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遇襲 文 / 星寒逸軒
就在這時，另外一邊倫丁等八個漢子全都站了起來，長弓在手，雙目猶如草原上的野狼，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如是有些詫異地看著幾人，正要開口詢問，昆塔也意識到什麼，也跟著站起身，將如是擋在了身後，一邊狂笑著說道：「師父，有人要拿咱們的命咧！」
如是聞言恍然，低聲說了一句：「果然！」
在如是和永寧告別之時，永寧就曾和他說了，一個死的活佛比活得要有用，羌山不會讓他活著回到大周的，勢必會半路截殺他。只是讓如是沒有想到的是，羌山居然如此等不及，這才離開邏些城不到一天時間，就迫不及待地派殺手追殺過來了。
回想著在西戎的這十年，無盡的悲痛之餘，如是總歸還是有點開心的。收下一個面向兇惡的記名弟子，還有很多虔誠於他的信徒，這讓如是對西戎的惡感都不知不覺減少了許多。可是，一想到羌山的冷漠無情，如是僅餘的那點歡喜也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師父，徒弟待會是還手還是坐以待斃啊？」昆塔絲毫沒有因為大戰將即而有半分緊張，還有心情和如是嬉笑。
如是翻了個白眼，沒有回話。這昆塔就是得了便宜就賣乖的主，理會他你就錯了。
這一會功夫，倫丁帶著其餘七人已經圍攏了過來，將如是牢牢地保護在中間。和昆塔一般，倫丁八人也都是豪氣干雲，膽色非凡，直到此刻依舊笑鬧不止。
「昆塔，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想還手？只怕早就被嚇得尿褲子了吧，哈哈哈！」倫丁揮揮手中的長弓，一臉嘲諷地看著昆塔。
昆塔冷哼一聲，從身上掏出一把一尺來長的匕首，匕首尖刃上還透著紅紅的血光。這是昆塔當年縱橫邏些城的武器，死在這把匕首下的小混混、大混混不知凡幾。自從跟了如是當和尚，昆塔很多東西都丟棄了，唯獨這把匕首還留在身邊。
「來了！」如是緩緩開口，還在笑鬧的昆塔幾人頓時就安靜下來，緊了緊手中的武器，一臉獰笑。
無數人影從四周黑暗中走了出來，伴隨著喊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是乍看之下驚詫不已，這殺手至少也有上百人了吧？而且，這些人身上都帶著濃烈的殺氣，步伐之間更是嚴謹有序，一看就是軍士。看到這裡，如是不禁長歎一口氣，為了除掉自己，羌山還真是下血本啊！
「師父，這下麻煩大了！」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是昆塔臉上卻是充滿了嗜血的狂熱，絲毫沒有害怕之色。
「突圍吧，不要在這裡糾纏了。」如是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如是深知昆塔、倫丁他們的厲害，這百來人確實厲害，可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只是，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把這百來人全部幹掉，昆塔、倫丁九人也要躺下幾個，這不是如是想要看見的。
「師父，突圍只怕是不可能。」說話間，昆塔指了指身後的馬車，「這馬車可跑不過他們。」
如是聞言有些遲疑，片刻功夫堅定地說道：「馬車留在這裡，我們突圍。」
「可是，馬車裡……」昆塔知道馬車裡裝著什麼，也知道那些骨灰盒對如是有多麼重要，聽說如是要棄車突圍，頓時驚呼出聲。
如是不等昆塔說出口，直接打斷他的話，堅決地說道：「突圍吧，留在這裡只是徒增殺戮。」
昆塔和倫丁對視一眼，無奈點頭，一行九人，帶著如是朝著東方奔馳而去，那輛馬車則被丟在了火堆旁，還有那還沒有來得及喝的蘑菇湯。
昆塔、倫丁俱是武藝高強之輩，普通軍人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一行人如穿縞素，瞬息間就刺穿了數層守衛，逃了出來。逃出來後，一行人拐了個彎，又朝著西邊而去。
常理下，如是他們逃出來包圍後應該朝著大周方向奔逃，一應追殺之人也是這麼想的。在失去了如是等人的蹤影后，立刻朝著東邊追去。
可是，實際上，如是他們繞了個彎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火堆已經熄滅了，那鍋蘑菇湯早已經凍成冰了，倒是那輛馬車還好端端地繫在一邊的石柱上。
