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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都天三鬼旗 文 / 紫天使

    紅菱陷入了此種她這一生從未見過的恐怖景象時,幾乎已是不知如何是好。

    但見那滿天來回巡梭的綠色鬼臉,在她週遭所有空間飛來舞去,每個極其醜惡嚇人的鬼臉口中,號叫著那種尖細得可以刺穿耳膜的駭人哭聲,宛如整個世界就在這一瞬之間已是陷入了萬鬼群舞的惡鬼地獄。

    紅菱幾乎被這種人世間絕對沒有可能出現,可是此時又這麼活活展現在眼前的地獄景象嚇得昏了過去。

    好在幾十年的仙家修練還能發揮出它御魔的功力,維持她心間一點致少致少的清明,臉色雖然已是嚇得白中透出了鐵青,身子雖然被透骨的陰風吹得大抖裡還有小抖,可是依然緊閉雙目,氣若游絲地站在竹巔之上不敢亂動。

    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在如此凶險詭異的情形之下,竟依然僅記著那個大色狼野人在這令人手腳發軟的綠雲出現之前,對她的溫柔交待。

    「你先在這兒不要動,待會有個比你厲害許多的傢伙快來了,亂動會有危險,放心,我在你身邊,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他的語氣是那麼溫柔,話音是那麼體貼,就像是對著自己心愛的愛人作出了保證那般讓人覺得可以信任……

    她不願去對當她聽到大色魔那柔情似水的話語時,從心底隱隱泛起的一絲絲奇異的感覺,作任何更進一步的分析,只是告訴自己,在這種完全超乎她想像的恐怖景象下,除了相信那個大怪物的話之外,她又能夠做什麼?

    其實她想的也沒有錯,這些又凶又醜的鬼臉多得數都數不清,而此時以她的修為,聚集「裂天一劍」的強大劍氣尚須不少時間,就算她一劍能消滅一二十個,甚至一兩百個魔頭鬼臉好了,以這些飛行速度快逾閃電的鬼臉而言,那她還不是只有被其他鬼臉一擁而上,活活生吃撕裂而死的淒慘下場?

    突然她緊閉的雙目,感覺出似是有人擋在她的身前,而那些兇惡的鬼臉魔頭,半個也沒有咬上身,反而突然一陣溫暖的氣流輕拂而過,那令人牙關打戰的陰風就這麼消失無蹤,除了讓人感覺出氣溫已恢復了正常之外,更加添了一股無比和煦的感覺,宛如春風一般,讓她沒來由地鎮定了下來。

    她不由得心下好奇,忍不住偷偷睨眼外看。

    那個無恥的**野色狼,正背對著她,停在空中,距離幾乎是觸手可及,強健的背肌在她眼下看得極為清楚,健康的膚色下隱隱有一層紫紅色的光暈流轉,寬厚的背肩展現著能抗一切的強大氣勢,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紅菱心底那一絲奇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這個對她提出了以她的身體交換她奶奶生魂,又野蠻,又無恥,又不顧身份的大色狼,此時竟然奇異地讓她覺得是在這個群鬼亂舞的詭異場面中,唯一的依靠……

    老天,我在想什麼啊……他可是我未來最大的仇人呀……

    在他寬厚的裸背上,由肩到脅,繫著一個包袱,裡面不知道放了些什麼物事……

    這個可惡至極,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陰謀害人的大惡魔……

    可是他方纔那一瞬間所展現的,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體貼,我幾乎可以完全地感受到他那純粹無比的關懷,他那毫不遮掩的赤心,是如此的誠懇,是如此的自然……

    「…我在你身邊…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為什麼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會保護我?甚至不惜以他的生命來達到這個承諾?

    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我就是這麼樣的清楚?

    我我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紅菱在睜開秀目,想觀察一下現在週遭狀況時,連自己也沒想到首先浮上心頭的,竟然是這種令她想來羞窘得恨不得馬上躲進竹林的串串念頭?

    雙頰飛紅中,紅菱的視線不敢再停留在那野人光裸的背部,連忙移目四顧,這才算真正地發現了四周怪異的情況。

    那些又多又密的綠螢螢鬼臉怪物,只在他們二人身邊飛來飛去,嘴裡哭叫不停,每個醜惡血腥到了極點的鬼頭魔臉,都顯示著一種不知道在尋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可是這個大怪物和自己不是就在這兒嗎?怎的那些妖怪鬼魂只是在那裡巡來巡去,卻總是不理我們?就生像是這成千上萬個怪異鬼頭,沒有一個發現到我們那般?

    移目四顧,紅菱就發現大色魔和她自己的週遭,此時圍起了一個微微隱透著淡淡紫紅色的怪異光罩,像顆光球般把他們罩住,而光層外的密密魔頭鬼魂,就在外頭這麼游來游去,不斷巡弋著,乍看之下簡直就像是一條一條長相怪異恐怖的鬼頭魚,在那兒四處尋找食物般,雖是詭秘異常但卻沒有一絲危險的感覺。

    她心裡其實非常不願意現在這般,讓情勢把她和這個要玷污她清白身體的大壞蛋逼得站在同一條線上,同時更讓她對自己生氣的,是自己的內心深處,好像也對和他站在同一陣線的這個情況,沒有任何排斥的反應,竟就像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那般……

    他正在把每個惡魂放來的探測微波給錯開引偏,實是想都沒想到他身後這個清麗中帶著嫵媚的岳家大小姐,腦中轉著轉著的,竟是這一些奇異至極的怪念頭。

    哇哈哈,別看這些個數量還蠻不少的有趣怪頭,有臉有眼的,探測敵人其實全靠它們放出的感應波,簡直就跟瞎子沒兩樣,要不是我立起的護圈中,還包括了那個紅菱大小姐,早就將身體的振動調成和它們一樣,與其在空中同時遊玩了……哪裡還要像現在這般,把每一束掃來的感應波給引偏……

    不過沒關係,這些怪頭的數量雖是不少,總還是和那怪菌數以百萬計的個體差得太遠,沒什麼太麻煩。強轉體質振動,會讓肉身崩散,大小姐的身體可受不了,別一個弄不好,連塊皮都化光,連我也沒轍了……

    接著他就感應到了一股極其強大的氣場飛速接近……

    嘿!這傢伙也該來了……

    唔……真的功力修為是到目前為止最強的……原來「人」也不全都是喜歡把自己身體弄得這麼糟糕的……

    突然間,紅菱見到附近密密的鬼臉陰魂好像起了一陣騷動,有個地方的鬼頭紛紛擠移,因為其數量實在是太多,遠看起來倒像是鬼臉群滾滾而動,乍然裂開,分出了一條圓型的通道那般……

    一條人影,就從那全由鬼臉陰魂聚成的圓型通道中冉冉出現……

    四周綠幽幽的雲氣,也隨著緩緩不斷流轉,更是密密的幾乎不見夜空。原本怒濤奔騰的隆隆雷聲也漸趨緩和,慢慢消彌不見,所有的鬼頭口中的哭號更是倏地停止,讓四周突然就這麼地安靜了下來。

    人影漸近,綠雲更濃,霎眼間不聞半絲聲息,更是讓人耳朵一下子適應不過來,腦袋裡依然嗡嗡作響,透著比音響振天還要肅殺的詭異氣息……

    那是一個全身裹在一襲比夜色還要更暗上十倍的濃暗黑袍……

    不,說黑袍是完全不對的,因為沒有衣領,沒有袖子,沒有袍擺,什麼都沒有,只看得出一團黑呼呼的質料,連是布綢還是絲緞都完全無法看出。

    那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把最黑暗的夜色,全部攏在身上一般,讓人什麼也看不清……

