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此時頭上已經沒有了紗布,楊蘭客給的藥十分管用,沒出幾日,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帶著紗布反而不透氣,所以這幾天性連紗布都拆了下來。
雲笙此刻正在一個繡架前面飛針走線,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人也會特別精神,透過繡房紗窗的光線映在雲笙臉上,柔和無比,連她平日的銳氣都化去幾分。
雲柊走上前,繡架上現在繡的是一副白蘭圖,先前雲笙見過,是南國朝中尚書李大人為夫人專門訂做的衣服,要以青色為底,白玉蘭為樣。
原本這玉蘭的圖案並不難繡制,歷來是有固定的絲線和配色,只是定下的圖案送去了好幾次,都被那大人給駁了回來。
問是哪裡不符合要求,這李大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自己的夫人閨名中有個蘭字,且膚白如雪,跳舞的時候十指纖纖,更是像了一朵初開的玉蘭花。
李大人便是因為夫人的舞蹈而與李夫人結緣,所以她本人也十分喜愛玉蘭花,小樓送去的圖樣李大人在她夫人的收藏中已經見過不知多少次,這次既然是用來做禮物,必然要是十分不一樣的才行。
這可愁壞了江娘,蘭花便是蘭花,再怎麼變,還能變成朵牡丹不成,是以這幾天為了這圖樣是寢食難安,就怕自己砸了小樓的招牌。
雲笙改的這圖樣,配色並未多加變化,只是蘭花卻由原來的數朵變成了片片的花瓣,在布料上由底而上,一片一片的玉蘭花瓣鋪陳而開,好似一陣花雨經過了這布料,留下了陣陣芬芳。
「江掌櫃,這花瓣便是如此了,待衣服做起來,便在袖口加上最後一朵蘭花,這玉蘭圖就是完成了。」
雲笙終於繡完最後最後一片花瓣,站起身,將繡架的位置讓了出來,這才發現雲柊已經在她身邊。
「姐姐,你怎的來了,客棧的事兒忙完了嗎,我本想自己亂走走的,誰知道了這繡房,便挪不動腳了,我知道你不願我累著,只是我可不是故意過來的,你可莫要怪我。」
此刻雲笙才顯露出一點妹妹該有的天真,原本雲柊怕她傷口恢復不好留下什麼疤痕所以一直不讓她亂跑,要知道這畢竟是古代,女臉上有了疤痕意義可是非常重大的。
「好啦,我不許你出來,你又不聽我的話,莫非我還能綁了你不成,算了,我看你忙了這許久,也未見疲態,想來傷口已經全好了,看來楊大夫的藥是真管用了,以後你便來這繡房上班吧,江姐姐,我妹妹這就拜託你了。」
「妹這說的哪裡話,有了這樣的好幫手,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這玉蘭的圖樣我這就讓人送去李府,我看那李大人還有什麼話好說,以後啊,笙姑娘便同你一般,都是我的親妹了。妹忙了這麼久,肯定沒吃飯,走吧,咱們姐仨兒一起去用飯。」
說罷江娘親親熱熱的過來拉了雲柊和雲笙的手,一同去了飯堂。
這眼下的時辰已經不是飯點兒,所以飯堂現下的人並不多,只有兩兩的人在,雲柊剛坐下,便有個人風一般跑到她身邊。
「雲姐姐,軒轅大哥這幾日去哪裡了,你見著了嗎。」
來人正是面兜兒,軒轅先前給他講過幾次異域的草原風光,誰承想這孩一聽便迷上了,只要得了空便愛纏著軒轅幽講些塞外的事情給他聽。
「你軒轅大哥跑去辦些要緊的事兒了,恐怕得費幾日的功夫,怎的,這才幾天沒見,你便想上了嗎?前幾天我有事不在,怎的沒見你找我。」
雲柊有意打趣面兜兒,所以故意拿先前的事兒逗他。
「雲姐姐,這不一樣,軒轅大哥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你是我的好姐姐,一日兩日不見我自是將你放在心裡的,只是沒說而已。」
雲柊聽了心中暗暗發笑,這小鬼真不知怎麼養出這般的性格,油滑的很,到是誰也不得罪,想到這裡,突然心中一動,說不定,有些事情,可以從面兜兒這裡問出來。
「面兜兒,有個事情我想問你,你在咱們小樓客棧待了多久了,咱們客棧經常有人來找南掌櫃嗎?」
「哈哈,雲姐姐,你這可算問對人了,提起這個事情,說起這事兒,沒人比我更清楚了。」
面兜兒本來只是側坐在雲柊身旁的板凳上,這會兒聽了雲柊的話,將腿跨了過來,做好了長篇大論的準備。
雲柊看了不免覺得好笑,看著姿勢,這事兒他還真是很清楚了。正巧江娘和雲笙也取了飯食過來,便執起茶壺為他們各倒了一杯茶,今兒這飯,權當是個茶話會了。
面兜兒拿起茶杯,裝模作樣的潤了潤喉嚨,咳嗽了一聲,開始公然說大掌櫃的閒話。
「要說咱們南掌櫃啊,那可不是一般人,我娘一直在這裡做工的,所以我自己也是在這裡長大,要說開始,咱們小樓客棧還只是個普通的客棧,全是托了大掌櫃,才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
「面兜兒,說重點,我是想知道過來找南柏的那幾個人的來歷,可不想聽他的發家史。」
雲柊無奈,這面兜兒說起話來沒完沒了,要是按照這個模式下去,恐怕說道晚飯也沒個完。
「聽我慢慢說嘛,那個來找咱們掌櫃的老頭我聽說啊是個朝廷的大官兒,打從年前便開始來找掌櫃了,但奇怪的是,除了第一次,其他時候掌櫃都是躲著他的。第一次來的時候巧了是我侍奉,但是也只在外面候著,他們倆人約莫說了半個時辰,後來屋裡就亂了,還扔了茶杯,隨後那老頭就氣沖沖的走了。」
年前就開始了,還每次都避而不見,但是這老者能年不間斷的來,也真是夠有
耐心的。
「那南柏呢,他後來如何了。」
「掌櫃又過了半個時辰才出來,但是仍舊是笑嘻嘻的,面色看不出什麼,有次我還偷偷問了,可是大掌櫃嘴巴嚴實的很,什麼都不告訴我。早知如此,先前我就該在牆根下偷聽的。」
面兜兒滿臉懊惱,好似還在為沒有偷聽這件事後悔。
「說了這麼多,我還當你知道這老者是誰,原來你也不知道,哎,還費了我一壺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