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文 / 果木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抱著黎兒回的儲秀宮,一路狂奔,一路急吼,來人,太醫,他只有一個念頭,黎兒,你千萬不能有事,朕不准,你聽到沒有!
看著太醫出出進進,看著一盆盆清水進去,出來時變成了一盆盆血水,弘歷發現自己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手和腳都是顫動著,帶著麻意,他就像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一樣,站在那裡再不動挪動一步,直到吳書來發覺了他的不對,扶著他坐下來,但他除了換了個姿勢外,什麼都沒變,身體依然在顫動,他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他要怎麼恢復自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筱黎身上,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其實弘歷已隱隱知道了些什麼,他再無知,不管後宮之事,但永璉的出生是他當年最期待的,自然見證的了永璉的整個出生過程,淳屋裡端出的血水就是這個樣子,只是當年,血水讓永璉出生,而現在,不是孩子的出生,那就只有另一個答案,孩子的消失。
想到他和筱黎的孩子就這樣尚來不及至少讓他的阿瑪和額娘知道就沒了,弘歷心裡陣陣刺痛,弘歷閉眼又睜開,孩子可以再有,但他的黎兒一定不能有事!
心裡有了準備,結果沒有出人意料,黎兒小產了,剛足月的孩子,萬幸,黎兒沒事,只要黎兒沒事就好,弘歷舒了一口氣。
再接下來便是等待,等待黎兒清醒,休養,把傷了的身子養回來。
望著昏睡中蒼白臉色的筱黎,弘歷心裡被悔意佔滿,他怎麼會這麼混賬,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竟然幫著皇后傷害了黎兒,黎兒的性格,他最清楚,黎兒防人之心很重,可她卻從沒主動傷害旁人之心,對永璉,皇后不願後宮的女人和永璉有太多接觸,別宮女人還會想著法湊到皇后或是永璉面前表示她們的所謂善意,可黎兒卻從不屑做之,因為她明白,無論對永璉做多好,皇后都不會滿意別的女人對她兒子所做的一切,所以,這個後宮裡,筱黎絕對可以算和永璉最沒有關係的人,皇后不想旁人過多接觸永璉,黎兒更不會主動去討好一個孩子,亦或是對付一個孩子。
他明明知道這些,可他卻還順著皇后,結果,結果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好笑的事實真相!
諾常在是沒能明說什麼,可是粘桿處探來的消息卻假不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沒人親眼看見婉妃和諾常在有什麼過多的親密來往,很粘桿處卻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婉妃和諾常在經常會前後去御花園裡坐一坐,比如上午婉妃去了,下午諾常在也會去,更有趣的還是她們每次坐的地方總是相同或是相近,是不是很有趣,有趣到連皇后放在婉妃身邊的人都沒有察覺,弘歷嗤笑,皇后自以為在每個宮安插了人就能控制她們嗎?她能想到的,憑什麼別人就不能想到,算計旁人,就要有旁人也能算計你的思想準備,任她還護著永璉自以為滴水不漏,最後卻一個小小常在就得了手。
何其可笑的皇后,這個小小常在還是她當初立主提出來的,想養狗,也得挑好,省得最後養了個白眼狼,弘歷甚至就不知道皇后有時候在想什麼,難道這個諾常在就如何得她信任,該防的不防,盡假想對手,而永璉,想到自己最器重的嫡子,弘歷到了今天,才是終於明白,曾經多麼聰慧的一個孩子,竟是被皇后養廢了,九歲的永璉竟然還不知道防備,弘歷很失望。
這樣的事實真相,不知道皇后現在是什麼感覺,弘歷也不想知道,他的心只能裝下黎兒,在黎兒真正好起來之前,再放不下別人。
每天只在養心殿和儲秀宮之間來往,看著黎兒三日都沒能醒過來,弘歷的悔意與日俱增,黎兒,醒來了好不好,我們睡了這麼久,一定夠了對不對,醒了,聽到了嗎?朕錯了,你醒來打朕好不好?
他不能放下國事,只能這樣心掛著黎兒,然後,他終於盼來了黎兒清醒的消息。
「怎麼都在這裡站著,主子醒了,不知道要去侍候主子嗎?!」一到,就見黎兒所有的奴才都在外屋站著,弘歷火大,黎兒身邊沒人怎麼行!
