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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475.第475章 荒野之棺(三) 文 / 臘月初五

    「開棺吧。」

    冷眸看著趙以成送走那兩個家奴後再度返回來的身影,蘇墨軒淡淡的出聲說道,原本,他們今日前來這荒野之中,為的,就不是尋找申安馨棺槨的真正所在,而是藉著這個由頭,找到其他五個被害受害者遺體的埋葬之處。

    既然此刻連埋葬申安馨棺槨處的棺材都已經被偷梁換柱,那麼想來,達魯已經是給她安排了一個更好的長眠之地,他們眼下要做的,就是將五個受害者的屍體全部都找尋出來。

    「這個棺槨之上有乾透的泥土,但這荒野上的土地,都沒有潮濕到那種地步,所以,兇手將這個棺槨埋在這裡的那日前後,蘭崖城應該是下過雨的。」

    看了一眼趙以成和弋陽依著蘇墨軒的吩咐動手去撬開那封死棺槨的身影,顧白羽抬起頭來,對著站在身側的蘇墨軒出聲說道,「但是,剛剛那兩個人和趙捕頭都確認了,埋葬申安馨的時候,連著那幾日都不曾下過雨,所以……」

    「所以你懷疑,被達魯埋葬在這裡的人,不全都是蘭崖城一案中的受害者?」沒等顧白羽思忖著的話語說完,蘇墨軒便當即接口說道,她的所思所想他瞭然於胸,默契的,彷彿原本就是一個人一般。

    「嗯,」點了點頭,知道蘇墨軒理解了自己意思的顧白羽,繼續分析出聲,道:「根據之前刑部送來的案件卷宗,蘭崖城一案的第一個受害者,是在一個多月之前被人發現在街頭的,也就是說,申安馨剛剛那去世不久,達魯就開始了他的作案。

    但因為他從前在嘯狼族做部族首領的時候,虐待折磨俘虜的手法已經十分嫻熟,在那起案件之前失手將受害者殺死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所以,那些無辜被謀害了性命的人,只能是在達魯忽然轉換行兇手法之後,被當做試驗品犧牲掉了。」

    「但是蘭崖城近期下雨的時候,申安琪已經是被害之後,被申家送到了城外的偏宅之中。」順著顧白羽的話出聲,蘇墨軒直指問題的核心要害。

    既然連達魯刻意下了重手的申安琪都能順利的活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再因為失手而造成受害者的無辜死亡,也就是說,埋藏在這個黑灰色棺槨之中的人,達魯是故意要將他殺害。

    能讓達魯在行兇作案中做出如此反常舉動之人……

    顧白羽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身側的蘇墨軒,與他望過來的目光相對之時,兩個人便皆是讀懂了對方目光中所推測出來的內容。

    是當初親自下手謀害申安馨之人。

    伴隨著「彭」的一聲悶響,擺在他們面前的棺槨終於被趙以成和弋陽撬開,濃重而**的血腥之氣隨之四散而來,棺槨的蓋子被掀落在地,一具早已**的屍體,便驟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死者是個女子。」走到開了的棺槨旁邊,顧白羽抬眸掃過那扭曲著姿勢躺在棺槨中的屍體,血跡斑斑的身子傷痕纍纍,面容之上被人故意用刀狠狠地刺破,已然是看不清楚原先容色究竟如何。

    「死者雖然面目全非,身形也因為受傷和**而有所腫脹,但是人的骨骼形狀是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女子的骨盆上口似圓形,下口較為寬大,整體呈現圓桶形狀,男子的骨盆則呈現出漏斗的形狀,上寬下窄。」

    抬眸看到趙以成向著自己投來的疑問目光,顧白羽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解釋出聲,充滿銳利精光的眼眸,卻是不曾從那棺槨中的屍體上,移開分毫。

    即便是棺槨中的屍體已經被達魯刺傷的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然而卻還是不妨礙顧白羽一眼便看出,那直入胸口的一刀,正是受害者的致命傷所在。

    只不過,因著屍體已經開始**,尤其是刀傷口處,想要單純憑借肉眼看出受害者身上其他的傷口,究竟是死前傷還是死後傷,著實有些難度,但卻也著實沒有十分的必要去查看,案件的其他佐證,已然是能夠說明,達魯對面前這個被他刺傷得千瘡百孔的女子,心中懷著的,是異常的憤怒與仇恨。

    如若不然,他也沒有必要刻意去刺殺一個本可以被當做另外一個受害者的人,也沒有必要費時費力的,在她的身上留下這麼肆無忌憚的傷口。

    「趙捕頭,查一下申安琪受傷後的這段時間內,申家有沒有哪個人無故失蹤不見。」收回落在那棺槨中屍身上的目光,顧白羽回過頭來,對著趙以成出聲說道。

    「顧仵作您是懷疑,棺槨中躺著的這個受害者,是被兇手殺死的申家之人?」面色更加嚴肅幾分,趙以成對著顧白羽出聲問道,卻是沒等她開口回答,便再度推測出聲,道:「難不成,這個人就是給申安馨下毒之人?兇手是為了替申安馨報仇,所以才殺死了這個人?」

