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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玉虛天主 文 / 紫天使

    他總算一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了,所謂的「紫柔」、「雲夢」、「玄霜」和「艷嫣」四位在一開始將他召喚而來的女郎,到底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了。

    在她們這些分識的後面,原來就是眼前這四位「天間」的「界天天主」!

    目前的神識位置,就在四天主她們所施展的層層元能力罩中央的他,依舊是以一種愛恨難明,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性質的眼光,細細地、靜靜地觀察著那四位界天天主。

    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將他召喚到這個世界上來?

    她們到底,對他是有情無情?

    如若有情,怎麼此刻這般干戈以待?

    如若無情,這一切豈不都變成了無中生有的虛幻假象?

    感受著她們目前那種有點淡淡的、冷冷的,甚至可以說怪怪的態度……

    就算是他,也不禁感到有些迷惑了!

    而便在這個時候……

    瑤璣週身凝聚她所有的強大元能,透體而出,整個人就像是一團正在昇華燃燒的氣體,對準了他的神識中心直飛而來!

    這次的他,真的嚇了一跳……

    焰焰的元能之火裡,他是那麼清晰地,感受到「瑤璣天女」,那種「焚身以赴」的決心!

    那,除了意志裡充滿了強烈無比,護衛「天間」的念頭之外……

    他還意外地,感受到她另外一種也同樣強烈的情緒……

    那就是她對他,深切而又濃郁的「著迷」與「傾心」!

    同樣也是為了這樣的發現,他稍微壓住了驚訝的感覺,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愕然地間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由於全身的元能,都已經在這一瞬間,做出了毫無保留的催放……

    因此瑤璣現在的樣子,其實已經完全融入了一團「嘩啦啦」散逸出來的流洩光華之中,整個人除了一圈隱約的輪廓之外,原本的容貌,已經完全看不清楚了。

    不過,雖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瑤璣對於他,卻還是發出了最後的、肯定的,而且充滿希望的殘餘訊息!

    「無論如何,你是為了『愛』而來到我們這個世界上……因此,絕對只有『真愛』的感覺,才能夠重新喚醒你,想起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你真正要做的事……我相信,氣界之主,你不會是只為了『毀滅』而來到這裡……」

    訊息一落,瑤璣整個人充滿了熱愛的元能,便即轟然炸開!

    在他不由自主的愕然之下,內心的神識最底層,由於瑤璣的這麼一個動作,忽然升起了一陣讓他震撼的明白與感動……

    嗤哩嗤啦……

    在四大天主的奧妙元能壓制下,他忽然再度從根源氣界,獲取了更強大的力量!

    空間的極度重疊,帶來的是,時間的偏移……與逆轉……

    ※※※

    這次的襲擊力量,來得不但突然、快速,甚至她還覺得最讓她意外的是……

    這次裂體而來的力量,居然有很大的一部份,其實是來自於她主人本身的體內!

    如此的特殊情況,也使得存在狀態同樣是以主人當作凝聚基礎的她,一時之間,幾乎可以說是完全失去了「抵擋」的能力!

    強烈的催化勁道,在一瞬間,便將她依附在「旗身」之上的「魂體」,撕裂開了九千片……

    對她而言,「心膽俱裂」,已經不止是一種誇張的形容詞句了。

    甚至,她整個魂魄,都在這一剎那間,完全消滅了!

    她發現到這一點時,其實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說個更坦白直接一點的話……

    她在搞清楚一切情況之前,就已經跟著她的主人,一起滅亡了!

    天啊……這一切,難道就這樣毫無徵兆地結束了?

    最後的她,頂多只能夠在心中,發出這樣可以說不會有結論的悲鳴詢問。

    然後,一切都將回歸黑暗……

    無論是靈魂,或者是**……

    不過……

    咦?這是怎麼回事?

    她只覺得她的神識,好像麻木了好一陣子……

    不知道到底已經過了多久……

    可是等她更進一步地恢復了知覺的時候,她卻發現她好像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

    或者應該說,另一個「空間」!

    她左右一陣顧盼,觀察了周圍好一會兒……

    她很難形容目前自己所處的,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所在。

    周圍,似乎是「黑暗」的……「空曠」的……

    可是,另一方面,她卻又很清楚地覺得,周圍虛無的「空間」,又隱隱含著某種無法說得清楚的「亮光」……

    這種「看不見的亮光」,使得她又看清楚了周圍,是如此地「空曠」!

    如此的感受,是她所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咦?這到底是……

    我死了嗎?

    狐疑之中,她忍不住問了自己這麼一個問題。

    而同樣就在她這樣的問題剛問完的時候……

    「剝啦」一聲輕響!

    一層像千卷薄光凝結而現的刺眼芒柱,在她的眼前,由上而下地嘶然出現!

    這樣的變化,不但嚇了她一大跳,也讓她不曉得該怎麼反應!

    她只能夠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束乍看之下很刺眼,但過了一會兒就會發覺並不難直視的奇怪「光柱」。

    她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在她稍微凝視了眼前的「光柱」一陣子之後,竟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從她的內心深處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種「熟悉」……一種「關心」……甚至,甚至……甚至她很肯定地知道,這個「光柱」是一種「**」的驚奇感受!

    是的,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而且聽起來也很可笑……

    她覺得眼前的這個層層綻漩著耀眼光華的芒柱,居然是「活的」!

    更讓她大吃一驚的,是等到她的話說完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竟在看到這個光柱出現之後,那麼自然而然地,便問了這麼一句話:「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她之所以會在心裡問出這樣的問題,其實連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可笑。

    這樣的一束「光柱」,怎麼可能會是「活的」?

    怎麼可能,這束「光柱」會聽得懂她所問的話?

    不過更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在她這樣的問題,甚至根本還沒有說出來的這一瞬間,她居然「感覺」到了,從那束「光柱」之中,竟傳來了某種像人說話般的語音!

