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疑兵 文 / 星寒逸軒
碼頭之上，如是看著杖下的釋心，心中也是久久無法平靜。雖然心中恨極了釋心，也確實恨不得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但是如是卻並沒有真的想要殺了釋心。
正如如是之前所說，世間沒有什麼人是非殺不可非死不可的，釋心雖然作惡多端，但是總要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現在釋心已經死在了自己杖下，如是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悔意。
可就在這時，碼頭之上卻是陡然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快慰的笑容，更有甚者大聲喊道：「聖僧萬歲！聖僧萬歲！」這些平頭百姓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興奮和感激，只能用這句稍顯違逆的話來表達心中對如是的感激。
看著四周人群臉上的笑容，再聽著他們興奮的呼喊聲，如是心中的那點悔意頓時煙消雲散了。相比於自己心中的這點悔意，他們臉上的笑容才最珍貴。
有了釋心這個前車之鑒在，江陵城中的所有惡僧、魔僧盡皆俯首。有些僧人還要逃走，不過被早有所覺的江陵城百姓圍住了，逃也逃不走。江陵城的百姓，對這些惡僧、魔僧早已深惡痛絕，只是一直都沒有辦法懲戒他們而已，如今有了機會，如何能讓他們逃走？
江陵比蒼梧城大了數倍，在這裡如是停留了更長時間，差不多有半年功夫。半年來，如是每天都會開壇講經，每旬召開一次法會。
一時間，江陵城遍地都是旃檀佛香，處處都是清禪梵唱。
半年時間，如是一杖殺釋心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大周，更多的人開始期待著如是的到來，甚至有人不遠萬里來到江陵，想要請如是過府。對此，如是只能好言相勸，江陵一地還沒有完成，如是自然無法走開，否則之前的功夫就前功盡廢了。
有人愛自然有人憎，大周的「大德高僧」們確實無法穩坐蒲團了，一個個急得直跳腳。釋心之後接連派出了數人，可惜無一例外都被如是輕而易舉的化解了，還有一個惡僧當場被如是感化，加入到如是的追隨者之列。
眼見著暗殺手段無法得手，「大德高僧」們打起了其他注意，到處宣揚「如是乃是妖僧，禍亂大周。若不是斬殺此寮，大周十年內必亡！」這等威脅之語。
別人或許對此話嗤之以鼻，但是當今大周皇帝都成了佛子，「大德高僧」的話又怎麼敢不聽？當即發出聖旨，全國緝殺「如是妖僧」，凡提供妖僧消息者，賞銀萬兩；凡斬殺妖僧者，賞金萬兩，封世襲子爵；凡活捉妖僧者，賞金十萬兩，封世襲伯爵！
聖旨內容倒是在其次，最關鍵的是，「大德高僧」想要借此打擊如是的威信。可惜聖旨一出，卻是猶如石沉大海。即便聖旨之上有著豐厚獎賞，但是半年過去，卻是無一人提供任何消息，更別說斬殺和活捉了。事實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如是在江陵，但就是沒人去說，這也讓「大德高僧」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
半年之後，如是如期離開了江陵。這一日江陵城萬人空巷，碼頭上人山人海，便是那江面上也是遮天蔽日的船帆，人頭攢動間都看不到江水了。
「聖僧有重任在肩，我等也不留聖僧，只望聖僧閒暇時能來江陵，以慰江陵父老！」碼頭上，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雙手緊握著如是的手，滿是皺褶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感激。
「小僧定不忘江陵父老！」如是不敢打包票，只能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來搪塞老人了。因為如是知道，自己可能並沒有機會再來江陵了。一方面，「大德高僧」的動作越發的頻繁了，如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另一方面，若是僥倖功成，如是也只怕沒有機會回到江陵了。
登上去往洛邑的大船，如是回首望，看著碼頭之上慢慢的人群，心中驀然間多了一絲責任，不是除魔衛佛的責任，而是為了這些黎民百姓，為了能讓他們過上安生日子的責任！
「聖僧，坐船有些危險，出了江陵地界，我們還是走陸路吧！」剛一走進船艙，樊於期就湊了上來，神情嚴肅地說道。其實在很早的時候，樊於期就想要讓如是走陸路的，可惜江陵父老太過熱情，早就為如是打造了專屬大船。如是不好拒絕，只能接受，也因此他們就只能走水路了。
「放心吧，有他們一路護持，諒那些人也不敢怎麼樣！」如是倒是信心滿滿，指著早就坐下大船前後左右數十艘大小船隻，臉上帶著一絲自豪。
樊於期知道水路危險，江陵人中也不乏聰明之人，早就知道這一路不會安全。所以特意安排了數百武林高手和數十艘大小船隻護衛，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樊於期聞言卻是搖搖頭，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些人防備一般殺手沒有問題，怕就怕會出現軍隊！」大周皇帝都下了聖旨的，雖然沒有人回應，但若是那些有勢僧人出手，帶兵來打的話，只怕這些人根本擋不住，反倒是平添傷亡。
聽了樊於期的話，如是沉默了，他可不想手上再沾血腥。沉默片刻，如是點點頭說道：「即是如此，那我們便走陸路吧！」
「聖僧，小的懇請聖僧喬裝一番，暗地下船。」樊於期看著如是猶豫片刻，開口又說了一句，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如是。
如是聞言微微一愣，繼而臉露怒色，有些生氣地瞪著樊於期說道：「你是想拿他們當誘餌？」
「算不得誘餌，只是一個疑兵之計而已！」樊於期見如是有些發怒，連忙開口解釋道，「那些殺手發現您不在船上，不會拿他們怎麼樣的！」
如是卻是不信樊於期的話，堅定地搖搖頭說道：「不行，這樣絕對不行，不能因小僧一人而害了他們的性命。若是他們有任何差池，那都是小僧的罪過了！」
「大師之命背負著大周，還請大師三思！」樊於期看著一臉拒絕的如是，臉色一沉，低聲說道，「蒼梧城百姓，江陵百姓，還有整個大周百姓，都等著大師拯救呢！」
如是聞言心頭一震，他想起了初來江陵時，那個死在釋心手上的岑文本；又想到了方才碼頭上的那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還有千千萬萬的江陵父老。
「他們真的不會出事？」
「他們的目標是您，只要發現您不在船上，他們沒有必要再害人性命！」
看著樊於期自信滿滿的樣子，如是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說道：「即使如此，那便聽你的吧！」頓了頓，如是又加了一句，「不過你的手下要留下九成，以防萬一！」
樊於期聞眉頭一皺，有些猶豫，沉吟半晌點點頭說道：「八成吧，我們這邊人太少了也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