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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文 / 雨過碧色

    蕭晨給孫婧開門的時候是打定主意要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的,所以目光中自然就帶了點兒異常決絕的神色。

    孫婧顯然精心打扮過,平時總是束起來的頭髮披散著,化了淡妝,蕭晨鮮少見她這個樣子,一時之間都沒敢認。她坐在沙發上,倒的確一副「就幾句話」的樣子,再三阻止蕭晨去給她倒水。不過蕭晨到底還是倒了一大杯酸梅湯出來,九月底的氣候還是有些熱的,家裡的空調都不敢關。

    孫婧喝了一口,詫異地看看杯子,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神色間就更多了幾分淒楚。

    蕭晨聳聳肩膀:「我對像熬的,還可以吧。」

    「很好喝,」孫婧低聲說,也不管蕭晨聽不聽得到。

    蕭晨也拿了一杯水,沉默不語地陪著她喝,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蕭大夫,」孫婧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一樣放下杯子坐正了身子,「你知道我想跟你說什麼吧?」

    蕭晨坦白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怕我猜錯。」

    「不會的,」孫婧苦澀地說,「昨天工會的人都看出來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很抱歉。」

    「沒什麼,」孫婧搖搖頭,「也怪我沒早說,你剛來急診時我就應該說了,有些事兒錯過了就過去了。」

    「可是孫婧,」蕭晨認真地說,「即便你是那時說的,可能結局也是一樣的。」

    孫婧猛地抬起頭看著蕭晨,蕭晨笑一笑說:「每個人喜歡的類型都不一樣,你是那種我可能會拿來當好朋友,但是不會再進一步的。」

    孫婧漲紅了臉,眼睛裡泛出淚光來。

    蕭晨把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覺得掌心全是冷汗。這麼說的確有些傷人,其實他完全可以順著孫婧的話「如果早一點就好了」,但是他不願意給孫婧無意義的希望。他知道依孫婧的倔脾氣,如果給她一個「可能」,她沒沒準會守著這個「可能」一直等到自己跟「女友」分手或者結婚。

    無論是哪種,都不是蕭晨願意看到的。孫婧是個不錯的姑娘,他不能害了她。

    「所以孫婧,我很抱歉。」蕭晨狠了狠心說,「但是我不想誤導你,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和情感。」

    「我知道,」孫婧歎口氣,生生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她眨眨眼睛深吸口一氣,裝出輕鬆地語調說,「我其實早就知道會這樣,我只是不甘心而已,總想再試一次。」

    蕭晨悶聲不響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感覺一直緊繃著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蕭晨」孫婧忽然換了一個稱呼,但是奇怪的是兩個人都覺得這樣很好,很自然,她說,「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

    蕭晨搖搖頭:「那可沒譜兒了,沒準兒最後也結不成呢?」

    「不會的,你那麼好的人。我覺得你女朋友挺幸運的,她會和你結婚的。」孫婧幾乎篤定地說,這語氣讓蕭晨都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可以考慮跟司驍騏去領個證了。

    「但願吧,」他笑著說,「將來的事兒誰說得準呢?」

    說完這句話,房間裡又陷入靜默,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在越來越死寂的空間裡,蕭晨覺得越來越尷尬。好在孫婧也意識到氣氛僵住了,於是站起身來告辭,蕭晨也沒有假裝客氣的挽留,只是站起身把姑娘送出了門。

    孫婧在電梯裡跟蕭晨揮手告別,電梯門緩緩合攏的一瞬間她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但是孫婧也挺感激蕭晨的,他的「無情」沒有讓自己再繼續鑽這個牛角尖。

    蕭晨的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孫婧默默地想,首先一定很漂亮,應該是那種有著纖細的身材,波浪捲長髮,畫著精緻的容妝,永遠踩著高跟鞋的時尚女子,她有著都市女性的**和優,但同時又很賢惠,回家後會細心地為蕭晨做一餐飯,花大工夫煮一壺酸梅湯;蕭晨的房間乾淨整潔,一個單身男人怎麼會收拾房間,一定是他女朋友做的……

    孫婧這麼想著,走出了單元樓門,中午了,太陽很大,曬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孫婧從手袋裡找出太陽鏡戴在臉上。蕭晨的小區綠化不錯,孫婧沿著一排密密的灌木叢往大門的方向走,突然看到對面一個男人大踏步地向自己走來。

