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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367章 莫非是女子 文 / 臘月初五

    嬉笑玩鬧著吃完那頓不算午飯的午飯,略略覺得有些疲憊的顧白羽,歪著身子坐在椅子中,單手支頤,似是在出神發愣,又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而賴在顧白羽房間中不肯離去的蘇墨軒,卻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抄著雙手,斜斜地倚靠在窗台邊,靜靜地看著顧白羽那清秀消瘦的側臉,淡漠的唇角,噙著抹不去的淺淺笑意。

    茶香裊裊,浸潤在屋子裡飄蕩著的空氣之中。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含笑的眼眸終於看足了顧白羽那出神凝思的模樣,蘇墨軒抬起腳步,從窗邊來到她的身後,伸出雙臂,將顧白羽輕輕的環在了懷抱之中。

    「喏,還是這個。」

    就勢將身子懶懶的倚靠在蘇墨軒寬厚的懷抱之中,顧白羽仰起頭,將他方才拿走放在一旁的被兇手留在受害者身上的油紙條,重新鋪展在蘇墨軒的面前。

    貪婪,黑心,說謊,盲從。

    四張字條並排而放,連起來,卻怎麼看,都藏著一個令人感到憤怒而哀傷的故事。

    黑心者傷人,貪婪者放縱,說謊者掩蓋,盲從者噤聲。

    只有無辜受害之人,被深深的黃土掩埋,而那黑暗殘酷的真相,****夜夜地折磨著,那個申冤無門的倖存者的內心,積恨成仇,最終踏上今日這條凶殘報復的道路。

    「你有沒有覺得,這字條上的字,很像是出自一個女子的手筆?」纖細白嫩的指尖指向那極細小,卻又有些顫抖的字體,顧白羽清秀的臉龐上,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最初因為這字太過細小,所以我並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在從捕快所回來的路上,我拿出來再看,卻總覺得這字條有哪裡不對,越想越覺得奇怪。

    剛剛忽然想到,這字雖然細小,但並非是因為紙條小的緣故,既然兇手要在受害者身上留下這樣的訊息,並且想要將他們的罪行公之於眾,而不是掩藏起來,那麼,根本就不用在意字條的大小,就算是寫大了字,也能用張大點的紙。」

    「可是兇手還是將字寫得這樣細小秀麗,」溫柔的神色間浮上了幾分認真嚴肅,耳聽得顧白羽分析出聲,蘇墨軒接口說道,「就只能說明,兇手慣常所寫的,就是這樣細小秀麗的字體。

    也就是說,你覺得,兇手很有可能是個女子。」

    一字一頓,蘇墨軒低垂著眼眸,看著窩在自己懷中的顧白羽似是出聲詢問,卻又帶著百分之百的肯定。

    「嗯,不光是字體,墨軒,你再仔細看這四張紙條,如果你將這幾個有缺口的地方補齊,你想像一下,它們四張,是不是同樣大小?」

    用手憑空比劃著眼前有缺口的字條的形狀,顧白羽轉頭看著坐到身邊的蘇墨軒,繼續出聲說道:

    「只不過是張往受害者遺體上存放信息的紙條,兇手都要精確的將它們裁成一樣大小,會在意這種細枝末節事情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女子。」

    「但是今日穿在受害者身上的那套與『望月樓』有關的衣裳,卻並不合身,如果兇手是在意細枝末節的女子,應該便會注意到這個問題,如此想來,多少有些矛盾。」

    環著顧白羽的手臂沒有放鬆,蘇墨軒那濃墨似的劍眉,卻是微微的蹙在了一起,思索著出聲,蘇墨軒看著近在咫尺的顧白羽,眼眸之中滿是認真與思索。

    「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所以遲遲沒有下結論,」點點頭,顧白羽對蘇墨軒的懷疑,深表贊同。

    「但是,在連著檢驗了兩個受害者的屍體之後,我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問題,就在於受害者腦後的那被硬物撞擊的痕跡。

    四個受害者,第一個武得仁,年過六旬,身材中等;第二個受害者辛少俊,年方二十出頭,身形中等偏瘦,但屬於瘦而有力那種類型;

    第三個受害者豐慶賈,年近四十,身形雖外觀壯碩,但並不能稱得上是孔武有力;而第四個受害者豐華魁,同樣二十出頭,但卻是身形瘦小,更是沒有太多力量。

    但他們所有人的腦後,都有被硬物重擊的痕跡,想來,應該是兇手用來制服他們的最初手段出其不意地用硬物在受害者腦後重擊,使他們在短期內喪失行動和反抗的能力,好讓兇手能夠將他們拖走、捆綁,最終為所欲為。

