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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吹抹惡憶 文 / 紫天使

    龍尊伸出來的右手,只是這麼樣地,非常輕微地,往空中稍稍一握!

    然後,這些女郎們,就親眼看到了一幕,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的怪異現象!

    那是,隨著他的這麼一個「收握」的動作……

    居然,就這麼樣地,在他的掌握之間,出現了一條,好有一直便這麼樣地垂拉下去的軟線!

    說個更簡單的話,就是在他這麼樣的「一握」之後,手裡便好像變戲法那般地,陡地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粉紅色的,長長的,往下直垂長線!

    本來,從語兒開始,這些能夠看得到他手中動作的女郎們,一下子還有點搞不懂,到底他是在搞甚麼東西……

    一直到,有些眼晴比較利一點的人,注意去觀察他手中那些細長的粉紅色長線之後,才訝然地驚呼了起來!

    「哎呀……那那那……那在他手裡的,不就是老四嗎?」

    「咦……是呀……還有其他的人……喔,那都是這一次被那些可惡的怪蟲們,所找上的可憐姊妹們呢……」

    「奇了奇了……本來她們不是都往下掉了嗎?怎麼會他一挽手,就好像變戲法那般地,都跑到了他的手裡去了……」

    「是呀是呀……二師姊……這個這個……他手裡的這些姊妹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果然是如她們這些女郎們私下的這種竊議所提的那般……

    這個時候的他,手裡真的就好像揭握著一束,垂垂長拉的粉紅色線條……

    這些長長的、細細的線條,乍看之下,是比現在睜著眼睛,直勾勾望來的這些女郎們,脖下的那些蕊干,那是遠遠要細了許多。

    可是,雖然細是細了許多……

    但眼力再精敏一些的女郎,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的手裡,所握的十五條線頭末端,都有一個約比龍眼還要再小一點的黑色圓頭……

    如果再使盡一點目力瞧去……

    就會駭然發現,那些比龍眼還要再小一點的黑頭,不是別的……正是之前往下萎落的十五個女郎……她們那長髮飄飄的頭部!

    容貌面目、五官特徵……

    一切一切,都和這些女郎們所認識的同門姊妹們,一模一樣……

    而且,現在的她們,雙眼輕合,臉上流露出一種舒緩的平和……

    不但沒有之前那種好像被操得快死了那般的萎靡情狀,甚至還非常平穩地,呈現出了正在「輕寐淺睡」的樣子!

    如果只從現在這些女郎們的模樣看起來,和之前的那些同門姊妹們的樣子,實在沒有甚麼兩樣。

    唯一……

    唯一不同的,就是——

    現在的她們,比起之前,那可足足要小了十幾二十倍!

    這樣的結果,使得即便有些眼力比較好的女郎,「認出」了線頭的末端,就是她們直墜而下,現在可以說不知道生死如何的同門……

    可是因為現在的她們,每一個人的尺寸都差了老大一截……

    再加上他的這種,招手即現,簡直就好像變戲法一樣的手段……

    使得這些女郎們……甚至,包括了像語兒這麼直接的女郎……

    都有那麼一點不敢太過貿然地,就認為這便是那十五個生死末卜的同門了。

    這些女郎中,其他的人,還可以守住心中的不肯定,忍著沒有說話。

    不過,只有一個人,卻是必須在這個時候,先問個清楚。

    那個人,當然就是芳菲解語門的門主——芳菲君了!

    「這位前輩……在我們全派,甚至是我本人即將遭劫的瞬間,承蒙前輩義伸援手,施**力,將那些可惡的怪蟲妖物,給擊滅當場……我『芳菲解語門』,從我『門主』芳菲君以下,所有的弟子,都對前輩永遠感戴,銘記五內!」

    他的樣子,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在聽著,不過雙眼之中的神情,似乎有一點不知道這位「門主」芳菲君,到底為了甚麼要說這些的神情……

    一些些的愕然裡,似乎帶著一點不解。

    芳菲君在言語說到這一段開場之後,很快就順著語氣,直接問道:「我們對於前輩的超等力量與術法,因為還沒有甚麼資格瞭解其中的奧秘……因此,晚輩想大膽地請詢前輩……現在前輩手裡的那些線頭,好像就是之前我們派裡的那十五個門人……只是尺寸稍微不同了些……到底她們是……是不是……」

    這個時候的他,好像才終於明白了,芳菲君所說的這一段話裡,到底想問的是甚麼東西……

    因此,他並沒有等芳菲君,把這樣的一段問話給問完,就很自然地點了點頭,接口說道:「你們目前的存在狀態……其實和你們以前還具備人身時候的情況,那是已經完全不同了……」

    聽到他這麼一說,芳菲君雖然知道他的回答,還沒有進入正題,但是已經忍不住歎了口氣,接了一點話尾說道:「前輩提的這一點,我們當然也知道……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之前出現的那兩隻『妖魔界』的怪物,所發出的摧裂震動,幾乎可以說是碰山破山,遇柱折柱……我們的肉身,也同樣都在那一次的魔難之中,被完全催化成了煙塵,散於空氣之中……」

    他聽著芳菲君的話說到這裡,馬上就不同意地搖了搖頭。

    「不……你應該說,那一次的魔氣震動,將你們『大部份』的身軀,都給催散了……而不是『完全』……」

    他這樣的話,顯然連芳菲君也不大明白其中的奧妙……

    「前輩……你是說……」

    「我的名字並不是『前輩』……你如果真的要稱呼,可以叫我『龍尊』!」他在進一步說明之前,還是先針對了芳菲君所說的「前輩」兩個字,做出了反應,然後才繼續接著說道:「花小祆雖然是植物之精……但是化『孢』以渡厄境,本來就是她最擅長的特殊技術……」

    「化『孢』以渡厄境?」

    這樣的說法,不只是對其他「芳菲解語門」的門人,即使是對「門主」芳菲君,也都同樣是第一次聽到的說法!

