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5章 那是你的是我的 文 / 灼沐
太陽光線已經漸漸地往地平線方向移去了,穿行在空氣之中的光亮，也慢慢地從開始的透亮變得濃稠了起來,就像是裝在玻璃瓶中蜂蜜一樣。
大概再過兩個小時，天就徹底了黑了。忍足琴美一次又一次地看向擺放在客廳的時鐘，甚至擔心時間不準確,而把手機給擺放了出來，也在網絡上校準了時間。
她坐在客廳裡，時不時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張望外面。好像下一刻,侑士就會牽著遠葉回來了。就和以前一樣……嗯？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忍足琴美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頭,她果然是糊塗了。和侑士手牽手回來的是惠裡奈才對，遠葉可是未曾和他們一併長大過。
想到這個,忍足琴美就覺得內心的遺憾又多了幾分。以後有機會，她想要把這些全部都補上，幫遠葉束髮，為遠葉買漂亮的娃娃，陪遠葉去遊樂場……只是，這些，似乎長大的遠葉並不怎麼需要了。用奈奈的話來說，身為母親的她們都錯過了遠葉最需要她們的時候了。
「喝杯果汁，好好定定神吧。等天黑了，他們一定會回來的。」奈奈端著鮮搾好的果汁從廚房裡出來走到忍足琴美面前。
接過果汁，喝了一口後，忍足琴美的目光始終都是放在前面，期盼著等待著，「遠葉好像不是很喜歡喝果汁。」雖然每次鮮搾好後，遠葉都會很開心地把這些都喝完，但她總感覺遠葉似乎不喜歡喝果汁，不止果汁，其他的飲料一概都不喜歡。
「她一般都喝純淨水。」奈奈神色平淡地說，「我記得遠葉上小學的時候，有人在她的牛奶裡放了瀉藥。那天，她還被關在廁所裡，直到晚上她沒回來，我到處去找她，才在廁所裡發現已經全身發軟的她。」
奈奈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都是平行地看著前方，口氣淡然，像是在說一件道聽途說的事。若不是那緊抓著玻璃杯的手指繃得僵硬，恐怕誰也看不出來她的情緒。
聽著奈奈的話，忍足琴美眼睛濕潤了起來，「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有些說不下去了地摀住了嘴。
扭頭看向忍足琴美，奈奈面上帶著清淡的笑容，「那個時候遠葉雖然嘴上都不說，但是我知道，她有希望自己的親生父母有天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說真的，遠葉跟著我，真的真的很辛苦。我沒有能夠給遠葉更好的生活。真是抱歉，琴美。」
「沒有。」忍足琴美焦躁的情緒因為奈奈的這席話逐步平和了下來，「應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過分的人是我，身為母親，我竟然會忘記遠葉的存在，還有……」她差點殺了遠葉。忍足琴美死死地咬緊了唇，無法將這種話說出口，也無法原諒自己。這是她的錯，不該再讓別人為她的錯而難受。就讓她背負這種罪，直到地獄吧。
「遠葉她從來沒有責怪過你。」奈奈溫柔地笑了起來，那張不美麗的臉在這份溫柔的笑意下，散發著一種特別的味道，「我想那孩子，就算是你殺了她，她也不會怪你。」
這明明是帶著無奈口氣的比喻話語，卻如同一根利箭凶殘地再度撕開了忍足琴美那早就血肉模糊的心。忍足琴美的手瞬間冰涼得指甲發紫。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握著那杯果汁，才勉強沒有鬆開手摔掉它，胸口揪痛得讓她每根神經都在顫抖發痛著。
是的是的是的。她承認遠葉就是那樣的孩子，因此在摔出去的那一刻，才會露出那樣的笑容吧。把自己生下來的母親，就算是被奪走了性命，也無法生出責怪的理由。
忍足琴美忍不住地閉起眼睛，仰起頭，以這種好像是在感受著什麼似的姿態站立著，實際上，她害怕一低頭，就會在奈奈面前痛哭流涕。其實，遠葉在倒下的那刻，是確切地看見她了吧。無法再否認了，心裡再怎麼自我欺騙，她依舊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三年來，遠葉微笑倒下的模樣，讓她日夜不得安寧。時至今日，依舊如此，她知道，她會背負這樣的罪，直到生命的最後消亡。可是，她還是想要陪伴著遠葉幸福地活下去，和瑛士，以及侑士還有惠裡奈，好好地生活下去。哪怕是內心有時候會痛苦得想要死去，她還是捨不得。
那麼就這樣活著吧。忍足琴美的頭緩緩地低了下來，淚水浸濕了眼眶，直接流淌了出來，濕潤了臉龐，低落在了果汁裡。
苦澀的淚水混合著香甜的果汁。這就是生活不是嗎？
「抱歉，又說了這些讓你難過的話。」奈奈的口氣並沒有太多的抱歉口氣，但是也是在抱歉。她在看到忍足琴美的眼淚時，心裡自然而然地就有了幾分歉意。無聲地歎了口氣，奈奈便遞出了手帕。
雖然是閉著眼睛，但忍足琴美還是很準確地接過了手帕，擦乾臉上的淚之後，朝著奈奈笑了笑。
當奈奈看到她這個笑容的時候，表情微微怔了怔，旋即眼底閃過一絲輕鬆感。忍足琴美的這個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樣沉重無措了。她可不希望遠葉終日面對這樣的母親。
