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口站的女,名作玉香,是金姨娘的貼身丫鬟。
「女施主想要上香,廟內也有清靜些的大堂,只是眾位香客皆是遠道而來,驅趕不得的。」
一個小沙彌滿頭大汗的解釋,還用手比劃著什麼。
「你這小沙彌好不懂事,咱們小姐可是真正的深閨千金,可不像這些山野女隨便的拋頭露面,萬一小姐的容貌被哪個登徒看了去,你付得起責任嗎。」
玉香打著一把丁香油紙傘,頭上挽著個油亮的流雲髻,斜插著一根銅簪,身穿一身紅綠配的衫,掐腰抬手,好不威風。
小沙彌被她說的躲躲閃閃,面色通紅,幾乎要找個地洞躲進去了。」玉香,別難為這小師傅了,我們便去後面的禪堂上香吧,這兒的人多,吵得我頭疼。「
玉香身後還有兩頂軟轎,一個轎內好似是個小姐,聲音倒是嬌嬌柔柔,只是話不怎麼中聽。
小沙彌如獲大赦,趕忙引著玉香一行人往後堂走去。
雲柊此刻已經沒有了遊玩的興致,一心只想著為何金氏母女會來這兒,既然這金氏母女都來了秋華山,不知道她那名義上的父親岳重會不會來。
聽玉香的意思,岳重應該是作為使臣來的,南國與靖國素來交好,有使臣往來也不奇怪,只是岳重身為一大員,這種出使的事情應該是不必他出面的。
此事來得蹊蹺,雲柊想去探查一番,可是軒轅幽在身邊又不方便,轉念一想,她計上心頭。
「軒轅公,我有些女孩兒家的私事要辦,勞煩你在這等一下。」
未等軒轅幽回答便往後院跑去。
秋華寺的香火鼎盛,是以禪房也修的甚多,雲柊跑到後院,滿目皆是房,那金氏母女已然不知道去了哪裡。
「你仔細著點,這都是小姐用慣了的東西,碰了你們可賠不起,還有你,去拿幾樣細緻的點心過來,我們主母和小姐都餓了。「
玉香尖細的嗓門隔著幾道門都聽見了,雲柊順著聲音走到牆邊,從牆上的花隔往裡一看,後院中叉腰站著的,正是那玉香。
此刻玉香正指揮幾個下人將幾個箱抬進禪房,聽她的意思,這幾個箱都是金氏母女的日常用,竟是要在這裡常住了。
雲柊之前在岳家的時候,只見過金姨娘,並未見過她那女兒,只是聽花枝和岳笙說過幾句,她那女兒貌似無鹽,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卻仍舊找不到婆家。
因為貌醜也不甚得岳重喜愛,表字都沒有起,一直是用的金姨娘起的乳名,名喚做豆娘。
看這玉香裡裡外外的忙活,金氏母女卻一直沒有出現,應當是已經在禪房裡面了。
雲柊心焦不已,想去探查一下情況,卻怕被人認出。屋內卻傳出一個女聲音。
「玉香,你收拾完就先下去休息吧,另外卓幾個粗使丫頭抬些熱水來,我和豆娘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一會兒。」
玉香低應一聲,收拾完手上的活計便領著眾人退下,走時還不忘記關上廳門。
雲柊眼見得了空兒,趁著四下無人,踮著腳溜到了內院窗下。
內院四面的窗關的緊緊的,雲柊將腦袋貼到窗縫上,才聽到二人細細的說話聲。
「娘親,我們要在這裡住多久啊,這破禪院哪裡有驛站舒服,在這兒還不能吃葷菜,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受這個苦。」
聽這個聲音似乎就是那岳豆娘了,聽她話中的意思好像並不是自願來這秋華寺居住的。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要不是因為你,我哪裡要來這個破禪院住,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裡有人敢娶你,若被人看見了,連你爹都要受牽連。」
「娘親,女兒也不想的啊,誰知道這花癬是怎麼來的,都一個多月還沒有消下去,而且娘你臉上也有,為什麼要說女兒。」
雲柊聽到這裡心中暗暗發笑,這母女倆倒是不浪費,一份燕窩倆人都吃了,估計他們說的花癬就是那老鼠粉造成的,真是不枉費雲柊一片心意。
「豆娘你聽好了,娘為了你這婚事可是什麼法都用上了,岳玥和岳笙那兩個小蹄如今都不在了,你爹就剩下你一個女兒,這次雖然是嫁到外國,可多少是個將軍,你將來榮華富貴的日也少不了,可不要在這個時候給我掉鏈。」
雲柊聽了金氏的話,顧不上開心,腦中只剩下「岳笙不在了」五個字,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只有我逃婚了嗎,岳笙怎麼也不在了。
自己離開之後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一定要弄清楚才行,只是自己已經離開南國多時,如何去查還需要好好籌劃。
雲柊沒心思繼續往下聽,轉身離開了後院。
行至迴廊,雲柊心中只顧思考岳笙為何也不在岳家,一時失神,撞到了迴廊的木柱。
揉揉額頭,未來得及喊痛便聽到一聲熟悉的調笑。
「雲掌櫃真是勞心勞力,竟然連出來遊玩都不忘思考店內的生意,只是可憐這寺內的木柱可是楠木包裹,不知經得住雲掌櫃的腦袋撞幾次呢。」
聽到這促狹的聲音,雲柊不必回頭都知道這人是誰,除了楊蘭客,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人。
「楊大夫見笑了,實在是這廟內梵音潺潺,雲柊心中有所悟,不由得入迷了。楊大夫平日
裡施醫救人,莫不是自覺得罪了人,所以也要來這寺廟求菩薩保佑嗎?」
「呵呵,雲掌櫃真是說笑了,蘭客來此是來見親戚的,看雲姑娘竟是一個人來得嗎?這可不好,一個孤身女,容易出事啊。「
「呵呵,勞楊大夫擔心了,小女是同軒轅公一起來的,這就要去回合了呢。」
二人你來我往一陣刀槍舌劍,斗的好不開心,雲柊本是有幾分穩重的性,奈何這楊蘭客愛取笑人,雲柊不願落在下風,總要和他吵上幾句。
只是今天雲柊擔心岳笙的情況,與他沒說幾句便告辭了。
卻沒有看到身後的楊蘭客望向她的目光是如此的意味深長。
軒轅幽在廟會久等卻不見雲柊出來,心中擔心她出事,便跟著跑去了後院。
找了許久才發現雲柊竟然貼在寺廟院牆的花隔上往裡看,過了會兒竟然跑到了院裡面。
軒轅幽心中奇怪,何時雲姑娘沾上了這等怪癖,不由得跟了過去。
只見雲柊在窗戶下呆了良久,本是笑意盈盈,卻忽而面色一變後離開,心中覺得奇怪,便只是暗暗退了出去,重新回到廟門口等候。
雲柊回到廟會和軒轅幽會和,此刻滿腹心事再也沒有了遊玩的性質,便推說不舒服,軒轅幽心知其中另有緣故,沒有點破,而是帶著雲柊離開秋華山回到了小樓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