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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輕視 文 / 午夜閒柳

    赤峰是一座形狀十分古怪的山峰,遠遠看去,就好像一隻赤紅色的大碗反扣在大地上。

    此時四周儘是齊聚而來的正道人士,傅伯文放眼眺望了好一會,說道:「走吧,記名處在那邊。」

    張天奪點了下頭,緊隨傅伯文之後,很快便來到一間十分簡陋的木棚裡。

    這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棚,裡頭坐著五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在他們身前擺有一張文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

    傅伯文走上前將一塊黃色木牌放在一老者近前,說道:「我是麻衣門人張懷公,那是我弟子張天奪。」

    老者抬頭看了傅伯文一眼,皺皺白眉,問身邊令一老者道:「麻衣派還有傳人在世?」

    那老者也看了傅伯文一眼,搖搖頭道:「不清楚。」

    傅伯文表面沒什麼反應,心裡卻在暗罵:「兩個長著狗眼的東西。」

    「老王,請過來一下。」老者回頭喊了一聲。

    又一個老頭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事?」

    「老王,你看這木牌。」老者將木牌遞給了叫老王的老者。

    老王結果木牌仔細端詳了一會,點頭道:「木牌是真的,他應該是屬於乾乙真人那一路的。」

    「嗯。」老者點了點頭,將木牌還給了傅伯文,拿出一卷卷軸查找了起來,好半天,他這才道:「有了,麻衣門人張懷公,嗯。」

    說著,他拿起毛筆在名字上打了個勾,爾後說道:「乾乙真人那一路鎮守南邊,你們到他那兒報到吧。」

    傅伯文將木牌收好,也懶得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回頭招呼了張天奪一聲,帶著張天奪趕往赤峰的南邊。

    此時赤峰山腳下可謂戒備森嚴,幾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到處都有人在守著。

    路上,張天奪問道:「師父,乾乙真人是什麼人?」

    「乾乙真人是三老之一,他代表了傳統正道,另外二老分別是寒貧道長和慧恩大師,他們分別代表了茅山正道和僧門,這三位高人也是當今正道上最傑出的人物。」

    正說著,一座座排列有序的營帳出現在師徒倆視線之中。

    見營帳之外還設置了關卡崗哨,並有各派弟子結伴巡視,張天奪不禁低聲道:「好傢伙,整的跟軍營一樣。」

    傅伯文雖然沒有說話,心裡卻十分贊同張天奪的話。

    師徒倆一接近崗哨便有弟子喝道:「站住,請出示木牌。」

    傅伯文拿出木牌丟了過去,那弟子看了好一會,這才將木牌丟還給傅伯文,說道:「進去吧。」

    剛進入營地,師徒倆便聽到一把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兄,可算把你盼來了。」

    兩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說話的正是毛道人。

    只見毛道人一臉笑嘻嘻的朝這邊走了過來:「師兄,來來來,我帶你去見……啊……」

    話未說完,他一眼看到傅伯文身邊的張天奪,不由一愣,驚訝道:「師兄,你怎麼把……」

    難怪毛道人吃驚,此次天門道會凶險異常,各門派掌門都將最得力的弟子留在門派之中,連他自己也將才生留在清風居,可傅伯文卻把張天奪帶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伯文笑道:「天奪這孩子不錯,他能幫的上忙。」

    毛道人一臉疑色,不過很快便笑道:「好好好,既然師兄這麼說,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天奪,分別數月,別來無恙啊。」

    張天奪行禮道:「見過師叔。」

    「嗯,來來來,我帶你們去見真人。」

    在毛道人的帶領下,師徒倆來到一座大營帳外,毛道人說道:「真人,麻衣門人張懷公和張天奪報到。」

    「請進!」營帳裡傳來一把厚重而洪亮的聲音。

    師徒倆一聽便是一驚,知道說話之人功力深不可測。

    進了營帳,師徒倆一眼便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端坐在營帳正中,兩側則坐著數十位各門派的掌門人。

    「麻衣門人張懷公見過真人。」傅伯文首先上前行了一禮,張天奪也急忙上前行禮道:「麻衣門人張天奪見過真人前輩。」

    乾乙真人瞇眼看了傅伯文一眼,又看了看張天奪,笑道:「兩位一路上辛苦了,此次天門道會,還望兩位傾力相助。」

    傅伯文剛想客氣幾句,乾乙真人卻揮揮手道:「道人,你帶他們師徒二人到癸號營帳歇息吧。」

    毛道人沒想到乾乙真人如此輕視傅伯文師徒二人,他呆了呆,見傅伯文臉顯怒色,急忙道:「師兄,你和天奪這一路走來也辛苦了,來來來,我先帶你們去營帳歇息吧。」

    傅伯文心中有火,但礙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敢發作,只得點點頭,沖乾乙真人行了一禮便隨毛道人退出了營帳。