    不過,現在他所說的這一段話,在語意上並沒有甚麼深奧的地方,因此雖然連芳菲君也是第一次聽到,但似乎多多少少,也能夠從這樣的話句意義裡,去揣測出一個大概的意思。

    「前輩,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被花仙所……所結孢變成的?」

    龍尊只是非常平靜而又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當然啦……如果不是這樣,那麼你們怎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他說到這裡,稍微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接著繼續說道:「而且,從你們都只剩下頭部的這種情況看起來,顯然,花祆的能力,其實並不足以和出現在你們那邊的那兩隻『魔奴』相抗!因此才會只搶救到你們這些人的『頭部』而已……」

    「魔奴?」他現在所說的這段話,顯然其中有關「妖魔」的內容,立刻就引起了在場所有的女郎們,最大的注意力。

    想到一出擊,幾乎整個「芳菲解語門」就差不多被滅了大部份的恐怖魔力,和那種閃移無蹤,根本就連逃跑,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其實才會比較安全的轟然哀嚎,慘然無比的情況時……

    差不多每個女郎,臉上都出現了一種無法掩藏的驚懼。

    這種驚懼,雖然也許並沒有她們在之前提到那些「怪蟲」時那麼明顯……

    可是,那種神情之中的感覺,卻更多了一層深入骨髓的「絕望」!

    是的,當面對到像妖魔界那樣的怪物時……

    天下還能夠有誰不絕望?

    「前輩……也知道我們派中遭遇到『妖魔界』怪物的事?」

    對於這一點,芳菲君似乎是非常地……在意,因此在這麼問的時候,兩隻稜稜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眼前的他。

    而他,龍尊,這時只是緩緩地回視著芳菲君,點了點頭之後,很平靜地回答道:「以前我對於時空之間的關係,本來已經以為很明白了……不料後來接著出現的異變,一波接著一波……讓我真正地知道了宇宙空間的奧秘,確實還有非常深層與複雜的神秘部份,我根本還沒有真正搞清楚……一直到現在,我對存在、震動與訊息之間的關係,似乎又有了更深的體會……所以我大概已經能夠揣摸得出來,所謂的空間折震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因此,我不但可以知道你們那邊發生了甚麼事,甚至我還可以說出來,你們所遇到的,是哪四隻怪物呢……」

    芳菲君一聽到他的話,臉上很直接地,就出現了一絲驚訝與懷疑。

    「四隻?前輩可能猜得有些左了……我們在花仙的護佑下,轉逃出來之後,曾經不止一次地全派討論評估過……在我們所看到的景象裡,這些怪物應該是共有三隻的……」

    「三隻?」他聽了之後,馬上就搖了搖頭:「那你們一定是漏了外相並不明顯現形的『阿暗光』了……」

    「阿暗光?」聽了這樣的名字,雖然芳菲君並不知道到底是代表了甚麼樣的意思……

    不過,這樣的對話,很快就把她的記憶,又重新帶回到之前那種尖哭慘嚎,妖音震天的驚人混亂情況……

    她還記得,那時的自己:心裡總以為「天地所有的一切,馬上就快要完全毀滅了」的那種絕望的感覺……

    「是的,阿暗光……無形無影,無肉無體;起擊之初,暗光凝聚……當你看到一團怪光凝合之時,就是阿暗光出擊之兆……通常當你看到了這種怪光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這麼一番敘述,當然是融合了以前他所有獲得的訊息,最後所產生出來的說法……

    不過,當他這樣的敘述一說完,芳菲君和其他的一些女郎們,臉上立刻就都倏地變了顏色!

    顯然,他這樣的說法,這些女郎們都是非常地熟悉了。

    現在除了芳菲君之外,以長老等級的門人,應該算得上是最有地位的「明牡丹」,聽了他對於「阿暗光」的敘述之後,馬上就「啊」地一聲,花容失色地大驚道:「這個這個……前輩現在說的這個甚麼『阿暗光』的情況,正是我所看到的怪異情況……那種悠悠的凝光一縮,轟隆一下,差不多這就炸掉了整座大山呢……」

    在語兒的旁邊,應該可以說是思緒最清晰的「郁芙蓉」,這個時候則是喃喃地低語著道:「這麼說起來,還真的是『四隻』怪物呢……」

    看到這些女郎們的反應,他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真的是一點也沒有錯……

    這個時候的他,可以說對於當時發生「時空異變」的那一刻,忽然間,就好像多了許多更深層的理解……

    因此,他自己也陷入了那種沉思好一會兒,然後才又繼續說道:「現在我可就更加明白了……從『阿裂穹』、『阿刺玀』、『阿暗光』,再加上那時應該還沒有和紫柔接觸的『羅喉魔種』……」

    他很自然地,就敘述到了這裡……

    同樣地,也很自然地,就提起了「紫柔」這個名字。

    然後,他的語音就忽然間停了下來!

    本來豎起了耳朵,正準備聽個仔細的芳菲君等人,忽然間就發現這位不知名的神秘「前輩」,說的話到了此處,竟就這麼樣地停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這一位前輩還沒有繼續說下去,讓芳菲君等人,都很自然地抬起了頭,往他的臉上望去……

    於是,幾乎是每個女孩,都不自禁地有點癡了。

    他的一雙眼睛,這個時候,忽然間,變得……

    變得……難以敘述地……

    溫柔!

    在這一瞬間,他那紫中帶紅的怪異眼瞳,好像變成了兩汪極深極深,幾無盡底的水潭……

    而在那彎彎潾潾的光影下,似乎又藏匿著某種比火山遠要更加強烈百倍的凶烈熾熱……

    只不過,因為那種水潭的深度實在是「太深了」,以至於這些女郎們,感覺起來,就好像陷進了某種……

    半冷半熱、又冷又熱、忽冷忽熱的怪異感受裡……

    如果,熱情的強度,可以當成像海浪一樣,那般的波濤……

    那麼,現在的諸女,就在這一眼中,已經好像被某種密密集集的沸騰熾浪,瞬間衝擊了一千次以上!