    其實她也搞不清楚,那是不是真是人說話的聲音……

    但是她很肯定的是,這樣的「聲音」,無非為了別人,而是專門針對了她那心中的疑問而來……

    「從某一方面來看,我就是你的主人……魅兒……」

    「我的主人?」魅兒一時之間不由得愣住了:「你是說,你就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緊跟著在她凝視著的那一束光柱之中,馬上湧現了一大片既熟悉,又親密的奇特感覺……

    那是只有從她的主人,也就是「飛龍聯主」的身上,才能夠感受得到的特殊感覺!

    因為術法的作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她有這樣的感覺了……

    因此,雖然那束「光柱」,和其他一般人的認知相距很遠,但她還是立刻就驚喜地叫道:「主人是你?哎呀這是真的嗎?主人真的是你?」

    「光柱」之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魅兒,你已經明白是我了嗎?」。魅兒點了點頭,止不住的喜悅,也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魅兒知道,魅兒當然知道……雖然現在的主人,根本已經沒有實際的存在,但事實上,魅兒自己,何嘗不是只剩下一絲虛無縹緲的魂魄?所以,即使主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和主人在一起時的那種感覺,魅兒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魅兒的話一說完,那一束層層包捲的直立光束,立刻「嗤嗤啦啦」地像是開了千瓣光花那般地,出現了上中下三段不同的折光漣動……

    然後,很快地,本來只是一束直立的光柱,剎時間變成了一團隱約具有魁梧人形的燦燦芒束……

    輕輕地,流光人形的「手部」,緩緩地伸了出來,微撫著魅兒飄飛的「綠發」……

    魅兒的身體一被那只「光手」接觸之後,整個人就「剝哩剝啦」地起了一陣電火般的閃亮……

    只不過一眨眼間,她那尖角綠皮、犀脊長尾的「天鬼」形象,馬上就層層閃化,像剝了皮那般地,恢復成了一個雪白晶瑩、散放著微光的美麗女體……

    魅兒修長而又光滑的雙腿略一伸舒……

    慢慢地睜開了眼……

    她仔細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那**但又幾近完美的晶瑩**……

    驚喜逾恆,但也微微帶著一些羞意地,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那個只有隱約形狀的「光華之手」……

    「主人,我……我怎麼了?」

    光氣之柱所形成的「他」,雖然連眉目容貌也看不大清楚,但是魅兒卻清楚地感受到,他那溫和而又熟悉的「笑容」……

    「魅兒,現在的你,已經脫離了魂體雜質,變成完全純粹而又本來的你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依舊還是像以前那麼和煦,這讓魅兒忍不住又低頭望了望自己,更進一步地詢問。

    「飛龍主人,我……我們現在還活著嗎?」

    光華繞體的他,稍微地沉默了一下,似乎正在考慮著要用怎麼樣的話語,來形容現在他們所處的狀況……「魅兒,這……可能要看你的問題中,那所謂的『活著』,指的是什麼樣的意思了……」

    對於他這樣的回答,魅兒當然一下子並不能夠完全瞭解……

    「我所謂的『活著』,指的是什麼樣的意思?主人,『活著』還有什麼樣的意思嗎?」

    這次他的回答,來得很快而且很肯定。

    「當然了,魅兒……這裡面所包括的『意含』,可還真不是一下子說得清楚的呢……」

    魅兒是有點弄不清楚現在自己和主人,到底是處在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看看周圍,那是虛幻不著一物的空間……甚至連「邊緣」都瞧不見的神秘所在……

    感覺上,竟讓她似有一種如夢非真的朦朧感受!

    魅兒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做出的回應,倒也乾脆……

    「主人,不管我們在哪裡,也不管我們到底是不是活著……魅兒只要知道,現在的我,正和主人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

    它最後最後的知覺,就是感到全身上下,簡直都被熾熱的火焰,給整個燒穿了!

    那種透心蝕骨的狂炙焦痛,讓它本能唯一想做的反應,就是猛地蹦起來……

    可惜的是,它也清楚地感受到,它週身內外的骨骼,似乎都已經在這一瞬間,化成了飛灰……

    因此它那被燒痛得要跳起來的動作,最後只剩下一片意猶未盡的念頭而已……

    然後,它只覺得滿眼的火紅,然後,便是一片燒化了的漆黑!

    悲傷的它,忍不住以神為藉,送出了只有心識能夠感覺得到的哀鳴……

    就在這個時候……

    它的巨大頭顱前方,忽然「嘶啦」一聲脆響,爆出了一片凝結的光華!

    數以萬道的精細芒流,組成了一個隱約的人形,出現在它的前方。

    它怔滯了一會兒,不禁很自然地歪了歪頭,有點不解地望著那個光影……

    密光人形,輕輕伸出了手,而伴隨著這樣的動作,則是它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三眼兒,是我呀……來,過來,我帶你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去……」

    三眼狻猊雖然不像人那般會思考,但是獸類的感應,卻更加直接……

    它整個身體猛然蹦了起來,怪嚎聲中,帶著明顯的激動,對準了那個光華人形便即撲上……

    只是輕輕一招手,光人便止住了三眼狻猊巨大的身軀衝力……

    他愛憐無比地撫弄著三眼狻猊那一蓬像火般的鬃毛,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三眼兒乖,三眼兒最乖……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好不好?比這裡要有趣多了喔,而且我保證那裡絕對沒有什麼壞人……」

    ※※※

    周圍的空曠空間,似乎都帶著一點朦朧的虛幻……

    她那暗紅色的袍端,好像也滲透著一半的不真實……

    不像一般實際的物體,具有明顯而且實在的「邊緣」……

    她那細緻的袍尾,最後的末端,就像是散開來的絲線那般,帶著一層如煙如氣的波影,好像標示著她不屬於真實的存在。

    她凝視著眼前那種奇怪的現象,心頭沒有什麼疑惑,而只充塞著一片淡淡的惆悵……

    恍然間,她忽然抬起了頭。

    順著視線投射而去,她看到面前出現了一位發著光的怪人!

