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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卷 第335章 仇恨之源 文 / 臘月初五

    「你是說,姚玉姍?」

    聽完顧白羽一字一頓地陳述,蘇墨軒那濃墨似的劍眉,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了起來,沉吟著出聲,他對顧白羽繼續說道:

    「我記得,當初在邢煥之送回來的受害人資料中,第四個受害者宋秋心所熟識的人中,便有孟豐禮的妻子,姚玉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孟豐禮與姚玉姍是新婚夫妻,成親的時日,不足一年。」

    不論怎樣,蘇墨軒與孟豐禮畢竟是同朝為官,他家中的紅白喜事,蘇墨軒自然是多少會有所耳聞。

    更何況孟馨佳整日裡對他死纏爛打,無意之中,他也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孟家的消息。

    據說,當初孟豐禮迎娶姚玉姍的成親大典之上,曾經有人前去鬧過場子,只不過那人勢單力薄,孟豐禮又有官職傍身,那個人的鬧場,尚未開始,便已然結束。

    所以,並不曾引起誰的過多關注。

    抬眸看向望著自己的顧白羽,蘇墨軒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儘是沒有太多情緒的暗潮湧動。

    臨近午時,清晨派向四面八方,去追尋兇手逃離蹤跡的紅衣捕快,陸陸續續地回到了長安城府衙的捕快所中。

    除了依著車轍隨後追去的一組捕快,在距離升安大街不遠處的一個幽暗的小巷中,發現了被兇手丟棄的馬車與血衣之外,其餘眾人,皆是一無所獲。

    被兇手從自己眼皮子下赫然溜走,每個紅衣捕快臉上的神情,都不是那麼十分的好看。

    「雖然沒有到兇手,但是我們找到了他丟棄的重要線索,只要能離他更近一步,將兇手捉拿歸案,便指日可待。」

    看出了眾捕快神色間的不悅與微微地喪氣,抬眸瞧了一眼沉默著卻是若有所思的蘇墨軒,顧白羽率先開口,話語中帶了分鼓舞士氣的味道。

    「比如這血衣,」

    戴上腸衣手套,顧白羽將放在案上的血衣拿起,對著眾人抖展開來,繼續出聲,說道:

    「先前我在驗屍的時候,根據兇手留在受害者屍體上的傷痕形狀及深淺,推斷了他的身高和體型。

    眼前的血衣證明,兇手的身高,與我推測的相差無,但是體型,卻是相去甚遠。

    因為受害者身上的傷口痕跡都不算深,所以我推斷,受害者是個身體瘦弱、沒有多大力量的男子。但是這血衣如此肥大,推翻了我的結論,卻同時暴露了兇手另外的重要信息他從小體弱多病。

    否則,依著這種體型的人,兇手是不可能在盛怒之下控制自己的行為,將刺入受害者身上的傷口,把控在一個較淺的程度。

    也就是說,我們在排查搜尋兇手的時候,可以將『體弱多病』當做新的線索,將城南的大夫郎中,當做新的調查對象。

    條件線索越多,我們離兇手的距離就會越近。」

    詳細解釋出聲,顧白羽看著一眾紅衣捕快微微有所好轉的臉色,再度抬眸看向蘇墨軒,等待著他的開口。

    從剛剛開始,他那敏銳而思索著的目光,便始終盯在那停在捕快所院子裡的,被兇手丟棄的馬車身上。

    「給馬卸車,再將馬拉到升安大街兇手隱蔽停留的地方去,鬆開韁繩,然後跟著它。」

    惜字如金,蘇墨軒說出口的話,永遠是那般的簡潔乾脆,卻是直入重點,令人瞬間明白他話語中想要傳達的信息與含義。

    所謂「老馬識途」,當初兇手駕著它從城南隱蔽的居所中來,如今任由它四處奔走,或許,它便能帶著捕快,重新找到它來時的地方。

    春日的午後,溫暖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靜謐的院落之中。

    坐在院中的籐椅之上托腮冥想,顧白羽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距離宋秋心的屍體被更夫發現已經過去了三天,然而長安城府衙那裡,卻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有關少女失蹤的消息。

    而派去暗中跟蹤保護,那五個符合受害者備選條件的城南少女的捕快,也始終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的出現與靠近包括被他們列為重點跟蹤對象的姚玉姍,她的身邊,同樣沒有出現什麼可疑的、具有威脅性的人物。

    兇手彷彿瞬間收手不幹,然後消失匿跡在茫茫人海之中一般。

    然而顧白羽卻並不相信,兇手會真正的徹底收手不幹。

    最終的復仇計劃尚未完成,他那樣滿心怨恨無處發洩的人,又怎麼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那近瘋狂的舉動?

