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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73)中軍鎮 文 / 淡墨青衫

    張華軒暫且還沒有稱帝,或者說連他身邊的人也不知道這位淮軍大帥和兩江總理是否有稱王稱帝的打算。這位前鹽商子弟和清朝的捐官道台已經掌握權柄幾年時間,究竟還是年輕,不到三十的年紀就有了這樣的成就,然而在御下之時卻不喜歡拿大,擺出帝王的架子來。待人接物,仍然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謙和態,這種作派和做事的風格,顯然也一絲絲一縷縷的傳到了民間,使得老百姓私下裡一提起張華軒來總覺得有點著急上火。清朝的皇帝不配坐漢人的龍廷了,那洪秀全自稱的天王,淮安上下誰不說他出賣祖宗,信奉的是邪教,成不得正果?這麼著一來,放眼天下,除了現下統治了安徽與江蘇各半,幾乎整個山東,而且北伐軍還要打到北京城下,直取大清京師的淮軍大帥來一統天下,登上龍廷正位統御天下外,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話題已經從火炮到火車到兵工廠又轉到了對淮軍大帥是否會登龍廷上去了。有人堅稱大帥為人謙和沒有架子,不像是要坐龍廷的樣子,更多人的則是嗤之以鼻,在這種話題上,城裡人顯然是比鄉下人更加看的明白,雖然那些鄉下人中有不少人到過淮安,親耳聽到過淮安市民對大帥的稱讚,和大帥堅持不稱王的幾次公開聲明。

    「淮軍雄師十萬,我拿這雙眼珠子做證,若是第二鎮沒有十六門火炮,就請大夥兒挖了我眼珠子去,一鎮就有這麼多火炮,依我看,第二鎮一鎮就能打下北京,北京一下。滿韃子往哪去?東北那邊的柳條邊擋得住淮軍?整個北方都一統了,南下也指日可待,天下不是大帥來坐,難道請你?除了大帥之外,淮軍除誰,淮軍去推舉誰?難不成隨便選一個人就坐龍廷?說話說的,就不怕雷打!這真龍天子是上應天象,下和民心。天心怎麼著咱老百姓不敢亂說。不過民心怎麼著大伙說說,只要淮軍到了一地,淮安的官府到了哪一地,還會有誰不擁戴大帥正位龍廷!」

    剛剛因為火炮的數字被人懷疑的胖子這時候情緒卻是格外激越,雙眼牛眼瞪的老大。圓鼓鼓地甚是嚇人,城門口圍了百多號人,卻是看得他唾沫橫飛指手劃腳的比說,雖然有不少人對他的這副模樣心懷不滿,不過對他的話語,各人的臉上卻是露出笑容,不少人已經連連點頭。有的直性子的已經出聲表示贊同。

    有人大聲應和道:「不錯。咱也算見過不少軍隊,僧王的騎兵駐山東打發匪和捻子時。咱親眼見過,勝保欽差地兵咱也見過,吳大人的兵咱見過,江北大營的兵,咱也見過。多少兵馬路過徐州,咱徐州人還見的少了?大伙說說,這些兵馬能是淮軍的對手不是?」

    胖子適才講地唾沫橫飛正是得意。被這人高聲打斷。不覺橫了對方一眼,卻也不得不點頭道:「絕計不是。」

    「這就對了。」插話的人也很是自得。接著又道:「咱徐州地處要衝,見過多少兵馬,還有比淮軍更雄強的?這十萬虎賁縱橫天下沒有敵手,除了大帥誰能部勒的住?天下打下來,不是大帥坐龍廷,誰敢坐?」

    已經在淮軍治下獲得了從生計到尊嚴從根本上改變了自身已經家庭境遇的人們,又如何不願意附合和贊同這人的分析?

    這個時代,皇帝是人們心裡最強力和最正義的代表。自宋而下,連梁山好漢也是反貪官不反皇帝,皇帝在人們心中畢竟是真龍天子,是皇天在人間地代表,而除了那些跨掉地皇朝在後世的整理中分析出歷朝歷代哪個是名君哪個是昏君之後,在帝王治下,人們又如何知道皇帝是名君還是暴虐?而對皇帝地無條件的信任,只是人們在困苦的統治之下尋求的最後的一點安慰罷了。而這種心理狀態的形成已經長達千年的傳承,一時半會,是斷然不會有根本性地改變地。

    話題談到這裡,自然又免不得歌功頌德一番。可以說,徐州本地的百姓能豐衣足食,個個滿臉紅光,有不少人還在懷裡揣著淮安出產地捲煙和火柴,這一切豈不都是拜在淮安的張大帥所賜?