    那人身後週遭,飛起的片片黑色袍尾,幾乎長達七八丈……看起來就像是披著一條超級特長的黑色披風那般。

    又更像是身後隱藏著的魔鬼長爪,鬣鬣的飄動便即是魔鬼長爪的變形伸縮,在綠雲的襯托之下,顯得益發森然冷峭。

    看不出四肢,看不出肥瘦,連身形如何都不大看得出來。

    唯一可以分辨的,就是他那異常高大的身材,幾乎可以和那個大色狼怪物相比肩。

    不過也只有這樣了,連身形是高瘦還是高壯都無法辨認。

    另外還有一個可以看得到的,就是他臉上那個綠光閃閃的修羅鬼王金屬面具。

    兩隻長角斜斜指天,面具的眼中透著綠瑩瑩的雙目,唇下兩隻長長的獠牙斜斜指地,與朝天的兩角恰成四方放散的對稱角度。整個面具看起來就是充滿了其極陰鷙狠厲的煞氣,讓人忍不住機伶伶地打起寒噤。

    紅菱見了這個奇異無比的怪客,就覺得心頭宛如壓住了一個重鉛那般,直覺得渾身不舒服,幾乎忍不住想靠近那個大色魔一點……

    那個修羅鬼王面具裡綠綠的眼光在大色狼和紅菱的身上一轉,發出一種說不出是什麼樣腔調的怪異語音:「尊駕是何處所來?竟能破去本師『浮屠陰魂球』**?在本宗威力至大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的符鬼搜魂之下,居然能夠引去搜魂之機,想來當也是我『死亡道』中的特殊高手,不過見尊駕上下身無寸縷,本師無法揣猜淵源,你如此橫來插我宗派行事,是否真的要架樑攔水,擺下過節?」

    他說話本就不大順溜,如今這個戴著修羅鬼王面具的怪人開口就是一串問題,還夾了許多怪怪的切口,更是讓他有點不曉得該怎麼接口。

    紅菱自與這個野色狼接觸,總算明白這個大傢伙不大會說話,對這個怪人所問的問題,恐是難以回答,如今一見果然他只管在那裡嗯嗯啊啊地,怎麼也接不了嘴,不由得在後替他開口道:「我等自在此處,並未有阻攔前輩,如何卻說我們架樑攔水?請問前輩是那一派清修?祭出這等駭人**意欲何為?」

    那個高大怪人見這全身**野人般的大塊頭只是嗯嗯啊啊地不說,心中本已不快,聽得他身後的紅菱插話,綠幽幽的眼光瞥了紅菱一眼,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心愛的東西那般,直瞪得綠光螢螢的眼芒放射而出:「你這個小姑娘大約就是放出『裂天劍氣』的小女娃吧?好根骨,好魂魄,嘿嘿……血魂已是駐身…桀桀……太好了……這個傻大個兒野人不會是你『裂天劍宗』的師長,你知道他是哪個洞裡冒出來的麼?」

    紅菱聽到此人竟然知道自己之前曾經放出「裂天劍氣」,心下訝異,正想詢問,又聽到那人後面的問話,心中直是如滾輪般快速翻動。

    這個打自己清白身體主意的大野人功力太高,又捏著奶奶的生魂做為要脅,自己是無法抵抗了,此時忽然來了個功力顯然也是深不可測的左派高手,何不利用他們現在不知道怎的生起的誤會,讓他們狗咬狗一番?

    但是這個戴著鬼面具的高大怪人,看來也不是個什麼好路數,別要才趕猛虎走,惡狼緊接來才好……

    心下正在猶豫不決,嘴裡倒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說道:「他是『九幽鬼靈派』當今宗主的師叔,鬼符祖師,『死亡道』中修練已久的成名高手,前輩最好還是自認倒霉,趕快退去吧……」

    功力達到如此能夠瞬間轉變天象的強者,豈會這麼容易退去?

    紅菱心中一團混亂,在一種複雜得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心態下,如此思忖著。

    那個戴著鬼面具的怪人聽到紅菱的話,停了一下,突然發出了高亢又難聽的桀桀怪笑,其笑聲**外傳,讓人聽了實是難過異常:「你這小女娃說這個傻大個兒是鬼符祖師?桀桀……倒真的是『死亡道』上聲名久著的高手……桀桀桀……小女娃兒怎的會和他一塊?」

    紅菱被怪人問起傷心事,不由得毫未考慮地又脫口說道:「這可惡的鬼符祖師以我長輩的生魂作質,要脅於我……」

    「哦?這大個子野人要脅你什麼?」怪人面具下眼光閃動,似是快速地思忖著什麼……

    「他要我…他要我……」紅菱雙頰飛紅,卻是怎麼說不出那色魔的無恥要求來,只得含糊地道:「要不是他抓住了我一位長輩的生魂,我寧願死也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生魂?桀桀……我明白了……原來你們不是一路的……小女娃兒快過來吧,我方才在路上順手已是救起了一個老太婆的生魂,原來這個野人是以此要脅於你,你瞧瞧你那個長輩的生魂,是否便是這個老太婆?」

    說著黑披風中現出了一隻白森森宛如鬼手的右掌,在那枯瘦的手心之上蓬然現出了一團綠色約有拳頭兩倍大小的煙球,而那綠氣滾滾的煙球中,正顯現著一個全身**的老太太影像,便似是被那層煙球生生關住了那般,直在裡面四處亂敲亂爬,卻是到處找不到出路……

    那個怪人一眼就瞧出了紅菱並無浮氣空中的功力,便即身形下降,邊還往後退去,停在遠處的一個竹巔之上似是等待著紅菱的來臨……

    紅菱一見那個老太太的影像似是有點眼熟,然而綠煙中的影像又小又看不大清楚,加上怪人的動作快速,一下子就退得老遠,等著她過去,心下立即大急,便要往那兒衝去……

    才剛起步,便撞上了那層淡淡的紫紅色光罩,全身緊束,半點動彈不得……

    紅菱忍不住大罵道:「你這畜牲,我奶奶已是被人救起,你再也不能強迫我答應你什麼了…」說時努力掙動身軀,卻是連手指都無法移動一下……

    他從方才紅菱和那個怪人的對話裡,知道那怪人手上確有某種意識的振動,切入感應之後,早已確定那種意識的振動層次,正是岳家莊裡那個老太太少去的意識部份。

    聽到了那個怪人的話,心下也就相信真是那人順手在路上救來的,不過這個怪人的意識振動有些怪異的地方,似是在想著什麼企圖那般……而且對像正是這個紅菱大小姐……

    「我沒有強迫…你作什麼呀…」他結結巴巴地說:「那個人…意識振動…有點怪怪的…好像…好像想對你做些什麼……你真的要…去嗎?」

    全身無法動彈的紅菱,氣得大聲叫道:「不管做什麼…也比你那齷齪的要脅好一百倍…況且我奶奶的生魂就在那兒……連你那無恥的要求我都答應了,又有什麼可怕?我一定要過去……你還不快把我放開?」

    心靈感應波透進時已是明白了那層綠煙的特性與拘束魂魄的作用,他迅速地評估著彼此的距離與速度上的考慮,依然是謹慎地道:「這個這個…我可以…把他手上…奶奶的生魂轉攝過來…你看好不好?那人總有些……怪怪的……」

    紅菱聽他此時依然還不放過自己,不由得更為生氣地道:「把我奶奶搶來,再讓你這色魔要脅我和你…和你……你你你…你快放開我……」

    他被紅菱罵得莫名其妙,不過她既是堅持要去,那也只好由她了。於是束住的光罩頓開,在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已是頻率倏轉,提到了所有怪頭鬼魂無法偵測得到的層次。

    但見他的身形忽地就變得有點模糊,宛如就像是只有一層淡淡影像的薄影一般。輕輕一閃,就這麼消失在空中,簡直就像是溶入了周圍密密的鬼頭陰魂之中那般……

    紅菱週身緊束的氣罩突松,連忙頭也不回,生怕那個色魔又臨時改變主意,趕緊蹤起身軀,掠往那個全身黑色袍帶長長飄起的怪人之處。

    在她飛掠的途中,顯然週遭的鬼頭陰魂立刻就發現了她,每個醜惡恐怖的鬼魂立即轉向面朝著紅菱,流出綠涎的流出綠涎,獠牙伸縮的獠牙伸縮,口吐綠煙的口吐綠煙,直是引得所有周圍密密麻麻的魔頭鬼魂一陣騷動……