    到了癸字號營帳前,師徒倆便呆住了,眼前這座營帳明顯比其他營帳要小上幾分,人站在外頭便已聞到裡頭傳來的陣陣汗臭味。

    傅伯文冷冷聞到:「師弟,住在裡頭的是些什麼人?」

    毛道人臉顯尷尬之色,支吾道:「都……都是些……都是些家傳……式的修道人……」

    「哦,這麼說來,這裡的營帳是分等級而居了。」傅伯文的聲音越發陰冷。

    毛道人苦笑道:「是,除了議事大營外,這裡的十座營帳以十天干區分。」

    見傅伯文臉色越來越難看,毛道人急忙道:「師兄,你別介意,要不你到我營帳那住吧,我跟你們換。」

    十天干分別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師徒倆既然被分配到癸字號營帳,那也說明在乾乙真人的眼中,師徒倆只是癸字號等級的小人物而已。

    傅伯文忽然笑道:「不必了,我們師徒倆就住在這裡,師弟,你不必再陪著我們了,忙你的事去吧。」

    毛道人知道傅伯文是被氣笑的,他覺得十分對不起傅伯文,儘管自己在乾乙真人面前不斷說傅伯文的好話,甚至苦口婆心的勸傅伯文參與天門道會,卻不料在乾乙真人心目中,傅伯文只是個小人物而已。

    見傅伯文瞪著他的眼神越來越陰冷,毛道人急忙道:「那……我先去忙了,師兄,有事你讓天奪招呼我一聲,我就在……」

    毛道人突然意識到什麼,不敢再往下說,傅伯文卻冷冷問道:「就在哪?」

    毛道人汗都冒了出來,正覺得尷尬之時,營帳裡走出一青年,說道:「就在丁字號營帳,是不是啊?毛前輩。」

    傅伯文回頭看了這人一眼,又看向毛道人道:「我倒沒想到師弟如此受重用,恭喜啊。」

    毛道人被挖苦的臉紅耳赤,支吾道:「師兄,你就別再挖苦我了,丁字號那些人也不好相與,一個個趾高氣昂的,說真的,我倒寧願和你們住在一起。」

    「哼。」傅伯文不再理會他,轉身向那人行了一禮,說道:「我是麻衣門人張懷公,請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那青年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回禮道:「不敢擔,晚輩叫田義,只是個家傳趕屍人出身的無名小輩。」

    「田義?」傅伯文愣了愣,忽然拍手道:「你父親可是人稱卸力士田歸山?」

    田義也是一愣,反問道:「前輩認識家父?」

    「呵呵,自然認識,你父親以前經常和我合作,不過幾年前他說要退隱不幹了,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你父親可好?」

    田義聞言臉色一沉,歎道:「家父一年前便已去世了。」

    「呀。」傅伯文驚呼一聲,半天才拍著田義的肩膀道:「你父親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可惜,可惜啊。」

    田義說道:「前輩,家父曾向晚輩提起您,晚輩本該去拜訪您老人家,只是天門道會將近,晚輩要閉門苦練,所以……」

    「我明白,來,咱們進去說吧。」傅伯文拉著田義的手就往營帳裡走去。

    張天奪向毛道人行禮道:「師叔,失陪了。」

    也跟了進去。

    營帳裡一共住著三十人,這裡頭的人大多是家傳正道中人,也有部分是來自各個古怪行業的人,比如其中就有一個是撿骨師出身的人,還有兩個是負靈者,因為他們的名號並不響亮,因此都被安排在這座癸字號營帳住下。

    傅伯文掃了一眼營帳中的人,見營帳裡的人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不由得皺皺眉問田義道:「我們師徒倆睡在哪裡?」

    「在這邊。」田義指著營帳深處兩個空位道。

    傅伯文皺了下眉頭,知道床位越深表示地位越低,他看了看躺在靠近門口床位上的那人一眼,走過去淡淡道:「這位小兄弟,如果你不介意,這個床位我要了。」

    睡在第一個床位上的是一個中年壯漢,身穿一身打滿補丁的破衣服,滿臉鬍渣,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物。

    他翻起身起來,上下打量了傅伯文一眼,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滿臉不屑道:「你說啥?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遍。」

    傅伯文冷然道:「這床位我要了!」

    無怪乎傅伯文如此蠻不講理,要說在乾乙真人那裡被輕視也就罷了,但在這裡若被人輕視的話,那師徒倆將徹底淪為小卒,這是他所無法忍受的,因為這不僅僅關乎到他的自尊,也關乎到麻衣派的名聲。

    那壯年大漢露出一臉吃驚的表情,怪叫道:「咦,莫非是老子的耳朵出毛病了?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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