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6其實，你爹一直挺自責的 文 / 昕靈
也不知道是麗娘的心裡放開了，影響到了阿火，阿火的病斷斷續續的小半月漸漸的好了起來。接下來就是天氣冷了。為了這幾個孩子衣物，麗娘和徐氏忙碌了很久。
這日，陽光正好，幾個婦道人家湊在一起聊聊家常。麗娘也是頭一回聽說這誰家的娘子和丈夫搶嘴了，誰家婆婆怎麼極品了。被這些婦人說一說倒是覺得好笑。
到了飯點兒，都該回去準備飯菜了，大傢伙兒也就散了。徐氏和麗娘多坐了一會兒，見沒了外人，徐氏悄悄打量了麗娘一眼。這幾日來小心的觀察麗娘，見她神色正常，也許是因為阿火病了一場，對於徐堯的事有了精神寄托，她現在看起來挺好。
斟酌了片刻，徐氏小心翼翼的開口，「麗娘，過幾日，給徐堯立個衣冠塚吧。」
人是找不到了，但根據閆老么說的狀況，麗娘爹後來又到那段廢墟裡找了幾次，什麼都沒有。加之後來阿火病了，麗娘沒了這心思。現在時間過去也不短了，徐氏覺得這事兒得說一說，畢竟家裡有過這麼一個人。
飛針走線的手頓時僵了一下，但也只是僵了一下並沒有影響接下來她仿若未聞的繼續飛針走線。
徐氏心裡歎氣，伸手抓住了麗娘的手，沉聲說道，「你爹又去找了幾次，沒找到。這都過去很久了，麗娘，是什麼結果，你心裡也該有個底了。之前不說，是因為阿火病著，再來你——徐堯只有你和阿火，你難道要他——」見麗娘變了臉，徐氏說不下去了。
低頭看著鞋尖麗娘始終不答話。徐氏只得寬慰道，「你好好想想。他只有這幾年好日子，先如今有這般，你應當為他好好想想。」
院子裡只剩下了麗娘一個人，一陣秋風起冷的格外的清醒。麗娘待了一會兒緩緩的收拾了東西進屋。
沒一會兒四個孩子手牽手進來，徐氏和麗娘準備飯食，誰也沒有提起這件事，放佛沒提過一般。
當夜，哄睡了阿火，麗娘慣性的發起呆來，腦中不期然的想起徐氏下午說的話。
徐堯只有她一個親人。他也只有這幾年安穩的日子，安穩是對於他以前來說的。可他現在——
視線漸漸的模糊，麗娘心疼的抽氣，卻沒有力氣做出任何的舉動，背過身子面對牆壁，她緩緩的合上眼睛，任由兩行清淚滑過眼角沒入枕頭之中。
第二日，麗娘將孩子托給徐氏，說自己想要上山去看看，徐氏想要攔她，麗娘卻說她會找人陪著一起上山。徐氏沒了辦法只得答應。
麗娘根本沒打算要上山的，會這麼說是防止徐氏擔心害怕。出了家門她一個人就往山上走，剛到村口就遇到了正巧回村子的青山。
麗娘家的是青山是聽說了的。現在看著麗娘明顯清減不少的她，青山緩聲說道，「要去哪裡？」
「上山看看，青山哥要回家嗎？」麗娘淺聲笑道。
「是。你一個人?」青山有些不放心，他是見過她瘋狂的樣子的，她一個人上山，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麗娘笑了笑沒反駁，青山的當即說道，「我和你一同去。」說著腳跟一轉就跟著麗娘一起。
麗娘認真的盯著青山，他的心思她一直都清楚，青山也是個好男人，如若沒了徐堯，對這個男子動心是很正常的事，可如今這般——
「不用了青山哥，這被人看到了不好。」她一個婦道人家和一個年輕男子一起出入，這說出來到底不好聽，對青山哥也不好。
手指微動，青山沉聲說道，「我不在意。麗娘，你盡可放心，我如今待你如親妹妹一般。」
「如此，甚好，」麗娘低聲說道，「不若青山哥先回家吧，我在這裡等青山哥便是了。」跟家人打過招呼也好讓人知道他們是一起的。
青山點頭，走了幾步回頭看著麗娘，見她還在原地，於是加快了腳步往家走。
見青山的背影消失，麗娘斂起笑容緩步走著。
青山很快跟爹娘交代了一聲趕出來就看到麗娘已經進了山，難為他一個書生在後面緊跟慢趕的樣子。眼看著麗娘進了深山，青山也著急了，忙跟過去。
同時張家大叔也是連忙趕到徐家，青山剛才可是吩咐過麗娘是一個人上山的，所以讓他來問一聲。這一說徐氏頓時急了，「她說她會找人一起去的。」
麗娘爹頓時怒了，「她說她的話能信？你怎麼這般糊塗。」說著抓著枴杖就要走，張大叔連忙拉住他。
「別別別，青山跟過去了，那孩子會看著麗娘，我也去找找人，跟著去看看。」家裡攤上這麼大的事，放在誰心裡都不好受，這個時候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麗娘爹氣呼呼的看著徐氏，徐氏也是著急的臉色發白，「我哪裡知道她會騙我？她說找人一起——」
「行了行了，你去看著點兩個孩子，」麗娘爹抓了抓頭髮，現在說什麼也沒用、
