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柊用袖摀住臉,小小的咳嗽了一聲,聽到聲音,翩翩佳公轉過身,嘩一聲將扇在胸前打開,扇上『虛懷若谷』四個字晃來晃去,配著這一番瀟灑的動作下來,再加上這一身的白衣好不亮眼。
只是如今正值寒冬,這公打開窗戶便罷了,偏偏手裡還要拿著扇,身上衣服還是白色的紗衣,迎著冬日凜冽的寒風微微飄動,只能讓人感覺到楚楚凍人四個字。
雲柊揉了揉已經被風吹得要僵住的臉頰,硬擠出一個笑容說道:「這位真真公,眼下正值寒冬,閣下的打扮又如此的『凍人』,不如咱們先將窗戶關上怎麼樣。」
白衣公自然就是昨天晚上遇到的軒轅華真公了,聽到雲柊喊他的名字,臉上的肌肉動了幾下,仍然是作出了一個微笑的模樣,呵呵笑了幾聲,將扇合上。
走到了雲柊身邊,將扇輕輕的抵住她的雙唇,湊上前雙眼迷離的說道:「雖然我不喜別人叫我這個名字,不過我可以讓它作為你獨有的稱呼,作為交換,以後本公就喚你作雲兒好不好。」
雲柊只覺得唇上一陣涼意,呆滯了半晌,眼睛往下一看,才明白自己是被一柄扇給輕薄了,輕輕伸出手,將軒轅華真的扇從自己的唇上硬生生的挪開。
強笑著說道:「呵呵呵呵,這位軒轅公真是喜歡開玩笑,公身份尊貴,不知來小店是有何事?」
軒轅華真收回扇,一個華麗的轉身就坐到了窗邊,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舉目遠眺,嘴中幽幽念到:「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歲兮!雲兒,你可懂我的心。」
這詩出自詩經。南葛,就算雲柊不能和軒轅華真一半背下整詞,不過到底是聽過一日不見,如隔秋的典故的,這位軒轅公的來意雲柊也多半能猜到了。
不過說來也有幾分好笑,軒轅幽初次相見的時候就差不多是這麼個情況,如今他的堂兄弟又來了這麼一出,莫非見到女就愛求親這個習慣是家族遺傳嗎?
軒轅幽思想雖然有些跳脫,不過也是個可靠之人,但是如今的這位娃娃臉的軒轅華真公,卻是讓人頭痛了。
雲柊心裡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得窗戶那邊傳來一聲『阿嚏』,這才回過神來一來,卻是那位軒轅華真公姿勢擺久,被寒風吹著了。
無奈的笑了一下,雲柊只得過去先將人從窗台上拽下來,又將窗戶關上,看到他還是凍得直哆嗦,又命人去拿了一件軒轅幽的斗篷過來,一壺熱茶下肚,這才緩過神兒來。
軒轅華真一邊喝著熱茶一邊哆哆嗦嗦的說道::「如,如何,雲兒,本公的風姿你也見到了,是否是勝了軒轅幽萬分,你,你隨著本公回府,本公以後一定待你如珍如寶,你我舉案齊眉,一定比現在快活。」
熱茶加上暖爐,熏得軒轅華真雙頰發紅,他身量沒有軒轅幽高大,被斗篷一裹,整個人都陷在了裡面,偏偏還不老實,追著雲柊問話,只瞧見斗篷裡一雙星目煙波流轉,端的是個精靈一半的人物,不知道怎的就是腦少根弦,這就是所謂的人無完人了。
雲柊被他追的緊了,無奈的說道:「承蒙公看得起,只是雲柊想問一句,您今年多大了。」
軒轅華真瑟縮了一下,小小聲的說道:「十,十四歲。」
雲柊:「這就是了,民女今年都十七歲了,若是論起虛歲,可比您大四歲呢,等您長成人了,我都變成老婆了,到時候我年老色衰,您還會喜歡我嗎。」
軒轅華真強撐道:「母親比父親還大一歲呢,還不是如同少女一般。」
雲柊:「您不說我都忘了,我與紫夫人也是數面之緣的,先前在南國的時候,我見著夫人可是稱一聲姐姐的,按著這個道理,小公您如今該叫我一聲什麼知道嗎?」
軒轅華真的眼中水光更盛,說道:「該,該叫姨母。」
雲柊滿意的一笑,拍拍軒轅華真的腦袋,幸虧他如今是坐著,若是站著,比雲柊要高半個手掌,她可得踮著腳才能做出這個動作,看著軒轅華真要哭不哭的樣,雲柊心中一陣舒爽,怪不得以前師姐總愛欺負新來的小師弟,原來感覺是這麼暢快的。
將軒轅華真安撫好,沒多會兒功夫,軒轅幽就走了進來,還帶著一身的寒氣,進來就說道:「我聽著青麻說今兒有客來訪,竟不知道你在南國還有朋友嗎。」
話音剛落就瞧見了屋裡桌變坐著的軒轅華真,嘴裡尚叼著個小籠包沒有嚥下去,軒轅幽眼睛一瞇,說道:「我當是誰,你怎麼跑來了。」
軒轅華真:「我來瞧雲兒的,與你和干。」
雲柊:「哎,叫錯了,不該叫雲兒的。」
軒轅華真:「不管,以後我就要叫雲兒,本公見到你心中就有不適,先走了。」
說完裹著斗篷就跑了出去,大堂幾個侍衛模樣的人瞧見他跑出去,急忙也跟了上去,還沒出得門口,就和一個婦人撞了個滿懷。
軒轅華真不曾防備,被撞得往後退了幾步,終歸是練過功夫的,有些底,退了幾步就穩住了身,被撞的那個人卻整個都被他的衝力掀了出去。
瞧見人被撞倒,軒轅華真也顧不得氣悶,急忙出去將人扶起,說道:「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沒注意看,可能傷到你。」
被撞的人半坐在地上,喊道:「哎喲,哪個天殺的哎,我這把老骨頭幾乎要交代在這裡,瞎了你的眼。」
雲柊和軒轅幽追著從間裡跑出來,見著出事兒,急忙下樓來看,原來又是個熟人,被撞的人竟然就是青麻的大娘了。
坐在凳上,這婦人也瞧清了撞自己的竟然是個秀的公,又看了他身上的衣服料好,心中明白這必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哥,自己這一撞倒是值了,說不定能得些銀錢。
想到這兒,嘴上喊得更起勁兒了:「哎喲,我的腰,這恐怕是要斷了啊,這位公,你這身板將我這一撞,這下半輩少不得就得和藥罐兒作伴了,眾位鄉親都看見了,是你撞得我,你可不能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