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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53章 倒數命數 文 / 加果汁

    「我姐姐呢?她還好嗎?」

    「五小姐大病了一場,倒也恢復了過來,只是秦家一時怕是難以恢復過來了,好在我們把秦記賣給了玉林老闆,咱們的損失也不算太重。」

    六娘眉目間閃過一絲擔憂,「話不能這麼說,外人也不知道咱們和玉林做了什麼樣生意,說到底也是咱們連累了人家,你去找人給五姐姐捎封信,告訴她這裡的情況,讓她不必太憂心。」

    清水應了一聲,臉色有些尷尬,「我知道了。」

    「至於玉林那裡,你去告訴他,徐州的一切損失,都算在秦家的頭上,絕不會讓他無緣無故的受了委屈,只是讓他暫時不要派人去徐州整理。」

    「這是為何?」

    「因為在外人眼裡,秦記是秦家的,秦家是我說了算,我都失蹤了,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本事還能指點江山?」

    「那我們怎麼辦?」

    穿過了長廊和一座亭橋,轉而就到了書房,清水上去推開門,六娘順勢走了進去,「我回府的事情暫時不要傳出去,這些天把可靠的人留在府裡,不可靠的都排出去找人,這幾天格外地重要,我要讓人給公子治病,不能讓人知道。」

    清水眼裡一喜,「公子的病是有著落了?」

    六娘輕輕點了點頭,眼裡蒙上了一層擔憂,「這幾天非常重要,讓饅頭在公子的院子裡呆著,看看大夫需要什麼,儘管去找,我們要找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清水精神一震,點了點頭。

    六娘沉思的看了看他,「清水,你先去休息吧,休息完了就去牢裡看看紅玉,我跟皇上打過招呼了,紅玉這兩天就會被放出來,最遲不過明天,到時候你把她秘密的帶到青樓,我會在那裡等著。」

    清水眼裡一喜,「當真?多謝夫人大恩?」

    六娘沉思的看著清水,有一絲的憐憫,「清水,用不著你謝,我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這麼多年翠鶯對你的心意,你就一點也看不出來?」

    清水臉上一僵,沒有說話,六娘輕歎了一聲,揮了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

    清水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走,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駐足轉身,輕聲問道:「夫人回來的消息要不要告訴宮裡一聲,昨晚宮裡也派去人一起找夫人了,我擔心皇上……」

    六娘頓了頓,「你放心,我一出事,他一定會放了紅玉來試探我到底安不安全,你只要把紅玉帶走,他就會知道的。」

    清水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六娘看著清水自顧自的走出去,陽光透過小軒窗照『射』出來洋洋灑灑的一個個菱形方形圓形的光柱,照『射』在她前方的地面上,光柱裡面還飄揚著小小的塵埃上下翻飛。

    手邊的手爐剛剛燃起,桌子上的小熏香爐裡面的熏香已經燃滅,因為全府上下都找不到六娘的緣故,也就沒有人還注意到要在這書房裡燃上熏香。

    有些怔忡的看著面前的光影,六娘眉心微皺,她忽然感覺到一種疲憊,從未有過的疲憊,若是自己沒有重生該多好,一輩子做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到了一個被殺的命運,到底也活得簡單。

    可是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呢,她生命裡的諸多過客,李謙澤是浮沉的一個,可是也是在她心裡最絢爛的一個,跟他在一起,感覺自己的生命都會充滿意義。

    長安的院子叫做園。

    一夕如環,夕夕長如。

    六娘記得自己當日看到這名字的時候,心裡便覺得不是很高興,,玉破殘玉之意。

    可是長安自當執意,他的性子越來越摸不準,自己也不好在一個名字上多加計較,可是如今看來,竟有一些淒涼的先見之意。

    門口的兩尊殘石安安穩穩的充當著小景,裡面有些落雪倒是增加了幾分生氣。

    看著秋兒端著一盅湯藥走了過來,看見正在那裡失神的六娘,臉上掠過一絲驚訝,又上去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夫人安好。」

    六娘別過頭去看著她,「秋兒,公子是又該喝藥了麼?」

    秋兒點了點頭,「是,原本的三天一次,最近成了一天一次。」

    六娘的嗓子有些說不出的哽咽,是越來越嚴重了嗎?

    她沉吟的猶豫著,想問問他最近好不好,可是看看他的臉色就該知道,問什麼都是多餘。

    她也是懂醫的人,長安既然也懂,就會知道自己油盡燈枯,石粉的藥量不過是最後在摧殘自己的身體罷了。

    「把藥給我吧,我去送。」六娘輕歎了一口氣,接過從秋兒手裡遞過來的托盤,秋兒有些猶疑,「夫人……」

    六娘抿了抿唇,「我有些話要跟公子說,你先下去吧,過半個時辰讓奶娘把子吟抱過來,小少爺和昭雲小姐也要一起吃晚膳,讓宋先生早些下課。」

    秋兒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是。」

    六娘嚥了口氣,看著秋兒走了,握著托盤的手才開始微微顫抖。

    即使知道這石粉是要人命的東西,她還是義無返顧的給自己的親弟弟吃了,只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讓他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真的好嗎?

