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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章 運籌 文 / 就愛嗑瓜子

    赫捨裡在忐忑,太皇太后卻在煩惱,煩惱該怎麼處理玄燁現在對赫捨裡產生的依賴。原本她想的很好,玄燁的妻子,一定是博爾濟吉特氏,自己娘家的小姑娘,這樣,自己的家族才能一代代長盛不衰。

    這個赫捨裡,和鈕鈷祿家的舒舒,一個做妃子,一個封個嬪,看在索尼手裡有一方寶璽的面子上,讓玄燁納了他家的女兒,只要她乖巧聽話,將來升貴妃也行,只要她不礙皇后的事兒。這是最初擬定的方案,也是太皇太后初到索家回來後就決定的事情。

    所以她才會拿出女兒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故意抬高她的身價,看她遭受一眾貴婦的炮轟。原以為這樣能讓她對皇宮產生敬畏之心,一旦知道怕了,事情就好辦了。可是誰知道,赫捨裡一次次顛覆她的想像,被迫一次次地修正計劃,後來玄燁經常出宮去她家,她帶著他去教堂,她教他怎麼跟南書房的師傅們對話,她送來獨一無二的蟹爪蘭。

    太皇太后一直在關注赫捨裡,卻始終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個只比玄燁大三個月的稚齡女童。她看著玄燁接近這個女孩,被她吸引,被她說服。她一直在想辦法敲打她,試她的深淺,這放在以前說出去都沒人信,堂堂大清國的太皇太后,連多爾袞都可以糊弄過去的女強人,居然要和一個不滿十歲的女娃玩攻防轉換。一輪不夠還接二連三。

    直到現在,她依然沒能從對方身上,試探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還被她發現這丫頭根本都不想對皇帝上心。更不想進宮享受榮華富貴,她謹小慎微處處小心,好像這皇宮是森羅殿,到處都是機關陷阱一樣,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是應該都像鈕鈷祿舒舒一樣,一個不如意指著別人的鼻子:「我阿瑪是大官,我讓他把你關起來!」這樣的嗎?

    就像寧壽宮裡的端敏。這才是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脾氣吧?那麼,這個丫頭又是怎麼回事?太皇太后靠坐在床頭,想著心事。蘇嘛拉姑手持燈盞走來:「太皇太后。奴才給您端安神湯來吧!」

    「不用不用,哎,格格,你心思細,你替我想想,我怎麼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丫頭看起來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皇帝喜歡她。信任她,她似乎並不高興。你說她一個小娃娃,腦子裡都想什麼呢?」太皇太后揉著眉心。顯示自己很煩惱。

    蘇嘛拉姑低頭,自打太皇太后出宮到索家。見到了這位二小姐之後,就沒停止過琢磨她,她在家時琢磨,現在人都進了宮了,每天都要見至少兩次以上,她卻比平時琢磨得更頻繁了。蘇嘛拉姑不明白,太皇太后為什麼要天天琢磨赫捨裡。這丫頭挺好的啊,只不過是比別的孩子成熟穩重點兒罷了,但成熟穩重不是好事麼?

    「回太皇太后的話,奴婢眼拙,未能看出什麼不妥,索家姑娘成熟穩重識大體,這不情願什麼的,奴婢實在是……」蘇嘛拉姑忍不住勸慰自家主子:「依奴婢看,這位姑奶奶對咱們的皇上主子,好著呢!要不然皇上為什麼走哪兒都不忘帶著她,奴婢瞧著他二人的一舉一動。咱們的皇上呀,是真的把姑娘當成知心姐姐了。太皇太后,您究竟為什麼擔心呢?」

    「她也許真的對玄燁很好,她說的話做的事也都是為了玄燁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如果放到現代,太皇太后一定會對她說:「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丫頭心裡並不是真的喜歡留在這裡,只不過是迫於我的命令。如果我現在下令放她回家,我打賭,她是半分鐘也不願意停留的。

    可是,太皇太后說不出「直覺」兩個字,她只能說心裡不踏實,她希望赫捨裡是死心塌地對對玄燁好,全身心的投入,甘心情願為玄燁付出,這樣的話,做皇帝的女人,死心塌地是第一要素,不管往後玄燁會有多少個女人,她希望每一個女人都是只愛他一個的,只為他付出的,哪怕未來後,宮爭風吃醋,波濤洶湧,她都希望所有的女人都只愛她的孫兒,因為,她會把孫兒打造成天下最出色的男人。

    可是眼下,孫兒還是一個時不常犯錯的孩子,她卻已經懂權衡,知利弊。在玄燁身邊,她有心理優勢,而且這優勢太明顯了,她怕玄燁被她的思路牽著鼻子走,何況玄燁現在已經對她產生依賴了,雖然不至於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但這在太皇太后看來,只是時間問題。

