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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文 / 雨過碧色

    司驍騏拍著胸脯說「放心吧,有我呢」這句話的時候非常真誠,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感天動地,但是很多事情不是靠真誠就能辦到的,比如說——掙錢。

    國慶節後一周,也就是「安捷」開業後一個月的時候,喬鑫、程子華一起來到司驍騏的辦公室,三個的男人趴在辦公室桌上認真仔細地研究了一遍賬本後,喬鑫說:「哥,我覺得咱們公司完全沒有必要請會計。」

    程子華點點頭,指著賬本說:「會算一千以內加減法就足夠了。」

    司驍騏歎口氣沮喪地靠近椅背裡,圈養貓咪的計劃又得推後了,事實上,蕭晨可能還得再當兩個月養雞場場長。

    「客運那邊的流水是怎麼回事?」司驍騏問喬鑫。

    「罰款太多了!」喬鑫簡單地說,「這事兒賴我,這筆錢我會負責賠償。」

    「這不是重點,」司驍騏屈指敲敲桌面,「賠不賠的跟你沒什麼關係,我想知道這筆罰款是怎麼出來的?」

    「長途那邊大部分是用的老孟的舊班底,他們一直短途超員來掙外快,國慶節前後查得那麼嚴,一下子被抓了好多。」

    司驍騏皺皺眉頭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他們一直這麼幹?趙宇新不是盯著呢嗎,他沒管?」

    「我問了一下,在老孟手底下的時候他們就這麼幹,但是沒那麼厲害,而且老孟跟路政和交通那邊似乎關係都不錯,所以一般只要不太嚴重就是警告一下讓乘客下車就完了。最近查得特別嚴,咱們又沒什麼關係,所以基本每次都被抓,罰到最後就翻倍了。」

    喬鑫說:「這事兒賴我,我沒盯住……」

    「趙宇新呢?」司驍騏打斷喬鑫的話,「這些趙宇新應該是知道的,他為什麼不管?」

    「不好管吧,」程子華插嘴說,「用人家的舊班底就是這點不好,車隊幾乎是**的,趙宇新說話也沒什麼人聽。」

    司驍騏煩躁地點起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口,當初接手老孟的車隊是條件之一,其實也是想到過可能有會有不好管的問題。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路檢這麼嚴格的情況下依然鋌而走險,從而給公司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其實……」喬鑫遲疑了一下,咬咬牙索性把話全說了,「其實罰款都還算小事兒,咱們都接牌了。」

    「怎麼可能?」司驍騏的嗓門一下子就抬高了,「我是法人我都沒有接到。」

    「趙宇新扣了,他還是怕你知道。」

    司驍騏心裡的火騰的一下竄了起來,接了路政交通的警告牌趙宇新居然敢私自扣下來,都過了一個月自己了才知道這件事。而且目前看起來客運那邊超員的現象已經完全失控,司機和乘務員都是本著「多掙一個算一個」的念頭在鋌而走險,反正被抓住就是罰款、扣工資,可要是沒被抓到,那掙得可就多了。

    客運、貨運在掙錢上一直是一個路數——超!其實司驍騏就覺得,要是抓超員,怎麼就沒人抓抓火車硬座的超載呢?那個在春運期間超員五倍都算是少的,難道就沒有安全隱患嗎?