駕著馬車，如是一行人換了個方向，沒有再往東邊而去，而是朝著南邊去了。東邊方向雖然距離大周最近，可是，很顯然，這一路上羌山是不會讓他走的安穩的。沒奈何，如是只能選擇繞道，向南走，過苗疆進南蠻，再借道蜀地回到大周。
這條路是永寧為如是選的，在被羌山追殺之後，回到大周最好的路線。只是這樣一來，如是就沒有辦法從破山經過了，代永寧祭拜當年英烈也不行了，只能等回到大周之後再去了。
「這次不行，以後不還是有機會嗎，只要你去了，代我祭拜了就好。」當時永寧是這樣和如是說的。
「師父？真要走這條路？」當聽說入苗疆後，昆塔的臉色就變得相當難看，倫丁幾人的臉色也是如此。在西戎人眼中，苗疆那就是蠻荒絕地，也只有苗人可以在裡面生存，其餘人進去那就是死路一條，不是死於苗疆中的蟲獸之口，就是死在苗人的毒蠱之下。
如是卻是微微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個繡著「永寧」二字的香囊，說道：「沒事，有這香囊在，苗人不會為難我們的。」
這話同樣是永寧告訴如是的，在給如是指出一條明路後。永寧也擔心苗疆會讓如是送命，特意將貼身的香囊送給了如是，並說明這乃是當年苗族聖女送給她的，香囊之中放著聖女培養出來的蠱蟲。這蠱蟲無毒，卻是可以驅蟲避獸。有這個香囊在，他們行走苗疆就不用擔心毒蟲猛獸了，而且苗人見了也不會為難他們的。
「師父，這香囊是那家女官送給你的啊？還帶著香味呢！」沒有了先前遇襲的冷冽殺氣，昆塔再次變成了面相兇惡卻有著搞怪心思的壯漢，從如是手上將香囊搶了過來，指著上面繡著的兩個漢字，念道，「永寧？祝福語嗎？」
如是瞪了眼昆塔，將香囊收了回來，貼身收藏好，看著幾人說道：「苗疆不用擔心，現在可以安心上路了吧。」對永寧，如是現在是無條件信任，她說這個香囊有用，如是就相信了，也不去驗證，帶著眾人就要走進苗疆。
計議已定，一行人稍作打扮，改頭換面直奔苗疆而去。
那些追殺之人在朝著東邊追逐了小半天後，才醒悟中計，連忙帶軍趕回，馬車早已不見了。為首之人怒不可遏，大喝一聲，手中彎刀狠狠劈在石柱上，石柱應聲而斷。
「給我找，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發洩之後，他還不忘正事，立刻要求手下追查如是的行蹤。
一來二去，大隊人馬耽誤了一天功夫才找到了如是等人的行蹤，再去追蹤之時，如是一行人卻早已經在數百里外了。一追一逃間，直到西戎追兵追到苗疆之外，也沒有看到如是等人，只能無奈回返。
追殺如是的任務沒有完成，還讓他逃走了。這為首的將軍，自然被羌山狠罵了一頓。可是，如今如是已經進了苗疆，西戎勢力根本無法深入苗疆，對此也只能望洋興歎，無可奈何。
不過，羌山從來都不是那麼輕易放棄之人。如是這人，羌山是絕對不能留的。當年之事搞得太大了，已經有了尾大不掉的局勢了。雖然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極力消除了如是對西戎佛教的影響，但是影響畢竟還在。只要有如是在一天，他羌山就無法睡個安穩覺。
西戎人無法進入苗疆，所以羌山就想要讓苗人來對付如是。所以，在得知如是幾人逃入苗疆當天，羌山就給苗人施加了不小的壓力，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將如是交還西戎，由西戎來處決。
所以，當如是以為進入苗疆就是進入安全之地時，危險依舊想附骨之疽一般，緊緊隨在身後，隨時都會爆發出來，要了如是的命！
只是這一切，如是都還不知道，他如今甚是悠閒地坐在車轅上，轉頭打量著四周茂密的森林，那幾人環抱的粗大老樹，還有顏色奇詭的花朵等等奇妙植物，讓如是大開眼界。
苗疆之地方圓數百里，儘是巍峨綿延的十萬大山，連綿無盡，苗人村寨就散落在群山之中。除卻十萬大山之中密佈的毒蟲猛獸，苗疆的景致還是非常美麗的，看一眼就能讓人沉迷其中，流連忘返。
「早就聽聞這苗疆神奇，今日一見果然神妙！」
如是一邊看著一邊讚歎著，倒是一邊昆塔全身緊繃，一雙眼睛時不時掃視四周，一臉戒備之色。昆塔如此，倫丁等人亦是如此。對如是身上的那個香囊，幾人都沒有希望，只當是一個簡單的護身符而已。因此，他們時刻都保持著警戒狀態。
可是保持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極致狀態，對身體和精神的消耗都不小，一會兒工夫就累得渾身都在抽筋。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就算沒有他們守衛，也沒有毒蟲猛獸出現，似乎真的被葉寒身上那個繡著「永寧」兩字的香囊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