    明亮的眼睛,堅毅的嘴線……

    隱約地,帶著一股她不曉得從哪裡來的熟悉。

    發光怪人看著她笑一笑,然後她注意到他的手……

    同樣在發著光的「手掌」平伸,掌心像是在冒著亮煙般,閃現著裊裊漣漣的波動……

    「還好,你的一切,都這麼清楚地存在於我的『體內』……因此即使你的元神已滅,我畢竟還是找到了你的『鏡影投射存在』……」

    她靜靜地看著那個正在說話的「光形怪人」,雖然不大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他語氣中的溫柔,卻透散出了無限的感情。

    「不過無論你最後變成了怎麼樣的存在,反正最後我們要去的,也是另一個地方,所以這並沒有什麼關係……」

    隨著那位發光的怪人,這種繼續不停的語音,他那平伸的手掌中心,光煙不斷快速地聚集……

    眨眼之後,竟有一個小小的發光小人,在他的手掌上浮聚出現!

    一直在旁觀的她,很快就注意到,那個小小的光人,眉目眼神之間,竟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更仔細地注視之後,她居然發現,那好像就是她自己……

    不過並沒有等到她看得更仔細,出現在眼前的光形怪人單手一翻,掌心的小光人頓時化成一團嗤嗤作響的伸縮亮芒……

    接著他甩手一彈!

    「嗤啦」一下,光華飛射而來,透心穿進她的胸膛。

    她的身軀並沒有被沖得後飛起來,而是輕輕地一顫……

    然後,她閉了閉眼,重新睜開雙目……

    湛湛然,她好像恢復了清楚的神識,屬於她的神識!

    光形怪人,微微一笑,便對著她說道:「紅菱,你……終於醒了!」

    ※※※

    是的,對瑤璣來說……

    氣界之主,代表了某種神秘、難測,而且超越了一切想像之外的奇跡!

    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她這次催化所有一切神識元能,傾力投入的舉動,一方面,固然是為了牽制住「氣界之主」,讓四位界天天主的雄厚元能,可以毫無破綻、無縫無隙地圈圍住他……

    不過從另一個方向來說,瑤璣這樣的做法,其實在意義上倒有點和宗教上的「殉身」有點接近……氣界之主,這個來自神秘異界的存在,既讓人目迷難明,卻也同樣讓人無限神往……

    週身元識傾投而注……對瑤璣來說,並不算是一個痛苦的決定。

    是的,即使她知道在下一瞬間,她在三間九界這邊的所有「物質存在」,都會被強大無倫的元能光氣,沖激得一絲不剩……

    然而她的內心裡,不但不難過痛苦,甚至反而充滿了熊熊如火的好奇與興奮!

    光氣反激,轟然如海,在那一剎那瑤璣評估,至少超過了兩百五十萬層……

    好了,這樣的等級與數量,瑤璣的心裡真的是已經完全放棄任何「抵抗」的意念了……

    連空間都可以「穿透」的光氣,幾千幾萬地嗤然透入她的皮膚之內,而且也同樣在那一瞬間從瑤璣的背面透出……

    那種被透過去的速度,因為實在太快,以至於瑤璣根本就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

    如果「疼痛」這樣的感覺,也需要某種「神經」的存在來傳遞的話,那麼「疼痛」的感受還沒有「傳」到瑤璣的感官,她整個人就已經化為烏有了。

    因此,瑤璣不但一點也不覺得「疼痛」,甚至連一點些微「輕麻」的感覺都沒有。

    前前後後,她所有的唯一感覺,就只有發現到自己的週身里外,同時像著火了那般,轟然二兄!

    然後,她就沒有了知覺。

    有那麼一陣子,瑤璣的腦筋,根本無法思考……

    渾渾噩噩裡,她也不曉得這樣過了多久……

    從她以前小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知覺開始,瑤璣的腦筋裡,可以說隨時都像是幾百座忙碌的風車那般,不停地運轉著……

    這其中思慮運作的程度,恐怕遠遠地超過了一般的天靈修。

    會有如此情況,除了「質性聰慧的人,本來就會想比較多的事情」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她原本就是被刻意針對「思考慮想」這種屬性,所特別培養出來的「元能優化天人」。因此,在爆亮之後,神識的這種「暫時失去作用而停止」的感覺,對她而言,還真的是有點難以想像的。

    而且,在這種感覺裡,「時間」其實也變成了另一種無法捉摸的要素……

    由於瑤璣一向非常清晰的神識,忽然間停止了運作,所以她並沒有感覺出來這種特別的情況,到底「維持」了多久。

    不過等到她稍微覺得比較「清醒」一點的時候,她就看到身前,多了一個人!

    瑤璣差點忍不住,就伸出手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模樣實在沒辦法一下子用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但在瑤璣的感覺中,卻像是看到了至少四、五個不同的「模樣」,同時「重疊」在一起,使得這個「人」,感覺上實在有點詭異。

    仔細地又觀察了一會兒,瑤璣只覺得,雙眼的視線因為重疊的影像,而變得有點抓不住焦點,竟讓她有一點「頭暈」的感覺……

    正在搞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

    瑤璣忽然聽到這個「怪人」,竟對著她開始說起了話來!

    「瑤璣你醒了嗎?」

    瑤璣嚇了一跳,腦子裡的思緒,雖然很努力地想到重新開始像以前那般地運作……

    但是恍惚之外,她竟有點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下子抓不住平衡感那樣地,晃了晃神……

    她本能地甩甩頭,像是這樣做,可以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你認得我?你是誰?這裡……這裡是哪裡?」

    瑤璣重新把視線往周圍掃了掃……

    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甚至,連她立身的地方,也沒有任何可資立足的「地面」!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完全沒有重量的人,處在青冥虛空之中那般,上下不著力,左右四方也一無阻攔。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等到瑤璣把話說完,她的思慮已經變得比較靈活了,因此從周圍的情況看起來,第一個從她心底浮現的是……

    次空間!她現在是不是在某種特別的「次空間」裡?

