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復寵（上） 文 / 洛水傾卿
初晴，明知道結局，為什麼還要走，蘇傾洛只能懷著那麼一點點的希望，等待著初晴的歸來，冷冰冰的屋子，將近熄滅的期冀，靜靜地等著，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黑暗。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蘇傾洛飛快地跑到門口，開了門，卻是孫姑姑一臉擔憂的神色。
「姑姑，初晴呢？初晴回來了，是嗎？」看著孫姑姑身後沒有初晴的影子，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娘娘，娘娘，請節哀，初晴姑娘，她，她已經不在了。」孫姑姑無情的訴說著這個事實。
看著孫姑姑的嘴一張一合，傾洛早已聽不清她後面的話，只是想起了當年那個純真的小丫頭，她說過「小姐，初晴會保護你一輩子。」
「小姐，就算一輩子在這浣衣局待下去，初晴也會一直陪著你。」
「小姐，……」
蘇傾洛眼前一黑，倒在了黑暗中的瓢潑大雨裡，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呼喊，等再醒過來，已經是一天兩夜後的清晨了。
「初晴。」蘇傾洛驚醒在夢中，坐起身來。
「妹妹，你終於醒了。」原來是書錦香在這兒守了自己一天兩夜。
「臣妾參見錦嬪娘娘。」蘇傾洛這次是真的病了，用盡力氣說著話。
「傻妹妹，半個月不見，怎麼又生疏了？來，把藥喝了吧。」錦嬪溫柔的笑了笑，不得不說，書錦香長久以來的書香氣息，加上對佛教虔誠的信仰，讓這個女子越發出塵。蘇傾洛看了看書錦香熟悉的面龐，她大概是這半個月來除了初晴以外，對自己最好的人了吧，可是初晴卻……傾洛一心的委屈，在這一刻化作淚水盡情的流了下來「姐姐，初晴她。」蘇傾洛哽咽無話。
書錦香撫著蘇傾洛的背，勸解安慰著「好了，好了，姐姐都明白，姐姐在那天遇見了初晴，初晴已經告訴了我一切，是姐姐的錯，沒能救下她，她跟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並且一定要告訴你，為了你，她什麼都可以做，甚至放棄生命，所以她不後悔。」
「姐姐。」蘇傾洛止不住淚水。
錦嬪歎了口氣「我能做的就是把初晴的話原封不動的帶給你，算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謝謝姐姐。」蘇傾洛慢慢止住淚水，只是抽泣著。
「妹妹，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可有些話姐姐還是不得不說，就算姐姐身居正三品嬪位，可依舊無法插手語貴人的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錦嬪語重心長。
「我不知道。」蘇傾洛抹了一把眼淚。
「那是因為我沒有皇上在身邊，在這個宮裡，就算是從八品的采女，有了皇上的寵愛，也是可以趾高氣揚的走在人們面前的，傾洛，我知道你向來不肯去爭，也不願去爭，可這宮裡。」錦嬪止住了話頭。
「姐姐，我明白。」蘇傾洛止住了哭聲，靜靜說著。
「在你不在的這半個月裡，皇上其實一次後宮都沒去過，還有，淳修媛的二皇子已經平安誕下了，起名墨玄然，宛淳晉封了淳貴人，你的好姐妹襲修容懷了皇嗣，是個小公主，如今已經是正五品襲修媛了，在這個宮裡，要保護好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只能靠皇上，」錦嬪頓了頓道「這個宮裡從來不相信眼淚。」
「妹妹，我知道皇上傷了你的心，姐姐不會逼你，但如果你想，姐姐必會助你。」錦嬪鄭重的說著。
「姐姐，現在能告訴我你對我這麼好的其他理由了嗎？」蘇傾洛道。
錦嬪笑了「妹妹果然聰慧，人人都有私心，這是人之常情，無論妹妹以後想要什麼榮華，求什麼富貴，姐姐一定會鼎力相助，但姐姐也求妹妹一件事，姐姐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從來不是什麼聖人，對皇上，對愛情，姐姐已經無所求，只求有朝一日若妹妹一身榮華，還能給姐姐留一個容身之地，平淡終老。」書錦香坐在傾洛身旁，情真意切的說完了一切。
「姐姐就那麼確定妹妹會鳳舞九天？」蘇傾洛問道。
「本宮的眼光從不會錯，如果妹妹想要奪回失去的一切，明早頤和宮姐姐等著你。」書錦香道。
「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讓初晴冤死在這深宮，我會讓害她的人付出多十倍的代價。」蘇傾洛滿眼的仇恨。
「這才是好樣的，照顧好自己，明天見。」書錦香瞭然的笑了笑走出了浣衣局。