    如果兇手是個體型不算壯碩有力的男子,那麼,制服辛少駿和豐慶賈,用突然襲擊的方法可以理解,但制服年過五旬的武得仁和身形瘦小的豐華魁,卻完全沒有必要從腦後突然襲擊。

    兇手這麼做,只能說明,兇手自己沒有辦法直接制服任何一個受害者,根據身體條件來推測,兇手是個女人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蹙起的黛眉皺得更緊,顧白羽嗓音平靜的分析出聲,卻是一條一條的將依據線索擺出,條分縷析的異常清晰理智。

    「那如果是這樣呢?」

    隨著顧白羽分析的思路沉默半晌,蘇墨軒在腦海中仔細的將目前得在手中的線索盡數分析一遍,抬起眼眸,定定的看著顧白羽,繼續沉吟著出聲問道:

    「如果說,兇手還是你所推測的那個,連細枝末節的事情都頗為注重的女子,那麼她明知道那衣裳不合身,卻還是硬生生地給每個受害者換上,意味著什麼?」

    「你是說,那身衣裳,不僅僅指代著與『望月樓』有關的千絲萬縷,還跟某個特定的人有關?而那身衣裳的尺碼,便是當年某個人所穿的尺碼?」

    順著蘇墨軒問題的思路想去,顧白羽那沉靜淡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亮。

    「嗯,這是唯一能夠給那個矛盾之處以最為合理解釋的說法。」點點頭,蘇墨軒的話語中染著幾分嚴肅的情緒,「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派人去查那塊撕扯下來的衣料上的獨特走線,現在想來,很有可能,那衣裳,就是兇手親自縫製的。」

    「如此一來,去城南那些小作坊裡排查有嫌疑之人的重點,就應該放在作坊中的女子身上,甚至於,作坊老闆娘的身上。」

    想到鄭太守先前在驗屍間中說過的話,顧白羽思忖著出聲,目光,卻是不約而同地,與蘇墨軒一起,再度落在了那並排擺在桌子上的四張油紙條上。

    「不僅僅是要將重點放在作坊裡的女子身上,而且,要將重點放在點心作坊裡的女子身上。」

    幽暗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那被暗黑色血跡浸透的油紙條,蘇墨軒緩緩地出聲,點破了他和顧白羽心中的所思所想。

    那被兇手用來寫字的油紙條再為普通不過,無論落在誰的眼中,都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力,司空見慣的東西,往往便是那最不起眼的東西。

    然而,他們卻是一步步地將兇手的範圍縮小至此,然後,便忽然齊齊想起了,那司空見慣的油紙,在平時,究竟是會被人們用來做什麼。

    包裹點心。

    於是眼瞧著天邊的夕陽緩緩落下山頭,武華城府衙捕快那深青色的身影,卻是快馬加鞭的,帶著蘇墨軒的囑咐和命令,片刻不敢停留的,趕向了位於武華城南的小作坊中,將他們新近發掘出的重點搜查線索,傳遞給此刻正在那裡暗中排查的一眾捕快。

    豆油燈昏黃跳躍,在客棧房間的牆壁之上,投下斑斑駁駁的燈影,將坐在桌旁低眸看信的顧白羽,那稜角分明卻又線條柔和流暢的側影,盡數倒影在牆壁之上。

    剪影重重,伴隨著紙箋翻動的脆響。

    隨著輕輕敲響的聲音,客棧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親自前往武華城府衙安排吩咐一趟,蘇墨軒從繁星滿天的夜色中歸來,帶了些許的夜風寒涼。

    「你回來了。」抬眸看了走進門來的蘇墨軒一眼,顧白羽繼續低下頭去,似是在看著手中紙箋上的內容,卻是在兀自望著那燈影重重,略略有些出神。

    「是家中的來信?莫不是顧意瀾那丫頭想你了?」看著顧白羽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蘇墨軒走近前來,出聲問道。

    「是堂哥的信,」抬手將拿在手中的紙箋遞給了蘇墨軒,顧白羽身子後仰,靠在了籐椅背上,微瞇的桃花美目中倒映著跳動的火光,沒等蘇墨軒低頭看完,她便繼續出聲說道:「他寫信來知會我一聲羅氏母女的近況。」

    「羅氏母女?顧清韻寫信告訴你這些做什麼?」劍眉微蹙,蘇墨軒面上的神色,顯然多少有些不甚愉悅。

    「也不能算是他寫來的,應該就是借了他的名號而已。」纖細的指尖輕輕敲著桌面,顧白羽回憶著出聲:

    「信上說,不管怎麼樣,我終究是顧延庚那一支的顧家嫡長女,我父親自縊身亡,留下羅氏和顧白婉這對既瘋癲又癱瘓的孤兒寡母,沒了家產,也沒了宅院,我便應該肩負起贍養的責任云云。一看,便不可能是顧清韻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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