    不知道是為了甚麼……

    每位女郎,差不多是連心頭都顫抖了起來。

    所以,連這些女郎們,也都暫時性地,有些癡了。

    像芳菲君這樣,可以說得上是見識豐富的有名女修,都覺得這一望眼之際,心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地,「砰哩砰隆」地亂跳一通……

    然後,她在微驚之中,只記得心神急拉……整個人往後倒去!

    「嘩啦」!

    這一下子,因為失去了平衡的乍驚,總算是稍微地壓抑住了她幾乎就這麼被制住的心神顫動!

    等到她稍微地收住了神識,她就看到了他,那一雙灼灼的眼光,正在輕輕地凝望著自己!

    不知道為了甚麼……

    但是,芳菲君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地,覺得自己的雙頰,隱然微微一熱,很自然地就低下了頭,竟是不敢和他那灼灼的眼神對視。

    這樣的牽神威勢,這樣的控神力量……

    芳菲君還真的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呢!

    只是巧巧一望,竟使得一宗之主的芳菲君,得用上這麼狼狽而又取巧的方式,來擺脫這位怪人的神識影響力……

    想到這裡,儘管芳菲君到目前為止,已經遭遇過不少怪異驚人的奇事,但是對於這位出現得異常神秘的龍尊,她除了有些打從心底的駭然之外,竟也有一些隱然的陌生與害怕!

    「紫柔……紫柔……我怎麼好像認得她……」

    這是芳菲君在低頭之際,聽到了他在嘴裡,如此喃喃地念著的話。

    「紫柔?」芳菲君的見識,當然也是屬於第一流的廣博,因此在聽了他的話語之後,很快就接口說道:「前輩是說……陰陽和合派的前任宗主——『紫柔宗主』嗎?」

    龍尊,他的眼光忽然間好像爆出了閃電那般,「叭」地乍亮了起來!

    這種反應,還真的是嚇了芳菲君一跳。

    不過,和乍現是那般地突然,在不只是芳菲君,而是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那眼中的爆光馬上就又消失了。

    然後,就是他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眼神,轉移到了芳菲君的臉上。

    「你認得紫柔嗎?」他問。

    芳菲君有點苦笑地搖了搖頭:「之前,倒是沒有甚麼機會和紫柔宗主見面。」

    他的臉上,不禁有了一些懷疑:「可是,你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呢?」

    芳菲君見問,更加有點哭笑不得了:「前輩……紫柔宗主再怎麼說,也是『陰陽和合派』最近的宗主;同樣也身為宗主的晚輩,再怎麼說,雖然沒有見面,但彼此都聽過彼此的名字,應該不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吧?」

    「是不是一件難以想像的事?」他的神情,好像還是真的非常認真地去思考著現在芳菲君所問的問題……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很確定地說道:「照你這麼說,這應該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

    看到這位「龍尊」前輩,居然這麼樣正經八百地,考慮著她之前的說法,芳菲君第一個直覺就是這位前輩,顯然對所謂的「真人界」,並沒有多熟。

    然後,緊接著他後面的回答,卻又讓芳菲君覺得,好像事情又沒有她所想的這麼單純……

    一時之間,經驗應該可以算得上是豐富的她,竟被這位「龍尊」的怪異反應,給弄得有些糊塗了。

    「前輩……您所問的問題,有些也許另有玄機,因此晚輩似乎也有些覺得怪怪的……」芳菲君很自然地,就坦白向這位怪怪的前輩,敘述了自己心中的感受:「不過,無論如何,紫柔宗主除了我本來就知道之外……在之前搞得真人界沸沸揚揚的『種胎之役』,更是讓主其事的紫柔宗主,可以說是沒有人不知道她的名號了……因此晚輩我知道紫柔宗主,一點也不奇怪……反倒是前輩,看來似乎並未履及『真人界』,但居然也知道很多事,這才讓晚輩有些想不通呢……」

    對於芳菲君所說,想不通的事,龍尊似乎並不特別在意……

    他在聽到了芳菲君所說,「種胎之役」這四個字之後……幾乎是馬上兩隻眼睛,又陡地亮了起來!

    「種胎之役……種胎之役……」

    他的樣子,似乎正在努力地想要將某種非常分散的記憶,給重新聚集起來那般地……

    「我好像……和紫柔、『種胎之役』……都有某種非常密切的關係呢……」

    他在努力抓了抓頭之後,便即這麼說著。

    旁邊的芳菲君,本來還想要說些甚麼,看看能不能夠幫助這位前輩,多想起一些甚麼東西……

    不過,很快地,她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了。

    因為,對於這位「龍尊」前輩……

    她所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

    以至於,就算是她想要多問些甚麼,以幫助他多想到一些甚麼東西……

    想來想去,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從甚麼地方開始問起。

    他在那邊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甩了甩腦袋……

    接著,就輕輕歎了口氣,然後才重新回應道:「對於這些我好像曾經體歷過的往事……因為現在我的特殊訊息狀態,而暫時在獲取上,似乎出現了一些偏差性的困難……我想以後也許有機會,一下子就會都記起來了呢……現在徒然去傷這些腦筋沒有甚麼意義……」

    他的話說到這裡,其實一直都還比較像是自言自語……

    一直到下面的言語,才比較明確地聽得出來,是針對了那些圍在周邊,每個都以閃閃的眼光,直注視著他的女郎們所說……

    「從我現在的理解,我已經大略明白,那時候的『時空異變』,顯然就好像是一條來回震動的『弦』一樣……那種時空的切點,就正切在兩個薄空位置……一個當然就是你們這裡……而另一個,顯然就是傳出了緊急訊息,最後全派被滅的『西界柱天目宗』了……」