    可是怪異的是,之前如猛獸般撲來的凶悍氣勢,卻不再出現,每個怪頭的雖然就像是見了肥肉的餓狗那般,直盯著紅菱飛掠的身形,可是卻沒有半隻鬼臉撲上來,像是收到了什麼指令的獵狗那般,只是在原地並不移動……

    反而是紅菱身上的「丹心血魂」猛地暴竄而出,裂分八方,直撲週遭的兇惡鬼臉。

    「丹心血魂」果然威強勢猛,那暗紅色的如潮芒光一衝到那些鬼臉之前,立即「蓬」地爆起了陣陣的暗紅色與綠螢螢的光暈芒雨,響起了劈哩叭啦的互鬥之音。

    那些鬼臉雖是聽命不追擊飛掠中的紅菱,但是對于飛竄而來的「丹心血魂」卻是毫不客氣,立即哇然大叫,猛然撕咬,立即戰成了一團,直鬥得砰砰碰碰,劈啪亂響……

    黑袍怪人的感應氣機其實無時無刻不在鎖定著那個人雖是**,然而所展現的氣機卻是如海般無盡無量的大個子野人,和他所立起的怪異光罩。

    這個怪光罩中不斷地把「符鬼搜魂」所放出的感應氣機給引得偏向了一邊,以致於他們所處的那個位置,對自己這一萬兩千七百個符鬼來說,等於是不存在的空間,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的視若無睹……

    這是什麼聞所未聞的怪異功法?竟然能避自己「都天十二天鬼陰符**」中素以搜索敵蹤,自動攻擊著名的「符鬼搜魂」?

    不用說也知道,這看似像個野人的**大漢,實是自己一生所僅見的超級強敵……

    在如此狀況未明的情形下,豈能這麼莽撞地與那怪異光罩接觸?

    黑袍怪人心下提高全身功力,小心地引著那個小女娃說話,想讓她能自動地脫出那淡紅紫光流轉的怪異光罩威力圈……

    本以為那個**大漢沒這麼容易就放小妮子出來,自己原本也只打算從他阻止小妮子的手法中,看出一點端倪……

    沒想到那個小女娃只不過罵了幾句,那**大漢竟就這麼地放開氣罩,讓她飛掠而出。

    更詭異的是,這個「裂天劍宗」的小妮子一飛掠而來,那個**野人竟然全身的影像在這一瞬間突轉稀薄,然後就生像整個人其實只是個投影般,咻地就這麼生生消失於原地……

    黑袍怪人心中警訊頻起,知道這個怪異至極的**野人以肉眼難見的極快速度,已是隱藏於不知何處了……

    當下立即摧氣加元,令得一萬兩千七百個符鬼騰騰大動,感應氣機密密麻麻放出了三萬一千六百條,直是布得幾乎十里內的上下空間沒有一寸的空隙……

    其中只要有一條測到了反應,立即就會引動所有的符鬼暴沖而去……

    嗯!竹林中鬼眼和鬼手兩個笨門下正將生氣轉成死氣,顯然是想避過什麼人的感應追擊……一定是在躲這個小妮子,若是追擊他們兩個的是之前那個**野人,早就被其抓出來活剮了,那還等到現在?

    奇怪?怎的毫無反應?竟生像是那個大個子野人就這麼消失在此處空間一般……

    望著飛近的「裂天劍派」那個小妮子,心下不由得大喜……

    這下子「都天鬼旗」總算是找到了駐旗主魂,若以此女根骨魂魄,再加上現在還在與符鬼狠鬥的「丹心血魂」,「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威力立增三倍,到時就拿那個野人祭旗,實是大妙特妙已極……

    想到這裡,那黑袍怪人忍不住在面具後獰笑起來……

    他把身形的移動,提高到人類的眼瞳難以捕捉的速度振動層次,在這一瞬間已是閃飛到了竹林中的某個角落,之前那個怪可憐的人頭球,正在他趁著那黑袍怪人的什麼「都天十二天鬼陰符**」法威到達之前,布起的一圈閃著淡淡瑩瑩紫紅色流芒的光球中,甚為輕鬆地緩緩轉動著,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一百零八個人頭之前被拘束法威,緊勒擠壓的抽髓般痛苦已是不復再見。

    他的身形一出現在大人頭球的旁邊,球上的每個人頭表情立即改變,雖然雙眼依然而有兩個黑洞,嘴也輕輕地張著,不過就是可以讓人感覺到每個人頭臉上所顯現出來的那種愉悅與感謝,而他也雙目露出溫柔安慰的眼神,邊充滿感情地望著之前受苦的每個人頭,邊輕聲細語地說道:「讓你們等了一下…現在…馬上就把你們放開…因為我曾經見過一些比較特別的事…所以總想在把你們放開之前…先確定一下這樣做…會不會有對誰不好…現在我已經肯定了…放開你們對誰都不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他的手摸著那個胖寶寶的小腦袋,而那個胖寶寶似乎也挺高興地張著小嘴,格格輕笑,他在脆脆細細的笑聲中繼續說:「不過現在狀況又有點不同,我要是這麼把你們放開,目前外頭所有的空間,都被那個怪怪的人所布起的『都天十二天鬼陰符**』還蠻強烈的能量充斥著,依你們現在嬴弱的振動,一現形就會被那威力給吸收掉,再也無法回歸自然,所以我現在想了個辦法,你們聽著,瞧瞧是不是行得通,好不好?」

    他的這些話是將振動層次提高到了與這些無辜被束住的陰魂振動層次相同的狀態中所發出,所以他話一說完,每個人頭都猛點著頭,看起來就像這個大人頭球的表面正在和諧地蠕動一般,直是讓人驚歎不已。

    連和生命型態不同得天差地別的怪菌,他都找得出辦法溝通了,與這些陰魂說上些話,自是對他沒有任何困難。而且他發現這些陰魂的振動層次,與生前的意識振動層次並沒有差得太遠,不用擔心時間上會有什麼感覺上的太大差異,像老樹與怪菌那樣。

    「我的想法是…」他繼續說道:「要把你們的振動層次改變不是什麼難事,你們的魂體反正也是要回歸大自然老媽那兒,這個詞是我向一個怪朋友學的,可是問題是一但改變你們魂體的振動層次,恐怕就會變成了其他的生物了,弄得不好變得像我那個怪菌朋友的話,我可不覺得高興哩,他太凶了,嚇人得緊。大樹老兄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也不怎麼恰當,想來想去,還是維持人類的型態回歸比較好……大自然老媽以後要怎麼做是她的事,我可管不著,不過你們想維持人類型態的振動層次回歸自然,現在外頭的狀況是不大允許的,本來等那個怪人收法離開之後,再來就行了,可是我又明白你們現在被拘在這個球裡,雖然我把緊束的力量鬆了許多,感覺還是很不好的,所以我想了個辦法,乾脆把你們的振動層次拉離這個空間,這樣你們就會以人類型態的振動層次,進入另一個世界,不過我先說好了,我也不明白那會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因為我也沒去過,因此我想問問你們,是想在這裡等一下,還是照我方才想出來的辦法?」

    話方說完,立即有個白頭髮的老公公猛點著頭,送來了一串又強烈又迅速的訊息……

    他邊聽邊回答著:「什麼?老爺爺你說什麼?這是脫離了六道輪迴嗎?沒聽過…我不曉得什麼叫六道輪迴……我只明白那是不同的空間…什麼?讀書?…我確實沒有讀過書的……我家窮嗎?我也不知道……家是什麼?窮是什麼?…老爺爺…我是不大聰明的……有很多事不懂的……是嗎?喔…大叔…你們決定全部要走嗎?全部要脫離什麼六道輪迴嗎?是…是…是的大嬸…不過我不認識佛祖耶……沒把握是不是會送到他那兒……什麼?阿狗叔你說什麼?三清祖師?…這個這個…我也不認得他耶……喔……只要別送到地獄就好了……嗯…嗯…保生阿姨…我也不明白地獄在哪兒……什麼?很難受的地方……這個這個…我盡量…不讓你們不舒服好不好?…是…是…老婆婆你放心……感官的振動層次我挺有把握的……該是不會送去讓大家不舒服的空間的……」

    他雖然可以清楚地聽見每一個人頭送來的訊息,不過他嘴只有一張,說話又不大流利,只得前句對著這個說,後句就趕緊對著另一個說…直是忙得抓耳撓腮,應接不暇,亂哄哄地好不熱鬧……

    最後好不容易大家獲得共識,信任他的能力,請他把大家送離這個空間。

    本來大家彼此之間還有點爭議,後來還是白爺爺說,他一定是佛祖或是觀音菩薩派來解救大家陰魂被束的痛苦,救他們出輪迴,這可是幾輩子才有的機會,不去的豈不是白白錯過了佛緣?