    眼前那個,看起來好像是由許多個不同的「影子」所組合起來的「人形」,並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馬上就回答她有關於這裡是哪裡的問題,反而好像聽得到她心裡所浮現的另一個疑問那般,很平靜也很溫和地,對著瑤璣說道:「這裡並不是你所想的『次空間』……如果要用你比較能夠瞭解的形容來敘述的話,勉強可以說,我和你現在是處在『心界狀態』!」

    「心界狀態?」

    就算是瑤璣對於「三間九界」之中,差不多絕大部份的神秘現象,都有著一般的天靈修,難以企及的理解,也對目前這個「怪人」所說的這話,一時之間無法去揣想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怪人的後續解釋,很快就跟著做出了補充。

    「簡單的說,瑤璣,現在的我們,是處在一種純粹由『神識』的『凝想』,所建構出來的『暫時性投射現象』之中……介於真實的『存在』,與完全的『虛無』兩邊……我想這樣的解釋,應該是最接近的說法了。」

    瑤璣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有點為了他的話而顯得迷惑,但又有點像是從剛醒的神識中,體會到了什麼東西……

    安靜了一會兒,瑤璣才皺了皺眉,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目前都處於某人的『想像』之中?」

    怪人馬上就點了點頭做出回應:「如果用這樣的敘述比較能夠讓你理解目前的狀態,那麼我應該說,你這樣的形容確實好像比我更貼切一點……」

    瑤璣努力凝視著眼前這個似乎具有多重影像,一直閃現著不同外表的「怪人」……

    「誰的『想像』?是你嗎?」

    雖然怪人的模樣因為影像的重疊而顯得有點模糊,但是瑤璣還是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得出來他在自己的詢問之後,很明顯地有了一個「點頭」的動作。

    然後,便是他安靜而又溫和的聲音,緩緩地繼續回答道:「不,你應該說,是『我們的』……而且這個『我們』,不止是你,不止是我,甚至不止是『人類』!」

    瑤璣的心裡好像被觸動到了什麼……

    而他也好像感受到了瑤璣的這種觸動,停頓了一下子之後才又繼續說道:「你有點明白了,是不是?只有在你身處於目前的情況下時,才會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瑤璣的心頭又是一陣顫動,有點急促地,她追問了另一個她最想知道的問題:「你……你……到底是誰?」

    怪人的「臉部」,在瑤璣這樣的詢問之後,好像眨眼般地清晰了一會兒……

    然後,便是他一樣溫和的語音,傳了過來:「瑤璣,你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怪人臉部那一剎那間的清晰,讓瑤璣似乎想到了什麼……

    於是瑤璣閉了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是……『他』嗎?」

    「他」,瑤璣並沒有明確地指出「他」到底是誰。

    不過那個「怪人」卻馬上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回答道:「是的,瑤璣,你知道的,我就是『他』。」

    得到了「怪人」肯定的答案,瑤璣像是整個人都忽然興奮了起來……

    她的雙眼立刻發出了光采,迫不及待又像是要再更加肯定那般地繼續問道:「你是『他』?你是『他』?你真的是『他』?」

    怪人再次點了點頭,整個人身上那種因為「重疊」而形成的模糊影像,似乎因為瑤璣心情的底定而同樣變得更加清楚了些……

    瑤璣驚奇地繼續注視著,發現怪人的「影像」,漸漸變得越來越明晰了……

    那不是別人,正乃她所猜測的「氣界之主」!

    證實了怪人的身份,瑤璣差點忍不住撲上前去,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在眼前的這個「存在狀態」下,到底應該怎麼樣「移動」,因此只好歎了口氣,帶著一點埋怨味道地對著「氣界之主」說道:「你為什麼要把週身現得這麼不清楚,好像有許多影像重疊在一起那般,讓我沒有辦法立刻就認出你來?」

    那個「怪人」,也就是「氣界之主」,這次還是很平靜地微微一笑,馬上就做出了回答:「你看到的不是『我』真正的形體,而是你『認為』我『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影像……一開始你不確定我到底是誰,甚至就算想到是我,也同時具備了好幾個以前的『我』的形象,所以在你的感覺上,我才會變成像剛剛開始那樣,有點因為多重影像的重疊而變得模糊了些,所以當你後來確定了是我,影像才變得清晰了起來……」

    聽到氣界之主的這段話,確實有點讓人難以理解……

    不過此刻的瑤璣,卻立刻就有了最直接的領悟。

    因此,她有些愕然地睜大了雙眼,盯視著表象越來越清楚的「氣界之主」,驚奇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我對你的投射?」

    氣界之主點了點頭:「你對我的投射印象,當然還是來自於之前在『物質界』時,你和我的『存在體』所形成的某種互相影響的結果……不過現在的情況,則有點不一樣,現在的我已經沒有所謂的『實體』了,因此你所感覺到的我,很自然就會以你腦子裡對我以前的『影像』來表示……所以說得明確一點,這應該算是我們『兩個人的同時投射』,而不是只有你的……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宇宙間的一切互動,包括了所謂最『客觀隱密』的『第三者觀察』,其實都是一種互相影響的結果……沒有任何一件事物,能夠獨立在其他事物之外的……」

    對於氣界之主的話,瑤璣思考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以一種「恍然」的語氣,回答道:「我似乎有點明白了……這裡,就是你的世界嗎?」

    氣界之主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也對,但也不完全對……這是我的世界,但同時也一直都是『你們』的世界……『心界』本來就是我『氣界』和你們『物質界』的最初根源世界……或者應該說,是我們的共同『基礎』……」

    「等等,等等……」瑤璣聽到這裡,不得不出聲暫時打斷了「氣界之主」的敘述:「你是說,所謂的『心界狀態』,也曾經是我們『物質界』的狀態?」

    「不是『曾經』,瑤璣……」氣界之主的樣子變得清楚了,但他的雙眼卻透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瑤璣的「想像」才讓他變成這樣的……

    可是他的話語,卻充滿了奧妙的玄理!