    他現在所說的話,當然立刻就讓旁邊聽著的那些女郎們:心頭大吃一驚了。

    「甚麼?西天目宗……已經……被滅了?」

    「哎呀……照龍尊前輩現在這樣的說法,那……豈不是說……天目宗是被在我們這邊所肆虐的那四個惡魔給滅掉的啦?」

    「這……這……不可能吧?我們兩邊的界柱,一南一西,那可是相隔了至少好幾千,甚至超過上萬里的呢……」

    這個時候的他,對於這樣的問題,只是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這種『時空之弦』的來回彈蕩,主要的關鍵是在於空間架構裡,某種隔層的厚薄,這與隔了多遠,並沒有甚麼直接的關係的……」

    雖然現在的他,所說的話,似乎是非常直接,而且關鍵處解釋得非常清楚簡單……

    不過,諸女還是聽得一臉茫然。

    是的,每個字句,她們都明白……

    不過都像這樣地湊在一起時,她們可實在是不大明白這位「龍尊」前輩,所說的到底是一種甚麼樣的情況呢……

    門主芳菲君,應該是整個「芳菲解語門」裡面,功力可以算得上是最高的人……

    因此,大概只有她,才能夠比較明白,西天目宗,所遇到的那四個「妖魔界」的魔奴,到底力量有多麼地強大!

    從這個甚麼「龍尊」前輩剛才所說的話裡,那種意思雖然有點讓人想不通……

    但是至少,芳菲君是聽懂了一件事——

    據他所說,那本來在她們門中肆虐的「妖魔界」怪物們,不知道是因為某種神奇的作用還是甚麼的……

    就這樣一彈……

    然後便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也就是「天目宗」那裡,並且還將該派整個地消滅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們「芳菲解語門」,還真的是虧了有「花祆」幫忙……

    不然,連「天目宗」都在妖魔舉手之間便垮了,她們「芳菲解語門」,又有甚麼原因,可以避免掉這樣的結果與下場?

    想到這裡,芳菲君忽然又念及了那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猛地就沒有了聯絡的「花仙」!

    因此,一切的思緒,芳菲君都暫時地先放下了,抬眼之中,忍不住很關心地對著浮飛在空中的那位「龍尊」前輩,誠謹問道:「龍尊前輩……您的一些說法,以我們有限的認識,也許真的並不是那麼樣的瞭解……不過是不是可以請前輩簡單一點地告訴我們,前輩手上的這十五位本門裡的姊妹門下,是不是還有救?另外,花仙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他聽著芳菲君現在的問話。

    心裡隱隱地覺得,這位芳菲君,果然不愧一家宗派之主。

    她並不會為了那麼一大串自己並不明白,也無法理解的敘述所混淆……

    非常直接而且抓得住重點地,就將所有一切的問頭,把在她最想知道的關鍵問題之上,心念思慮之穩,確實是屬於「宗主」等級。

    因此,對於芳菲君的問題,他也很直接地就將右手輕輕地往前一攤,讓那十五個大約縮小成只有龍眼般的女人頭,輕輕地平貼在他的掌心之上。

    「你的這些門下,只是被我抓住了她們的訊息特性……並且在顯像的比例上,稍微地縮小了一些……所以如果以單純的訊息來說,她們現在應該還是很好的……」

    他的話說到這裡,就將右手輕輕地搖了搖……

    收束在他手心裡的那些女郎人頭們,一下子好像被灌進了非常強大的力量那般,一個一個「噗噗噗」地,體積立刻就增大了快一倍,本來如龍眼般的大小,一下子就變成好像「橘子」那般。

    而反,好像這些本來軟軟的粉紅蕊線,也同時變得堅硬了起來那般,一支支浮立了起來。

    最明顯地,要算是本來這些女郎們,那種間目舒眉,好像正在睡覺的樣子。

    隨著她們那種好像灌了氣的體積變化,她們每一個人,也都「咕嚕咕嚕」一下子地,就這麼樣地「清醒」了過來!

    睜開了一雙雙美麗的眼睛之後,每位女郎的臉上,都出現了一些迷茫的神情。

    好像,這十五位女郎,真的是剛從美夢中被喚醒,以至於神情之間,都有那麼一點乍遠的恍惚。

    不過,無論如何,有一點,卻是現在圍於周圍,在旁邊睜著眼睛,無限驚奇地瞧著的其他女郎們所非常確定而且安心的。

    那就是……

    現在在這位「龍尊」前輩手裡的這十五位同門姊妹,至少神情臉色等等的外表模樣,再也不像原先剛被那些怪蟲們給「折騰」完那般地狼狽與萎頓。

    甚至,現在她們這十五位女郎,每一個看起來,臉色都是如此地白中蘊紅,膚質都是那麼樣地鮮活細嫩……

    簡直,就比之前遇著了那些怪蟲之前,還要更加來得「單純美麗」了許多。

    在她們周圍旁觀的這些女郎們的心裡,非常直覺地,總感到這十五位在龍尊前輩手裡的姊妹,好像變得……更加……

    更加「純粹」了!

    周圍的其他女郎們,其實並不清楚為甚麼這十五位同門姊妹,到底是有了一些甚麼不同……

    不過,隱隱地,連她們也沒有發現,在心靈的某個深層,她們竟都有些覺得希望現在立於龍尊前輩掌握中的姊妹們,其中也有一個就是自己!