    他是不明白誰是佛祖,誰是觀音菩薩,但大家聽白爺爺這麼一說,立即就達成了協議,每個人都想離開這個空間卻是事實……

    於是他開始調動氣機,把這些人的振動完全改變。

    他意識的動作一開始,人頭球就立即產生了一種怪異的現象。

    他的作法是,並不改變這些人頭的振動層次,而是不斷地將自己龐大的真元能量貫注進去……

    幾乎是馬上,人頭球就開始大量地放出了強光……

    他小心地收束與改變外罩的氣層性質,如果有人從外面看進來,就會發現在這一瞬間,那個包在外面,透著淡淡紫紅色的光球氣罩,已是立即變成了一個黑漆如墨的黑色球體,所有光線都無法進入,而所有光線也透不出來。

    因此儘管球內已是發生了天大的變化,在球外卻是半點也看不出來……

    他不斷提高速度,將大量的真元能量一重又一重地灌注在人頭球之中……

    一重又一重,一股又一股……

    他已將自己的動作提到了極高的層次,他明白自己在這裡雖已灌入了超過六萬股的強大真元能量,可是在護圈外的人,卻是不及半眨眼的時間。

    怪菌的特性與經驗,讓他得以盡情地發揮……

    他之所以這樣作,是因為他不想這些事做完,圈外的情勢產生了任何的變化。

    依紅菱前進的速度,他該是可以不致出大多岔子的……

    人頭球在這一霎眼間,已是變成了一個純由能量構成的光球體,原本束住這些陰魂的法力已是被崩散分解,完全消失,可是因為他灌注能量的動作太快,這些已是脫離了束縛的魂體,根本還來不及往外散開,奇特的景像已現……

    似乎是從人頭球的中間,窪然出現了一個充滿光明的空間,那種光芒雖然強大卻並不刺眼,而且只有在出現的那個空間顯現,並不穿透到這個空間裡來……

    人頭球往外崩散時,已是進入了那個充滿光明的空間之中,而就在人頭球一穿過這個空間裂縫後,原本他所灌注的超級真元能量整個地在此間消失,裂縫立即收合,轟地一聲,把他震得腦袋裡嗡嗡直響……

    還好護層依然強大,沒有受到太大影響,震動的音波也沒有傳出去,否則就這一下,想不被人發現也難了……

    紅菱飛掠之中根本沒有顧到其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見到最疼她的奶奶生魂是否無恙,待到掠及那黑袍怪人處,那人還把右掌伸出,讓紅菱細細觀察……

    天啊,那是奶奶的生魂沒錯,只是渾身**,有點狼狽,但是看來精神還好……

    「奶奶…奶奶…」紅菱忘我地對著那個綠煙球中的小人叫喊著:「是我呀…奶奶…是我小菱兒呀……」

    「別叫了,」那個黑袍人右手一翻,就將綠煙球不知道收到哪裡去了,只是冷冷地道:「你再叫,她也聽不到的,『綠煙生魂珠』名列十大奇珠之一,豈是你這麼叫一叫就透得過的?」

    紅菱聽得心中一震,綠煙生魂珠?

    「前輩你……」紅菱全身真氣凝集:「前輩你到底是誰?為何會有『九幽鬼靈派』『鬼靈四寶』之一的『綠煙生魂珠』?」

    「我嗎?」那高大的黑袍人對著紅菱低下了頭,身後飛起的長長披風看起來就像是九幽飛來的烈烈妖魔:「你該是聽過的,本師是『九幽鬼靈派』當代宗主的師叔,『鬼符祖師』……」

    紅菱駭然中長劍聚集真氣,劈啪裂然而起,可惜鬼符祖師功力高她太多,伸手一指,高大的身形後立即「嗤啦」竄來四條活蛇般的披風袍尾,噗噗噗噗地把紅菱開始放光的寶劍給纏了個結結實實,剛聚起的真氣立即崩散,往四肢百駭衝去……

    「哇哈哈哈……天駐定要你這小妮子做我『都天鬼旗』的駐旗主魂,竟然就這麼把那個粗野人當成了本師,實是天賜良機,你就乖乖地讓鬼旗吸盡你的精魂血肉,作我『都天十二天鬼』裡的第一大將吧……哈哈哈…」

    在這一瞬間,紅菱心中唯一想到的,竟是那個原本被她認作是挾魂要脅,有點呆氣的大個子野人,以輕而又輕的語氣喃喃道:「你…你到哪裡去了?」

    流氣所及,紅菱立即在竹巔站不住腳,往地面跌了下去……

    鬼符祖師突然雙手乍開,一大片嗤啦嗤啦的暴響,宛如變魔術般,從他身上立即剝裂地一聲,一層又一層的黑色布片從他身上脫出,轉眼變成了三大卷在空中鬣鬣飛揚的黑色飛綾,每一片的長度都已超過了十丈以上,直是讓那小而又小的空間之中全是快速振動的暗黑綾布,其他東西一概不見……

    遠遠望去,方能看出那是三面長度實在是極長的黑色綾旗,鬣鬣飄動的旗面帶起了一陣陣又濃又大的黑色煙霧,竟像活物般托住了紅菱的纖細身子,接著又是一大片「啪啦啪啦」綾旗飄風聲,一條條黑色的布綾,已是朝紅菱全身捲來……

    紅菱全身疼痛,直氣亂竄,心下已生機斷滅,絕望至極,又痛又悔,卻已來不及了……

    那知就在這一瞬間,便在紅菱的身邊,此時竟唰然一響,大個子野人的身形就這麼生生地出現了,還正對著紅菱露著白牙微笑,似是以著無言的聲音回答著她之前的詢問:「放心,我就你身邊,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駭然嚇了一跳的紅菱看清了是誰,心下激動,立即忍著週身的疼痛,奮力往他身上抱去……

    大個子野人撈住了她的腰身時,如蛇般的黑綾已是纏住了紅菱的四肢頭頸……

    他一接觸到紅菱的腰身,立即就發現她的真元反竄,已是走火入魔之相初顯……

    他也許不明白走火入魔這個名詞,不過卻已經在這不到眨一次眼的時間中,推算出這樣下去,紅菱會有什麼後果。

    嘿!果然碰到了個功力比你強的人了,你的裂天劍氣馬上就轉而傷害起自己的經脈了。

    時機緊迫,他立即調動真氣,將自己體內的充沛氣機傳入了紅菱真氣亂竄的體內。

    暴如狂潮的氣機衝入,馬上把紅菱的經脈拉大。

    哇呀!看來非得再次用上怪菌那一招不可了……

    還好前一刻才把那個人頭球送走,經驗可以算得上是豐富了吧……

    他陡地將真氣的振動層次拉高,在這一眨眼的瞬間,貫通了紅菱全身所有的大經岔脈,細微支絡,總數高達九千六百條的所有粗經細絡……

    原本纏捲住紅菱頭頸四肢的黑色飛綾,立即受內氣外放所激,陡然被硬逼了開來,他抓住這一線機會,猛然一推,竟就這麼生生地把紅菱推出了現在已是纏成一團的層層黑綾之外……

    紅菱乍然覺得本來如劇痛割心的亂竄真氣竟然就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接著眼前一亮,就發現自己被那個怪野人給推了出來,在她眼中,清楚地看見了已被層層黑綾纏上身的他,竟還在對著自己露出那純真至極的大臉,微微而笑,清澈深遂的雙眼,似是在告訴她:「你看,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他之前的承諾忽地在她心中響起,是那麼樣的真誠,是那麼樣的實在,讓人不由得不相信,這是一個對心愛至極的人所作的承諾……

    一個傾其生命,也要做到的承諾……

    她的芳心深處,此時宛如被人大力翻動般,心弦猛震……

    天啊!他竟然為了救我,不惜以己身相替……

    紅菱全身氣脈雖然已是完全進入了另一種她不瞭解的通達境界,但是心中直覺得痛得宛如刀割……不由得熱淚上湧,拼盡全力大聲叫道:「不……」

    紅菱就在那一瞬間,眼見重重的黑色綾旗,一層一層地將那高大的野人給緊束了起來,後續飛纏的長綾依然嗤啦嗤啦不停地在已是被捆紮得密密麻麻的高大身形上連連加繞,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宛如木乃伊的布團。

    更讓紅菱心中慌亂的,是那些黑色的布綾,並非是像死物那般只是纏裹著,反而更可以說是如同一條一條的黑蛇那樣,正不斷漲大收縮,漲大收縮…看起來簡直像是血蛭正在吸吮著什麼東西那般,直是讓人看得心裡發毛,渾身汗孔直豎!