    「不是『曾經』,瑤璣,你應該說,一直到現在,無論是『物界』或是『氣界』,都從來也未曾脫離過『心界狀態』!」

    或許是氣界之主現在所說的話,實在讓人太難理解,因此瑤璣在聽了之後,只能夠皺著眉頭,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好一會兒,瑤璣才又抬起眼,看著「氣界之主」繼續說道:「是不是也由於這樣的原因,你才能夠把我的神識移到這裡?移到『心界』之中?」

    「氣界之主」以一種「讚許」的眼光,望了望瑤璣:「你果然多少明白我所要表達的意思了……」

    雖然「氣界之主」這樣說,已經表示了瑤璣的話多少是摸得著一些「邊」的,但瑤璣還是皺著眉頭,更不解地說道:「可是……我不是已經『死了』嗎?而且還是你的『光氣』,將我摧滅的呀……怎麼會……」

    「氣界之主」微微一笑,似乎也暗示了瑤璣所困惑的,其實也是很重要的關鍵之一,因此依舊非常溫和地回答道:「因為你,更加喚醒了另一部份的我,也就是這個後來更能夠掌握光氣力量的我,將你的存在,攝進了『心界狀態』之中……」

    「後來的你,救了之前的你,所殺死的我?」瑤璣的話,連她自己聽起來,都有點像是繞口令……

    同樣的,如此說法,連瑤璣也一時無法體會其中的關係。

    因此,她在皺眉深思了一會兒之後,依舊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我不明白,這似乎有點說不通……之前的你,控制不住『光氣』的反衝,所以……我在那一瞬間,就已經死了,被強大的『光氣』給消滅得一乾二淨了,是不是?」

    氣界之主同樣點了點頭。

    瑤璣看著他,最後歎了口氣問道:「即使後來的你,因為我的元能與意識的影響,更深廣地貫連了你和『氣界』的溝通,但那時的我已經不在了呀,你又怎麼能夠把我的『神識存在』,及時拉到『心界』之中?」

    瑤璣的問題當然是問得很直接……

    不過「氣界之主」的笑容卻變得更加燦爛了,似乎已經知道瑤璣不明白的關鍵在哪裡那般地,哈哈一笑回答道:「如果你認為,所謂的『時間』,就是一條永不回頭的『直線』,那麼你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就無法解釋,因為後來的我,怎麼可能彎回頭去,在你灰飛煙滅的那一剎那,及時攝到『心界』之中……」

    聽到「氣界之主」這樣的說法,瑤璣當然多少明白了他後面所暗指的意思。

    不過即使是瑤璣,也有點難以相信現在「氣界之主」所「暗示」的那個意所以,她等不及「氣界之主」繼續說下去,便搶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所謂的時間,並不是一條『不回頭的直線』?」

    「氣界之主」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肯定地點了點頭,表示了瑤璣推測的正確:「你說的沒錯,所謂的『時問』,並不是一條『不回頭的直線』!」

    時間不是一條「直線」,那麼又是什麼?

    這次還沒有等瑤璣再問什麼,氣界之主很快就接著解釋道:「從你物界的立場和角度眼光來看,也許『時間』對你們來說,確實就像是一條無法轉彎或是改變的『直線』……不過,瑤璣,如果我們從『心界狀態』的角度來看,所謂的『現在』,並非一條『直線』,而是一種『持續性的波動』……」

    「持續性的波動?」不用說,這樣的形容,當然讓瑤璣無法立刻就明白「氣界之主」的意思……

    「是的,持續性的波動……就像一圈一圈,正在不斷前進的波浪一樣,每一波所謂的『現在震動』,其實都是前一波的後續,而後面也同樣一直有不斷的『波動』後接……整個所謂的『現在狀態』,其實就是一種持續不停的『波動』……它並不是直線這麼單純……」

    氣界之主的解釋,當然並沒有那麼簡單就能夠明白,但他的說明又繼續下去:「整體來說,這樣的波動狀態,並不能夠做什麼太大的改變,因為波動的態勢是前後連續的……因此什麼『改變過去』的情況,其實是不大可能發生的……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如果你的『存在』,能夠脫離『現在』的局限,又到『時間分流』之中,那麼就可以用一種更大的角度去看整個宇宙,你就能夠回過頭去,在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改變的表象下,多做一些什麼……就像現在,我神識的回溯,使得『時間』在這個點上,出現了『現在波動』下的一個『分流』,及時把你的神識存在,攝到了『心界』之中一樣……我也許已經無法改變,你在『物界』已經『消失』的結果……但事實上,你卻並沒有被毀滅,而是被我救到了另一個狀態的世界裡去了……」

    對於「氣界之主」的說法,瑤璣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他馬上就又接著補充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在『物界』所看到的一切,無論再怎麼推衍,最後都一定會從所謂的『有』,回歸到『無』……這意思也就是說,一切必定都是從『無』之中去生出『有』的……而在『一切皆無』的情況下,最一開始的起源,必定就只剩下一個很單純,但是也很難理解的,超越『無形意識』的『意念存在』!瑤璣,一切『宇宙』的開端,就在這個無法形容的『意念趨向』之上,也就是『心界狀態』!」

    「氣界之主」的解釋說到這裡,瑤璣總算在心裡有了一個大略的理解了……

    「時間分流」、「物界」、「氣界」和所謂「心界」的觀念,也許對其他人來說,真的很難明白。但是對現在已經處於如此狀態的瑤璣來說,「氣界之主」這樣的說明卻已經足夠了!

    因此,瑤璣在沉思了一會兒後,終於點了點頭之後,還是問了最後的一個問題:「你自『氣界』而來,但現在卻好像已經完全理解了『物界』與『心界』之間的玄妙關係了?」瑤璣望著「氣界之主」的眼光,這個時候似乎充滿了瞭解,但也充滿了憧憬:「因此看樣子,你那『氣界之主』的神識,終於已經清醒了?」

    瑤璣這樣的推測,在表面上看來好像並沒有錯……

    除了真正的「氣界之主」,還有誰能夠對於縹緲不可捉摸的「時間分流」,有這麼清楚深入,而且又精嫻熟練的操作能力?