    鐵老大的事兒,說不清,自己這風雨飄揚的小公司可危在旦夕了。

    「趙宇新能力不行。」司驍騏果斷地說,「要不程子你過去好了。」

    程子華剛想說話,喬鑫就說:「別了,程子在旅行社這邊有路子,他專心做這個就好。菲菲已經沒事兒了,這兩次產檢都挺正常的,我回去就行了。」

    司驍騏堅決搖頭:「老婆孩子最重要,公司大不了就是賠錢,咱們也不是沒賠過。」

    喬鑫笑著說:「大哥,我知道你『不差錢』,可有錢也不能這麼任性啊,況且這個公司我是參了股的,我得給孩子掙奶粉錢啊。」

    司驍騏還是搖頭,菲菲前一段時間先兆性流產,弄得大家都很緊張,蕭晨還幫著跑了好幾趟產科呢。

    「真的沒事兒了,她現在還成天在店裡轉悠呢,這丫頭皮實著呢。」喬鑫灑脫地揮揮手,「她要是自己自己閨女將來的奶粉錢居然都被罰掉了,肯定更生氣。」

    程子華呵呵地笑著說:「嫂子的心真大。」

    「你怎麼知道是女孩兒?」司驍騏的關注點瞬間跑偏,他覺得菲菲肚子裡的那個比較重要。

    「夢到的。」喬鑫美滋滋地說,「多好,那可是我的小情人兒。」

    「要是個兒子呢?」司驍騏問。

    「那就是菲菲的小情人兒,也挺好。」

    「嗯,還是女孩兒吧,女孩兒好,我喜歡女孩兒,我可以給她買花裙子。」司驍騏無限嚮往地說,「到時候借我玩玩。」

    程子華無奈地看著眼前的賬本,覺得跟這倆貨做生意真是愁人,於是他提高嗓門說:「嘿嘿嘿,大哥看帳!喜歡女孩兒自己找個老婆生去。」

    「我這輩子是沒戲嘍。」司驍騏伸個懶腰,把賬本拽過來。

    程子華被這句話觸動了心裡一直埋著的一個小念頭,他轉轉眼睛看看司驍騏又看看喬鑫,吭哧吭哧半天想要問又不敢。

    「你幹嘛?」司驍騏奇怪地瞥他一眼。

    「為什麼說你這輩子『沒戲』?」程子華到底把心裡揣摩了無數遍的問題問了出來。

    「我不喜歡女人!」司驍騏「啪」地合上賬本,坦然地看著程子華說,「所以我現在的『伴兒』生不出閨女來。」

    程

    子華沒有想到司驍騏會給出這麼乾淨利落的一個答案來,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傻乎乎地看著司驍騏,嘴巴慢慢張大成一個o形。

    「別看了,你不是我的菜,我不會對你下手的。」司驍騏嫌棄地說。

    程子華做出一個「嚇死人是要賠命的好嗎」的表情,然後慢慢把目光轉向喬鑫,喬鑫舉起手來說:「你敢亂想我抽死你啊。」

    「那……是誰?」

    「蕭大夫啊,」喬鑫說,「你出車禍那會兒見過他,忘了?公司開業時他也來了。」

    「我操!」程子華喃喃地說,「我還以為那就是大哥的一個朋友。」

    「男朋友嘛,也沒錯。」

    「司家班」的人都有著如出一轍的八卦精神,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光榮傳統。於是程子華來了精神:「哎哎哎,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喬鑫擼胳膊挽袖子地準備一拍驚堂木就開講,可惜司驍騏不幹了:「要八卦也別當著我的面八卦,趕緊說正經的,這個怎麼辦。」

    「我回去,」喬鑫果決地說,「那幫司機都是老油子,趙宇新肯定鎮不住,張昊本來就膽兒小,更是不行了。」

    「罰款……先從這邊出吧,」司驍騏斟酌著說,「旅行社這邊零零碎碎地也掙了點兒錢,先湊合湊合。」

    於是三個人拆東牆補西牆,把全公司的流水拿出來一算,淨利潤不出意外地出現了負數!

    「窮鬼一窩!」司驍騏頭疼地說,「什麼時候能見到回頭錢啊。」

    想起自己的豪言壯語,他覺得嘴欠果然是要遭報應的。

    ***

    公司還可以拆東牆補西牆,過日子可就沒辦法了。司驍騏全部家底兒都在公司裡壓著,每個月還雷打不動地給乾媽匯一筆款子,這麼下來他的口袋真是比臉都乾淨。現在如果想要請蕭晨吃頓廣式早茶,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司驍騏頭疼地想,長途客運那邊就算喬鑫立刻能把這股歪風制住,等盈利結算也得一個月以後,有什麼能在短時間裡掙到一筆流水來應急呢?

    旅行社!

    程子華和司驍騏同時想到了這一點,旅行社的活兒一般都是三、兩天一趟,跑完就結賬不會拖欠,如果能有一筆單子,就能很快掙到一筆小錢。盤活公司那不可能,但至少可以讓司總裁下班回家時去菜市場買一斤排骨改善伙食。

    於是程子華熟門熟路地跑去旅行社談生意,司驍騏把自己的名片夾翻出來一張張找潛在客戶,一本夾子都快翻完了他忽然看到一個名字——商彥!