    她的心中急得幾乎亂了方寸,然而卻非常明白纏住那個野人的都天鬼旗,正在極力地吸取著她救命之人的精血魂魄,急切中渾忘了所以,雙掌一起,念動氣轉,竟就這麼生生地帶起了一大片又強又亮的裂天烈芒,嗤啦啦地朝著那些纏捲猛吸的恐怖怪陵直貫而去……

    鬼符祖師也沒想到怎的已是被放散開來的都天鬼旗,纏住了身子的「裂天劍宗」那個小妮子,本還以為魂魂駐旗十拿九穩了,竟就這麼突然地從重重卷包的綾旗中飛退而出,待得收束的綾旗捆成了一個高大的身形,方才明白原來是那個粗蠻野人強敵,居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裂天劍宗」那個小妮子給推了出來,而他自己卻是不及逃出,被如蛇般的黑綾旗給捲了個正著!

    那個野人雖然是個男的,對都天鬼旗的純陰之性必然會造成一定的影響,不過那人的功力修為極不可測,若是將其極為強大的真元修為完全吸收,威力必然更是非同小可,無法測度。

    鬼符祖師心下不由大喜過望,全力催動法威,驅動著都天鬼旗的力量,快速地汲吸著那個自投羅網,不知死活的粗野蠻人一身的超絕修為……

    陡然真元烈芒乍亮,其氣機的強橫讓喜心翻倒的鬼符祖師大吃一驚,急忙運動**,在快若電閃的烈芒前聚起了七個綠慘慘的鬼臉,橫擋而去。

    總算鬼符祖師功力修為高深無比,大變乍起之下反應依然奇速無比,加上「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已是法威布起,隨時依念聚散鬼靈,其迅快不輸烈芒,總算是攔住了宛如西天電火的那兩道刺眼已極的強光……

    蓬地一聲暴響,緊急聚合的七個綠幽幽的鬼臉被強烈的裂天劍芒一衝,同時炸散成千萬條放散的綠煙,而那裊裊的煙氣,並不上飄,反是被強大的貫力,標得直往後飛……

    鬼符祖師心下震動,還搞不清楚這兩道橫厲的真元氣芒是哪一個突來的高手所發,嗤啦兩響,又是兩條經天的長虹爆起,噗裂裂地再次猛衝而來。

    好傢伙,這個橫插的高手顯然氣機綿延,才破去我的七鬼連環,竟這就又來了?

    不過那七個臨時聚起的鬼臉陰魂,雖是被那厲烈的氣芒炸得粉碎,卻也總算爭取到了一點時間,而就在這稍一耽擱的時間裡,一萬兩千七百個密密緊布的符鬼已是嘩然大動,簡直就像是萬瀑齊下般,猛地往那真元氣芒源起之處,嘩啦啦地狂湧而去。

    閃光突地連連炸起,轟轟隆隆的爆響不絕於耳,現場立時陷入了惡戰的情況。

    在那震聲不停,綠煙青光白芒強亮不斷交織的混亂情形下,鬼符祖師總算看清了這功力強絕一時,氣勢橫厲無倫的攻擊是起自何人。

    這不斷破我符鬼的,竟然是那個本欲收為駐旗主魂,「裂天劍宗」不起眼的小妞……

    鬼符祖師驚訝得氣機頓挫,差點讓紅菱強厲的裂天劍氣破開萬鬼,衝上了自己身上,連忙強收心旌,專意致念地將差點出現的裂口猛補起來,口中不由得大叫道:「你這小妮子倒底是誰?如何這般故意隱藏實力?」

    紅菱心中的震撼更是比鬼符祖師有過之而無不及,體內充沛的氣機源源不斷,揮掌舉手間,厲烈的劍芒片片爆裂而出,既順暢又自然,便宛若她整個人都乃由強橫的裂天劍氣所組成般,極是通達爽颯,渾身舒暢,讓她忍不住狂轟猛放,直把滾滾圍來的層層鬼臉打得綠氣青煙四處亂飛,每個霹靂之下就是幾十個兇惡的鬼臉陰魂生生地炸成片片光煙……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再如何也想不通為何之前與之後的一瞬間,自己竟會如此的判若兩人。

    之前還在為內有真氣亂竄,外有鬼綾纏身,讓她心生絕望之感,怎的就這麼一瞬之後,自己竟然便揮電放芒,在此痛擊那些醜惡的鬼臉陰魂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耳中聽得鬼符祖師大聲的問話,不由得也大叫著回答:「本小姐『裂天劍宗』當代宗主『裂天劍皇』我師之關門徒弟,紅菱便是,你這邪門妖魔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困住了本小姐的朋友?快將那個見鬼的綾旗鬆開,否則莫怪本小姐盡殲了你這些醜陋的符鬼……」

    鬼符祖師激盪真元,抗拒著紅菱強橫的裂天劍氣,心頭不由得大驚。

    這個小女娃不過是「裂天劍宗」裂天劍皇的最小關門徒弟,功力劍氣已如此凶悍厲烈,若是依此而論,裂天劍皇的造詣豈不是已到了無法測度的天人境界了?

    心中不由得疑念叢生,手裡不停,口裡也不閒著:「紅菱小姐你這人好沒來由,之前還說這傻大個兒要脅於你,此時卻又怎的變成了你的朋友?」

    紅菱見問,心中羞慚得無地自容,也更為生氣,直是紅著雙頰,兩手放出的裂天劍氣更是強烈,直打得鬼頭紛飛,綠煙四起,有些鬼臉還被強烈無比的氣芒炸得鬼叫連天。

    紅菱口裡也不甘示弱地嬌聲喝道:「那是我和朋友為了救回我奶奶,演出戲哄你這老魔頭的……」

    鬼符祖師嘿嘿陰笑道:「小妮子把本師當成了三歲小孩不成?哈哈哈……」言罷舉手猛揮,周圍的綠煙滾滾大起,直令得風雲色變……

    紅菱的裂天劍氣雖然強猛一時,每一道烈氣四溢的劍氣衝去,正面承受的鬼臉無不立即崩碎散裂,可是「都天十二天鬼陰符**」,能夠列於「九幽鬼靈派」最著名的「四法三氣」之一,奇奧之處實也是非比尋常,裂天劍氣雖能衝散那些又密又多的恐怖鬼臉,可是在鬼符祖師加力催動下,碎散的鬼臉不旋踵即再次凝聚重現,立即又如飛般哇啦哇啦怪叫著地朝紅菱猛撲而去,因此雖是雙方戰得電閃連天,爆震隆隆,綠雲滾動,煙氣四散,可是兩人的真元相當,卻也就這麼地僵持住了……

    紅菱遠望著纏住野人的旗綾,依舊不停地伸縮帶身,猛吸精氣,只覺得那一抽一抽的動作,宛如吸在自己身上般的難過……忍不住再次大喝道:「老魔頭你再不放開那個鬼旗,莫怪我要不顧一切下狠手了……」

    鬼符祖師不住地加催咒言動力,驅動著密密的符鬼奮不顧身地上撲而去,依然陰陰地道:「小妮子你就認命吧,『都天鬼旗』馬上就會吸盡那個大野人的全身血肉骨碴,待本師十二天鬼駐魂完成,再看本師怎麼讓你這個丫頭片子死得難看……」

    紅菱眼見那捆纏著大傢伙的層層帶體,每一條面積都比之前漲大許多,宛如吸飽了血而腫脹的血蛭一般,抽汲的動作也不若先前那麼劇烈,明白就這麼一轉眼間,大野人已是不知被吸去了多少精元血肉,心中酸楚難禁,眼淚又不禁簌簌地滾落香腮……

    他為什麼要替我去受這血肉盡抽的酷刑?他也只不過見了我一面……

    他既不是鬼符祖師,當然不會是要以奶奶的生魂作為要脅,要我和他……

    你你你……你這個莽撞鬼……為什麼這麼直接就問我願不願意和你辦……辦事……害我誤會你是以此挾質要脅……

    你是今天才來到人世的嗎?為何連話都說不清楚?