    不過,在這樣的詢問之後,沒想到「氣界之主」在同樣深深地回望著瑤璣之際,竟然搖了搖頭,回答她說道:「很抱歉,瑤璣,我這個『氣界之主』,可能並不是你原來所想像的樣子……」

    「不是我原來所想像的樣子?」瑤璣一下子也搞下清楚「氣界之主」這樣的回答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並不是『氣界之主』嗎?」

    這個時候的「氣界之主」,依然對著瑤璣微微一笑,回答道:「『氣界』其實是『自然』的一部份,是超越了『物界』所謂『存在』的某種很特別的『狀態』,因此,我們不應該把我們在『物界』的觀念和想法,直接就套在『氣界』的『狀態』之上……」

    聽著「氣界之主」後來的這個解釋,瑤璣顯然依舊不大明白「氣界之主」要表達的最關鍵意思,因此她皺了皺眉,還是有點困惑地搖搖頭,繼續說道:「我不瞭解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

    「氣界之主」微微一頓,終於也直接說道:「『氣界』的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出現『形式』上的區別,因此基本上都是『融合』的……所以,在『氣界』,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氣界之主』!我就是『氣界全部』,而『氣界全部』也就是我……」

    他就是「氣界全部」,而「氣界全部」也就是他?

    「氣界之主」這樣的解釋當然也可以說成「既然一切都是我,那麼還有什麼『主下』之分?因此『氣界之主』的稱呼當然也就不成立了」這樣的意思……

    不過瑤璣卻也知道,「三間九界」裡對「氣界之主」如此的稱呼,其實也同樣包含了現在他所說的這一層意思……

    「氣界之主」,其實也只是一種概略的、簡單的一種稱謂而已,最主要表達的意思,反而只是他來自「氣界」,而非像瑤璣這樣原本是屬於「物界」的情況罷了……

    但瑤璣這樣的想法還沒有機會說出來,「氣界之主」似乎也明白她心裡的念頭,微笑著搖搖頭,阻止了瑤璣的辯白,很快地繼續說道:「而且,瑤璣,你剛才那樣的說法,最誤解的一點,是在哪裡你知道嗎?」

    「在哪裡?」被「氣界之主」這麼一問,瑤璣的反應幾乎是一種本能上的反射。

    氣界之主眨了眨眼,目光之中,竟有一絲讓人無法測透的神情。

    「真正最根源的我,並不是來自『氣界』,而是來自瑤璣你所熟悉的,『三間九界』!」

    他的說法,顯然讓瑤璣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你……」

    點了點頭,「氣界之主」再次肯定地表示了他的意思:「沒錯,我這個『氣界之主』,並非來自『氣界』,而是來自『三間九界』!」

    「你……」在瑤璣大感意外的驚奇注視下,她似乎又開始覺得「氣界之主」的外表,開始出現了一層輕微地,像水紋蕩漾那般地波動……因此最後,瑤璣還是忍不住地間道:「你……你到底是誰?」

    ※※※

    當四位天主,圈圍出重重疊疊,迷離光幻的威力環,將「他」團團罩住,而且上下忽然也同樣「呼啦啦」地如泉湧滾般地散出越來越大片的怪異「雲氣」之後……

    一直都只能夠旁觀的玠芝,忽然心裡出現了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是的,這一切終於都將水落石出了……

    是的……她從來沒有看過的「玉虛天主」,終於要出現了!

    當她所處的這個空間周圍,開始出現變化時,本來散佈在四周空間的眾天靈修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便都很自動地往同樣的位置聚合在一起……

    情況的變化出現到目前的狀態,眾天靈修們,每個人都很明白,這已經是一場,在等級上讓他們無法插手的戰鬥了!

    因此,不用等到任何人示意,那些數量驚人的眾天靈修們,很自然地便在稍靠「玉慈天主」的身後,形成了一個密密麻麻的,但卻隱然依舊很有條理的隊陣!

    這種隊陣的排列,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其實是一種很自然而又奇妙的「自動排序」……

    眾天靈修們各自按照了他們在「天間」的等級,默默地列出了待命的陣形。

    玠芝說起來,在「天間」的資歷,其實還稱不上多麼地「長老」……

    但一方面她是「修羅群」的一個代表,一方面眼前這所有的一切,說到最關鍵的啟動源頭,幾乎可以說就是從她開始的,因此玠芝在「天間」,很自然地就有了一種特別的地位……

    也為了這樣的原因,玠芝的排位,同樣很自然地便被安排到了前面……

    所以,當四大界天天主所合組的光環上下,像滾煙般地擴散出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雲氣時,玠芝很快就注意到在那濃濃的煙氣之中,似乎擠滿了密密麻麻、無法計數的暗影!

    這種現象,讓她忍不住對著就站在她旁邊的透璃天鳳,悄悄地說道:「咦?那些濃厚煙氣裡,好像躲著很多的怪東西……」

    透璃天鳳這時候的臉上,已經很明顯地露出了凝重但又不解的神色:「你還沒有感覺到嗎?玠芝,上空的那個凝聚的怪人,就是來自『妖魔界』的『阿羅喉』……因此,濃煙之內,隱藏的當然也就都是我們的死對頭,那些妖魔怪物了!」

    透璃天鳳如此的回答,讓玠芝很自然就明白了,六大聖靈中的「透璃天鳳」,果然元能修持要比她高了不止一籌,所以感應到了一些玠芝還察覺不到的情況。

    因此,玠芝連忙便又急著傳訊問道:「這樣說起來,在上空的那個『暗影人形』,真的就是『阿羅喉』魔主啦?」

    玠芝這樣的詢問,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從之前那個「暗影人形」,和「玉懸天主」的那番對話所做出的推測。

    可是對透璃天鳳來說,顯然並不認為玠芝這樣的推測是正確的。

    因此在玠芝問完之後,透璃天鳳馬上就搖了搖頭,回答道:「以前我曾經奉派去支援『地間』的『虛靈』、『異靈』兩界,上空的這個像瘦竹竿般的暗影人形,並非『阿羅喉』魔主……」

    聽到透璃天鳳這麼一說,玠芝忍不住也抬頭往上,對著那雙臂開分,從背後不斷像煙翅舒張般散出層層黑雲的暗影人形,凝視了好幾眼。

    然後,玠芝才接著問道:「他不是『阿羅喉』,為什麼『玉懸天主』要對著他說話?」

    透璃天鳳歎了口氣,回答道:「那只是妖魔之主,藉著魔帥分身說話而已,這個瘦影子,其實就是妖魔界的最主力戰團魔帥——阿羅敵!」

    「阿羅敵?」玠芝吃了一驚之後,實在也有些迷惑了:「我們『天間』的躍變超天人,居然會是死對頭『妖魔界』的『魔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透璃天鳳此時,也同樣搖了搖頭,顯然心裡和玠芝相同,都無法解釋眼前的突兀變化……

    不過玠芝這時又接著繼續問道:「透璃姊姊,你的元能修持比我深,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阿羅喉』魔主,到底在哪裡?」

    透璃天鳳一直都很冷靜的臉龐,這時候終於也明顯地流露出了困擾的神色!