第二天正午，陽光暖暖的灑在御花園的花草之上，看著已經精心佈置好的一切，蘇傾洛換上了流蘇霓裳羽衣，正是那日中秋家宴上傾城一舞所穿，那時的自己是那麼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可如今，一切居然成了復寵的工具，一顆棋子，連自己都不免嘲笑自己，可卻再也沒有回頭的路，錦嬪說皇上正午一定會在此經過，蘇傾洛在漫天花雨中起舞，又想起了那曲「傾君心」，「傾君心」，當初是你誇讚此舞「一舞傾君心」，可如今，每一個舞步都是那麼的熟練，那麼的唯美，每一個笑容都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嫵媚，如涅槃重生的鳳凰，可越是唯美，越是嫵媚，就越會發現最初的那份單純，那份率性，早已經被深宮磨滅的毫無稜角，絲毫不剩……
果不其然，墨卿淵經過這裡見到了天女下凡般的傾洛，一步步走進漫天花雨，蘇傾洛滿意的笑了笑，看著他越走越近，腳下舞步更加快速，看著他走近自己，故意裝作絆倒在旁邊一塊自己早先準備好的石頭上，身體向前傾去，墨卿淵飛身上前，接住了傾洛，面紗應聲落下。
「皇上。」蘇傾洛故作驚訝。
「傾兒。」墨卿淵眼中的是意想不到的驚喜。
「皇上，臣妾只是一時起了舞癮，才會偷跑到御花園，望皇上恕罪，臣妾這就回浣衣局。」蘇傾洛一早準備好的話。
墨卿淵深情的注視著懷裡的傾洛良久，開口柔聲道「傾兒，回未央宮吧，我想你了。」
蘇傾洛今日的一切雖說都是設計好的，可是看到墨卿淵熟悉的面龐，聽到他熟悉溫潤如玉的聲音，還是抑制不住落了淚，也許，自己終究無法做到沒有心吧。
「怎麼了？還掉金豆子了，是我惹你生氣了嗎？」墨卿淵輕輕抹去蘇傾洛臉上的淚水。
「沒，沒事，皇上，剛剛臣妾還沒有跳完這曲『傾君心』，就不小心扭到了腳，臣妾改天給您補上。」蘇傾洛勉強笑道。
「不必了，傾兒，遺憾也是一種美，有你一個人，傾我之心，就夠了，我們回宮。」墨卿淵打橫抱起傾洛，漫步在漫天花雨之中，看著墨卿淵臉上的喜悅，傾洛心中卻是雜緒萬千，心裡暗暗想著「卿淵，難道我們之間的遺憾，真的是一種美嗎？」墨卿淵懷抱著傾洛，在漫天桃花雨中，也許這會是蘇傾洛記憶中最美好的景象了吧，如果早知道結局就是一種遺憾，你還會不會承認它的美呢？如果一切可以預見，你可曾後悔過自己說過的話？也許真的不會後悔罷，因為至少這一路走來，你，是幸福的……
接下來未央宮中長達一個月的恩寵，再加上蘇傾洛晉位為正四品傾貴人，更是讓後宮中人望塵莫及。
一天，太后傳召皇上和傾貴人至寧壽宮，這是自從蘇傾洛進宮一年多以來第一次踏足寧壽宮，滿殿的檀香和禮佛之俗讓傾洛第一次打破了自己心中那個強勢凌厲的太后形象，可實話來講，不能說自己是不怕的，因為畢竟自己曾經險些死在這個權謀謀略的太后手上。
「兒臣（臣妾）參見母后（太后娘娘），母后（太后娘娘）長壽無疆。」兩人上前行禮。
「行了，都起來吧。」蘇傾洛抬眼時，才發現太后身邊站立著一位年輕女子，身著籐青曳羅靡子長裙，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斜簪在高高梳起的驚鵠髻上，寶石耳墜在耳邊作響，櫻桃小口，點點絳唇，大大的晶瑩雙眸，不得不說又是一個精緻的美人兒。
「皇帝，傾貴人，今個兒叫你們來，主要是給你們介紹介紹，哀家看皇帝專門寵著傾貴人，想來是後宮都不大合皇上的意啊，哀家就擅做主張把城璃給帶到宮裡了，皇帝你看看，可好？」太后笑盈盈的問著。
「後宮中有傾兒一個，朕已經知足，不再奢求，還望太后收回旨意。」墨卿淵望了傾洛一眼說道。
太后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蘇傾洛，目光在蘇傾洛的臉上來回巡視著「傾貴人，哀家知道你深得皇上的心，想來也應該是聰慧大方懂事的，你看城璃怎麼樣呢？」
蘇傾洛已是不好拒絕，況且現在自己雖然已經回了後宮，可還是不太喜歡和墨卿淵多見面，或者說，心中的那道坎兒已經成為永遠的痛，不再抹去，不如就成人之美也好。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沒有任何意見，一切聽太后娘娘評斷。」蘇傾洛福了一福。
「好，皇帝，你看傾貴人都不說什麼了，城璃，上前去介紹介紹自己吧。」太后道，女子依依上前，「民女汐城璃，年十六，參見皇上，傾貴人，皇上，傾貴人萬福金安。」
「平身吧。」墨卿淵只好道。
「皇上，依你看，城璃封個什麼位分呢？」太后問道。
「晉為正五品汐修媛，賜鍾毓宮吧。」墨卿淵道。
「臣妾叩謝皇上隆恩。」汐城璃禮數周全的很。
待二人走出寧壽宮，太后意味深長的看著兩個人的背影，道「城璃，今後要好好的抓住咱們這位皇上的心，可別辜負了哀家的期望。」
「是，璃兒明白。」汐城璃叩拜。
「好了，去鍾毓宮安頓吧。」
「是，臣妾告辭。」汐城璃走出寧壽宮，太后喟然長歎「希望你能抓住皇上的心吧，也算是成全你一片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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