    肥羊!

    司驍騏興致勃勃給商彥打電話,一上來就噓寒問暖地問新房子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問題,物業是不是給力,生意做得好不好,總之絕口不提「生意」二字。商彥覺得這人還真是不錯,兩個人很快便一拍即合地商定要一起吃頓飯,當然,一定要叫上蕭晨一起。

    飯局定在一家淮揚菜館,蕭晨說商彥最喜歡吃淮揚菜,於是司驍騏頗下了一份功夫在網上挑了一家好評度高又不怎麼太奢侈的館子,雙方約了一個週六晚上,那天蕭晨正好下夜班,第二天休息。

    蕭晨似笑非笑地跟司驍騏說:「我就是去吃飯的啊,談生意別指望我。」

    「不用不用,」司驍騏賠笑著伺候老婆更衣換鞋,一邊信誓旦旦地說,「寶貝兒你就只管吃,其他的萬事不用過心。」

    三個人落座在一個隱蔽的小包廂,不出二十分鐘,司驍騏就沮喪地發現自己又淪為了「三|陪」,陪吃陪喝陪坐,就是不陪聊!商彥抓著蕭晨就沒完沒了,從大學時代一直說到在醫院的工作。商彥歎口氣說:「我真是在醫院呆不下去了,每天忙得賊死不說還淨遭病人白眼兒,都說我們掙的多,多個屁,一個月七千算多嗎?全市人均收入還六千五呢。」

    司驍騏覺得這個話題自己終於能插進嘴了,於是立刻說:「就是就是,醫生的責任實在太大了,我有時看我家蕭……」司驍騏驚覺自己似乎說漏了什麼,立刻咬住了舌尖。

    蕭晨看看司驍騏,嘴邊掛起一抹笑意,司驍騏訕笑一下,悶聲不響地低頭去吃菜。

    「那你現在幹的怎麼樣啊?」蕭晨順手遞給司驍騏一杯茶,回過頭來接著跟商彥聊。

    商彥立刻來了精神,把自己的生意好好聊了一番,趁著他高興,蕭晨順口問:「你沒問題的,你父母從商就一把好手,你肯定也差不了。哎,叔叔阿姨現在怎樣?生意還好嗎?」

    「好!」商彥美滋滋地喝一口酒,蕭晨端起跟前的杯子陪了一杯。*辣的酒下肚,他瞇了瞇眼睛,司驍騏乖覺地夾過去一筷子菜。

    「老兩口最近的生意又做大了,接了三、四個出版社的活,成天忙得團團轉。」

    「叔叔阿姨做生意實在啊,我記得那會兒咱們學校要出個什麼紀念冊,學生會就是找叔叔阿姨印的,回來還一直說花得錢是歷年最少,印出來的東西是歷年最好。」

    商彥笑瞇瞇不說話。

    蕭晨又斟上一杯酒,端起來跟商彥說:「這一晃也這麼多年了,還挺懷念的。」

    商彥一口把酒喝下去,蕭晨也不含糊地仰脖干了。

    「那叔叔阿姨這麼忙,你不回去幫幫忙?」

    「我不懂啊,」商彥歎口氣,「我當初學醫就是不想從商,他們那個我也不懂。不過看他們一天挺忙我也心疼

    疼,心有餘力不足啊。」

    「忙什麼呢?」

    「運輸唄。」商彥說,「廠子在懷來,最近兩年生意大,以前常做的那家物流漲價漲得厲害。」

    司驍騏再一次覺得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主場,他在旁邊歎口氣說:「物流也不好做啊,跑路最近都難。」

    「是嗎?我不太懂那個。」商彥老老實實地說,蕭晨又給斟了一杯酒。

    「是啊,」司驍騏挪了挪椅子,開始跟商彥說物流的「難做」,蕭晨在一邊聽著,心裡不住地冷笑。果然同行是冤家,司驍騏這貨沒說幾句話就把物流的「黑幕」給抖摟的一乾二淨。這哪兒是幫人說話,分明就是暗中下刀子挑撥離間。