    她的眼光在玠芝這麼一問之後,竟往下方一望,然後就像是自言自語那般地,輕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阿羅喉現在的神識方位,和即將現身的『玉虛天主』,完全相合?」

    透璃天鳳這樣的回答,使得玠芝的注意力,終於也轉到了最關鍵的,即將出現的「玉虛天主」位置!

    「玉虛天主」現在所出現的方向,幾乎可以說在所有人的「下方」!

    但是,當在場所有的天靈修,甚至也包括了濃厚雲氣裡的那些難以計數的妖魔怪物們的心裡,同時浮現出這麼一段清晰的語句時,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上方抬頭望去!

    「各位同修們,勞煩大家一直等到現在,玉虛才終於『合體完成』,真正現身於此……」

    玠芝也和其他的天靈修一樣,在心底不知道是什麼作用,清晰地浮現出這樣的聲音時,很自然地就抬頭上望……

    在高空之上,甚至還在「阿羅敵」的暗影人形之頂千百丈處,忽然在這時候「嗤啦」一下,射灑一點盈盈的晶亮!

    這一點晶亮就像是顆在暗夜裡,緩緩飛落的流星,在越變越大的最後,「波」地一聲輕響……

    所有每一雙眼睛,所能夠觀察的一切空間,都在這一聲輕響,乍然變亮!

    只不過是眨眼的剎那,眾天靈修們,宛如每個人都置身於白晝烈陽之下,一切都變得光亮無比了……

    這種突然而來的光芒,使得眾天靈修們同時都感到眼前一黑,然後才漸漸適應了周圍光明的環境。

    這一切,宛如變戲法那般……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

    大家忽然發現,周圍的環境,又變回了之前,綠水灣然、青山翠郁的「原生湖」畔!

    由上落下的閃亮流星,使得周圍的景象,變得比之前明亮了許多……

    而那一點晶亮,在快要落入湖中的瞬間,忽然停頓了下來,緊接著「嗤啦」一下,竟凝化成了一個光亮的「人體」!

    玉虛天主!這是玉虛天主!

    在場的天靈修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這個終於現身的「光亮人形」,就是「天間」之主的,玉虛天主!

    因此,每個人都雙眼一瞬不瞬地,緊緊注視著那個「光人」。

    在至少數以千計的目光中,那個「光人」成形之際,竟很清晰得分辨得出來,他在湖面之上,居然是呀呀地,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這個光人做出手勢,對著自已扇了扇……

    又是「嗤啦」一響……

    強烈的光芒忽然驟熄,「玉虛天主」的外形終於恢復成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樣子!

    所以,在場的上萬雙眼睛,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湖面上,玉虛天主的真正容貌。

    但也因為這樣,眾天靈修裡,竟有不少人,由於看清楚了玉虛天主的樣子而忍不住驚呼出聲……

    「咦?怎麼……是他?」

    「天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哇呀,我可被搞混了……」

    玉虛天主,似乎對於眾天靈修們的那種驚奇,完全置若罔聞,一恢復正常的模樣時,什麼都不管,只是對著空中的四位界天天主們,深情凝視,輕聲說道:「玉慈、玉懸、玉清、玉騰……這一切都辛苦你們了……」

    儘管為了維持貫足的光罩威力,四位天主的心神並不敢稍有疏忽,但是玉虛天主深情的聲音傳來,四位天主還是忍不住眼尾一瞟,然後才由玉慈天主,像是代表了其他三位天主那般地,微笑回答道:「天主別這麼說,只要天主進升合體能成,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聽著玉慈天主的話,玠芝也不由得同樣呆愣愣地注視著那所謂的「玉虛天主」!

    因為在她的眼裡,目前的「玉虛天主」,根本活脫脫,不是別人……

    所謂的「玉虛天主」,居然在外形上,完全就是之前的……

    飛龍聯主!

    他的容貌,說不上有多麼地「俊俏」……他的形體,也算不上是多麼地「強壯」……

    他雖然不俊俏,但臉龐五官,卻呈現出一種純粹的真誠,單一的完美!

    他雖然不多麼「強壯」,但高大而又修長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其中蘊含了無限活力的深刻感受。

    他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裡……

    但是卻又那麼自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一切眼光!

    沒錯……他的外表看起來,和那些才剛從「真人界」提升到「天間」的天靈修們所認識的「飛龍聯主」,完全相同……

    但隱隱然,眼前的他,卻又更加強化了之前飛龍聯主,所給他們的一切印象!

    玉虛天主,居然就是飛龍聯主嗎?

    或者,以前的飛龍聯主,其實就是「玉虛天主」?