    喔……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竟然為了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便就這麼願意為她犧牲性命,坦然受此抽髓的痛苦?……

    你你你……你那說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樣的溫柔?你那對我的態度為什麼這麼樣的體貼?你那粗曠的面龐為什麼這麼樣的純真?……你知道我雖是只見你這麼一次,但你那讓人心顫的憨厚笑容,傻氣的模樣,已在此時那麼樣深刻地印在我的心上……你你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紅菱咬緊銀牙,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搶下他的一絲骸骨……

    他是為了她而犧牲了生命,她也必將以全力的付出來回報……

    真元凝動倏轉,已是可控制自如的「丹心血魂」魂體乍出,唰然如撒開的大網一般,以紅菱的身體為中心,猛然往四周密密的鬼臉竄去……

    此時再出的「丹心血魂」,法體已非暗紅,而是一變成為鮮紅如血的艷赤,八方散射的魂體,宛如八隻兇猛的浴血巨獸,直撲週遭的層層鬼臉陰魂而去,破風之聲倏起,帶起亮亢的氣嘯,聽來就像是巨獸所發出的狂野長嚎。

    之前還頗能爭持的符鬼臉魂,此時面對氣勢大漲,法質轉異,凶悍凌厲的「丹心血魂」,抗力立降,幾乎是在其一撲之下,便即碎散消飛。

    催動法力重聚復現的速度,明顯地在「裂天劍氣」與「丹心血魂」的同時絞合下出現了有點應接不暇,趕不甚及的窘狀……

    不過符鬼臉魂數量實在太多,短時間內也無法將所有一萬多隻的滿天鬼臉完全消滅,但是鬼符祖師這邊的氣勢已是很顯然地落了下風。

    紅菱雙手裂天劍氣放射不斷,另一邊突然強光倏起,一股明亮強度不輸裂天劍氣,然而芒氣體積卻大大超過的巨型光束猛然出現,內中裂天劍氣的閃動引起了連串「劈哩叭啦」的猛烈爆響,直如天上的雷電移到了光芒四射的劍氣之中那般,其中寶劍的劍身快速旋轉,絲絲外射的電流乍然閃縮,在劍身之上極為迅速地來回流轉著……

    「裂天一劍」!

    紅菱已是在體內經脈全改之後,第一次運起了「裂天劍宗」橫絕無倫的「裂天一劍」!

    此回的聲勢已經是與之前大大地不同……

    不但這股特強的劍光已是大得超過了紅菱的身體,而且其中連續不斷的「劈啦」爆裂震聲中,每一響都放出了光尾長達近丈的強烈電火,讓這條特大的巨型劍芒看起來簡直已像是電神的神器,聚集了九州之內所有的電火於一身那般,聲勢驚人至極。

    鬼符祖師驚覺紅菱凝起了全身功力,打算做雷霆一擊的「裂天一劍」,其氣機的厲烈直追宗師級的特高水準,不由得駭然振動全身真元,準備應付這已是性命交關的一擊……

    鬼符祖師實是作夢也沒想到,之前功力表現完全不起眼的紅菱,此時竟然能夠聚起讓祖師級的他也覺得沒有必勝把握的特強劍芒,使其產生出要是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得魂歸離恨天的凶險感受……

    裂天劍宗的裂天劍皇恁地了得,竟能把弟子培練得如此大出常理之外?

    心下不敢怠慢,連忙雙手急揮,催起「天鬼咒法」,打算把「都天十二天鬼」給全部叫出來……

    符鬼顯然已是制不住這個深藏不露的紅菱了,看來非得出動「都天十二天鬼」不可……

    滿天的綠雲隨著「天鬼咒法」的祭起,開始不斷地強烈滾動,突然間猛地爆散而開,嘩然現出了一個空空的雲洞,接著「哇」地一聲長鳴,從那個空出來的綠色雲洞中唰地墜下一個綠色的身影,還沒掉到地上,已是倏落又升,身軀飛轉,劃了個長弧,宛如一隻飛燕般,颼地朝此地直飛而來,其速度實是無法形容的快速,一瞬間已是逼近身前。

    還沒看清那個瞬間飛近的怪物,半空中的綠雲又蓬蓬蓬地連開了十一洞,哇哇同響,各自從那雲洞中唰唰唰地墜下一條條綠色的身影,和第一個如出一轍,倏落之後隨即迅速爬升,同時以飛快的速度,如燕般長射而來。

    定睛一看,立即讓人覺出此怪物絕非人間所有,定必是屬於地獄之鬼物。

    飛來的十二個怪物,實是不能叫人,因為它們每個身上都是瘰瘰的綠皮包覆,兩個眼睛又圓又黑,就像兩個黑珠子般閃著深遂陰沉的目光,肚子又圓又滾,還透著淡淡的白色腹紋,四肢極為細長,關節粗大,五隻指頭上各有著一個圓圓的綠色肉瘤,不知道有什麼作用。從上肢到下肢之間,拉起一層薄薄的綠色肉膜,此時正放射著綠綠的瑩光。頭頂上有著三根尖銳的長角,而且從中間那只長角開始,沿著脊椎,長著一排密密的尖細背鰭。

    但是最明顯的,要算是它們拉在身後,宛如蛇身一般,長達將近二十丈的超長長尾,尾巴的末端,還有著三個綠色的尾鉤。

    這種怪異的長相,與其說是某種奇特的生物,倒還不如說是某種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與那些鬼臉陰魂不同的,是它們十二隻怪物,完全不像是有魂無體的影像而已,而是油皮亮膚,實實在在擁有**的特殊怪物。

    待到飛近,才讓人駭然發現這種怪物身高幾乎長達十丈那麼大,一個人和它站在一起,大約只和它的一隻細長的腿差不多。而且四肢看起細細長長是因為它的身長實在太高,以致於有了這種感覺,其實它們每一隻細細的肢腿,就有一個人的腰那麼粗大……

    張開的大嘴尖牙密佈,裡面紅色的長舌拉得老長,吐出嘴外至少也有三四丈,正隨著快速的飛近左右晃蕩,白色帶著暗綠的唾沫滴滴而下,令人看得頭耳發麻,不敢對視。

    紅菱也沒想到這個鬼符祖師邪法真是令人奇不勝奇,此時居然從天上就這麼掉下來十二隻聽也從未聽人說起過的高大怪物,簡直就像是從雲端叫出來的十二個醜惡到了極點的魔鬼一般,直是看得心跳加快,噁心不已。

    尚幸此時全身氣機凝聚,膽力大增,倒也沒有多少害怕。不過心中明白此十二隻又高又醜的怪物,絕對不會是個好吃的角色,便也強化劍氣,準備作全力一擊……

    那十二隻「天鬼」在空中的動作與那些符鬼一樣,飛進時快如閃電,到了近處時騰扭宛如水中活魚,大張的口中哇哇尖叫似是兒鳴,瞬間飛進到了紅菱的面前,而此時紅菱才發現這十二隻四肢在空中好似划水的怪物由頭到尾竟是超乎尋長的高大……

    第一隻天鬼在空中游來的時候,立即就看準了紅菱運起的裂裂劍氣,圓大的綠腹鼓動,四肢對著紅菱噗噗連響,從指端的圓瘤中,陡地放出了二十條綠光油油,非芒非氣,看來倒有點像是極為濃綢黏液的怪東西。

