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意外的孩子…… 文 / 吉拉奇
他只是要取得他應得的！
「啊……」林巖川大吼一聲。
聲音透過雨簾，包含著無盡的沉重，彷彿是要掙脫自己心裡的枷鎖！
胸口的悶痛，良心的掙扎，金錢的誘惑，種種種種，複雜的交織在一起……
誰能掙脫遐？
「巖川，你怎麼了？怎麼在這裡淋雨！護士呢？這些該死的！」雨地裡，有人快步而來，打著傘，焦急的護住他的頭頂。
是章洪濤。
一個父親對最愛的女人最小的兒子的天生的愛護莧！
一切沉寂下去，章洪濤一手撐著傘，一手推著輪椅前行。
林巖川低頭看著面前，眼底一片清明。
未來的路還，還是一樣要鬥爭下去！
沒有人能在這裡止步，一切還要繼續！
就算是他想要停下，也不可能的不是嗎？一切都注定要繼續。
***
冷的發顫，一步步的向前，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可是沒有地方可以落腳。
心太過冰冷，不能思考。
就算是到了今天，她是衛雪，她是衛家的女兒，卻一點都無法改變她此刻茫然無助沒有人可以依靠的場面。
等到抬頭想起來，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的時候，才猛然的看到，原來是這裡。
站在熟悉的巷子口，看著裡面不算寬闊的道路，站在院子門口，抬頭，就是熟悉的門廊，上幾個石階就進去，可是每一步都走的緩慢，似乎是稍微大一點聲音就會把什麼弄碎了，驚醒之後再也回不去。
小時候就是這樣，下雨天，她會搬著椅子坐在院門口，看著門廊上面的雨滴「滴滴答答」的墜落，雨急了的時候，連成一條雨線，這樣看一會兒，媽媽在裡面會叫她回家裡，她於是就扳著小凳子回去屋裡，洗手，吃飯。
她站在自己家的門口，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過這裡。
明明是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她卻很少回來。
在到了杜家之後，她一直沒回來過，到母親去世來收拾了東西鎖了門，再沒踏足。
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自己家的房門，卻沒辦法進去。
再也進不去。
那是一道傷口，她從這裡離開去杜家，所以再也回不來自己的家，從此飄零在外。
雨，像一道簾幕，在她和家之間。
直到今天的這一刻，她才覺察出來，原來她是怕，是怕的極了，彷彿再回到這裡，就會再一次被拋棄，再一次被拋棄出家，一個人在外面。
空氣裡有別人家做飯的香氣，可是媽媽再也不會叫她回家吃飯。
她想要走回去，可是邁不開步子，只能是看著自己的家，眼淚掉落下來。
每一個她曾覺得溫暖的地方，都一個個的徹底冰冷下去，再也沒有人管她，關心她……
院子裡面有門響動的聲音，杜雪急忙的轉身就走，幾乎就是逃跑。
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倉皇的下台階，出來，冷不防旁邊一輛黑色的轎車正開出來，等看見已經來不及，一下子撞上。
整個人摔倒在地，眼前的光線一重，直直的刺向她的眼睛，是車頭大燈的光亮！
彷彿是一團火焰，吞噬掉她的神經。
一切戛然而止……
杜雪最後眼前看見的，是蒼茫的雨打落下來，在她的臉孔上面，那樣的冷，可是旋即就感覺不到，徹底的冰涼。
世界一片黑暗沉寂下來。
***
病房
林巖川被護士推著出來，剛剛做了全面檢查，章洪濤勃然大怒，發了大脾氣，全面檢查之後沒事，才又回來。
章洪濤確定林巖川沒什麼大礙，才鬆一口氣，叮囑幾句，又因為婚禮將近忙著章東遠的事情，著急先走。
林巖川拿手機出來，想了想，撥通一個電話。
「杜雪跑了……」林巖川對著電話說：「不知道去哪裡，幫我找到她，我不能讓她有事！」
頓了一下，又說：「放心，沒有搞砸，她就算去找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去找章東遠，我瞭解她，她絕不會！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沒告訴任何人，沒有人知道！」
「今天你幫我一把，也是在幫你自己不是嗎？我是你的棋子，你丟棄了有什麼好處？你不用問！她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我保證……好，就這樣……」林巖川又說了幾句。
半天掛斷電話，林巖川扭頭看著外面的雨幕。
他還不能跟人說杜雪跑了的事情，這樣大的雨，只能求助於那個人……
杜雪在哪裡？她那樣的傻丫頭，大概是把自己淋病了，從來不會怎麼照顧自己。
這世上他唯一愛過的一個女人……
心口有一種被針紮了一樣的微痛，說不出的感覺，眼底微微的發澀，卻是被他用力的甩開。
他心裡有更大更重要的東西，對於感情就要湮滅掉，那個人說得對，愛情和金錢，是一個選擇題，等有一天他用了有金錢，他會重新給杜雪證明，他深深愛過……
***
「這可是你自己衝出來的！我送你到醫院已經是極限了！我沒撞到你！姑娘你也得摸著良心說話對不對！反正我是報警了！你別想著訛我！待會兒警察來了我跟你講，也會幫著我！你說我大白天的倒什麼霉！出門就撞上你！是你自己忽然衝出來！」
是兩口子。
