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雀屏中選 文 / 洛水傾卿
待選秀女們立於乾清宮殿外，等待唱名兒，御前總管王盛走了出來，拖著尖細的嗓音「皇上口諭，政務繁忙，秀女們交由太后和皇后擇選，下面請唱到名字的第一批秀女覲見，吏部侍郎千金歐陽莞兒，大理寺卿千金沈晗雙，西南刺史千金項芙絲，淮北提督千金尚思玉，京城府尹千金納蘭落微覲見太后皇后。」
眾人行禮，依次表演才藝，等了好半晌，才等到傾洛這一組「丞相千金蘇蝶舞，」蘇蝶舞依依上前，隨手撫了撫頭上的赤金瑪瑙流蘇步搖，不屑地瞥了一眼剩下的眾人，一臉嬌媚「待選秀女蘇蝶舞拜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含笑道「不愧是丞相家的女兒，氣度就是不一樣，留下吧。」如果說蘇傾洛是純潔高雅，不為人染的百合，那蘇蝶舞就像是一株帶刺的玫瑰，嫵媚中帶著堅毅。
「丞相千金蘇傾洛覲見。」王盛繼續唱名，末了頗有深意的看了看傾洛，與之一笑，傾洛雖然心中疑惑，不知為什麼，卻還是禮貌回之一笑。
「待選秀女蘇傾洛拜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傾洛上前福之一禮。
「抬頭讓哀家看看。」太后莊嚴的聲音傳來。
蘇傾洛依言抬頭，太后的威儀有種讓人不寒而粟的感覺，一眼望去，皇后卻是極美的，帶著一種顯著的異域風情。
「果然是個美人坯子，皇后，你覺得如何？」太后的語氣中聽不出一絲褒貶。
「臣妾自然是聽母后的。」皇后語笑晏晏。
「那便展示段才藝吧。」太后發話。
蘇傾洛知道會展示才藝，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宮樂響起，傾洛點足起舞，百花曳地水袖舞裙上下翻飛，音樂疾起，水袖甩出收回，雙足加快旋轉，到了音樂最高起部分，傾洛會心一笑，身子一斜，跌坐在了地上，樂師停下了彈奏，傾洛看著太后皺了皺眉，抬起似乎有些緊張卻又惋惜的雙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傾洛並非有意，傾洛擾了娘娘的興致，實在有罪，傾洛這就出宮去。」
「等等。」皇后叫住了傾洛，轉頭對太后說著「母后，依臣妾看，宮中如此這般美人兒也不多，況且不過就是表演失誤，不如就把她留下來吧。」
「不是。」蘇傾洛一時情急脫口而出。
「哀家沒說話，你一個小小秀女就敢插嘴。」太后威嚴震懾著整個大殿。
「傾洛知錯。」蘇傾洛跪伏在地。
「行了，把你的詩句呈上來下去吧。」富察凝霜化解了這場尷尬，蘇傾洛如釋重負般出了乾清宮。
回到蘇府，閤家都在慶祝著蘇蝶衣的入選，而昕雪苑，則門庭冷落了許多，蘇傾洛也是樂得清淨，他們在前廳慶祝他們的，傾洛和蘭漪在小苑裡修剪著花草，也就是幾個時辰的時間，前廳的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跑了來。
「初晴，怎麼了？這麼慌張？」蘇傾洛驚訝。
「小姐，宮裡的公公來宣旨了。」初請回話。
「哦，那很好啊，姐姐封了幾品啊？」蘇傾洛邊侍弄著花草邊隨意問著。
「小姐，初晴說的不是這個，公公正找你過去呢，說是咱們府裡出了兩位宮妃，讓你去接旨呢。」初晴敘述了事件原委。
「什麼？」蘇傾洛急匆匆的跑去了前廳。
見宮裡宣旨公公滿面春風的跟丞相說著什麼，公公看見蘇傾洛跑了過來，忙起身賀喜「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以後宮裡還指望娘娘照顧。」
「啊？」傾洛聽得一頭霧水。
公公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蘇府接旨，秀女蘇蝶舞才貌雙絕，賢惠聰敏，特蒙上諭，封為正六品蝶淑媛，賜居延禧宮，秀女蘇傾洛舞藝精湛，傾國傾城，封為正七品傾常在，賜居鍾毓宮，欽此。」
「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時接過聖旨。
「恭喜蘇府，恭喜丞相，兩個女兒將來必會光耀門楣啊。」
「公公過獎，來日還希望公公多照顧。」蘇時示意丫鬟，拿了些銀兩遞了過去，公公笑瞇瞇的收了「行了，那咱家就不打擾了，告辭。」
「公公慢走。」蘇時客客氣氣的把人送了出去。
蘇傾洛愣愣的呆在原地，直到公公離開「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蘇傾洛追了出去。
「洛兒。」柳雅秋喚不住傾洛的步伐。
「小姐，夫人別擔心，我去找一找二小姐。」蘭漪追了出去。
蘇傾洛跑到了湖堤旁，一臉的淚痕。
「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一聲溫潤如玉從身邊傳來。
「楚意卿？！你怎麼在這？」傾洛抹了抹淚水。
「我是聽說了聖旨，想來看看你。」
「為什麼？」
「我，「楚意卿頓了頓，不再說什麼，說愛她？可自己從當初就騙了她，「為什麼不想進宮？」