    可是如今又要把他推向另一個地獄,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復,這最後一杯石粉,不知道是救生湯,還是斷魂腸,她故意的避開看見他發病的樣子,故意從來不讓他有主動要的時候,就是想讓他減少狼狽。

    醫者仁心,可是她卻長成了一副蛇蠍心腸,對自己的親弟弟都能如此心狠,到底是會有報應的。

    可是造成今天這幅局面的是誰?

    齊修竹,你毀了我的家,我總會一步步的毀了你,毀了你的一切。

    直到這一刻,她才記得,自己原來那麼小氣刻薄自私自利,捨不得忘記一點仇恨。

    今天的長安,昨日的娘親,徐州的長汀,死去的翠鶯,哪怕是昨日在懸崖上碰巧活下來得自己,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齊修竹,欠了別人的,總是要還的。

    六娘逼迫自己嚥下了所有的苦澀,沒關係,她有一輩子慢慢折辱。

    六娘走到雕花的鏤空門前敲了敲門,便徑直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聽著裡面好像有些什麼不對勁的動靜,椅子好像被碰倒了,緊接著就是桌子上的茶盞,六娘臉色一變,毫不猶豫的向著裡面走去。

    剛剛掀起內室的輕紗,就看見裡面地上一片狼藉,長安全身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著蜷縮著身子,臉色漲得發紫,像是在隱忍著什麼,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怎麼也拿不出來,又癢的難受。

    以往那張俊俏優雅謙和的臉上,現在猙獰的像是遭受了十八般酷刑,痛不欲生。

    六娘心裡一沉,便快步走了過去,把腰盅放在旁邊的地上,起身去保住還在抽搐不止的長安,「長安……長安?」

    長安不知道意識是否清醒,嘴裡囁嚅著什麼,「秋兒……藥……把藥給我……」

    六娘眼裡一酸,他已經完全離不開藥了嗎?只是延遲了不到一刻鐘吃藥,就如此的生不如死,難怪葉大夫說,那九天的時間,就是那人的命放到油鍋裡甩一甩,拿出來晾乾了,再繼續甩。

    「藥……藥……」長安已經抓到了六娘裙裾,看起來有些懇求,六娘顫抖著雙手拿起一旁的湯藥,長安如獲至寶一樣的搶了過去,不顧一切的開始喝了下去。

    六娘痛惜的看著他,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李謙澤當初那麼堅決的拒絕,原來是自己把毒藥一口一口的給他餵了下去。

    如此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竟被自己一手毀的如此狼狽,秦六娘,你真是罪該萬死。

    當初若是任由他死了,應該也不會這麼痛苦吧。

    六娘看著他把藥喝完,全身像是抽乾了力氣一樣的癱軟在地上,六娘嚥了口氣,蹲下身去,一點一點的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身上卻在微微的顫抖,眼淚也禁不住的簌簌的流著。

    她緊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臉上漲的通紅,當年秦家鋪子裡看店的那個小哥,斯文謙遜,榮冠萬里,是她一起長大的親弟弟。

    「六姐……六姐……」聽著後面長安虛弱的喚著,六娘哽咽了一聲,閉了閉眼睛,笑著轉過身去,「安哥兒?」

    長安眼裡帶著絲絕望,看著六娘有些淒涼,「嚇著六姐了?」

    六娘鼻子一陣酸澀,搖了搖頭,上去要把他攙扶起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卻被他擺了擺手,指了指不遠處倒在地上的輪椅,六娘會意的走過去把輪椅扶了起來,拖到長安身邊,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了上去。

    「要去休息嗎?」六娘輕聲問道。

    長安搖了搖頭,「每當這個時候是我最精神的時候了,怎麼捨得休息?」

    六娘心裡一頓堵塞,逕直把他推到了窗邊,「我陪你看看外頭吧。」

    長安沒有說話,六娘把窗子打開,這是一處背光處,沒有陽光那麼刺進來的強烈,很柔和的光暈,隨著涼風一陣陣的進來。

    為什麼外面那麼刺骨的寒風,到了長安這裡就變的那麼柔和了呢?

    六娘抿唇笑了笑,「我當是什麼,原來你給兩個孩子安了一個鞦韆?」

    長安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剛剛的猙獰的面目不復存在,「李公子給他們在前面的院子安了一個鞦韆,我怎麼就不能安了,在這裡我還能看到他們,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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