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蘇童，你現在一共欠我多少錢 文 / 憶凌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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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童吃痛地揉著紅腫的腳踝，半天爬不起來。
「給我起來。」冷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吃了一驚，猛地抬頭，看到了陸凌宏！
他站在她旁邊，盛氣凌人地看著她。
這夜的黑，讓他雙眸更加魅惑。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男性氣質包圍著她，霸道強勁，讓她沒有絲毫逃跑的空間。
「我……」她一動腳踝，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我暫時爬不起來了……窠」
他銳利的雙眉猛地一簇，乾脆彎下腰，直接將她橫抱起來。
他的力道並不溫柔，隨意把她往後座一放。她的腳踝碰到了座墊，立刻疼得嘶啞咧嘴：「啊……」
「這麼疼，為什麼還要來這裡？」他強硬地質問。
「我……」蘇童眸裡含著委屈的淚水，「他……吳郁南……」
「他出車禍了你就一定要來嗎？」他顯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依舊沒有好語氣，「你要記得，你跟他已經離婚了。」
然後，他將那本鮮紅的離婚證塞到她手裡：「拿好。」
剛剛她走得太急，從包裡掉下了這個，都沒發現。
看著上面「中華人民共和國離婚證」這幾個字，又聽他這麼一說，蘇童才覺得自己現在來這一趟，真是有點犯賤。
不過，這關他陸凌宏什麼事？他憑什麼一副佔有者的態勢來管教她？
車子發動，卻不是往張莉家的方向，而是往陸家。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現在住在……」看出端倪，蘇童有點慌張。
「你打算一輩子住在你朋友家？」陸凌宏轉移了話題。
「當然不。」蘇童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你也知道，我打算再買房了……」
她剛想把底下那句「你有什麼好的房源介紹給我」說出來，就驀地被他打斷：「蘇童，你到現在一共欠我多少錢？」
「嗯……」
好不容易跟上了他變換話題的節奏，蘇童在心裡計算著。
在b市他買下她花了一百萬，為李秀娣支付的醫藥費兩萬多，一共是……
「一百零二萬三千四百七十八元五角六分。」作為叱吒a市商界的首腦人物，他顯然對每一筆款子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懂得在關鍵時刻將她一軍，「我要你現在就還給我。」
「啊？」蘇童大吃一驚，顯然沒想到他這個大總裁會主動問她要。她之前還在擔心，如果她有一天還上錢，他會推辭呢。
「這樣一筆錢，如果我拿去隨便投資一個小項目，一天也會有一兩萬的收益。」他繼續發揮著他的經商頭腦，「所以，你遲一天還我，我就會損失至少一兩萬。」
「哦……」蘇童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你那筆用來買房子的錢，正好還給我。」他說。
蘇童原本也這麼想過，可是沒房子住的話，她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她是想先買了房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場所，再一點點還他錢的。但現在他都這樣說了，她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好。我明天就把錢匯給你。」
「如果你沒地方住了……」到現在，他終於揭開了最真實的目的，「你可以住到我家來。」
蘇童立刻下意識地拒絕：「不必了。」
他現在不僅是她的老闆，還是她的債主。她如果成天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會窒息的。
「這隨你。」他顯得一點也不著急，耐心得很，隨即命令小王掉頭，把車開去張莉家。
*
第二天清晨八點多，上班高峰。
