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8章 重現 文 / 吃飯飯飯

    科瑞恩沒有離去，而是站在門口，目光一直落在艾身上。看著艾將壓縮袋裡的被子拿出來晾曬,看著艾將行李箱裡的衣服一件件地放進了櫃子裡，看著艾將房間打掃了一遍,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要看著艾,科瑞恩便覺得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那種焦躁與不安漸漸散去。

    萊恩側趴在窗台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一層陰影，渾身長著綠色羽毛的小鳥飛了過來，站在窗台上，『吱吱』地叫著。

    萊恩湛藍色的雙眼也似乎泛著光，小嘴張開,學著鳥叫聲。

    「吱吱~吱吱~」

    小鳥似乎通靈性,知道萊恩的無害，緩緩地靠近,落在萊恩胖乎乎的小手上。萊恩嘴巴咧開,露出一個天真的笑。

    艾進了臥室，科瑞恩的目光被萊恩吸引了去。科瑞恩對萊恩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科瑞恩就喜歡上這個可愛的小傢伙,但是這孩子卻似橫亙在他和艾之間的那條河，時刻提醒了五年前發生了什麼。

    無論萊恩是誰的孩子，但是萊恩必定是艾的孩子。艾那般疼愛他，願意把所有東西都捧到他面前。萊恩討厭的，艾不會多看一眼。科瑞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般刻意去討好一個人。科瑞恩在矛盾中掙扎了片刻，最終還是朝著萊恩走了過去。

    小鳥從萊恩的手上飛走，小傢伙轉身，或許是光線太強烈，萊恩微微瞇著眼睛，小小的模樣帶著一股天真的慵懶。萊恩伸了一個懶腰，一臉天真地看著科瑞恩。

    萊恩的目光太過澄澈，太過乾淨，看得科瑞恩心中一顫，忍不住彎下了腰，摸了摸萊恩的腦袋。

    「吱吱鳥飛走了。」萊恩小臉鼓起道，帶著失落。

    「你喜歡吱吱鳥？」科瑞恩問道。

    「喜歡啊，以前我生病的時候，爸爸就買吱吱鳥的玩具給我。」萊恩道。

    艾從臥室走了出來，看著那一大一小，心中突然有種複雜的情緒。艾晃了晃腦袋，將那些情緒晃出了腦海，走了出去。

    聽著腳步聲，科瑞恩轉身就看到艾站在他身後。青年穿著薄薄的白襯衫，勾勒出纖細的腰線，漂亮的鎖骨露在外面，科瑞恩突然有種將他抱入懷中的衝動。那是一種熟悉的欲*望。

    但是科瑞恩忍住了，他輕聲咳了咳，聲音平穩道：「好好休息，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班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艾道。

    依舊是禮貌而疏離。科瑞恩點了點頭，就轉身離去。

    萊恩喜歡新住處，因為這裡有吱吱鳥。約翰鎮瑪麗女士家後面有一座園子，園子裡許多大樹，每到夏季，就會有好多吱吱鳥落在枝頭。萊恩從小在那裡長大，對於吱吱鳥有一種特別的感情。

    「爸爸，埃達會不會有新的朋友了。」萊恩下巴靠在交疊的雙手上，悶悶道。

    艾將萊恩抱進了懷裡，小傢伙最近似乎又長高了。

    艾想了想，然後道：「寶貝，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回去看埃達好不好？」

    「埃達那麼笨，肯定沒人和他做朋友。」

    萊恩撇了撇嘴道，鑽進了艾的懷裡，湛藍的眼睛透出一股笑意。

    **

    軍部大廈建立於帝國建立之初，是由當時著名的工程師他利爾設計建造的，從選址到格局，都經過嚴密規劃。軍部大廈共三十層，每一層都是一個單獨的體系，擁有單獨的密閉電梯，需要輸入密碼才能進入。艾直接上了第八層。