    順著顧白羽的話猜測而去,趙以成難得敏銳的,接近了事實的真相。

    「很有可能,要去申家查過才能最終下定論。」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顧白羽對著趙以成出聲說道,雖然實情幾乎已經可以猜測得到,然而,沒有確切證據之前,顧白羽一向不習慣就那樣草率的下結論出聲。

    「多找幾個人來,在這附近挖。」冷不丁地出聲,蘇墨軒打斷了趙以成那似是還想要出聲問些什麼的話語。

    在他的眼裡,申家後宅中的兇殺案實在太過簡單,根本就不需要他和顧白羽在這裡浪費時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找到那些無辜受害的死者,給受害者的家屬一個最終的交代之後,他們也好走到嚴楷睿的面前,徹底地,將這件案子了結完全。

    雖然跟隨趙以成而來的人並不算多,但好在都是些身強體壯的捕快,於是沒有半天的功夫,依著蘇墨軒觀察四周後的指點,他們便將全部的五口薄棺,盡數挖掘了出來。

    五口薄棺依次排開,那屍身上包裹著的乾淨白布,無聲的訴說著達魯內心中的遺憾與後悔。

    只是,那份包裹在受害者屍身上的後悔,並非是因為殺害無辜之人而感到的懺悔,達魯內心的後悔,只是為了他自己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手,只是為了,他自己尚且不夠熟練精確的傷人技術。

    自負冷酷至此。

    揮揮手命人將五口薄棺抬走妥善安置,直到尋找到受害者的家人位置,蘇墨軒便帶著略略顯出幾分倦容的顧白羽一起,踏上了前往凌松鎮府衙的歸程。

    才剛剛踏進凌松鎮府衙後院的大門,不知躲藏在何處的雲雀,便撲稜稜地扇著翅膀落在了顧白羽的肩膀上,用細細的鳥喙蹭著顧白羽肩頭輕柔的衣衫,似是想要打賞一般的,輕輕鳴叫著。

    「瞧它這個樣子,倒像是帶來了什麼好消息一般。」低頭看向停在肩膀上的雲雀,顧白羽淺笑著出聲,轉過眸子看向蘇墨軒,卻發現他已經是伸出手來,將那雲雀捉在了手中。

    「咱們昨日傳遞回去的聯絡方式的確有效,拿到消息的他們即刻便出手將分散各地的兇手抓了回去。

    從那些兇手的身上,他們已經找到足夠多的線索來確定那伙兒人的老巢究竟在什麼地方,明日傍晚就會動手清理餘孽,讓你我在蘭崖城中盯著點兒嚴楷睿的動靜。」

    取出雲雀翅膀下面的紙卷,蘇墨軒兀自低頭看去,等到兩個人走進屋中,方才抬起頭來,對著顧白羽出聲說道,卻是沒有再讓那雲雀回到顧白羽的肩膀上。

    「林夢惜找到了?」並沒有對李景毓傳來的消息感到太多的意外,顧白羽只是忽然想起了先前在長安大街上看到的林夢惜,伸出手去給那雲雀餵水,她抬起頭,對著蘇墨軒詢問出聲。

    「找到了,就在那伙兒亂臣賊子的老巢之中,他們想著要以林夢惜腹中的孩子為擁戴,所以故意在軟禁她的地方製造了混亂,好將她救出來,為他們謀事。」

    點了點頭,蘇墨軒對著顧白羽出聲答道,雖然李景雲在那紙條上寫得簡單,但卻似是已經猜到他們想要知道什麼一般的,將事情寫得盡可能的詳盡而全面。

    「抓人好抓,只不過,要平息那些流言,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吧,畢竟,兇手抓到了,並不能代表所有的人都能夠接受這種說法。」坐下身來,顧白羽思忖著出聲。

    常說的「人言可畏」,正是在此,即便是能有足夠的證據出來澄清闢謠,但卻始終無法保證,所有的人都能夠相信最後的闢謠澄清。

    「那就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情了,就更加不是你要擔心的事情了。」伸手便將顧白羽攬入懷中,蘇墨軒淡漠的唇邊浮起了幾分溫柔的淺笑。

    「說的也是,」難得順從地點了一次頭,顧白羽就勢斜斜的倚靠在蘇墨軒的懷中,抬起頭來將他那俊朗如畫的容顏細細的描繪一邊,方才輕聲說道:「你要擔心的,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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