    中國的百姓是最知道知恩圖報的,一星半點的好處施舍下去,那就是明君聖主,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所做所為不過是一個皇帝最基本的東西,就已經自己吹噓為英明聖主,祖孫三代聖來聖去,又是明主又是十全,而百姓的民生又豈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不過苟延殘喘勉強渡日,就算這樣,百姓們也默認了這祖孫三代的統治,因為這些滿族皇帝畢竟還能讓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傳說中的前明那樣暴虐和加派無,讓百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而放眼現下,各人的生計已經與以前斷然不同,整個生存狀態是有了明顯的質的不同,任是城市裡或是鄉村裡最保守固執的老人,總是固執保守的認為以前的日子比現在強的那些老掉牙齒的老朽們,到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承認徐州府的百姓們是仰沐聖化,過的日子是大夥兒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而稍微有幾滴墨水的讀書人,私下談論起來,怕也只得承認淮安治下生民的日子不僅是本朝難比,前朝不敵,縱觀二十四史,這些讀書人的嘴裡也只有那虛無飄渺的三代之治與今日可堪比擬了。

    就在這徐州的城門口附近,出來賣土產的鄉下人,城市裡的小業主,過路的商人,還有社會各階層或窮或富或賢或愚的中國的普通老百姓們正議論著國家大政,倒不是說淮軍內衛部隊對政治的開放有如此的寬鬆,也不是說治下的百姓膽子大到敢議論起政府的事非的程,實在是在今時今日,雖然紀年還是用的咸豐六年,然而北京城內那位住在宮城內的皇帝已經喪盡了人心,失去了任何一個階層的支持,哪怕就是與大清帝國息息相關的官紳階層也是絕望的發現,大清帝國實在是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了。

    民心向背如此,大夥兒議論的又是張大帥什麼時候登基坐龍廷的事兒,不但不覺得犯忌,相反,還有不少人紅光滿面的大叫大嚷,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不但周圍過路的百姓們被這些人的議論吸引,便是負責治安的警察們巡邏過來聽到後,也是笑咪咪的走開,只是略微提醒人們要注意維持一下秩序罷了。便是裝束與警察不同,而臉上神情更是冷酷無情的內衛部隊在過來突擊檢查這樣密集的人群時,聽到這些百姓議論的話題後,帶隊的內衛隊長居然也參與鼓勵了幾句,在眾人嚇的不敢說話之後,內衛部隊又迅速消失,讓這些百姓繼續自由發揮下去。

    只是這樣一來二去的,各人都感覺出了那麼一點不對,畢竟是國家大政,由著這些老百姓們滿嘴胡沁的亂扯成麼?清朝年間說是沒有什麼特務政治,其實在人心管制上尤其嚴格,文字獄行之兩百年,把精英階層和民眾對政治事物的參與熱情已經完全閹割掉了。這樣也就很容易解釋,為什麼在兩次鴉片戰爭和後來的甲午戰爭時,單純以gdp和軍隊數量然後和民間財富及人力都遠在敵人之上的龐然大物,竟然打著打著就沒錢沒兵沒糧最後只能跪地求和了。

    一想到可能的未知的麻煩,原本還說的興高采烈的眾人都平靜了下來。各人砸著嘴離開,總覺得有那麼一點意猶未盡,只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說下去了。該做生意的繼續做生意,該閒溜的繼續去溜彎了,過路的人也帶著一臉困惑繼續趕路去了,上城的鄉下人仔細謹慎的觀察著附近警察的動向,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盤在帽子底下的辮子又向腦袋深處推了一推。

    大夥兒都是早晨來趕集的,挑著的大擔土產上還有著清晨時特有的露珠,只是原本的打算落了空,雖然剛剛一通喧鬧讓人精神一振,談起現在的日子光景也是打心底裡笑出來,不過看著一擔一擔的果疏上的水珠漸漸被太陽烘乾,而想像中的買主卻是已經開拔向前方,這些東西價值倒是不高,不過各人挑著十幾里甚至幾十里趕到城裡來總是想一下子出脫掉,賺些錢再買些物品回去,要是一斤一斤的賣給城裡居民,不但要和那些大娘嬸子們談的口乾舌燥,就是價格也肯定不會比賣給軍隊合算。

    各人正打定了主意,再過一會沒有大買主就挑進城裡沿街賣掉了事,眼尖的人早就站了起來,就在徐州府這座城門南面的不遠處,一大隊淮軍騎兵正向著城門處飛速趕來。

    「大軍不是都走了麼,怎麼又來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剛剛才散掉的人群又聚集起來了,他們雖然不是什麼高層人士,不過徐州這裡三鎮淮軍的調動也沒有辦法瞞騙過他們的眼睛,而前方戰事打的極順,所以淮軍也沒有再調派援兵的計劃,現下突然在這裡又出現大隊騎兵,難道是前方的戰事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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