蘇傾洛聽到這話笑了，又有淚水落了下來「呵呵，進宮？你要是我，你會選擇進宮嗎？很多人其實並沒有外人看來那麼光鮮，所謂的二小姐，在這個府裡，除了娘親、哥哥和蘭漪，沒有一個人能相信，那在宮裡呢？我又能相信誰？」蘇傾洛無助的深埋在自己懷裡哭了起來。
「也許你可以試著去相信皇上。」楚意卿輕聲。
「皇上？你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吧？」蘇傾洛抬起頭。
「好了好了，別哭了，那，你相信我嗎？」楚意卿柔聲說著，抬起手擦了擦傾洛的眼淚。
「我，我，我不知道。」蘇傾洛對上他熾熱的目光。
「別坐在地上了，涼，來，把披風披上。」楚意卿掩飾了自己眼中的一絲失落，扶傾洛站起身，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輕輕披在了傾洛身上，兩人面對面半晌沒動，楚意卿拉了拉傾洛的手，把傾洛擁進了懷裡，蘇傾洛愣了愣，不知道在何處安放自己的雙手，麻木的抬了抬，放在了楚意卿的腰間，頭深埋在楚意卿的胸前，臉卻是紅了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傻傻的問了句「是要這樣嗎？」楚意卿會心暖暖一笑，把傾洛擁得更緊，「傾兒，相信我，好嗎？」
「嗯。」傾洛應了應。
蘭漪正好找到蘇傾洛，看到兩人緊緊相擁，但同時已經大聲地喚了聲「小姐」收不回來了，兩人詫異轉頭，蘇傾洛嬌羞的低了頭，楚意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小姐，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我這就走，你們繼續。」蘭漪轉身離開。
「蘭漪，回來，帶你小姐回家，明天還要進宮呢。」楚意卿發了話。
「蘭漪，我們回去吧。」蘇傾洛牽過蘭漪的手，並肩而行，頻頻回頭。
浩浩蕩蕩的眾秀女進了宮，蘇傾洛帶著蘭漪、初晴，被領進了鍾毓宮，坐在主位。
「鍾毓宮掌事宮女采薇，掌事太監竹寒，宮女挽春、挽夏，太監小合子，小李子叩見娘娘，娘娘長樂未央。」一眾人行禮。
「都起來吧，我這兒也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有初晴和蘭漪就夠了，其他人采薇給她們安排些活兒做吧。」蘇傾洛道。
「是，娘娘。」采薇將人帶了下去，聽得采薇在殿外對人訓話「在這裡當差，我不問你們以前在哪裡當過差，服侍過誰，在這兒，我不要求你們能有多聰明，多會說話，但是必須要學會的，就是忠心，如果忠心做不到，讓我發現有什麼吃裡扒外的事，我會讓你們活著比死還難受，聽明白了嗎？」一番話訓得底下的人大氣不敢出，都低著頭站著，蘇傾洛聽了笑了笑，悄悄對蘭漪說著「看來采薇還是個可用的人。」
「我看也是。」蘭漪笑道。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再多看看吧。」初晴在府裡就是謹慎慣了的，小小的年紀幾乎能撐起半個蘇府。
「嗯，我明白。」傾洛說著。
夜晚的皇宮格外的涼，不知道是真的冷，還是心冷，一個人立在院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娘，更深露重，小心著涼。」采薇輕輕把披風披在傾洛肩上。
「姑姑，這麼晚了還沒睡嗎？」傾洛問著。
「奴婢自是晚睡慣了的，娘娘直呼奴婢名字就好，依奴婢看，娘娘可是有心事？」采薇關切道。
傾洛聞言笑著「采薇自來就這麼會猜度人心嗎？」
「猜度人心奴婢自不敢當，但是如果在這宮中不會察言觀色，則無異於把自己逼上絕境。」采薇眼神中一絲堅毅。
「你說，人的一生中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會身不由己？」蘇傾洛想起自己無意於進宮，可如今……
「那是自然，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可娘娘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便再沒有回頭的路，過往雲煙，對也好，錯也罷，娘娘只管它散去就是了。」采薇道。
「沒有回頭路，是啊。」蘇傾洛歎了口氣。
「娘娘面前這條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既然橫豎都要走，為什麼不走的漂亮，走的輝煌呢？以娘娘的聰慧，一定明白奴婢的意思。」
蘇傾洛半晌未答話，采薇上前跪在傾洛面前「娘娘，奴婢和竹公公是先前服侍過莊貴妃的人，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無論將來娘娘要走什麼樣的路，要怎樣走，奴婢和竹公公必將竭盡全力護娘娘周全，還請娘娘明鑒。「
「采薇，我自然是信你們的，起來吧，也別跟我熬著了，咱們回去吧。「
「是。」采薇隨傾洛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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