    這十五個姊妹門下,在剛睜開眼睛之後,就發現周圍的那些同門姊妹們,一個個睜大了秀眼地瞪著自己這一群人,一時之間顯然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語兒的那位最好的同門,她的四師姊,是一位有著瘦瘦瓜子臉,一雙眼睛又靈又大,看起來有些薄弱但是卻充滿了靈氣的女郎。

    她在有些茫然地左右瞧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有點忍不住地開口說道:「大家怎的都這麼樣地看著我們呀?」

    這位女郎不但長相細細緻致的,連說話的聲音也一樣又細又輕,感覺就是非常地「嬌嫩」。

    在這位語兒的四師姊開口說話之後,語兒也同樣有點忍不住了。

    「四姊……四姊……這是你嗎?」

    那位四姊,見到語兒說話,卻是問的這麼樣一句,有些愕然地用她那雙大大的清眼,望了語兒一眼,然後才有些不解地回答道:「小語,當然是我啦……你為甚麼這麼問呢?」

    語兒一聽:心中就差不多定了八成。

    幾位師姊長輩裡,只有這位四師姊,會叫她「小語」而不是「語兒」。

    對於這一點,顯然並不是只有語兒知道。

    她的師父,也就是芳菲君也是曉得這一點的。

    因此,在比較確定了眼前的這位女郎,看起來真的就是之前的那位之後,芳菲君也忍不住開口了。

    「蕬蕬……你……你……你還好吧?」

    這位語兒的四師姊,長的非常瘦細的蕬蕬,見門主問話,當然是馬上就微微低下了頭,很恭謹地回話道:「稟門主,蕬蕬覺得很好呢……神志氣機,都好像比之前要來得清楚穩定了許多……」

    芳菲君這時又比較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後才繼續問道:「蕬蕬,你最後……還記得甚麼嗎?」

    被芳菲君這麼一問,蕬蕬馬上就低下了頭,非常仔細地回想了起來……

    旁邊每一位女郎,都在這個時候,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對於之前她們所遭遇到的那種記憶,無論是誰,都絕對絕對,不會是好過的記意!

    連像她們這樣,只是在旁邊旁觀的人,一想到之前那種怪蟲趴伏在女郎頭上,一聳一聳的醜態,就讓她們每個人心裡忍不住地翻胃!

    以這樣的情況看起來,芳菲君這麼一段詢問記憶的舉動,感覺起來就好像有一點殘忍了。

    當然,對這位蕬蕬來說,為了盡快地瞭解她的情況,會這麼樣地追問她還記得甚麼,其實也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了。

    不過,出乎這些旁觀所有女郎的預料之外……

    這位蕬蕬,在沉思了一會兒之後,竟非常自然地開口說道:「回門主,弟子最後記得的,好像是大家都在空中,似乎是看到了一個甚麼像人影的東西……」

    看到一個像人影的東西?

    周圍的諸女,馬上就想到了現在已經在眼前現形的這位「龍尊前輩」!

    每一雙眼睛,都很自然地往浮立在空中,姿態沉靜的他,齊望而去。

    這裡面,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依然緊望著蕬蕬,現在好像已經有點皺起了眉頭的芳菲君。

    然而芳菲君還沒有來得及將她心中的疑問提出來,龍尊,他已經非常主動地,在這個時候插口道:「變形海毛蟲的記憶,似乎會非常嚴重地,扭曲了她整個人訊息的穩定度……為了讓她稍微比較能夠穩得住整個訊息的基調,我暫時已經將她這一段的訊息記憶,給剝離開來了……」

    他說到這裡,稍微地偏了偏頭,望了望旁邊,同樣睜著兩眼,似乎並不知道眼前這位灑逸好看的男性,到底是在說甚麼的蕬蕬。

    然後,他就接著繼續說道:「當然,每一層訊息,都可以在剝離之後,重新再復加上去……如果她覺得這段記憶訊息對她而言是必要的,我也可以馬上再灌加進去……」

    他的這一段話,才剛說到這裡,馬上就被芳菲君急急地搖頭開口插話道:「前輩……龍尊……晚輩在此請求,那一段記憶,請龍尊永遠永遠,也不要再『復加』到我們這些女孩的神識中吧……那對她們,只是有害無益……」

    旁邊看著的蕬蕬,和其他十四位女郎,只是被抹去了最後受到怪蟲凌虐的那一段記憶而已,其他之前的記憶,並沒有任何改變。

    而見最重要的,蕬蕬她們的思考能力,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因此,當她們在旁邊,聽到了自己的門主,和這位非常神秘而且長得非常好看的男性——龍尊,說到了這裡時……

    她們差不多,也已經聽出來,門主和這位龍尊,所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因此,這十五位女郎,臉色差不多是同樣的一個時間裡,就整個都變了。

    「門主的意思是說……我們已經……已經被……那個噁心的人頭蟲給……給……」

    蕬蕬的話,說到這裡,也就有點說不下去了。

    蕬蕬雖然並沒有把話說完,不過她從她的門主芳菲君,微微頷首的臉上,差不多也已經立刻就明白了這樣問題的答案了。

    因此,蕬蕬和其他和她一樣的十四位女郎們,忍不住彼此互相地對望了一會兒,然後就同時轉頭,對著那位「龍尊」前輩,點頭哀告道:「稟龍尊……晚輩弟子們,叩請龍尊,千萬千萬,不要再將剛才龍尊所說的那種……那種絕對是不堪己極的記憶,重新再加到我們的身上……」

    本來,他聽到芳菲君同樣也這麼說的時候,還並沒有特別多去在意……

    顯然,在他的認知裡,即使是像芳菲君,身為蕬蕬等人的宗主,但是也不能替蕬蕬決定對於她的某段記憶,到底是該要還是不要。

    一直到後來蕬蕬等人,一齊用這麼鄭重的語氣,來請求他,「千萬千萬」,不要將之前的記憶加回時,他才算是真的很肅然地面對了她們的這種請求。

    「你們都確定嗎?每一段記憶,都一定會對神識的訊息狀態,產生某一種程度的影響,你們真的……要永遠地捨棄這段記憶嗎?」

    對於龍尊這樣的問題,蕬蕬她們那十五位女孩,當然是不約而同,非常肯定地,一齊忙不迭地點頭道:「真的真的,我們永遠也不要像那樣的記憶……如果可以,還請龍尊最好把那些甚麼『記憶訊息』,給全部全部……全部毀掉!」

    對於蕬蕬的說法,他只是淡淡地一笑說道:「你別說傻話了,蕬蕬,已經發生的訊息,是消滅不了的……就好像平水生波,頂多只能夠將其攪亂,甚至隔離開來而已……如果你們真的不要,那麼我就將其抽離催散了……」

    蕬蕬自從概略地猜出現在龍尊所說的甚麼「記憶訊息」,指的大約是甚麼之後,就好像很害怕這個龍尊,會突然一個沒警告,就將這種絕對是很「恐怖」的記憶,給「丟回」到自己的腦袋裡面一樣……

    因此當她一聽到龍尊說到「如果你們真的不要,那麼我就將其抽離催散」這樣的話時,立刻就點頭接口道:「是極是極,就請龍尊把這種記憶,趕緊地『抽離催散』吧……」

    他又轉眼梭溜了一下,肯定了蕬蕬與其他十四位女郎,真的都非常肯定地希望這樣的記憶訊息,永遠也不要再回到她們的體內……

    於是,他就點了點頭,微微地伸出右手,連袍帶袖地,往這十五位女郎的頭頂空中,「呼啦」一下地拍袖拂出!