要是往常，主幹道的車子一般都龜速而整齊地行駛著，可現在卻像人人自危般，紛紛往旁邊躲避。
因為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正以賽車的速度在道上狂奔，橫衝直撞，就像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李佳佳低頭看了看表，又把油門往下踩了踩。
*
腳踝受傷，蘇童稍微來遲了一點，一瘸一拐地走進辦公室。
其他同事都來齊了。
蘇童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放下包，突然聽到「匡當」一聲，磨砂玻璃門被驀地推開，李佳佳闖了進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顯然是混入上班員工裡，才能進來的。她一進來便把偉亞的工作服一脫，扔到一旁。
她頭髮有些凌亂，更能襯托出她那張飽含憤怒和痛苦的臉龐。
蘇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猛地抓住衣領拎起。
她手隨即揚起，一個重重的巴掌甩在蘇童臉上。
「啪！」
如此大的力道，讓蘇童驀地跌到在辦公桌上。
周圍同事們都看傻了眼。
「蘇童，你怎麼就這麼下賤！」李佳佳指著她，歇斯底里地叫起來，「你已經跟吳郁南離婚了，為什麼還
還不肯放過
他，還讓他對你念念不忘？你這邊又在使勁勾搭著陸總，你當真以為沒有人來教訓你嗎？」
蘇童被這一巴掌，被她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給徹底弄暈了。
得知她原來是個離異的，周圍同事異樣的目光又都像銳利的刀鋒般朝她戳來，讓她羞恥到了極點，伏在辦公桌上爬不起來。
「李總，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後面，張莉從一群暗自竊笑的同事們中走出來，扶住蘇童，沖李佳佳吼道，「她什麼時候沒有放過那個姓吳的，又什麼時候勾搭陸總了，你現在最好說清楚！」
李佳佳稍微愣了愣，有些心虛。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其實她也很清楚，她現在就是在捏造，在污蔑。
但誰又能理解，在她昨晚看護了吳郁南一夜，早上他睜開眼叫出的第一個名字卻是「蘇童」的時候，她的心究竟煎熬到了第幾層？
她真的嫉妒蘇童，嫉妒到了要發瘋的程度——憑什麼即使昨晚蘇童用那麼冷淡的態度對待吳郁南，她走了後還是能在他心裡留下，自己永遠都無法替代的印記？
所以不管她有沒有理，不管她將會有什麼後果，她都沒法去顧及——她現在只想毀掉蘇童，讓她在她同事、朋友面前顏面掃地！
橫豎都是沒理，不如做的更絕一點。她見蘇童沒什麼反應，便一把將張莉推開，再次拉住蘇童的衣領，怒氣沖沖，「告訴我，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把吳郁南還給我！」
旁邊張莉又上去拉李佳佳，但現在李佳佳彷彿就像豁出去了般，力氣簡直大得驚人，手一揚便又將她推到在地。
張莉見情況難以控制了，而周圍的同事斷不會幫忙，她眸光便落在了旁邊的蘇心身上。
蘇心，好歹是蘇童的妹妹。
她推了蘇心一把：「你快去叫保安來！」
可是，蘇心竟無動於衷。
她就像被人點了穴道般，愣愣地站在旁邊，雙眸死死盯著被抓著的蘇童，面無表情。
張莉急了，又推了她一把：「快去叫保安來，我來拉架……」
蘇心竟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彷彿根本沒聽到她的話般。
然後，後面又傳來更響亮的「啪」的一聲。
張莉的心一拎，猛然回頭，看到的卻是捂著臉，一副不可思議表情的李佳佳。
「這一巴掌，是我的還手。」蘇童冷冰冰地說著。
可隨即，她又狠狠落下去一巴掌，直接把李佳佳的臉打得側了過去。
「這一巴掌，是我對你在這有的放矢，的回應。」蘇童一字一句說得字正腔圓，充滿底氣，讓旁邊對她原本對她有偏見的員工，更多了一些忌憚。
但蘇童並沒有就此住手。
她又揚起手，手掌再次重重落在李佳佳臉上！
現在她的語氣比剛剛的都重，似乎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聽到，「這一巴掌，是你搶走我老公的代價！」
這簡短的一句話，就讓劇情完全大翻轉。她要讓所有人明白，小/三是李佳佳，不是她！