    艾是個認真的人，以前在總務處上班的時候，他有提前三十分鐘到的習慣。換了一份工作，艾依然保留著原來的習慣，提前三十分鐘到了軍部大廈。整棟樓都十分安靜。

    艾走到815室前，房間開門需要指紋識別。艾沒有進行指紋錄入，所以只能靠在門口等著。

    漸漸有人來到，見了艾，然後再看看815的門牌，都露出詫異的表情。

    「卡奇辭職了？還是被將軍辭退了？」年輕男人問道，繞著艾轉了兩圈，然後湊近了他，「他那麼蠢肯定是被辭退了！你叫什麼名字？」

    以前艾很少和科瑞恩同時出現在一個場合，所以他的這些同事並不認識他。

    艾沒有說話，而是越過了男人，目光落在另一個人身上。科瑞恩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正站在男人的身後，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男人轉身，看見科瑞恩的那一剎那瞬間站直了身體，朝著科瑞恩行了一個軍禮，中氣十足道：「科瑞恩將軍，早上好！」

    「艾維爾，小心我告訴卡奇你說他壞話。」科瑞恩板著臉道。

    艾維爾頓時哭喪著臉：「科瑞恩將軍，您饒了我吧！卡奇那愛記仇的個性，非整死我不可！」

    「艾維爾……」

    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艾維爾轉頭，然後差點哭了出來：「親愛的卡奇……」

    卡奇的目光從艾維爾的頭上落到腳上，直到將他看得瑟瑟發抖，才走到艾面前，笑著道：「溫斯頓先生，我是卡奇·蘭爾，我們之前見過面的。」

    艾記得眼前的人，在約翰鎮的時候他們見過許多面：「你好，卡奇先生。」

    艾維爾也湊近艾：「溫斯頓？帝國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我叫艾維爾，負責機甲研製的。你剛來，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都可以找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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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奇看著幾乎要貼在艾身上套近乎的艾維爾，再看著科瑞恩漸漸黑下來的臉，對於艾維爾的毫無眼色十分無語。

    科瑞恩直接從艾和艾維爾的中間穿了過去：「艾維爾，扣除一個月的工資。」

    艾維爾還在迷糊狀態，聽到這個噩耗，突然大叫一聲：「科瑞恩將軍！」

    科瑞恩置若罔聞，直接打開了815的門，然後對艾道：「跟我進來。」完全不理會鬼哭狼嚎的艾維爾。

    卡奇提著艾維爾的衣領，將他拖了回來：「不必裝了，將軍不負責薪酬發放。」

    艾維爾臉上的表情瞬間恢復了正常，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815室是屬於科瑞恩的個人辦公室，格局十分大，裡面隔出了許多小的辦公室和實驗室，甚至有虛擬機甲的控制室。科瑞恩帶著艾進了控制室。控制室裡有許多五顏六色的按鍵，每一個按鍵都代表了一項控制，比裡斯頓大學的高端許多，艾很快沉浸在這些新鮮的事物中，眼中閃爍著好奇。

    科瑞恩站在桌子邊，目光盯著艾，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艾的一舉一動都落在科瑞恩的眼裡，好奇的，開心的，那些生動的表情一點不漏。

    「艾……」科瑞恩突然覺得一股熱氣從胸中騰起，幾乎脫口而出道。

    艾放下手中的說明書，有些疑惑地看了科瑞恩一眼。

    科瑞恩深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板著臉道：「如果有空閒的時間，你可以來這裡進行訓練，對你的能力提升有很大幫助。」

    「現在，我們要開始工作了。」科瑞恩道。

    科瑞恩帶著艾進了辦公室，這是科瑞恩的辦公的地方，作為助理，艾的位置在科瑞恩的身邊。

    科瑞恩打開電腦，將一些數據傳輸到了艾的電腦上：「這些是帝國第一作戰部隊戰士的一些數據，根據這些數據進行分析與他們現有的機甲的合適度，然後根據這些決定他們是否要更換機甲。」

    科瑞恩進行了簡單的講解，艾的領悟能力很強，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的訣竅，開始認真地工作起來。

    科瑞恩的目光偶爾會落在艾身上，帶著一種極其克制隱忍的。他第一次見到艾認真工作的樣子。艾戴著一副無邊眼鏡，顯得十分，目光專注地落在電腦上，完成一項計算的時候，嘴角會不禁勾起，遇到難題的時候，則無意識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看著那被咬的有些發紅的嘴唇，科瑞恩深深吸了一口氣：「艾，軍部育兒所的下班時間是下午五點，你可以三點半下班，然後去接萊恩。」

