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2章 將自己的生命賦予人... 文 / 高樓缺氧
狙擊手隨身攜帶了偽裝網的骨架,那東西多由細鐵絲織成,敵人剛才蹲在樹幹後面,正是拔下和附近顏色一樣的蒿草,插補滿偽裝網,利用其遮擋住身體,爬過空曠的草地,接近那棵大樹。|經|典|小|說|網
與其說這個傢伙謹慎到杯弓蛇影,不如說他專業到爐火純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間正好直立著一棵粗大低矮的大樹,他沒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樹下,而選擇依靠偽裝網匍匐到樹下。若不是谷馬緊盯他一路奔跑至此,想發現這麼狡猾的傢伙太困難了。
谷馬手上的狙擊步槍,早如一隻攝魂幽靈的爪子,將瞄準鏡窺望在那個閃露出半隻肩膀的傢伙。此刻射擊比較冒險,對方由於揮動著手臂,導致身體不斷起伏,若隱若現的目標,很容易挑逗狙擊手大意射擊。
t型準線一直校對在那個掛滿綠布條的狙擊手腰上,假如谷馬現在扣動扳機,只能看到射出的子彈鑽進草叢,至於打進敵人身體的哪個部位,能否命中要害,都成了不確定因素。
萬一敵人詐死,或者受了點輕傷,仍具備還擊能力的話,對谷馬便是致命的失誤。谷馬靜靜的呼吸,眼睛緊緊貼在狙擊鏡上面,他必須一槍結果這傢伙的性命,眼前的局面,每多打出一顆子彈,暴露自己的風險便像震級增大一倍。
遮擋敵人身體的偽裝網,邊沿支楞起許多細長柔軟的蒿草,每當山風拂過,它便隨著四周草地上的植物一齊起舞,絲毫看不出異類。
谷馬的伏擊位置,在敵人兩點半的方向,從這裡窺望,那扇遮住狙擊手頭部的偽裝網,更像一個鍋蓋形的對空雷達,時而動一下,時而停一下,緩緩朝前推進,朝那個高樹靠去,他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剛才被打中的牽魂。
而實際上谷馬將牽魂擺放的位置是在大樹一側的一堆亂石之上!那裡也是一處絕佳的狙擊陣地,這傢伙如果佔據了那裡,隱身在亂石之中,能控制超過東南方向超過60度角的範圍!
「聖潔的高台柱,又一個迷失的靈魂,即將釘在上面,仰望仁慈的上帝,承受臣服的恩寵……」嘴唇默默誦經,谷馬勾拉扳機的手指漸漸發力。
這個狙擊手,蜷縮起滿是綠布條的臃腫身軀,慢慢變換成蹲坐姿勢,他雙臂摟緊樹幹,像抱著山羊交配一般,努力往茂盛的樹冠上爬。這倒是有點出乎谷馬的意料。
這一下,可逮到有利的射擊時機,谷馬把t型準線標瞄在他後背,淡藍色的狙擊鏡孔中,這傢伙真如釘在十字架上背對著我。他努力往上爬,我勾拉扳機的手指越來越靠後,槍膛裡的子彈,只差撞針擊打一下屁股,便可竄出管道,擊斷敵人的脊椎骨。
谷馬本想用子彈把這個海盜狙擊手釘死在樹幹上,可他雙腿剛夾緊大樹爬高一米,仰起的綠臉上,那對兒凸鼓的大白眼珠子,像見到手舉招魂幡的魔鬼,嚇得雙腿如兩灘泥巴似的,吧唧落腳在樹下。
這一瞬間,他作為專業狙擊手,知道自己不再需要偽裝,更沒必要再躲閃什麼。因為,他扭頭回看的瞬間,發現了那個已經攤成一片的充氣娃娃,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時刻,一顆高速飛行的子彈,劃著慘白的直線,隔著座座荒坡,穿過薄霧,穿過無數斑駁的濕葉,早已奔跑到谷馬和目標中間。「嗖砰。」就在想上樹的狙擊手,剛要扭過臉來,看一眼谷馬隱藏的方位,彈頭就生猛的鑽進目標脖子,將他擠垮在地上。
現在,谷馬可以非常肯定,那個傢伙熬不過五分鐘。最樂觀估算這傢伙的傷勢,他左側牽扯頭顱的韌帶和肌肉都得被彈頭震斷,整個喉結至少崩碎一半。
這個傢伙的死在過於的自信,他以為那個亂堆中被擊中的無非是敵人死屍和碎肉,因為一把m25狙擊步槍掉落在那裡,足以說明對方已經被狙殺!谷馬的心裡默念:「還剩四個!」然後迅速轉移位置。
在方圓還不到十平方公里的這個沙頭角南岸荒灘,荒坡林立垃圾成堆,但現在卻成了殺戮戰場,不說海灣之內已經死掉的那幾個亡魂,現在荒坡之上再次成了一個絞肉場,登陸的六個槍手當中再死兩個!
谷馬知道這一場戰役還遠遠沒有完結,剩下的四個槍手很可能全都是狙擊手,而越是在一開始躲避了子彈的他們,並不是因為上帝的眷顧,而是他們專業的素養和訓練造就了這樣的結果,當然縝密的頭腦和避險的感覺也不可少!
看到敵人逐漸死去而變得僵硬的身體,谷馬沒有任何感覺,他在心如頑石般堅硬,每一次戰場之上的血腥廝殺都會講他的心再次鍛造!此時已經堅如鋼鐵,而在這裡,就是又一個戰場,起碼谷馬是這麼認為的!
谷馬躲避在另一處亂石和灌木的後面,從包裡掏出巧克力和牛肉乾,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塞,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在戰場之上的時候,他也是會感到飢餓!
十五歲之前,谷馬從來不知道用食物填飽胃口的滋味兒,加入傭兵營地那天,這種飢餓感卻被恐懼代替,他射殺過很多無辜的人,因為有時候,敵人也是無辜的。他像一個被上帝和惡魔同時爭搶的孩子,雙臂欲裂的恐懼和痛苦,猶如鐵蒺線綁在我的內心。但他知道,我必須活在自由裡。
沒人知道,一個鮮活的生命,趴在大自然的肌膚上隱蔽,懷念心上人時,腦袋突然被打爆,是怎樣一種恐懼。當初,他做那五個人偶牽魂替身,等於給自己複製生命。
戰場像一坑血池,谷馬在裡面摸爬滾打,深信著一種規律。交戰雙方,彼此的子彈都要互相射擊,都有命中目標的可能。所以,他把自己的生命參與到幾個充氣娃娃人偶裡面,供給對方射擊並命中,從而使自己在死亡篩選的漏斗裡掉出來。
這是一種看不到的,發自宇宙原點的平衡規律,注意不到這個深度,還想活命,等於破壞了一種叫「永恆」的東西。上帝的車輪,自然會把這種存在輾碎。
嘴裡咀嚼著的肉乾兒,像泥巴一樣沒有滋味兒,谷馬現在就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被左翼坡頂的狙擊手鎖定。對方爬上高高的石頂,等著打碎他探出腦袋,也是存在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