栽贓陷害她,也因此惹得太后娘娘對她不喜,再加上他無條件的維護,她在這後宮中便樹敵無數。

    開始的時候為了他,她也隱忍,只是人善被人欺,她們以為她好欺負便加倍地侮辱她,甚至還為了示威故意打死了她身邊的丫鬟。

    她本就不是軟弱心善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她一直秉持著這個道理,她覺得自己不該這麼隱忍下來,所以她設計陷害,弄死了他身邊尚算受寵的兩名妃子,其中有一個妃子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太后娘娘對她的厭惡便上升到了痛恨。

    因為這件事沒有證據,縱然有人懷疑是她,可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也因為這件事,旁人曉得了她的毒辣,對她的欺辱倒當真少了許多。不過這後宮中也再也沒有人拿真心待她。

    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明面上還是維護她,只是她能明顯感覺到他對她的疏離。給她碩大的寢宮,卻十天半月都不來看她,宮中人人都道她已經失去聖寵。就在她頹然失勢之際,他卻又突然日日夜宿蕪華殿。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變得不倫不類,再也不復之前的親密無間,他們好像只是身體上的「交易」,他有事情瞞著她,她的心事也不再跟他訴說。心靈深處的某些東西,好似都變了質。

    只是他仍然願意給她寵愛,給她臉面。好似要兌現當初他讓她入宮說對她說絕不會委屈了她的承諾。

    可是,她已經無法確定他是不是還愛她。

    她心痛彷徨無助,在這皇宮中,她什麼都沒有,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他對她的愛了。如果萬一連這個都沒有了。她在這深宮中的生活又有什麼意義?她為他放棄了母親放棄了一直憧憬的生活,豈不是都成了一場笑話?

    紅顏老去。韶華已逝,等到她沒有這幅漂亮的皮囊,他是不是連當初的承諾都懶得去兌現?

    就在她絕望痛苦之際,她卻突然發現她有了身孕!

    那一刻她欣喜若狂,想著,會不會因為這個孩子,他就能原諒她,原諒她犯得那些錯,原諒她激怒下不擇手段的行為,或許他們就可以回到當初的模樣!

    可是她太天真了啊!他們的孩子,她甚至連親口告訴他的機會都沒有,便因為失足摔下台階徹底失去了他!當時絕望無助的她多麼希望有個人來陪陪她,安慰她,告訴她不要害怕,一切還有他在。

    所以看到他出現在蕪華殿,她多麼的歡喜,眼淚還沒流出來,委屈還沒來得及開口訴說,就被他狠狠的一個耳光打破了所有的堅持和希望。

    他誤會了她,甚至都沒有聽她一句解釋,就相信了太后娘娘說她心腸狠毒故意害死自己親生孩子只為了重獲寵愛的話!他恨她,恨她害死了他們的孩子,可是她並沒有,她並沒有啊!

    當時他厭惡地看著她,好似在看什麼髒東西,那樣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他又說:「朕寵你愛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朕萬萬沒有想到枕邊的女人居然是這樣陰險毒辣之輩,從前是我看錯了你,你現在這張無辜的臉,真讓朕覺得噁心!」

    他竟然說她噁心?當時她就感覺誰拿著刀子在刺她的心臟,一刀刺入最深處,痛得她幾乎麻木。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想她的!從她害死那兩個妃子,他就認定了她是心腸歹毒的女人,認定了他們的孩子也是被她害死的,她還能解釋什麼?不過是越描越黑,多說無益罷了!

    表面上的一切都未曾改變,只是她卻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雖然他那樣誤會她,可終究沒有對她做出什麼實質性的懲罰,但她卻沒有對此感到慶幸,而是在想,這樣的她,留在皇宮還有什麼意義?

    被誤會後不是沒有想過死,只是覺得就這樣死去太不值得,說不定他連眼淚都不會落一滴,他們從前的那些過往就真如煙散了!

    所以,她不會去死,卻也實在是在這個虛偽噁心的皇宮呆不下去了,她真的想要離開這裡,離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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