    眾天靈修們因為突來的驚奇,實在太過意外,以至於一時之間,竟連問都不曉得該怎麼問起了……

    對於眾天靈修們心中所產生的驚奇,玉虛天主卻好像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在玉慈天主回答他的話說完,接著他又深情凝望四人一會兒之後,便回過頭來,對著眾天靈修們,嘻嘻一笑道:「看來,無論以前大家有沒有看過我,現在不認得我的,倒反而變成少數了……」

    玠芝一直到現在,才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對著玉虛天主回答道:「你……你……你不是飛龍聯主嗎?」

    玠芝的話才剛說完,就在她旁邊的透璃天鳳,馬上就直接伸手拉了拉玠芝的衣袖,像是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那般地插口道:「玠芝,這是我們『天間』的最高無上存在,玉虛天主,你不可不敬……」

    玠芝還沒有時間做出適當的回應,玉虛天主已經搶著先哈哈一笑,搖著手兒說道:「透璃好久不見了……你不用這麼拘泥,玠芝大修羅從來也沒有看過我,所以她當然很難免,會把我誤認為就是她以前所看過的『飛龍聯王』了……」

    玠芝在這種情形下,當然也明白了自己之前所驚問的話,顯然真的有點不當,因此微微紅了臉,略為尷尬地笑了笑,緊接著便對玉虛天主以拳頂禮,口中連忙補充道:「修羅所屬,玠芝見過玉虛天主……對於下屬方纔的失態,還請天主萬勿見陸,下屬只是在驚訝之餘,一時忍不住脫口而出的詢問,其中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而且,你的這種反應,其實不是很正常的嗎?」

    看樣子,這位「玉虛天主」,還真的和以前的「飛龍聯主」一樣,對於那種形式上的禮節,並不是很重視。

    這讓正在行禮的玠芝,覺得更加奇怪了……

    難道,他真的就是「飛龍聯主」嗎?

    但是,原先的「飛龍聯主」,幾經生死形式的置換,不是已經化變成,現在被四位界天天主的光罩給困住的「氣界之主」了嗎?

    想來想去,最後連玠芝也不得不搖了搖頭,被眼前這種詭譎的變化給弄混了!

    不過有一點,她倒是很肯定的……

    那就是,無論再怎麼說,玉虛天主,和她之前所認得,而且非常欣賞的「飛龍聯主」,絕對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被搞混的,其實並不是只有玠芝而已……

    在場無論是以前曾經就見過「飛龍聯主」的天靈修,抑或是那些才從「真人界」藉力飛昇到此的新進修真們,每個人在看到了「玉虛天主」那種和「飛龍聯主」,完全相同的外貌之後,俱都身不由己,同時忘了行禮,而只是睜大了眼睛,直呆視著洒然自若的「玉虛天主」。

    在這種情況下,說到反應最正常的,反而變成了其他那些並沒有見過「飛龍聯主」,而現在同時都在行禮的那些天靈修們,和「玉虛天主」自己了!

    玉虛天主一方面輕輕擺了擺手,要大家不用再行禮了,另一方面則是轉過頭,對著玠芝微微一笑說道:「玠芝小妹子,我只是恢復了我原來的樣子,怎麼你倒反而像是不認得我啦?」

    玉虛的這番話,帶著濃濃的輕鬆笑斥,立刻就讓玠芝從他對她的稱呼之中,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原先她就很熟的人!

    「咦?達羅天兄?」玠芝在驚奇之後,忽然就想到,「達羅眾天」其實就是「玉虛天主」分識的說法……看來,這似乎真的就是事實了……

    雖然「玉虛天主」從出現之後的態度,一直都非常的平易近人,很好相處……

    但事實上每個人都清楚地感覺得到,在他身上,有著「飛龍聯主」所沒有的,氣勢極濃的莊嚴威勢!

    這種「王者威勢」,多少讓玠芝不管再怎麼驚奇,也不大敢再次貿然出口詢問……

    一直到現在,玠芝很清楚地感受到,這位「玉虛天主」,不但長得和「飛龍聯主」一模一樣,而且似乎也真的就是那位像閒雲野鶴般,既閑雅又充滿智慧,甚至還傳授給她最玄妙「對應元能」的「達羅眾天」時,玠芝才算是恢復了一些勇氣,對著「玉虛天主」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玉虛天主……達羅天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虛天主面對玠芝的詢問,笑容依然,只是再度伸出了手,對著玠芝搖了搖,似乎是要她先別這麼心急的樣子……

    「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疑問……而且可能還有很多其他的同修們,心裡也和你一樣迷惑……不過玠芝小妹子,現在可不是去解釋這些東西的恰當時機,因此不管你的心裡有多少問題,請你先靜靜看著,也許很多疑問,就會從觀察中得到了解答呢……等到這一切都告一個段落之後,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再直接告訴你,好嗎?」

    在玉虛天主那種幾乎讓人完全無法抗拒的注視之中,玠芝只能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是的,玉虛天主說得對,現在可不是解釋說明她心中疑問的最佳時機呢……

    然後,包括了玠芝在內的那些迷惑的天靈修們,都暫時將心中的問題,轉移到了「靜靜觀察」這個態度上去了……

    而在玉虛天主這樣的話才剛說完之後,他便是輕輕地一轉身……

    而他的這個「轉身」動作,馬上就呈現了另一個讓人嚇一跳的變化!

    他的「轉身」動作,其實乍看之下,和一般人的「轉身」動作,並沒有什麼兩樣……

    原本他所面朝的方向,是對著玠芝那邊,而在這一轉之下,玉虛天主很快地轉到了另一個,向著四位界天天主的方向……

    只不過就在他這「一轉身」之間,每一位天靈修都聽到了「玉虛天主」,開始對著四大界天天主中的「玉懸天主」說話。

    「玉懸天主,你所疊現的六萬次空,是困不住他的……本魔主手下的『阿羅異』,十八萬分身,九幻一真,可以在瞬間疊現十萬八千層次空間,都禁不住他本能反射性的光氣一沖……如果他真的反擊,恐怕也不是玉懸天主你擋得住的了……」

    「玉虛天主」這般轉身之後所說出來的話,不但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冷峻,而且一字一句,都像金石相敲那般地清晰。

    本來大家都以為這是「玉虛天主」在對著「玉懸天主」說話……

    誰知道越聽到後來,眾天靈修們越覺得不對勁……

    於是,眾天靈修們在不解之下,很自然就將眼光對準了「玉虛天主」凝視而去。

    然後,之前看過「飛龍聯主」,為了「玉虛天主」竟長得和「飛龍聯主」完全一模一樣而驚奇的眾天靈修們,又是更加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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