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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漂泊4 文 / 屬羊好

    左紅蓮應該沒有騙我,與鬼有了糾葛的人注定命途多舛,欠下鬼的情債。就要用情來償還,這樣分析起來,無論小溪姐還是李冉的死,都與我上輩子的事有關。

    有關就有關吧,我上輩子都是傻子了,還能讓我怎麼樣!

    賭氣不去理她,繼續向深山進發,一路上左紅蓮樂呵呵的調戲我,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山女的死,是不是也可以賴在左紅蓮頭上!

    一天一夜的行路,終於看見人煙。打問後得知已經出了太原,再往南走十里路有去大峽谷的車,我便捧著一個破罐子行去,這罐子不知裝過誰的骨灰,能讓左紅蓮藏在裡面躲避太陽。

    長途車上,昏昏欲睡的人們想不到他們正與一隻厲鬼同行,若非左紅蓮被牛哥的三寸不爛之舌解開了心結,恐怕這一路會發生諸多恐怖。

    再次到了當年的起點,絕村依舊荒涼破敗,更為巧合的是天空飄雪,道路泥濘,不過山色未變。來人卻不是當年的人。

    左紅蓮想從罐子裡出來卻被我按住,她大包大攬的說不會有事,可我還是不放心,畢竟她當年太慘了,觸景生情之下難免會情緒激動。即便她此時沒有太大的怨氣我收拾起來都力不從心。更別說再變成厲鬼,很可能我當年逃出生天,如今卻死在這裡。已更新

    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左紅蓮閒聊,漸漸靠近絕村之後她的情緒便開始低落,雖然按著罐子口,卻能聽到呼呼的陰風之聲,好像置身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上,隨時要被巨浪打翻一般讓人揪心。

    不知不覺,我看到一片熟悉的山坡,當年就是在這裡。丹丹撿到了左紅蓮用過的憐子鈴,也就是在這裡,我們向絕村進發。

    此時此刻,山坡上坐著兩男兩女,打扮時尚,青春年少,都是厚實的衝鋒衣和靴子,背著?囊囊的書包,腳下還擱著行囊,看這樣子,應該是來旅遊的。

    我猶豫一下,正要躲進樹林裡,左紅蓮就陰沉沉的說:「進碗子村只有一條路,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今夜一定會進村避雪,難道你要在山林裡藏一晚上?乖,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你不會發瘋吧?」

    「難說,當年你們四個,如今他們也是四個,最多最多,我留那兩個男人的命。」

    我急了:「你怎麼還是怨氣未平?」

    左紅蓮冷笑:「這個地方勾起了我的痛苦,需要有人陪葬!」

    「別傻了,咱們下山住一晚,明天再上來。」我捂著罐子要走,沒想到眼前人影一閃,左紅蓮居然出現在面前。

    小溪姐的長相,可我知道她就是左紅蓮,伸手去攔,卻被她輕靈的繞開,見了茅廁的野狗般向那四人瘋跑而去。

    他們已經看到了左紅蓮,站起來揮手打招呼:「你們好,真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見人。」

    兩男兩女,男的威武陽剛,女的溫柔可人,聽口音不是山西人,好像是南方那邊的,左紅蓮揪住最前面的男人,用一種很魅惑的嗓音說:「小帥哥,你看我美麼?」

    四人??一怔,面色變得呆滯起來,我心說不好,這是被左紅蓮迷了心智,她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瘋,居然見面就要殺人。

    我急忙跑去,一巴掌將左紅蓮抽到在地,壓在她身上假裝廝打,實際上是掐出鐵叉指頂著她的心臟,怒罵道:「賤人,不勾引男人你就渾身不舒坦是麼?來來來,老子跟你在雪地裡打個野戰。」

    被我這麼一打岔,四人回過神來,看我們的眼神都無比怪異,我沖那男人友善一笑,掐著左紅蓮的脖子扛在肩上,小跑著鑽進了樹林裡,還能聽到身後傳來他深沉的話語:「難道我已經帥到這個地步了麼?沒發現呀,在四川時都沒有女人這樣主動的送上門。」

    左紅蓮在風雪中劇烈的與我廝打,從後面看這是一個發了羊癲瘋的女人,可實際上她在我耳邊很陶醉的低聲唱歌:「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這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一想到未來的兩年要與她呆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拖著她趕緊去投胎。

    雪越來越大,太行山脈漸漸被白色籠罩,四個蹣跚的身影果然朝著絕村前行,無獨有偶,住進了左紅蓮的院子,只是這一次,沒了殺人的厲鬼,祝他們夜裡睡得安穩。

    月色星光將大地照的銀燦燦,我凍得瑟瑟發抖,卻還要徒手扒那凍硬的墳頭,左紅蓮神色孤寂,坐在一塊大石上哼著我聽不懂的歌,哀啼宛轉猶如悲傷的美人魚附在岸邊啼哭。

    拆了村民遺留的木床引火,枯骨辟里啪啦的炸碎,左紅蓮閉著眼搭在我肩頭上詳細介紹:「這是手骨這聲是膝蓋」

    說的很輕鬆,可我能感覺到她的心在滴血,看著自己的屍體被燒化,並不是美妙的經歷。

    「方航,我們趁夜下山還是回院裡休息一夜,要不要緬懷你逝去的小溪姐?」

    「沒興趣緬懷她,我只想知道算了,下山吧。」其實我想問問她那些老村長血親的亡魂如何,那可是不辭辛苦想救我們出院子的老人,可一提起老村長,恐怕又戳痛了她的心。

    「呼」她將手中的一捧雪花吹在我臉上,隔著薄薄的雪霧,我忽然想起山女那張美得慘絕人寰的臉,當初她也做過同樣的動作,左紅蓮用冰涼的手指捏住我的臉:「咱們下山後去哪?」