兩位母親就這樣雙手捧著果汁，站在大門口，等待著孩子們的回來。
時鐘毫無知覺地步步前行著。
坐在車裡的沙耶悠哉悠哉地看著手機屏幕，上面已經有了遠葉郵件的回復。
『想要我放了她，那麼拿你的命來換，怎麼樣。』濃濃嘲弄之意，從字裡行間撲面而來。
沙耶都能夠穿透這些字句看到北原和那張得意洋洋到讓人想要踩碎的臉，不由得舔了舔唇，他能感覺到身體裡的每個細胞、神經都在雀躍地跳動著，連每根骨頭都在躍躍欲試了喲~
嘻嘻嘻嘻嘻嘻，沒想到吶~當真是讓人意料不到。三年前，他可是毫不留情地在這個男人身上捅了個洞，沒辦法呀~他才不是什麼嗜血狂魔的說~只是很討厭別人窺視他的小葉子罷了，一不小心就沒忍住開了個大口子，大出血的傷口可是在嘩嘩地流著血哦~
按照醫生的話來說，這麼個人丟進海裡，很快就會被聞著血腥味而來的魚給吃掉的，就算是他運氣好，沒被吃掉，失血過多，也遲早會變成屍體被魚給吃光變成一具骨骸的。所以，他才沒有把人給切成幾塊丟去餵魚。哎呀哎呀~真是的，虧他當時還心懷愧疚，要是不小心把魚給噎到了可就不好了。
結果……哈哈哈哈，人竟然沒有死，還好好地爬了出來，換了張臉，換了個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他面前。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真是太好玩了！
沙耶覺得自己沸騰的血液幾乎要灼燙得讓自己跳起來了，他雙腳縮在座位上，完全不在意鞋子將墊子弄髒，前方的司機也視若無睹地開著車。
他興奮得全身皮膚都在顫抖，蹲坐在後座上，眼睛燁燁發光地看著手機屏幕，想了想，便回復道：那可不行喔~
一看到發送成功幾個字。沙耶就更開心了，他往上躺了下來，腳就直接架在了車窗上。綁匪先生……嘻嘻……老師桑……一定會氣得眼睛都綠了吧~連命都沒辦法豁出去的人，又怎麼配喜歡小葉子~~這樣的想法肯定也會浮現出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不是麼~他的命，可是小葉子的喔~除了小葉子，誰都不能奪走！只有為了小葉子，他才能甘心情願的死掉，否則他也會像綁匪先生那樣，從深海裡血淋淋地爬出來的喔~
沙耶笑嘻嘻地翻了個身，然後他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歡快地打開了背包，從裡面拿出一疊紙和筆，戴上手套後故意用右手歪歪扭扭地在白紙上寫起字來。
第一行便是：『敬愛的白癡老師~好久不見啦~沒想到您還能夠從海裡面爬出來，當真是辛苦了。』寫著寫著，沙耶就笑得更加歡快了。快樂什麼果然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面才行呀~~當然要補充一句，是除了小葉子以外的別人了~
在他寫好信並落款『捅過您一刀並且想要弄死您的星野沙敬上』後，北原的回復這才姍姍來遲。
『那麼就做好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準備吧！！』
嘁~就這麼句話，還想那麼久才回復~真是沒趣~沙耶歪著脖子直接回道，『我們在小葉子家附近的那個小公園見面吧~綁匪先生能夠那麼精確地帶走小葉子，肯定是預謀好久了吧~反正那裡，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出現。』
重點是在最後那句話，他相信一心想要幹掉他的加籐老師、哦，不，應該是北原跟蹤狂一定絕對百分百會到，就算是不相信，也一定會偽裝好去看一眼吧~
這次回復得很快。只有一句話，『十五分鐘後』。
沙耶有節奏地眨了眨眼睛，便把手機給丟開了，在信紙後面又寫了一句話，將信紙疊好了就遞給了前面的司機，表情漠然地說，「這個你送到我寫的那個地址去，看到有可疑的人鬼鬼祟祟的，就把信交給他吧。」
司機刻意地停下車，雙手崇敬地接過了沙耶手裡的信紙。
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沙耶就愉快地從車裡走了出來，看向前方，就是近在眼前的房子。其實這裡距離遠葉家並不是特別遠，似乎以前是空房子喲~啊呀~這個男人真是做足了準備吶~
已經這個時候了，那男人早就走了吧~手機上面的顯示也是呢。
沙耶先是按了按門鈴，等了下見沒有反應，就大搖大擺地推開大門就走了進來，走到玻璃窗前時，拿起石頭就砸了個洞，鑽了進去。
一走進這個房間。沙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個屋子，有股腐爛的味道。
「沙耶？」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臥房那邊傳了過來。
沙耶迅速地跑了過去，一把就抱住了從裡面朝他這邊摔過來的身體。
柔軟的身軀，熟悉的味道。沙耶很是滿足地抱著遠葉，笑起來，就像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可愛男孩。
作者有話要說：
愛什麼的，有太多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