    時機緊迫,紅菱身前厲烈作響的「裂天一劍」乍放強光,猛然就在一響超強的霹靂大震中,劍光飛射而出,帶著劈啦的電火,飛也似的直往那只醜陋的天鬼標去。

    那只在空中飛來的長大天鬼,四肢末端放射出的二十道油光水亮,類似液體的東西,突然在紅菱霹靂般的「裂天一劍」射來之前,出現了一種怪異的現象:那二十道怪東西,似乎是迎風便散的模樣,射出後立即放大,看起來就好像是個擴散的水柱一般,二十條光液陡地溶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性質怪異的大兜,閃閃地亮著凝凝的光線,而在那已溶成一團的光液裡,可以隱約地看見二十條淡淡的指線彼此交叉縱橫,在其中形成一個密密的暗網。

    帶著大量電火的強亮劍氣,於霹靂巨響中直打而下,立即就擊中了那個形成大兜的光液之上。

    轟然的爆震陡地炸開,震力前衝之下,光液中的網線立即迅速張起,圍著射來的裂天劍氣,如漁網般地罩覆起來,其速度直比電光火石還要迅速。

    可惜紅菱傾其全力的一擊,顯然極其強大,那試圖包住爆力的光液網線,還未收束,猛放電火的強光烈芒已是炸了開來。

    那只巨大的天鬼,似乎是也未料到紅菱這劍芒一爆之威有如此的強烈與狂猛,本來想將劍芒包覆的光液立即破散,宛如散起了滿天的光雨那般四射飛開,而光液中的網線也馬上寸寸而裂,在空中消逝不見。

    而那只天鬼巨大的身形,立即被打得往後翻滾出去,直似一隻被擊飛的球般咻地射了出去,受到了巨震的天鬼大張的裂口中「呱」地一聲長叫,顯是疼痛已極。

    這一隻天鬼才被紅菱的「裂天一劍」打飛,另十一隻已是飛速地颼然竄近,「呱呱」連響,圓腹鼓動,四肢戟張,一連串「噗噗」密響,十一個黏綢的光液已是嗡然飛來。

    又是噗啦啦一串巨聲,紅菱身後的丹心血魂感應鬼氣,立化十一股血漓漓的狂猛氣芒,即刻對迎而上。

    紅菱無暇細看那被打得飛了出去的天鬼狀況如何,另十一隻圈圍而來,連忙澄心正意,調動真元,又是劈啦暴響的一道強橫「裂天一劍」厲亮劍芒從劍光裡放射而出,啪地擊中了十一個正與丹心血魂爭持的光液怪兜中的一個。

    轟隆一聲,又是滿天被擊碎的光液芒點四散飛射,然後放出光液的那只天鬼呼地一聲,與前一隻相同無異,直被強橫的「裂天一劍」給打得往後飛了出去。

    可是令人驚訝的是,之前被「裂天一劍」的爆裂劍芒打得「呱呱」慘叫的那只天鬼,雖是翻翻滾滾的飛出老遠,可是在如此強大的氣芒衝擊之下,竟然絲毫無損,此時已是化消衝勁,又「呱呱」怪叫地回飛而到,補上了後來被打飛了的那只天鬼的位置。

    紅菱爆響的裂天劍氣連連不斷,轟轟隆隆地一隻一隻把那些醜怪的天鬼打得飛出老遠,真氣的強悍實是令人以及令她自己大大地驚訝。

    她怎麼也沒想到以前還要聚氣許久,方能放出一次的「裂天一劍」,現在不但威力猛增,直如雷神下凡般,氣機強厲,而且隨手即發,越放越順,竟是宛如天生自然那般的隨心所欲,絲毫沒有一點勉強。

    可是她自己苦修「裂天劍氣」近三十年,再清楚此訣其中的困難與艱澀不過了。

    因為「裂天劍氣」的真氣循行路徑,比一般的路徑複雜了近一倍有餘,所以她雖是進門不久,但是一則天資聰穎,一則氣訣由祖爺爺親傳,更是比一般同門殊勝許多,故而她「裂天劍氣」的成就,實是超過了許多較其早進門的師兄師姊們,算是「裂天劍宗」極有希望的未來棟樑。

    可是她再怎麼也沒想到,此時連放了威力無比強烈的「裂天一劍」近二十次,其真氣的運行卻是如此的順遂,如此的暢達。

    就算是宗內的師長,恐怕也沒幾人可以達到自己現在這種境界!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更是對於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感到疑惑不已。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異事?連聽也未曾聽聞過?

    她雖是困惑滿腔,卻也明白這宗奇事,大約是和那個替了自己,此時正在飽受血肉盡糜之苦的大野人有點關係的。

    對了,之前還曾聽他在絞盡腦汁時,自言自語地說要替自己的功力想個辦法增進。

    難道這就是他的方法?

    有可能嗎?天下怎有如此神奇的秘法?

    他又為什麼要用在我身上?

    他……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此時紅菱的心中,不知怎的竟是極為牽掛著他。

    若不是天鬼們的壓力重逾山嶽,她必定會不顧一切地衝到他的身邊去。

    無論他現在是死是活。

    可惜即便她轟得滿天光閃,把那怪怪的光液炸得四處亂飛,丑綠的怪物痛叫連連,但那令人驚訝的長大天鬼,在如此厲烈的劍氣攻擊下,竟然是絲毫無損,退而又進,挫而不餒,一個勁兒地猛力攻擊。

    如此狀況,立時讓紅菱感到壓力大增,因為自己的「裂天一劍」芒氣雖強,把那些天鬼打得連連後退,但是這十二隻天鬼所放出的怪異光液又疾又快,總是在劍芒及身前擋攔包合,雖是未能克住紅菱激放的劍氣,卻也足以讓芒光無法真正地傷害到天鬼!

    這樣的拉鋸形勢,自是對紅菱甚為不利,因為再怎麼說,她總是獨身一人,而那個怪天鬼卻有十二隻這麼多,當然紅菱會感到應付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好在此時的「丹心血魂」發揮了最大的護衛作用,每當天鬼抓住空隙,想要趁機而入,總是會被紅暈暈的血魂給橫檔而住,竟是有點難越雷池一步。

    雙方就這地你來我往,直打得滿天劈哩啪啦響,光氣烈芒四處亂飛,偶爾流竄厲電擊中四周密密而布的符鬼臉魂,便即炸起綠煙滾滾,實是聲勢影像駭人已極。

    鬼符祖師心中的訝異實如翻江倒海,掀起了滔天的驚駭。

    因為這「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實是「九幽鬼靈派」極其有名的**,如今十二天鬼皆已降下,沒想到卻依然在短時間內拿這個「裂天劍宗」的後生小妞無可奈何。

    並不是鬼符祖師真的認為「都天十二天鬼陰符**」就是天下無敵了,會讓他大感吃驚的,是現在與十二天鬼爭持的人。

    今天在那兒的若是「裂天劍宗」傳說已將進入天人之境的宗主「裂天劍皇」,或甚至是其麾下聲名久著的「二妃雙帥三將軍」,鬼符祖師都不會這麼樣的驚訝。因為這些人功高力強,天鬼雖然難以對付,想這麼簡單地把他們收拾下來恐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

    但是現在與十二天鬼對抗的,卻是「裂天劍皇」最小的關門徒弟。

    這個紅菱便算是因緣獨厚好了,也該不會強大到能與十二天鬼同時圍攻相抗衡才對呀!

    怎的如此不合情理的事竟然就這麼發生了?