    穿著一條大花褲衩,腳下踩著一雙塑料人字拖,緊身的工字背心把肌肉緊實的上身勾勒得線條分明。一頭濃髮極短,根根都是桀驁不馴,眉毛黑得好像墨筆畫上去的。一隻手裡拿張啃了一半的煎餅,另一隻手裡還拎著一個,一看就是小區門口小攤上買來的。大約是吃的有點兒急,他有點兒噎住了,皺著眉使勁兒往下嚥。

    邋遢、凶悍、粗魯……孫婧下意識地往一邊側了側步,準備讓過這個男人。男人兩口把剩下的煎餅塞進嘴裡,加快了步伐。兩人錯身的一瞬間,味道了一股濃濃的汗味和一縷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香氣,很熟悉的味道,但又絕想不起來在哪裡聞到過。

    閃念間,孫婧和這個男人已經錯開了五、六步,她正要繼續往前走時,一道閃電瞬間劈過大腦——這個男人,自己是見過的。急診大廳的一角,蕭大夫專注的眼神、嘴角的笑意,兩個人面對面站在,形成一個小小的封閉的空間,好像週遭的一切嘈雜與煩亂都與他們無關……

    蕭晨用的古龍水,自己剛剛還聞到過。

    孫婧猛地站住腳,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去,看著這個男人急匆匆往自己剛剛出來的單元門走去。孫婧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跟著他往前走,看著他進了單元樓,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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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孫婧極度的絕望之下覺得全身的血液全都迅速往下流,幾乎要從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處掙破皮膚奔湧而出,她的心被無數根鋼針刺著,尖銳劇烈的疼痛說不清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蕭晨。

    電梯的數字蹦到蕭晨所在的樓層,孫婧閉上眼睛靠在牆壁上,終於再也站不住了,緩緩蹲下去。

    ***

    蕭晨剛把杯子拿進廚房洗乾淨準備給司驍騏打電話通知「姦夫」可以回家了就聽到大門砰的一聲響,司驍騏拎著一個塑料袋進來。

    「你怎麼回來了?」蕭晨詫異地盯著他,「時間掐得夠好的啊。」

    「我趴在門口聽半天呢,」司驍騏得意洋洋地說,「確定裡面沒聲兒才進來的。」

    蕭晨擦著手走過來問:「袋子裡是什麼?」

    「煎餅!」司驍騏把煎餅遞過去,「我在外面實在是餓了,結果一掏兜居然只有十塊錢,買了兩個煎餅之後買瓶水的錢都沒有了,吃的我噎死了。喏,給你一個,湊合吃點墊補墊補,一會兒咱倆出去吃飯去。」

    「大中午的你就拿這個打法我啊,」蕭晨笑著接過煎餅聞了聞,順手就放在廚房的櫃子上了。

    趁著蕭晨進廚房的功夫,司驍騏去沙發邊把電話座機的聽筒放回了原位。

    「你不吃啊?」司驍騏追進廚房問,「早知道我不給你買了,剩下的錢我還能買碗餛飩呢。」

    蕭晨指指煎餅:「我不吃韭菜花。」

    「臥槽!」司驍騏怪叫起來,「吃火鍋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抱怨小料裡有韭菜花?」

    「麻醬味很重,遮住了,煎餅裡的韭菜花我不吃。」

    司驍騏難以置信地打量了一下蕭晨,想不出來這貓是怎麼活那麼大的。

    「我也餓了,咱們出去吃吧。」蕭晨笑瞇瞇地說,「看你一臉的鬱悶,我請你吃頓好的,算是答謝你的煎餅。」

    「烤肉!」司驍騏立刻舉手說,「不能放過你的錢包。」

    兩個人找了家附近的烤肉店,司驍騏點了一桌子的肉,然後心滿意足地跟蕭晨說十一期間自己要跑的那趟活。

    「是個法國的旅遊團,據說一群老年人,估計是法國夕陽紅。」

    「人家大老遠來了,就帶他們看墳地?」蕭晨往鐵篦子上鋪上香菇,招來司驍騏的白眼。司驍騏覺得烤香菇太佔地方了,嚴重干擾他的烤肉的數量。

    「人家法國也算古國好嗎,」司驍騏塞了一嘴的肉,含含糊糊地說,「人家的美食、園林什麼也不差,只是跟咱們有著很大差異。所以他們這個團指名說就要看古建,去墳地之前先去看了故宮、頤和園什麼的,然後我再拉他們去易縣。」