    他的這麼一個動作,雖然看起來並不特別大……

    甚至遠有點像是在這些女郎們的頭上,有些甚麼飛蚊類的小蟲干擾,因此他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替她們驅趕一下的樣子……

    不過,他的動作雖然並不很大,但另一方面,卻好像忽然間平地裡起了一陣旋風那般,「呼嚕嚕」一下子地,連蕬蕬包括在裡面,每一位女郎幾乎都感覺得到,好像有某種宛如具備實體的無形力鋒,就在她們的頭頂,大約只有兩三尺的上空,呼嘯催卷而去!

    那種力量,雖然可以說是完全隱於無形,既看不到也摸不著……

    但是另一方面,每位女郎卻又被那種好像連「空間」,也要被其扯出波動的怪異力量,給牽得身不由己地失去了平衡,以至於東倒西歪地,亂成了一團!

    和蕬蕬她們,稍微有點距離的芳菲君,這時所看到的景象,又稍微地和身在其中的蕬蕬,有所不同。

    在她們所看到,那一陣像是無形風力,所拂吹的瞬間……

    蕬蕬等人順著風力,就這麼很短地搖晃了一陣的同時……

    比較遠一點的芳菲君和語兒等人,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就在蕬蕬等幾位女郎的頭頂,竟好像有個甚麼東西帶起了一陣藍黑色的薄煙那般,「嗤嗤嘶嘶」地,非常快速地在龍尊拂手的輕風下,極快地往上空急飄飛散……

    這種如煙吹散的薄影,出現的時間其實差不多比一眨眼也長不到哪裡去。

    因此,在有些尚未來得及注意的女郎們,乍然從眼睛的餘光裡,注意到了蕬蕬她們頭上的那些薄煙之際,還正想移目凝視地看個清楚……

    然後一切,就都如風過煙散那般地,失去了所有的痕跡。

    因此,這一切眨眼即消的過程,其實應該只有芳菲君等幾個功力反應比較好的人,才能夠稍微地看得比較清楚一點……

    不過,就算是像芳菲君吧,其實她也只有閃眼瞧到了在蘇蘇等人的頭上,所出現的那一層,好像有點如「網狀」的怪異格形薄煙!

    網狀的格形薄煙?

    連芳菲君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說法,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不過,在她所注意觀察,那一片乍然從蕬蕬她們的頭頂飄出的淡影,說起來還是這樣的形容,才是最恰當的。

    那種薄薄的煙影,在往上飄擴的瞬間,感覺上真的好像是嵌合著某種甚麼非常規律的模式,使得那種擴散的影質,說起來又像煙,但又有點不像煙。

    而且,在如芳菲君、明牡丹、郁芙蓉等人的觀察感受中,某個程度上說來,就有點像是那蕬蕬等人的上方空間,一下子變成了像水底般的晃影……

    而那種煙影的訊息,就好像是在水底裡,某種沒有浮上來的甚麼東西,就這麼樣地很快速,越滑越深,最後終於消失於浮波的顯相之中。

    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會讓旁邊的觀察者,覺得這種薄影,是那麼樣地……如格狀般地規律!

    這真的是連芳菲君,也實在從來沒有看過,而且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形容的怪異景象。

    當大家還都在那邊呆望著空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的同時……

    語兒這一次,因為靠蕬蕬比較近,因此正看得一清二楚!

    愕然間,她很直覺地,就脫口說道:「哎喲……所謂的記憶訊息,居然還能夠像這樣地,說『吹散』就『吹散』,永不存在的喔?」

    芳菲君等人,一聽之下,就覺得因為她們的思想考慮得太多,反而沒有現在的語兒,來得那麼直接而又正入要點!

    現在她所問的問題,其實就正是她們每一個人,都想要知道的問題!

    是的……

    所謂的「記憶」,不管到底是不是像這位「龍尊」所說的,是一種「訊息」……

    難道,真的可以凝化成像一縷輕煙那般,說「吹散」就「吹散」,然後再也不存在的嗎?

    這個忽然好像風中精靈般,就這麼樣地在空中凝現的「龍尊」……

    到底,是一個具備怎樣神通的人?

    又,或者,他根本就……

    不是人?

    這是在語兒問了剛才那樣的問題之後,其他人的心裡,同時都出現的共同疑問!

    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又再次搖了搖頭,很仔細地回答道:「不……你這樣的說法,並不完全……記憶訊息,它並不會像你們所說的,『永不存在』……但是某方面來說,至少對現在的我而言……它確實是可以,『說吹散便吹散』的……」

    確實是可以把一個人的記憶……

    說吹散就吹散?

    這……這樣的事,可能嗎?

    芳菲君有點口乾舌燥地愣了一會兒……

    然後,才有點困難地對著他說道:「前輩……龍尊……您到底是……從甚麼地方,學到像這樣我們根本就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的秘法?」

    他有點有趣地望了望臉上充滿不可思議神情的芳菲君,還是搖了搖頭,輕輕地回答道:「這樣的事,並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可以的……因為牽涉到了真正實體存在的情況,目前我還沒有真正弄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不過,剛才我之所以能夠回答的如此肯定,主要就是因為,現在的你們,其實都可以說是某種『訊息』的存在……而不是實際的個體……」

    「不是實際的個體?」

    這樣的說法,在目前聽起來,還真的有點……嚇人!