雖然之前李佳佳是在不知道她存在的情況下跟吳郁南在一起的，她不怪她。但現在她既然這樣欺上門來，她也斷斷不會做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你！」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李佳佳，什麼時候受過如此委屈。她憤怒到極致，嘴巴大張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乾脆直接撲了上去，一把抓住蘇童的頭髮，就是又扯又拽！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嚴厲的怒喝：「別打了，住手！」
李佳佳不由得停止了動作，回頭，看到保安長進來了。
後面，陸凌宏也跨進了辦公室。
這個男人，天生不怒自威。此刻他唇線抿緊，面色如冰，眸光冷然，整個人都有一種冷漠疏離，不容侵犯的氣勢。
李佳佳見他進來，卻非但沒有忌憚，反而好像碰到了救星般，快步走到他面前：「凌宏，你的員工打我，你看我的臉……」
她指著自己發紅的臉龐，上面赫然有鮮紅的五指印。
顯然，李佳佳跟陸凌宏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還不一般。
蘇童猛然想起張莉曾經跟她說過的話，現在卻好像是被證實了般。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驟然泛上來絲絲苦澀。
陸凌宏絲毫沒有被李佳佳的話所打動，一雙眸子反而銳利地盯著她：「你是怎麼進來的？」
然後，他扭頭看向旁邊的保安長：「公司不是有規定，寰宇集團的人要進來，都要先告訴我嗎？」
保安長有些心虛：「總裁，我們的員工實在太多，早上上班高峰查起來會有一定難度，以後我們會更加注意。」
蘇童皺眉——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陸凌宏對寰宇集團，對李佳佳恨到了這種地步？
然而恨，一般都是從愛裡生出來的。有多愛，就有多恨。
「凌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李佳佳見自己反而討不了好，顯然更加著急，「但是今天的事明明是……」
「回去。」陸凌宏驀地丟給她這兩個字，冷得就如千年寒
冰，讓她打了個寒戰。
李佳佳被他的不近人情給深深激怒了：「陸凌宏，你這樣維護她，會讓人誤會你跟她……」
「那就誤會吧。」陸凌宏的語氣，好像巴不得被人誤會般。
周圍員工聽到老總的這句話，還是紛紛吃了一驚。
本來，蘇童跟陸凌宏之間有一腿還只是個傳聞，現在，似乎已經得到了主角的親口證實？
有些東西，藏著掖著就變成了醜聞；大刺刺地暴露在陽光下，反而顯得非常正常。
李佳佳的面子都快被丟盡了，她大聲朝陸凌宏叫道：「你難道真的要幫著一個外人來對付我嗎？我好歹是你……」
「要我叫保安送你嗎？」他快速而冷淡地打斷她的話。
李佳佳怔怔看了他好幾秒，確定他的黑眸裡真的一點情分也不留，一字一頓：「算你狠。」
說完，她憤然轉身就走。
老總就在面前，其他員工當然也不敢再議論什麼，紛紛裝作沒事般坐下，工作。
但畢竟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了醜，還被陸凌宏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蘇童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看到一雙錚亮的皮鞋尖進入眼簾，感受到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過來，知道陸凌宏走到她面前了。
她心跳莫名地加快。
帶著熱度的指尖伸過去，靈巧地將她隱藏在頭髮裡，那紅紅的臉蛋勾起。
她看到他在仔細地觀察她左臉上的巴掌印：「有點紅腫，到我辦公室來冰敷一下。」
她還是有些訝異——他怎麼不問問，剛剛發生了什麼？
剛剛李佳佳可是說，是她動的手。他怎麼不要求她解釋一下？
他對她，真的放心到這種地步嗎，為什麼？
旁邊，蘇心好像猛然間復活了般，驀地跑過來，緊張到了極點：「姐，你沒事吧，疼不疼？剛剛我都被嚇傻了！」
蘇心的做作讓張莉撇了撇嘴，更讓蘇童反感，淡淡回復了一句：「沒事。」
蘇心顯然還想再表現一段，蘇童的手就驀地被陸凌宏抓住：「現在就跟我走吧。」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蘇心眸裡充滿了恨意。
*
李佳佳從寰宇出來，狼狽地鑽進法拉利。