    更讓她憂心的是,這孩子一點兒都不喜歡皇帝,也不喜歡宮裡的生活,她表現出來對美食和和美衣的熱衷都是假的,都是為了配合自己。她知道她一直在尋找突破口,所以才故意賣破綻給她。她完全相信,只要她一道懿旨到乾清宮,這丫頭絕對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怎麼辦呢?她不能放她走,這女孩放到外面任何一個地方,她都不放心。可她也不能就讓一等公家的嫡小姐這麼名不正言不順地呆在宮裡,怎麼辦呢?今晚又讓她看見她淡定到讓人蛋疼的的俯首稱臣,低頭認錯。

    索尼啊索尼,這是你培養出的殺手鑭麼?你把當年你支持豪格遭受多爾袞的排擠,我不計前嫌,把你弄到昭陵保護起來,並在多爾袞死後馬上啟用你做輔政大臣,當你位極人臣,你把這些全都告訴你的孫女了?難道就是你讓她對皇帝不要真上心的?

    太皇太后天人交戰了,她分辨不出赫捨裡的天生的強生的,還是後天灌輸成大人樣的。想來想去,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格格,明年就是康熙三年了吧?」「回太皇太后的話,過完這個月,就是康熙三年了。」蘇嘛拉姑恭恭敬敬地回答。

    「嗯,康熙三年好啊,康熙三年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太皇太后吁了一口氣:「格格,你還記得嗎?福臨在的時候,國家大事處理得的確不怎麼樣,但是家法卻是定的的不錯。」蘇嘛拉姑不明白主子什麼意思,只能應和:「先皇只是太年輕了,許多事情上,他的出發點還是好的。」

    「這是當然,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兒,你記不記得,他最後一次來慈寧宮用膳,曾經提了一個要求。他說他要選秀,結果卻讓戶部和內務府都白忙了一場。」太皇太后的聲音聽不出悲傷,蘇嘛拉姑卻知道,主子又在想念先皇了。

    輕歎了一聲:「奴婢當然記得,您的意思是,明年給皇上選秀?可皇上明年才十一歲,這未免太……太早了一點兒。」「不早,一點兒都不早,柔嘉的男人,今年也就十四歲而已,先給他選了,再看什麼時候合適,把該定的都定下。

    他們都以為,我會選娘家的姑娘,我就偏偏一個都不選,我博爾濟吉特氏的姑娘,都是草原珍寶,他愛新覺羅家的男人看不上便罷了,自有她們更好的去處。我想,皇帝會希望自己早一些成親的,畢竟成了家就長大了,長大了就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了。讓他更進一步,內閣那邊的壓力就會更大些,到時候,一定會有人沉不住氣的。」

    「可,可是這人選……會不會太倉促了」蘇嘛拉姑有些擔心:「您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我心裡?我心裡什麼人選都沒有,我想他們心裡都有各自的人選了,」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我只要看他們怎麼應對,格格,其實我也是沒辦法,那丫頭,眼看就要留出禍來了。再說這件事上,雖說看上去,上三旗的女娃娃們都有機會,可真正到咱們手裡的人選,沒有幾個,我還真想看看,索家和鈕鈷祿家,會怎麼應對。」

    「只怕皇上還不能理解您的苦心,到時候要是……」蘇嘛拉姑到底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太倉促了。「瞞著他,只把意思讓他們知道就行了,等他們發揮得差不多了,再讓御史大夫們上折子,最後我再跟他談,眼下皇帝最要緊的事情,不就是參加會試,好在那丫頭面前顯擺麼?暫時什麼都別讓他知道,也不要讓那丫頭知道。

    到時看準備的進度,如果趕巧了,就在中秋的時候把這事兒辦了,以後說起來,咱們大清國第一次的選秀,正好是中秋節,不是挺好的嘛!就這麼定了,記著,讓他們先操練起來,別讓皇帝知道。」

    「奴婢明白,奴婢明兒就把消息遞出去,太皇太后您這麼一說,奴婢也忍不住想瞧瞧,到時候真選到她頭上了,她會有什麼反應。」蘇嘛拉姑也忍不住八卦起來:「奴婢想,皇上大約是願意的。」

    「怕就怕這丫頭一臉的平靜,什麼反應都沒有,如果這樣的話,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博爾濟吉特氏的姑娘,到最後居然遭人嫌棄,格格,你說,我能怎麼辦?這一道懿旨出去,哥哥們估計得好一陣埋汰。溫莊這丫頭剛過身,我就把娘家人給得罪了。你說我這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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