    因此,連芳菲君,抖忍不住緊追似地追問道。

    而語兒,則是更直接地問道:「龍尊該不是說……我們,現在都已經『死了』吧?我現在可覺得一切都和生前沒什麼兩樣呢……除了,除了,我們只有一個腦袋而已……」

    他,見到現在的談論,繞了一大圈,終於又回到了最根源的現狀探討,便也不再多做支叉,很直接地就回答道:「你們現在雖然暫時已經沒有了所謂『真正的**存在』……不過,你們的肉身,是被『花小祅』以她所精擅,非常特殊的『孢蕊之決』,壓縮成了現在的『孢蕊狀態』……因此也許你們還算不上是已經『死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以你們目前只剩下一個腦袋的情況看起來,應該也絕對……絕對稱不上是……正常地活著吧?」

    龍尊現在的這麼一個反問,倒還真的把芳菲君、語兒等一眾女郎,都給問住了。

    她們也許不是死了,但……好像也絕對稱不上是正常地活著!

    龍尊現在所說的這一點,正是目前的事實!

    這種對於自身情況的茫然感覺,使得芳菲君也禁不住地歎了口氣,然後,以一種有點像是在衷心發問,但又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們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耳朵,恰恰極尖地,將芳菲君這樣的自問,給聽在耳裡。

    因此,毫不猶豫地,他就回答道:「沒怎麼了,如我之前所說,現在你們只是處於花祆的『孢蕊狀態』而已……」

    這一次,語兒又問出了,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最在意的問題:

    「我們的這個甚麼『孢蕊狀態』,到底還要持續多久?總不能永遠,都讓我們只有一個腦袋吧?」

    是的,像這樣的畸型不正常狀態,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這一點是下自語兒,上到芳菲君,都最關心的問題!

    然而,對現在的他而言,這樣的問題,當然是有一個最基本的答案:

    「你們這樣的狀態,最正常來說,當然是應該直到花祆重新將你們給轉換回來為止嘍……」

    ※※※

    附錄劍意如秋

    斜斜的風,帶著灑灑的黃葉,捲起三丈高……

    風意裡,一片一片金色的歲月,就好像是畫著空間之布,留下流流艷黃。

    樹兒高,四丈六尺七寸半。直叉十六枝,橫干九彎,葉末面背灑布,大約偏北厚了一半有餘。

    這是個南風常吹的山彎角兒。

    如秋如秋,好一個風意近涼,如秋的清晨。

    袍尾的劍鞘,綠鯊皮包絞六層,卻還是議人感到整柄劍是那麼薄,那麼輕……

    就好像,就好像,是戲台上青帕束髮的女子,所持以代意為主的,玩具般的輕巧。

    而在這薄劍的劍柄處,細細繫了一方,淡粉色的絹帕。

    秀氣的劍,秀氣的粉帕!

    連劍包鞘都給人這樣的感覺了……真的劍身出鞘,那還真不知道是怎麼一個薄弱法。

    「退弱劍」!

    一彎二尺九寸半,薄鋼曼鍛一百四十二層刀偏,嵌滑如鏡,劍鍔鑲珠十二顆,純銀細雕微鴿爪左六右六,交重錯揚,鉤扣著那十二顆外暈內凝血黃鴿蛋冰玉珠。

    工藝的精細,絕對是只能放在琉璃櫥櫃中,連碰一下都絕對是捨不得的。

    現在,卻掛在他的腰間。

    青漣交銀大袍,上寬下寬,中腰收窄,顯然是為了避免那一柄精細的「退弱劍」,勾著了袍服的飄揚。

    俊俊的他,襯得虎背下柬的瘦腰,更加像豹子般地勁健有力。

    「如秋如秋,可不是一個好涼爽的如秋清晨嗎……」

    他說。

    對著自己,他搖了搖頭。

    「不是嗎?」

    「可不是嗎?」

    這是一個好沉好沉的聲音,就像錘子錘在赤鐵,所發出來的脆響。

    他的眉尾輕抬。

    「好個如秋的清晨吧!」

    如丹鳳般的雙眼,長而微斜,精利的眼神,如火刀般的熾烈!

    和他有點淡的雙眉和微彎的眼線比起來,這人刖的不說,目光之犀利,可算是他從未見過。

    「若是這個清晨,果似你所說,如秋一般的話……那麼,這是一個屬於我的清晨!」

    斬刀般的語氣,發自那人斬刀般的雙唇!

    紋深折立,連臉容都像是由刀所劈出來的。

    在那人刀光般的眼神掃望而來時,他的目光焦點微縮四尺二寸,恰恰退於他那刀般目光的威力最盡處……

    然後,才繼續抬眼,望了望那人。

    「你……這麼確定?」

    挺了挺腰,那人甩袖收尾,「叭」地一聲脆響!

    單掌並刀,由右下微斜六寸上翻,「呼啦啦」地劃了一個大弧,微帶著青藍的怪異掌色,在風意裡添了一個冷冷的,冷冷的弧圓……

    然後!

    「啪」地又是一聲脆響,收圓的手掌,正拍在那人立掛於左胸的青藍長刀鞘上!

    青藍色的長刀鞘,收掛在一個淡粉紅色的長型織囊之內。

    那一聲「啪」,有些微微的悶音。

    而那人的聲音,卻依然還是響亮如金石交擊!

    「只要清晨如秋,那就是我的!」

    他的眼意所指,側身脅彎一尺外靠六寸處的身勢綻縫,被那人的這一回掌,恰恰切在他神意空力處,讓他一氣貫縱的真元,衝到元台方寸間,不由自主的挫頓了一下!

    好!

    果然不愧是夠格來向他挑戰的人!

    左肩搖後,右腰微推,他整個身形,呼啦一下,恰恰側旋里,右移二尺四寸三分!

