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你可曾知道我的心痛（上） 文 / 洛水傾卿
回到未央宮，蘇傾洛心神不定，端著一杯茶遲遲不肯喝下，采薇瞧著，還是問出了口「娘娘，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蘇傾洛放下了茶，「本宮決定了，去叫竹寒進來吧。」
「是。」采薇勸不動，只能照做。
竹寒走進屋來，跪在了地上「娘娘有什麼吩咐，奴才一定照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蘇傾洛默然了一陣，開口「本宮知道你是皇上的人，本宮也不能對你怎麼樣，可本宮還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明天晚上，本宮要送哥哥和莞寶林離開紫禁城，需要你的一臂之力，當然，你也可以不做，把本宮的計劃告訴皇上，本宮也不會怪你，也不會為難你，自己選一個吧。」
「回娘娘的話，奴才確實是皇上派來未央宮，可娘娘對奴才有著救命之恩，一定會一心效忠娘娘，謹遵娘娘的旨意，將兩人帶出天牢，娘娘盡可放心。」竹寒道。
蘇傾洛放心的了然笑了笑「其實你雖然是皇上派過來的，說到底也救過本宮的性命，本宮必不會薄待你，你幫了本宮，本宮會記得你的好，下去吧。」蘇傾洛不再想說什麼。
「是。」竹寒退了下去。
膽戰心驚的熬到了第二天晚上，蘇傾洛和采薇守在紫禁城門外馬車旁，一臉焦急。「采薇，竹寒那裡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竹寒辦事，娘娘儘管放心，蒙汗藥下足了劑量，估計正往這裡趕呢。」采薇寬慰道。
「好。」過沒多久，傾洛遠遠看到了三個人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哥哥，莞兒，快，上車。」
蘇恆和歐陽莞兒上了馬車，「傾洛，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莞兒道。
「不了，這裡有太多我放不下的東西，你們走吧，一定要好好的。」蘇傾洛還是落下淚，再相見不知是何年何日。
「哥哥都明白，傾洛，哥哥希望你幸福，再見。」蘇恆道。
蘇傾洛不捨的揮了揮手，馬車揚鞭而去，走沒多遠，忽然被禁衛軍團團攔住，馬車停了下來，月光下，那個身影如此熟悉，攪的傾洛的心止不住的疼，墨卿淵從重重護衛裡走出來，臉上分不清是什麼意味，那樣複雜。
「皇上。」眾人始料未及，都跪了下來。
墨卿淵越過眾人，逕直走到傾洛面前，言語有些哽咽，眼中晶瑩閃爍著的，是淚花嗎？傾洛不肯信，現在的他還會為自己落淚嗎？「為了你哥哥，為了另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傾兒就情願拿我們自己的幸福去換嗎？」語氣中分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
「皇上。」蘇傾洛站起身「難道你忘了嗎？當你下旨貶爹爹額娘去邊疆的時候，或者說，更早的，當你決定要查我爹爹的時候，我們的幸福就已經不在了，不是嗎？」蘇傾洛晶瑩的淚花再也止不住。
「丞相意圖謀反，我不得不狠下心來去處置，即使他是你的爹爹。」墨卿淵想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解釋不清楚。
「江山比我重要，對嗎？」蘇傾洛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即使自己多麼不想問出口，即使自己早已經清楚答案。
墨卿淵沉默良久，他不想騙她，至少現在，只能這樣答「是。」
「好，我明白了，不必再說了，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決定，皇上，算臣妾求您，放過我哥哥，不要趕盡殺絕，好嗎？」蘇傾洛跪了下去。
「你眼裡難道就只有你哥哥嗎？你把朕放到哪裡了？」墨卿淵忍不住吼道，他是皇帝，他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下跪，可他一輩子都不想傾洛跪在她的面前求他，誰都可以，她不行。
「求求你，放了哥哥。」蘇傾洛緊拽住墨卿淵的衣角，央求著。
「你要堅持私闖天牢，私放罪犯，對嗎？」墨卿淵狠狠的甩開傾洛的手，不忍再看一眼。
「我哥哥不是罪犯，他不應該被關在天牢裡一輩子。」蘇傾洛道。
「那如果朕非說他是呢？」墨卿淵蹲下身來，發狂的抓住傾洛的肩膀。
「那就是吧。」蘇傾洛走向馬車，執意要送兩人離開。
「蘇傾洛，你要是敢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朕現在就下旨殺了他們。」墨卿淵話一出口，四周弓箭手都拉滿了弓，靜待下令。
蘇傾洛停下腳步，回頭望了墨卿淵一眼，迅速從身旁侍衛手中抽出一把利劍，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淒涼的眼神「皇上，臣妾求您，放手吧，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如果惹您生氣了，臣妾願意再也不出未央宮一步，求您，放過所有人，不然，您只能從臣妾的屍體上踏過去了。」雪白的頸間已經磨出了絲絲血跡。
「你。」墨卿淵手指著傾洛，心痛到無可附加，「是不是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你也再不願和朕多話了，寧可自己身在冷宮，也不願見朕了，是嗎？」墨卿淵聲音在顫抖。
蘇傾洛淚如雨下，她未曾想過墨卿淵對自己竟然用情至深，可倔強的她從來學不會去低頭，她想說不是，可抄家之恨，當眾的凌辱，不聞舊人哭的傷感，讓她怎麼去婉轉承歡，嬉笑奉承，她做不來，一句「是，臣妾寧願我們從未見過。」結束了所有的一切，本來就說好要結束的，可真的結束了，自己為什麼還會疼呢？
「好，真好，原來在傾兒的心裡，我們的相識就是場錯誤。」墨卿淵自嘲的笑了笑，跌跌撞撞的離開了，輕輕拂去眼角的淚花，他愛她，可為什麼學不會挽回，學不會低頭呢？他想她，他想說愛她，他想抱緊她，求她回來，可臨到嘴邊的一句句逼問，葬送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幸福，心境的蒼涼，無奈，悲哀，極致到無可附加。
看著墨卿淵一步步離開，蘇傾洛想追，卻怎麼也邁不開腳下的步子，手中的劍「光當」一聲掉落在地，跪在青石板上一動不動，也不願回頭，口中淡淡說著「哥哥，你們走吧。」
「傾洛，」蘇恆不忍心「哥哥對不起你。」
「哥哥，不是你的錯，是我錯了，天涯海角，你們至少還有彼此，走吧。」蘇傾洛緩緩站起身，朝前走去，沒有回過一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