男人警惕的看著杜雪，女人見杜雪醒過來立刻就說。
杜雪有些發懵，看著眼前的一切，算不上陌生。
醫院，不過是最普通的病房，急診室的那種，天花板是純粹的白色，空氣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旁邊有些吵鬧，隔壁病床也都是人。
病人，病人家屬，護工，一屋子裡面至少十幾個人。
「聽見沒有？跟警察說，我可沒撞你！剛才你昏迷醫生給你檢查過了，沒什麼大事！」女人立刻說。
杜雪坐起來。
剛才是自己衝出來的沒錯，而且車子撞上她的時候，只是撞在腿上，車速也不快，疼了一下而已，動了動也沒什麼大感覺，於是說：「我知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警察了。」
說著，就自己坐起身，身上還是濕漉漉的，穿上鞋子，要先出去。男人女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竟然還真的不要錢。
女人拿出一張單子來，拉住杜雪：「你先給簽了！」
杜雪看一眼，是一張免責聲明，自己的確是不小心，怨不得別人，所以拿了筆就簽字，簽完轉身往外走。
才走到門口，迎面撞上醫生。
醫生手裡拿著單子：「杜雪！杜雪是哪個？」
「是我。」杜雪跟醫生說道。
醫生塞一張單子給她：「你的！妊娠三周了！小心一點，還這樣淋著雨，凍病了可是大事！像你這樣的情況應該養著，幸好孩子沒事，以後出門別亂跑，多危險！」
杜雪愣住！
妊娠三周？
什麼時候的事？
三周前她才剛剛失去孩子，然後回家，跟章東遠有過一次，兩次離的這樣近怎麼可能？
醫生看她發呆的樣子，以為是現在的小年輕自己在外面亂玩弄上的，眼底輕視了幾分：「真是！要是不要早點安排人流！孩子兩個月前最好就決定了，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丟下杜雪進屋裡去查看別的病人。
杜雪一個人手裡捏著化驗單，看著上面看不懂的數據，妊娠三周的潦草字跡讓她看的發呆。
目光落在那幾個字上，一瞬間，笑不出哭不出。
竟然有了一個孩子，在這樣的時候！
她可以現在去找章東遠，告訴他她懷孕的事情，他會取消了跟姚曼笙的婚禮來跟她在一起，他大約還會笑起來，激動的模樣，對未來將要擁有的這個孩子充滿了無限的期待，一切可以順理成章的回到過去她懷念的那段日子……
可是，她做不出。
她沒辦法。
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再也回不去。
他來求她回去的時候，她拒絕，那麼現在，她還有什麼臉面回去找他，讓他取消跟姚曼笙的婚禮？
她永遠做不出。
***
這天早上，一連很多日的陰雨都一掃而空，清朗的空氣裡都帶著濕潤的清新。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這樣的一場婚禮，注定是會引來無數的目光，城中最盛大的婚禮，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章家的少爺用這樣盛大的婚禮來迎娶自己的青梅竹馬還是灰姑娘，這要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媒體悉數到齊，閃光燈閃成一片，紅地毯一直撲到酒店門口的台階上面去，前面記者拍照區幾乎是成了走秀的場所。
會場裡充滿著粉色的玫瑰花，淡淡的香甜。
姚曼笙對自己這樣的安排很滿意，她問過章東遠的意見，章東遠的答案是：隨你。
她於是弄了最盛大的！要所有人都看到，最後嫁給章東遠的女人是她！她才是贏了的那個人！
「章先生呢？」化妝師問一句。
「他還沒到？」姚曼笙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到了，剛才還看見了！」化妝師回答！
姚曼笙拽著婚紗起身，急忙忙的衝出化妝間，沿著走廊往外面走，踩著高跟鞋，著急的四下張望！
該不是章東遠臨陣脫逃跑了？不是不可能！姚曼笙的心裡一緊。
然而在目光看到在酒店二層的小花園水池邊站著的人之後，緊張的神色一下子鬆懈下來，眼底也是驟然的溫柔，看著那個人頎長的身影。
他站在那裡，雖然此刻可能還是不愛她，可是早晚會的。
姚曼笙唇角彎起來，露出微笑和自信來。
因為她那麼那麼愛他，所以，他早晚也會愛上她的……
他們是青梅竹馬，他們是最般配的人！
他怎麼會不愛她？
緩步過去，章東遠絲毫沒有察覺，從來都謹慎的人，此刻完全沒有防備。
姚曼笙從背後靠近章東遠，看著他的背影，她就會覺得幸福！哪怕只是一眼，她也能從人群之中認出他來！她努力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結果……
姚曼笙從章東遠背後伸手出去，抱住章東遠的腰，緊緊抱住。
臉埋在章東遠寬闊的背部，那種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西裝淡淡的布料的味道，一切的一切，是那樣的讓她喜歡。
章東遠沒動，任由她抱著，似乎也並不詫異。
他們從小玩到大，姚曼笙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如果有人敢這樣抱住他，那麼也就只有姚曼笙。
「東遠，我好幸福……」姚曼笙唇角上揚。