    「這活可不好幹,弄不好要出國際問題的。」蕭晨忍著笑說,「你肩負著中法兩國友好外交的重大使命。」

    司驍騏叼著一片五花肉挺了挺胸脯:「是啊,所以我特緊張。這趟活要是幹好了以後就可以跟這個旅行社長期合作了。」

    「他們帶翻譯吧?「蕭晨問,「這種事兒溝通很重要,畢竟化不同,別因為溝通不暢引發什麼誤會。」

    「放心,他們有兩個翻譯呢。我上次跟程子去的時候見到了其中一個,挺年輕的,在這行也干了四五年了,有經驗。」

    「那就好。」

    「哎,」司驍騏忽然想起來什麼,抬起頭對蕭晨說:「我問你啊,你說他們會不會給我小費?」

    「給你你就拿著唄,」蕭晨笑著說,「還嫌錢咬手啊。」

    「不,」司驍騏嚴肅地搖頭,「我是在考慮私房錢要不要上交的問題。」

    ***

    九月三十號下午,蕭晨陪著司驍騏去了車場。明天要跑長途,司驍騏要把車子再檢查一遍。

    他往車廂裡放了六箱礦泉水,還有個小袋子裡裝著一些應急的藥。那些是蕭晨準備的,他跟司驍騏說一車老年人,你得備點藥,皇陵都在荒郊野嶺的,萬一出了事兒就麻煩了。

    司驍騏感覺「好有道理」,於是蕭晨算是又給自己找了一個活兒,他一邊開藥品清單一邊問:「這些旅行社也會準備吧?」

    「理論上會的,不過咱們準備了也好,適當的時候拿出來亮亮相,甭管用得上用不上,這也是種隱形廣告,可以讓他們知道找咱們辦事,那就是靠譜兒!」

    蕭晨撇撇嘴:「你給我廣告費了嗎?」

    「我整個人從身到心都是你的,你居然還管我要廣告費?」司驍騏捏著蘭花指,嬌嗔道,「奴家不依嘛。」

    蕭晨完敗,又把晚飯省了。

    停場車裡沒人,天氣又熱,司驍騏大大方方地在院子裡換衣服,他扒下身上的t恤衫和牛仔褲,套上藍色連體工裝褲躺在滑板上鑽進車底下,只露兩隻腳在外面。蕭晨搬把椅子坐在車子旁邊,看著司驍騏的兩隻腳問:「查什麼呢?」

    「底盤,剎車片啊,輪轂啊什麼的,說了你也不懂。」

    蕭晨想了想,覺得就算自己不懂你也沒必要說出來吧,於是從地上撿了一根樹枝專心地戳司驍騏的腳底板。司驍騏瘙癢難耐又無處躲藏,只得連聲告饒。等他從車底下鑽出來時,滿臉都蹭的黑色的油泥,看起來很像一隻虎斑貓。

    蕭晨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似笑非笑:「幹嘛,你要撓回來麼?」

    br/>司驍騏呲呲牙:「我要吃回來,晚飯你請客。」

    蕭晨沒說話,看著司驍騏站在房簷下扒下髒了的連體工裝褲,從桶裡撈出一條毛巾擰乾水去擦身上的汗和油污。毛巾拖過身體,留下一片水漬,在陽光下閃著好看的光澤。古銅色的皮膚上,因為毛巾的大力搓揉有一些發紅,看著頗能挑起人的興趣。

    這人就穿了一條子彈頭內褲,包得那叫一個緊實妥帖,可穿了比沒穿還糟糕。

    蕭晨覺得這個機會不錯,這兒沒人,院子也鎖著,旁邊就是辦公室,裡面有張舒服的沙發。當初司驍騏考慮得很周道,為了值班的人方便,他在值班室連熱水器都安了,其實不安也沒什麼,這個季節,在火熱的運動之後洗個涼水澡也挺舒服。

    蕭晨當機立斷地站起身,從司驍騏身後勒住他的脖子把人往辦公室拖。

    「哎哎哎,」司驍騏一路倒退著走一路叫,「咪咪你幹嘛?」

    「貓吃雞那是天經地義的,」蕭晨淡淡地說,「所以你乖一點,我不弄疼你。」

    「哎哎哎,」司驍騏叫得更換了,可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這算幹嘛呀!」

    「抵飯錢,」蕭晨把人按到在沙發上,獰笑著壓下去,「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飯,你就肉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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