    商彥聽著聽著臉就綠了:「敢情他們那麼黑啊。」

    「是啊,」司驍騏添油加醋地說,「所以物流掙錢呢。」

    「那我們不是多花好多冤枉錢?」

    「是啊,所以你父母肯定為這事兒煩呢。」

    商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自覺地把杯中酒乾了;「我們得換一家物流。」

    「都一樣,」司驍騏又給斟上一杯酒,「不然你以為他們怎麼掙錢?」

    「那怎麼辦?」商彥喝得臉紅撲撲的,眼神有點兒直。

    「這就看你們跟物流的關係了,要是老客戶,關係鐵,他們少掙點兒你們就多省點。」

    商彥搖搖頭:「聽說他們又漲價了。」

    「這就是憑關係的,」司驍騏故作無奈地歎口氣,有強調了一遍,「現在都是憑關係啊。」

    酒桌上一時之間陷入寂靜,蕭晨慢悠悠地夾起一筷子大煮乾絲放進嘴裡嚼著。他看一眼司驍騏,眉眼彎彎的,司驍騏立刻想撲過去啃媳婦一口。

    「吃飯!」蕭晨指指滿桌子的菜說,「吃飯啊。」

    「啊,對了,」商彥一拍巴掌,「司驍騏你就是開運輸公司的吧?」

    「啊?」司驍騏故作驚訝狀,手忙腳亂的擺手,「我開客運的,跟貨運不搭邊啊。」

    「是嗎?」商彥失望的神色溢於言表。

    「這倆有什麼區別嗎?」蕭晨扭頭非常「認真地」問司驍騏,「不都是運麼?」

    「區別大了,運營證都不一樣。」

    「可是,你把東西往車裡一放,誰也不知道啊。」

    商彥立刻雙眼放光地盯著司驍騏,彷彿那是聚寶盆。

    「不是這樣的,」司驍騏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按規定我們不能拉貨物的。」

    「那你要拉了呢,會怎麼樣?」蕭晨追著問。

    「那就是違法了唄,除非那不是商運,就當是幫朋友忙。」

    「對對對,」商彥聽了半晌,終於抓住了關鍵,「你就說幫朋友忙,我們私下單訂合同,這樣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司驍騏故作為難地說。其實他心裡很明白,這完全就是不行,如果一旦出事兒,走司法根本就沒法算清責權。但是現在非常時期,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那就這樣,」商彥高興地說,「司先生,我回去跟我父母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單獨給我們走一趟貨運,我們可以立合同,你的價格……」

    「哎,你跟蕭晨這麼鐵的關係,蕭晨又救過我的命,我怎麼能掙你們的錢?懷來是短途,一天就一個來回,你們多少給司機點兒辛苦費就行了。」

    商彥高興了,他舉起酒杯對蕭晨說:「哥兒們,你還真是我的貴人啊。」

    ***

    司驍騏在回去的路上,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握著蕭晨的手,笑得滿臉菊花盛開:「寶貝兒,你才是我的貴人。」

    「哼,別高興得太早。」蕭晨冷笑一聲說,「你可千萬別以為商彥傻,他爹媽就是做生意的,他敢自己開診所你說他能傻哪兒去?」

    「我知道,這完全是寶貝兒你的面子。」

    「不是,」蕭晨嚴肅地說,「他心裡很明白,你肯定是要賺錢的,但是你賺的肯定要比物流少得多,這是雙贏的事兒。而且他一直說籤訂合同,合同裡的相關條約肯定會對他有利,一旦出了什麼事兒,你這算非法運營,要承擔全部責任的。」

    「我懂!」司驍騏安撫地拍拍蕭晨的手,「我是做貨運出身的,這些我都懂。」

    「商人逐利,」蕭晨說,「你們雙方都在冒險。」

    「這個世界不冒險就沒有機會,」司驍騏反手抓住蕭晨的手,兩個人十指相扣,司驍騏拽著蕭晨的手拖到唇邊親了一口,然後說:「不冒險我就得不到你。」

    「誰得到誰還不一定呢,」蕭晨笑著說,「你不覺得你應該感謝我嗎?」

    「要肉償嗎?」司驍騏笑瞇瞇地說,「奴家高興死了,可願意呢。」

    「我都快成你公司員工了,我算業務部的吧,發工資嗎?」

    「你不是員工,你是吉祥物,你是我的招財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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