    艾抬頭看了一下時間，才發現已經三點了。如果刨除個人偏見外，這份工作確實很適合他。到了三點半，艾便起身離開。科瑞恩繼續工作。

    艾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科瑞恩看著自己的電腦，目光專注。能夠與科瑞恩在一起工作，這是艾曾經的一個夢想，但是現在，這突然實現了，卻不再是當初的夢想了。

    艾進了電梯，下樓。艾剛走到軍部門口處，一個人突然衝了過來，直直地撞進了艾的懷裡。那人沖的速度太快，巨大的力道差點讓艾坐在地上。艾後退兩步，那人連忙站起身，少年的臉便這樣躍進了艾的眼中。艾愣了一下。

    他記得這張臉，五年前，當他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找科瑞恩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張臉，這張臉上帶著茫然與天真。少年本是無辜的，但是少年的存在就像一種嘲弄，嘲弄著他的愚蠢。像貓一樣的少年，在後來無數個夢境中，艾都見過這張臉。那是一場無休止的噩夢，每次醒來都觸目驚心。

    如今，這張臉便這樣突兀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臉上全是愧疚。少年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見科瑞恩先生，請問你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艾目光盯著少年片刻，突然笑了：「進入軍部需要通行令，你的通行令呢？」

    少年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張卡片，那是一張臨時通行令，通行令的右下角是科瑞恩龍飛鳳舞般的簽名。艾記得科瑞恩的字跡。科瑞恩對這少年果然十分寵愛，甚至給了他軍部的通行令，讓他隨時可以來找他。以前他作為科瑞恩的妻子，但是從來沒有進入軍部的權利。

    這便是差別，愛與不愛的差別。艾幾乎有些嘲弄地看著那張卡片。

    「好，跟我來。」艾道。

    「十分感謝，你人長得好看，人也好。」少年恭維道。

    艾沒有說話，帶著少年進了電梯，然後重新回到了八樓。艾印入自己的指紋，辦公室的門打開。科瑞恩聽到了聲音抬起頭，臉上帶著疲憊，在看見艾的那一刻，科瑞恩的表情發生了略微的變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科瑞恩先生，有人找你。」艾道。

    艾微微轉身，科瑞恩就看到站在艾身後的哈利。哈利見了科瑞恩，便像見了救星一樣衝了上來，衝進了科瑞恩的懷裡。

    艾站在門口，嘴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著科瑞恩。

    哈利緊緊地抱著他，科瑞恩已經習慣這樣的動作，但是看著艾那個笑，科瑞恩突然有種慌亂的感覺。他連忙推開哈利，再抬頭看去，早已沒了艾的身影。

    「科瑞恩先生，救我！」被推開的少年順勢抱住了一根柱子，可憐兮兮地看著科瑞恩。

    科瑞恩有些心不在

    在焉，面無表情地看著哈利：「怎麼跑到軍部來了？」

    「我快死了！」哈利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

    「死了也不能亂闖軍部。」科瑞恩冷冷道。

    「不闖我就死了！我已經被賽普利斯除名了，瑪格麗特女士太殘忍了！」哈利大聲道。

    科瑞恩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艾站在門口看了片刻，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五年前的那一幕，少年躺在男人的懷中，那般親密，而他，則是一個徹底的局外人。只是現在，再也沒有那種心痛到死的感覺，只覺得十分搞笑，十分嘲諷。他甚至要忍不住笑出聲來。艾忍住了，他平靜地轉身，甚至好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艾，那是將軍的那一位嗎？將軍藏得很緊，我們都從來沒有見過。」艾維爾湊了過來，一臉八卦道，「長得挺好的，就是性格有些毛躁，不過可能將軍就喜歡這型的，活潑的小白兔。而且居然可以出入軍部，看來將軍很寵他！艾，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結婚啊？天啊，帝國不知道多少女性要傷透了心！」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艾淡淡道，「所以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艾維爾八卦的熱情頓時被澆滅了，幽怨地看了艾一眼。

    艾聳了聳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