麗娘一個人進了山，將身後的青山的呼喊拋之腦後。她沒有胡鬧，只是想來看看。徐氏的話提醒了她。她總要去面對這個問題，可她無法說服自己這個人真的沒了。所以她需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山裡因為徐堯的關係，她來過不少次，兩次山裡出事，山林裡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想要找到出事的地方並不難，畢竟有很多人都來過，這條路很明顯。麗娘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還是一片空地，有被挖出來的木頭放在一旁，地面上被挖出來一個地洞，她緩步走了過去看了一眼，這裡有過一個人長時間停下痕跡
跡，但找不到第二個人。
此時，青山也跟了上來，畢竟是一個弱書生，這一路走的有些急，氣喘吁吁的走到麗娘的身邊，順著麗娘的視線看了過去，心下也瞭解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沒出聲，卻越過了麗娘跳進了洞裡。
「青山哥……」麗娘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的動作。
青山沒理會她，彎身進去了很久才出來，站在洞裡試了幾次沒有能成功的跳出來，青山只能歉然的說道，「麗娘，拉我一把。」
伸手把他拉上來，麗娘有些悵然若失的說道，「青山哥，你為什麼……」
「你想下去，又怕看到什麼，我替你看看，」青山憨厚的笑了，「下面什麼都沒有。」
麗娘定定的看著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青山輕笑道，「麗娘，你心裡如何想就如何認為。日子是你在過，不要被人左右。」
「可是，他們說……」
「他們說什麼都無妨。這裡什麼都沒有。」青山輕柔的開口，「如果這般想你會開心一些，為何不這般想著呢？」
第一次有人這麼告訴她，麗娘還以為所有人都認為徐堯沒了。都想讓她早點看清這一點。青山哥為何——
「你想問我為何這般說？」青山問道。
「嗯。」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樣你高興。我也開心吧。」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麗娘不敢問，只得沉默下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青山別開臉不說話。
沉默在兩人之間進行著，直到一陣腳步聲而來。張大叔帶了幾個人上來，見到二人沒事鬆口氣，作為長輩張大叔少不得說了麗娘幾句，麗娘笑著應下來了，說是以後不會了。
最後才和眾人一起離開。臨走之前麗娘忍不住回頭、青山在旁問道，「看什麼？」
「沒！」麗娘失望的收回視線，沒有再回頭。
回到家裡，最生氣的人不過是麗娘爹，舉著枴杖狠狠的敲了一下麗娘，還想在來第二下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麗娘爹罵的狠了，兩個孩子都張著嘴哭。罵了一會兒，麗娘爹也沒轍了只好停下。
心疼的抱了抱兩個孩子，麗娘親了親團團和阿火，徐氏自然也是少不得說她，麗娘趕緊認錯。見她道歉態度良好，徐氏說了幾句苦口婆心的話，也不忍再說她了。
「其實，你爹一直挺自責的。」徐氏輕聲的說道，
「為何？」麗娘可不知道這事兒，這和爹有什麼關係。
徐氏看著她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說道，「你爹認為他受傷無法替徐堯上山，所以心裡一直很難過，你要是在出了些事，你爹估計要自責死了。」
麗娘愣了愣說道，「這和爹沒有關係。」這一點她還是分得清的。
徐氏沒反駁，「可他心裡難受，認為如果不是傷也許出事的時候他就在，也不會讓你難過，」少頓，徐氏笑道，「你爹啊，其實就是心疼你。你看這些日子，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是緊著你。他最擔心的就是你了。」
她這麼一說麗娘心裡更加愧疚了，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們擔心了。」
「這樣就好，你還有阿火，日子也還長。」
「嗯。」麗娘點頭表示知道。
徐氏想了想問道，「那，徐堯的事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