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想到此刻懷裡抱著的他，就是覺得幸福，哪怕他叫的人杜雪的名字，心裡的人是杜雪，可是早晚也都會變的不是嗎？
他愛過凌楠，最後還是愛上杜雪，那麼以後，也一定是她！
「東遠，雖然這一刻我抱著你，沒辦法讓你跟我一樣覺得開心快樂，可是相信我，有一天我一定也會讓你覺得幸福！讓你愛上我！我會給你做很多你喜歡的飯菜，哄你開心，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喜歡女孩子順從，那我就只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我會給你生好幾個可愛的孩子，像你這樣漂亮的孩子！我們會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家人！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我全部的願望了……」
姚曼笙聲音不大，每個字都帶著跳躍，那樣的幸福溢出來。
「你要的真不多……」章東遠的聲音平定的有些冰冷的意味，淡淡的說這樣一句，聽不出喜怒。
姚曼笙絲毫沒覺得如何，莞爾一笑，轉到章東遠身側去，抬頭看著章東遠，笑的燦爛：「當然了！東遠！這個世界上我要的就是你，我從七歲的時候就夢想像過家家一樣的能嫁給你！只要有你，我就夠了！」
然而對上的，卻是章東遠冰冷的如同是冰川一樣的眸子。
姚曼笙的笑容僵在臉孔上面，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可是還是笑著，哪怕笑容僵的有些尷尬。
「曼笙，我們的協議是，我對你負責，只是這樣。」章東遠一字字的開口。
一句話，就劃開了很遠的距離。
姚曼笙略微的一愣，隨即笑起來，告訴自己，自己並不在乎！
「東遠，沒關係，我早晚會溫暖你的心的，我認真的愛你，你怎麼會捨得不愛我？」姚曼笙充滿了信心。
章東遠伸手，掰開她環繞在他腰間的手。姚曼笙的手被強制的掰開，抬頭看著章東遠，雙手好像失去了可以存放的地方。
「東遠，別這樣，她不值得的！杜雪她劈腿也不是一次，她心裡就是愛林巖川，我是女人，我知道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樣子！就算是那個男人再怎麼傷害，再怎麼做，女人都會原諒！女人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個男人，多一點都沒辦法存留，別的男人在她面前，只是笑話和傻子，真的，東遠……你別這樣。」
姚曼笙試圖說服章東遠。
「你看我還不明白嗎？你跟別的女人談戀愛，你跟別的女人結婚，可我就是愛你……我只愛你，杜雪也是一樣，她只愛林巖川，她是你的弟媳！你再這樣糾纏下去，她也一樣很難做，你放手她就能幸福，為什麼不呢？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為了她想。」
「你想想，放開她，你和她都會幸福起來！何樂而不為？」
章東遠低頭看姚曼笙，看姚曼笙頭上白紗那樣朦朧而美麗，頭紗上面別著百合的花環，開口說：「我現在就是這樣做的。」
他現在就是在放手，用決絕的方式，逼著自己放手。
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是不是連自己變成笑話都不在乎，也可能會不管了她的幸福與不幸福，一味的要求她回來跟他一起，毀掉了兩個人的生活，他要她幸福，可是如果那幸福裡面沒有他的存在，他不知道會怎麼樣……
於是，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站在千里之外。
自己給自己劃下無數的牢籠，圈禁住自己。
畫地為牢不異於此。
他站在這裡，就要舉行婚禮，可是看著這裡小小的水面，忍不住的過來。
想到那時候，跟她在湖邊，醫院的人工湖邊。
可能水面沒有多漣漪動人，水質也不是多澄澈，渾濁的看不清楚水下，可是卻是他生命裡最深刻的地方。
他們說的一生一世，在那個時候，很認真，他認真了，非常認真，想著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輩子……
只兩個人，心無旁騖。
那時候的她，唇角也是明媚如同春光的笑容……
可是現在想，回想，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他一直以商場上談判的時候準確把握對方的心出名，無論是競爭對手還是客戶，他總是可以猜得到對方的心思，卻沒有看出那時候的杜雪心裡根本只有林巖川。
她心裡從來沒有變過，一直是林巖川一個人……
那時候的一輩子，她心裡有幾分認定了他？還是只是無奈，無奈於他的壓迫，想著反正逃不開，於是就這樣……
有幾個人有運氣相濡以沫到老，他是真的羨慕了……
跟那個想要的人，相愛著，一直到滿頭銀髮也不放開。
姚曼笙的手落下來，眼底都是失落。
章東遠轉身往回走，姚曼笙站在原地。
眼看章東遠就要推門進去酒店裡，姚曼笙忽然的開口：「章東遠，我會讓你幸福，我愛你。」
章東遠伸出手去，握住了門把手，頓了一下，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