    鬼符祖師再怎麼想也想不通到底怎麼回事的狀況下,只能全力驅動咒力,讓天鬼的圍擊緊密相連不產生一絲絲的空隙。

    還好天鬼們拖得紅菱不得不連續強起氣芒沖天的「裂天一劍」,讓她真元大量地付出。

    本師倒要瞧瞧你這個出人意料的小妮子,功力到底有多深厚,憑天鬼這樣連續不斷的耗散你的真元,你這丫頭又能撐得了多久……

    想到這裡,鬼符祖師掩起心中的驚意,嘿嘿陰笑道:「你再撐能撐多久?待我的『都天鬼旗』將那個死大個子的深厚修為完全吸納得連骨頭都沒了,天鬼的威勢即將大增數倍,到時莫說是你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了,便是你『裂天劍宗』那些臭名在外的師長輩們,恐怕也難逃天鬼裂吃的下場……嘿嘿嘿……」

    紅菱聽鬼符祖師這種恐嚇的話一出口,立即關心至極地望向那個野大個兒,心下慘然。

    時拖至今,那個為了援救自己,而以自身替代,忍受血肉吸盡的痛苦,為她捨去生命的傻大個兒野人,此時便算不像鬼符祖師所說的那般,被吸得連骨頭都沒了。可是再怎麼樣,現在的他大概能剩下的,頂多也只有骨頭了。

    可是就在她抽空望向他時,竟然見到了一副她萬萬沒想到的影像。

    大個子的身形並未因為血肉盡消而變得細瘦,纏成了像個木乃伊的樣子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更沒有如鬼符祖師所說的那般,化消得連骨頭都沒有了。只是那緊緊捆束的綾旗,本來黑得發亮的顏色,此時竟已暗暗泛出了紫紅色的瑩瑩光芒,每一條綾帶蠕吸的動作皆已停止,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吸了過多紫紅色血液的血蛭那般,在黑色的表皮下透著紫紅色的流芒。那種景象,實是噁心中帶著一點詭異。

    鬼符祖師在說完話後,也是與紅菱同時望向已被捲得死死的粗野人,更同時與紅菱見到了「都天鬼旗」似是吸飽了鮮血的模樣。

    紅菱不瞭解此時鬼旗的反常,鬼符祖師可不會不瞭解……

    要是之前的狀況,現在被吸化精血的人,恐怕早就已是連骨頭都不剩了,怎麼可能還像現在這般,不但那大個子的形體未變,都天鬼旗連縮吸魂氣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這可是鬼符祖師自獲得鬼旗以來,吸盡超過五百人生魂的經驗裡所從未發生過的狀況。

    這這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惜鬼符祖師還沒想出個答案來,那個鬼旗的外表又是倏然產生了變化。

    原本黑得發亮的鬼旗顏色,不但現在其中隱隱透出了紫紅色的暗芒,而且那股本來隱藏在黑色之下的紫紅光采,此時竟已外放而出……就這麼好似自己會發光般瑩瑩亮起!

    紫紅光線越來越強,轉瞬即壓過了黑亮的底色,就這麼嗡然一下,本是黑色的「都天鬼旗」竟就這麼生生地轉成了瑩瑩發亮的紫紅色。

    鬼符祖師見到這突然而來的改變,直是訝異得呆在當場,若非是臉上帶著一個修羅鬼面具,恐怕別人就會看到他大張的嘴巴……

    然後接下來的變化,更是讓鬼符祖師差點立足不穩,從空中掉了下來。

    變成紫紅色的綾旗,此時居然就像是個剝開的洋蔥表皮那般,原本纏得死緊的綾帶,竟開始「嗤啦嗤啦」地往外拉出,層層鬆開,就像是解開了木乃伊的纏布那般,在空中長長地飛舞著……

    本來被逼得只能看他一眼的紅菱,突然覺得身外的壓力一輕,接著十二天鬼眼中黑亮的雙瞳立時就在這一瞬間轉成了紫紅色,對著已是逐漸解開的大野人身形「呱呱」地急叫兩聲,然後長大的身形伸展四肢,拉起了兩片薄翅,翻然一竄,唰地直飛上天,那在上方翻滾的綠雲此時竟也已是暗透紫紅,蓬然裂開了十二個圓孔,天鬼們立時各自分飛,穿入雲洞之中,咻地轉瞬不見!

    週遭一萬兩千七百個醜惡的鬼臉陰魂,此時更是全部透裹著一層紫紅色的亮芒,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一層柔柔的,但卻濃深無比的芒氣所罩。

    每個鬼臉上本來極其凶烈的狠厲表情頓時變得緊繃的線條鬆弛了許多。

    然後每個鬼臉竟就這麼閉起眼睛,歪搭著長舌,好似舒適無比地睡了起來。

    所有的空間中一萬兩千七百個鬼臉就這麼地在原地空中飄呀飄的好似轉眼間變成了一萬兩千七百個輕飄飄的風箏,居然悠哉悠哉地開始休息,簡直就像一個人,坐著小船,在海上享受一般,之前那種凶厲惡毒,半點不復存在。

    黑旗轉成紫紅,十二天鬼眼現紫紅,天上地下,綠雲滾滾的煙氣,暗透紫紅,一萬兩千七百個鬼臉陰魂亦由內而外,被一層紫紅的柔光所輕輕包覆……

    在這轉眼之間,紅菱及鬼符祖師,駭然地發覺自己已是陷身於一種難以形容的紫紅世界……

    一種明明曉得是紫紅色,但卻又在心中清楚地明白從未曾見過的奇異紫紅世界……

    紅菱見到這等突然的變化,直是楞在空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軀竟已能自動浮氣,只是巨變連連,到了現在才發覺……

    鬼符祖師從轉成紫紅色的「都天鬼旗」開始層層外拉放鬆起,即全力催動法咒,想要再次控攝住已是完全不聽指揮的旗綾,後來發覺十二天鬼們,突然間就這麼停下了攻擊,心中頓覺不妙,待到重新祭起「天鬼咒法」時,那十二天鬼已是連頭也不回,理也不理地唰然竄起,轉眼已是上衝雲霄,消失不見。

    鬼符祖師心中大亂,這等奇事實是從未見過,也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應付,只得猛念法咒,卻是半點用處也無。緊接著再次催動起之前叫來十二天鬼的「天鬼咒」,卻又好像是突然就這麼失效了般,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三個長達十餘丈的長長旗綾終於完全展開,紫紅色的旗綾迎風飄展,益發顯得氣勢不凡。

    三面紫紅長綾旗在空中鬣鬣飛舞,中央之處強光不斷,正是那野人所在位置……

    只是此時烈芒不停,生就像是那三面長綾旗子,洒然松露出了一個紫紅色的太陽一般,映得上雲下煙,諸鬼飛旗,全是紫紅一片……

    紅菱與鬼符祖師,面對此等奇景,心中均泛起了一種面對另一個完全相異世界的未知存在一般,惶然不知所措……

    中間的那個大野人,雙目之中,一紅一紫,強光爆射,渾身上下不停地有紫紅兩色的烈芒來回流轉,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幾乎連頭髮都在放光。其勢之強旺,直如天人一般……

    這種非常人的能量展現,讓人覺得大野人全身上下,恐怕連破個皮的地方都沒有,又怎麼連「骨頭都化消」?

    鬼符祖師心下駭然,明白此人實已非自己目前所能抗,同時法寶被制得死死的,而這個大傢伙功力又遠超過自己,臨時之間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應付的辦法……

    紅菱心中則是又驚又喜又駭又疑,驚的是在「九幽鬼靈派」著名的「都天鬼旗」侵肉蝕骨下,他居然像個沒事人般地夷然無損;喜的是這傢伙為自己被捆在鬼旗之中,尚幸並無大礙,否則自己勢將一生難以償還他的恩情;駭的是他所展現的,幾乎已是天人級的力量;疑的是他怎又能具有如此的威勢,難道修真界真的將有巨變?

    在二人百味摻雜的感觸中,野人全身的烈芒突然毫無前兆地啪然消失,雙眼紫、紅兩光頓縮,恢復了他單純清澈的眼神,只是直直對著鬼符祖師猛瞧……

    「你你你……」紅菱與鬼符祖師同時開口,也同時說出了一連好幾個你。

    但是二人接下來的話就有點不同了。

    「你你你……」紅菱指著大野人:「你竟然沒事?」

    「你你你……」鬼符祖師指著大野人:「你到底是誰?」

    二人話出口之後,忽地俱皆發覺對方所問的,竟也正是自己接下來想問的,於是又同時指著大野人道:「你你你……」

    紅菱再接著問道:「你到底是誰?」

    「你你你……」鬼符祖師也接著問道:「你怎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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