即使天氣分外寒冷，她還是開大了冷氣直對著自己吹——剛剛，真的要氣炸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隻手輕輕敲打著車窗。
李佳佳扭頭一看，是剛剛辦公室裡的一位偉亞員工。
她有些意外，還是把鎖車鍵打開。
員工馬上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沖李佳佳一笑：「你好，李總。」
「你是誰？」李佳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覺得她眉宇間總有一點像蘇童。
「我是蘇童的妹妹，我叫蘇心。」蘇心禮貌地回答。
但這個回答，讓李佳佳剛剛還有些鬆懈的警戒線瞬間繃地很緊：「你要來教訓我嗎？」
「不不不……」蘇心連忙搖頭，「我只是覺得，李總您剛剛的舉動固然過激了些，但姐姐也有不對的地方，她不該扒著吳郁南不放，畢竟他們已經離婚了。所以，我是帶姐姐來向你道歉的。」
蘇心的這番話雖然聽著都牽強，但此刻也安撫了李佳佳的情緒，讓她臉上柔和了些。
「李總，能不能給我一張您的名片，方便我們以後聯繫？」蘇心問她。
這樣的要求，讓李佳佳覺得分外奇怪。但讓她看到，蘇心眸裡也隱隱有跟她一模一樣的憎恨和嫉妒時，突然明白了。
「好。」李佳佳從包裡抽出一張名片，微笑著遞給了她。
「謝謝。李總再見。」蘇心乖巧地跟她道別，打開車門出去了。
*
偉亞集團總裁辦。
陸凌宏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啪啪啪」地摁著，處理著一份份件。
他偶爾一扭頭，看到坐在旁邊真皮沙發上，一手緊緊把冰袋按在臉上的蘇童，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蘇童坐在這富麗堂皇的辦公室裡，感受到四周都是他身上那熟悉好聞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拉進了他的世界般，有些侷促不安。
「房子的事情考慮好了嗎？」他冷不丁丟了這個問題給她。
「什麼？」蘇童扭頭看他，不明白他指的什麼。
「據我瞭解，那個張莉的家也不大，家裡還有一位母親。」陸凌宏提醒著她，「你考慮好般到我家來住了嗎？」
其實這幾天蘇童一直在考慮房子的問題。
打擾張莉的確是太久了，張莉母親嘴上雖然不說，有時臉色
也不好看，蘇童不想讓張莉難做。
本打算先買一套房的，可經過他昨天的催債，她一大早已經把錢如數打到偉亞集團的賬戶上去了。
她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像這些都是陸凌宏設下的一個套般，目的就是讓她走投無
路，心甘情願地搬進陸家住？
「真的不必了，謝謝。」蘇童莞爾拒絕。
*
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月。
傍晚，軍區總醫院1104號病房裡。
吳郁南的身體好了很多，身上大部分傷口都處於癒合階段了。
李佳佳匆忙餵給他最後一口粥，就迫不及待要走：「郁南，我媽前幾天從美國回來了，我跟她已經十幾年沒見過面，今天我要好好陪陪她，先走了啊。」
吳郁南一直低著的頭，卻在這一刻驀地抬起來，黯淡的眸子也瞬間變得銳利。
寰宇集團的董事長李雯回來了？
他隨即又低下頭，掩飾住自己興奮的情緒：「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李佳佳一走，吳郁南隨即撫上右手的手背，一咬牙便將正在打點滴的針頭拔出，用手按住即將噴湧而出的鮮血。
他馬上下床，換了衣服便很快離開。
*
寰宇集團的倉庫建立在郊區。
一間間庫房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有的堆滿了睡衣、毛巾、洗髮水、牙膏等一些日常用品，有的堆了一些傢俱，有的則放置一些其他的酒店用品。
這裡，安靜而有序，漆黑而龐大。
一輛大卡車打破了這種氛圍，呼嘯著朝倉庫駛來。門衛隨即機警地攔下車子，上前詢問：「有物料領用單嗎？」
卡車司機探出頭來：「董事長的命令，讓我把新到的一批貨物運走。」
這個司機門衛認識，是李雯的助理。
但畢竟這裡是倉庫重地，門衛還是不敢放鬆警惕：「有書面證明嗎？」
副駕駛座上，李雯正閉著雙眸靠在椅背上休息。她聽到外面的動靜，探出頭來，語氣溫軟：「好了，放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