「回皇上的話,是主子讓奴才們出來的,主子說,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奴才們也不敢真離開,就在外屋候著,想一會兒主子要是不叫奴才們,奴才們也能進去看一看。」幾人趕緊跪下,這次照料主子不利,皇上沒有怪罪他們已是幸事,這時,萬不能再惹怒了皇上,他們卻是不知,弘歷怎麼怪罪他們,要怪,最怪的只有他自己。
「候著!」弘歷臉色稍好了一點,但也別想如往日那般好臉色,仍讓奴才們在外面候著,弘歷自己進了內屋。
「黎兒,朕來了。」進了屋子,弘歷不自覺先放輕了步子,一切動作都是輕的,輕輕地走,輕輕地坐下,他就怕自己驚了黎兒,太醫說了,黎兒得好好養一段時間,情緒上還要注意切不能大驚大喜大怒大悲,所以他是這般的小心翼翼。
「黎兒,轉過來,讓朕看看好不好?」只是捂在被子裡的黎兒沒有一點反應給他,看著被子下小小的一團人兒,弘歷心再次疼得不行,把手輕輕放在被子上,試著想把被子往下拉一點,讓人兒出來,卻沒能拉動,但卻證明了黎兒醒了,否則沒這般力氣,弘歷心裡終於是鬆了口氣,奴才來報黎兒醒了是一回事,他確認了才能讓他自己真正放下心來。
「黎兒,朕知道,孩子沒了,你很難過,朕也很難過,朕多想有一個和黎兒的孩子,可,黎兒,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我們不難過了好不好?就當,就當這個孩子和我們無緣,你不能再傷心了,太醫說你現在的身子不宜再動情緒,要是你還是不舒服,你起來,起來打朕好不好,只要不一個人悶著,你想如何,朕都答應你,好不好,黎兒!」弘歷耐心是哄著筱黎,可筱黎沒有給他一點反應。
筱黎在被子裡緊緊拽著被角,她不想見弘歷,她的孩子,正是被他們夫妻倆一起害沒的,本就沒有感情,這會兒,她更
更不想見到這個兇手!
她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心裡積蓄了多年的怨氣從被下旨賜婚到現在的怨氣會就此爆發,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筱黎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黎兒,朕知道你在怨朕,明明朕應該是最相信你的那個人,可朕卻辜負了你的信任,傷害了你,你起來懲罰朕好不好?」弘歷苦笑,他其實早就知道黎兒不是別的女人,對他只會迎合和討好,黎兒的脾氣從來都和溫順掛不上邊,從小時候,見到她一身紅裝騎在馬上他就知道,能策馬奔騰的女子怕是從來就知道溫順如何寫。
怨他?他配嗎?筱黎只恨死的為什麼不是自己,自己一起也死了該多好,她不必再繼續忍受這種她從不想要的生活,活著,為了阿瑪,額娘,為了生命的可貴,她選擇不了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若有一個機會老天要收走她的生命,她絕對願意。
「黎兒——」見筱黎還是沒反應,弘歷連人帶被抱起來,也讓他看到了被子裡的情形,筱黎滿眼通紅,淚水早已把她的衣襟,臉上的頭髮打濕,被筱黎咬著的下嘴唇已開始滲血,這樣的黎兒在弘歷眼裡是從沒見過的脆弱。
「太醫,快傳太醫!」看到血漬,弘歷大吼,然後伸出手指就想伸進黎兒的口內,讓黎兒鬆口。
「黎兒,鬆口,你咬朕,咬啊,不准你再傷害你自己,聽到沒有,黎兒!」弘歷的手指又不敢真使上勁,就怕又傷害到黎兒,這樣一來,他的手指就根本伸不進去,看著黎兒一點沒有松勁的想法,弘歷大急。
「主子——」外面候著的人聽到弘歷的聲音,所有人全部跑了進來,一見筱黎的樣子,全部跪在地上痛哭,他們都是筱黎從宮外帶著進來了,除了吳運海,更是從訥爾布府上就跟著過來的,現在看到筱黎這樣子,他們的感情同樣情真意切。
「主子,您不能這樣折磨自己,是奴才們不好,沒有護好主子,您罰我們吧!」容嬤嬤其中的哭聲最大,她跪爬到筱黎面前,筱黎是自己一手奶大的主子,這樣的感情最為深厚,現在看到筱黎這樣子,容嬤嬤心都碎了,見主子一點反應都不給皇上,容嬤嬤性子是急,可不傻,她知道主子心裡有怨的,怨皇上,可進宮,成了皇上的女人,誰都能怨,唯獨不能怨皇上,皇上就是這天下的主,這皇宮的天,如何怨。
「啪——,啪——!」容嬤嬤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打在自己臉上,她只想到這樣的方法讓主子清醒過來,發生的,無論是如何的悲傷,只能讓它過去,更必須讓它過去,活在宮裡,重要的,永遠只能是現在和未來!
「主子,奴才知錯了!」
「啪——,啪——!」這幾人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後,最大一步地成長著,容嬤嬤想到的,大家都想到了,齊刷刷跪爬著過來,一個巴掌接一個巴掌地打在自己臉上,一下子,屋子裡就充滿了此起彼伏的耳光聲。
「都停手吧」筱黎終於鬆開了自己的口,目然地望著跪在地下的眾人。
「主子——」幾人齊齊望著筱黎,就算是逼主子,他們也要逼著主子真正醒過來。
「本宮知道了,下去上藥吧。」筱黎只能被他們逼著清醒。
「庶」臉紅腫了大半邊的幾人這才退下。
「皇上,太醫到了!」剛好遇到領著太醫趕到的吳書來,吳書來目光閃了下,腳下卻一點沒停,領著太醫進了屋。
這幾人到是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