    「兩年以後你真的會去投胎?」

    左紅蓮瞪大眼睛,天真的點頭:「放心,我不會一直賴著你,難道你覺得我喜歡這樣活著?」

    「那你說去哪就去哪,我陪你。」

    左紅蓮仰著腦袋思考:「這樣吧,森林,草原,大海,高山,你制定個行程把所有好地方都帶我去一遍,雖然咱倆不能在一起,可你上輩子答應我的,蜜月旅行總不能少。」

    「好,先去海邊吧,我還沒見過海呢。」

    來路已經被雪壓垮,左紅蓮跳上我的後背,指點我向深山行走,徹夜不眠的趕路,明天下午就能走到河南地界,我們的第一站就定在青島,左紅蓮想要去海南,我感覺海南人多,指不定她又出什麼ど蛾子,要按我真正的想法是去廣西,最偏僻的漁村看一眼大海就算了。

    遠遠望了一眼山頂亮著暈黃燈光的小院子,我感覺人生總有許多意外,三年前我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女鬼,如今卻要帶她去旅遊,那時她張牙舞爪,滿身傷痕的恐怖模樣,如今卻像只熟睡的貓兒,靜靜趴在我的後背,若不是鼻子裡噴出細微潮濕的氣體打在我脖子上酥酥,癢癢,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似乎,陪她玩兩年也是個不錯的經歷,只要她別發瘋就好。

    但事實證明,狗改不了吃屎,左紅蓮變成不文靜的女鬼。

    吃飯結賬時,我會發現錢包不在了,左紅蓮消失的無影無蹤,靜謐清幽的小村落腳時,人們會在我身後看到一隻無頭的女鬼。

    就連睡覺都不得安生,總有濃妝艷抹的女人敲門,說我叫了特殊服務。

    最慘的一次在貴州,左紅蓮騙我吃了三天的野果,味道確實不錯,甘甜多汁,唇?留香,後果就是腹瀉一周,整日裡昏昏沉沉,我以為她的惡作劇到此為止,卻沒想到這些陰寒的水果搞得我命火微弱,陽氣稀薄,她趁機上我身去燈紅酒綠的夜店消費,等我清醒時,已經喝的爛醉如泥,被兩個捏著蘭花指的男人扶到了賓館,我真不知道左紅蓮死於建國之前,是怎麼知道同性戀酒吧這些事的。

    時光如白駒過隙,兩年共計七百多天,可有左紅蓮在,每一天都過的無比充實,別看她二十多歲的模樣,調皮起來卻如十三四歲的女孩一般,好幾次我都恨得牙癢癢想要離她而去,可左紅蓮只要可憐巴巴的拖著我道歉,便心軟了,我一直安慰自己,她受苦多,也只剩下兩年,陪一天就少一天。

    日子一天天過,兩年一點點少,左紅蓮的惡作劇越來越過分,可她的笑聲越來越歡心,不再是陰霾瘆人,反而如初生的嬰兒,每一次笑都讓人感到單純與清澈,當她幻化出一條白色連衣裙,光著腳露出半截小腿坐在欄杆上暢快的看著我的狼狽時,我都想讓自己變得再窘一些,好讓她更加開心一些。

    最後三個月,左紅蓮連續三天都落落寡歡,有一天清早沒見到她,我正要熟練的裹著床單開窗逃跑,卻發現衣服和錢包都在,她並不是為了捉弄我而消失,於是我一直等,等到夕陽西下,一個漂亮的女孩敲門,我輕車熟路的掏出錢遞給她:「現在不想了,不好意思。」

    這女孩卻拉住我的手往外走:「抓緊時間,這個女孩還有三天的壽命,我幫她父母賺了些錢,這才說服她把最後三天送給我。」

    三天過後,左紅蓮又開始笑了,我也很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在乎她的喜怒哀樂,她不開心時,我也變得不開心,於是我想到一個好主意,找那些大限將至的女孩,用錢買她們的所剩不多的日子。

    想法不錯,可收效甚微,並不是每個人我都能算到她們的壽命,偶然間算到的,也無法說服她們相信自己快死,找那些病到奄奄一息的,左紅蓮又喜歡玩些刺激的遊戲,本來人家能活半個月,一趟過山車沒坐完就死了。

    我倒是不在意她強行上人身,可左紅蓮變了性子不想害人,而若非快死的人的身體,她也無法體會到真實的感覺。

    縱然萬般努力,九十天的時間也不過有寥寥十七天讓她享受到了真正的生命,我一直擔心她來了性趣,要在所剩無幾的日子裡與我同床,那樣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可她並沒有這種意思,我很隱晦的問她要不要找個帥哥,左紅蓮簡單的笑笑沒有回答,嘴角牽動的很無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由於生前的不堪經歷,她一直很自卑。

    該來的總要來,在狂笑中連續喝了三天的酒,早上九點,左紅蓮忽然撲進我懷裡痛哭,等她哭夠了,又微笑著說:「走吧,咱們該回碗子村了。」

    飛機上,我抱著的陶土罐子裡傳出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方航,我不想回去,我害怕那間孋子。

    更怕的,是曾在孋裡子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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