    一尾袍末飛起,「叭啦」一下,爆催一團帶著銀屑的碎粉!

    他的「退弱劍」,就在這時,收了回來。

    那人右手所執,長柄之端,恰恰收於腕肘,一彎如月兒般的象牙,非常巧妙地包扣在他的肘間,使得整柄青藍色,像一凝厚冰所結成的半透明長斬刀,感覺上就好像是一隻活生生的,蜷伏於那人肘間的青藍色火龍!

    冰火龍刀!

    那人也一樣,正在將長斬刀緩緩收回。

    斜斜的丹鳳眼,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然後左手微伸,輕撫著右臂袖彎處的一隙薄洞。

    「雖然『退弱劍』,真有『一退無影,弱殺暴強』的玄妙……但是,我依然非常確定!」

    說到這裡,那人的眼神忽然好像猛地「收縮」了起來!

    黃葉飄飄,空氣似乎也變得凝厲了。

    「出道二十七年!遍斬高手一百三十七人……只為能與『天下第一強劍』一戰!」

    森森的語氣,森森的刀氣!

    冰火龍刀雖然縮退著,但是滾滾刀氣不弱反強,如火之放,如焰之竄……

    刀氣火熱中又帶著透骨凍髓的冷冽!

    片片正在捲起的黃葉,被這樣的刀氣一沖,「蓮」地一聲脆響!

    好像被當場凍成碎片的殘葉,每一點竟「波」地一下,為刀氣中的內火所催,帶出了一溜火尾!

    五、六十片飛捲的黃葉,轉眼碎成七、八百片的冰屑火流,「暴啦」一響地,暴沖而去!

    長長一歎!

    二尺九寸的「退弱劍」,就是這麼樣地化成了一彎彎,好像軟蛇般具有非常彈性的釣竿!

    「唆唆咻咻」的連響裡,十六勾掛搭,以眼力難見的快速,架支一網八封劍罩!

    刃力主軟的劍光,好像變成了一團非常鬆軟,而且具有強韌彈性的滑糕……

    所有在他範圍裡衝來的碎葉,都被他又軟又黏的劍勁,給搭壓得「嗤嗤嗤」地連響個不停……

    然後,好像生生被捺熄的碎葉,宛如在為情人梳發那般,輕輕的,輕輕的……

    就從他的身邊飄了過去,遠了遠了……

    那人此時,已是身在空中!

    像是週身都在噴著青藍怪火的「冰火龍刀」,中豎直出,輔手並掌,壓在虎口刀根處,就好像控舟的老練漁翁,正在精準地調校著順水切流的最佳角度!

    雖然那人還是身在空中……

    但是一刀一刀的鋒氣,已是「噗噗」連響地,切切破開了一地的硬石!

    驚異中,他也不由得有些訝然了。

    這才是……

    那人仗以橫刀江湖,幾近無敵的最厲刀式!

    鉤拖的劍罩軟光,每一個氣勁的直衝,都會遇到十六層以上的偏力拉扯!

    護住他身形的面積不大,但是「嗤嗤噗噗」的,竟也連中了六十刀。

    九百六十層軟勁中帶著劍力的拉勢,「叭叭叭」地往那人反衝而去!

    那人一聲大喝,絲毫不動,眼力所集,正在光罩一點透胸穴心!

    「嘶嘶嘶……」一串裂響!

    退弱劍刮利的刀氣,像剝香蕉那般地,破開了那人的手袖、肘袍,一直裂到肩頭!

    左八右八的碎衣,就好像翩翩掛在那人身後的彩翅。

    「唆唆唆……」這一串裂響稍低卻透!

    一條一條皮肉,好像之前的袍袖那般,被薄利的劍氣,割得好像在空中抽出的長絲!

    割肩撕皮的切痛,讓那人臉色幾乎已變成青藍色的了……就好像他的冰火龍刀那般。

    哼都沒哼一聲!

    腮邊的暴筋已經浮起,咬牙的模樣,令人駭然……

    抽皮裂膚……刮肉撕筋……

    只為一刀到位!

    那一位劍光的撐持中:心口的一點!

    兩臂的暴血裡……

    一聲輕輕的……輕輕的……

    「叮」!

    退弱劍的劍尖,忽然就這麼樣地自斷落地!

    已經變成了鈍頭的劍尖,正恰恰地,停在那人左胸,盛放著青藍色刀鞘的粉紅色軟囊上。

    冰火龍刀,則是深深地,插進了他的胸口。

    那一抹透心的光罩中,唯一的弱點!

    那人的眼睛裡也有點愕然,玄玄的困惑中,竟也沒顧及一雙外臂,那幾乎被刮得皮肉綻現,骨頭外露的驚人傷口。

    先一步到位的退弱劍,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自斷劍鋒?

    那人的目光,還是不解。

    「哇」地一聲,他吐出了一團被刀氣攪碎了的內臟。

    低頭望了望入體近半,透背而出的刀鋒……

    他拾起了頭,左手持著那一方,從斷裂的劍柄處,脫然鬆開的絹帕。

    一點也沒有想要用這條粉帕,擦掉口邊碎血塊的意思……

    他只是緊緊地握著。

    「也許,只有第一強刀,才能配得第一秀女的青眼……」

    這是他,最後的一句話!

    萎然間,頭臉偏垂,一切的生命,似乎都在這一剎那流失散逸……

    唯一緊緊的,是他手中的那一絲軟絹。

    怔愕中,那人伸手,輕取軟帕,要為這一代強劍,拭淨一臉腥亂。

    然後那人又愣住了。

    因為,這時那人才看到,絹帕之角,細繡著兩個字。

    如秋!

    就在此時……

    「退弱劍」斷裂的劍鋒處,裝著刀鞘的粉囊……

    「叭」地一聲脆響,搭帶裂斷。

    刀鞘連囊,噗然落地。

    囊背:

    妻如秋

    織於決戰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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