    但是卻沒有得到分毫的消息。

    托腮苦想,顧白羽覺得,此時的兇手,要麼,已經到了他們尚不知曉的第五位受害者,要麼,便是潛藏在暗中,謀劃著最後一次的復仇大計。

    倘若是後者,他們尋找真正復仇對象的速度,就要更加的迅速,否則,便又是一場惡魔狂歡的血腥盛宴。

    「還在想案子?」

    溫柔清冷的嗓音在耳畔低低的響起,先前還在隔壁與崔謹寒商量事情的蘇墨軒,不知何時走進了顧白羽的院落,遠遠地瞧著她那托腮沉思的模樣,他輕輕地走近,低聲的詢問。

    「嗯,我總覺得,兇手不會那麼輕易的放手,現在沒有任何受害者消息的狀況,實在是太過詭異。」

    點點頭,顧白羽從石凳上站起身來,對著蘇墨軒思忖著問道:

    「邢捕頭那邊,有沒有什麼新的線索?」

    「雖然我來,並不是想同你說案子,但是看你如此的兢兢業業,我也還是以公事為重吧。」

    語氣之中帶著三分歎息七分調侃,蘇墨軒硬朗的唇角向上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漆黑的眼眸將顧白羽的模樣倒映其中,清晰地,可以看得到她的淺笑。

    「這次的收穫,確實是比上次要豐厚許多。」

    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卷略有些厚度的卷宗,蘇墨軒在掌心裡輕輕地拍著,對著顧白羽繼續出聲說道:

    「在城南西北街打造首飾的鋪子裡,邢煥之找到了近期內打造了不少鎏金珠玉步搖的工匠,那工匠認出了四個受害者髮鬢間所戴的步搖,均出自他手,不過,他說打造了七個,並非只有四個。」

    「七個,如果除去最後一個真正的復仇目標,兇手至少還打算囚禁並殺害兩個無辜少女。」

    黛眉清楚,不等蘇墨軒的話音落地,顧白羽便出聲說道,冷清淡漠的嗓音微微有些發沉,她頓了頓,繼續出聲問道:

    「那托他打造的人呢?那工匠可有記得?」

    「記得,他描述的那人身高體型,同你所推測的相去無,那工匠還證明了一點,就是兇手的體弱多病。他說那人面色蒼白,說句話便要重喘聲。

    最重要的是,那工匠記得,那人曾經是城南一家工匠鋪子的學徒。」

    點點頭,蘇墨軒將調查所得的情況,對著顧白羽簡略的說道,

    「邢捕頭已經帶人去那家工匠鋪子查問了,想來,很快就能找到兇手的住處。至於那個令兇手始終耿耿於懷的女子,」

    似是故意一般的將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蘇墨軒看向顧白羽的目光中,多了分認真和嚴肅,沉默片刻,方才繼續出聲,道:

    「你的直覺是對的,就是姚玉姍沒錯。『醉花紅』的店夥計說,去年四月份的時候,姚玉姍曾經在他們家定過最便宜的那種成親之日特製的胭脂水粉。

    但是等他們將定制的胭脂做好之後,姚玉姍卻並沒有如期收貨,而是又重新定了價位頗高的一款,卻仍舊是為了成親所特製的胭脂。

    店夥計覺得很奇怪,但是沒有敢直接問姚玉姍,事後,卻是悄悄的打聽了一番,發現姚玉姍不僅換了定制的胭脂水粉,而且還換了五月份準備成親的對象,那個人,便是孟豐禮。」

    將從邢煥之那裡得來的消息盡數說給顧白羽聽,蘇墨軒的眼眸中,卻帶了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我敢百分之百肯定,姚玉姍根本不是心甘情願地嫁給孟豐禮的。」

    沉默片刻,顧白羽平靜如水的嗓音中,隱隱地透著十足的肯定之意。

    「在『望湖居』晚宴那日,瀾兒威脅孟馨佳你會摘掉孟豐禮頭頂的烏紗帽,甚至她的話會連累整個孟家丟掉性命的時候,我看到姚玉姍的臉上,浮起了分掩飾不住地笑意。

    那笑容之中,有幸災樂禍,有復仇的快意,還有分解脫,就是沒有對孟家的擔憂,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對蘇墨軒詳細描述著自己那日的親眼所見,顧白羽在心中愈發地肯定,就算是姚玉姍當初棄兇手而去,卻也是有著自己迫不得已的緣由,而並非什麼攀龍附鳳之輩。

    「那看來,我們必須得悄悄的接近姚玉姍去瞭解情況。」

    語氣平淡如斯,蘇墨軒思忖著出聲。

    如果當初嫁入孟家是被迫的無奈之舉,那麼想必,姚玉姍同孟家人的關係並不會如何的親密。

    眼下她忽然被扯入這樣一樁凶殘的案件之中,甚至自身都會有性命之虞,蘇墨軒不能保證,孟家會不會為了明哲保身,而做出一些什麼有礙案件偵破的事情來。

    「悄悄的?你是怕我和你一起的時候,若是無意中撞到孟馨佳,再起了衝突,你兩邊都不想得罪,就不知道該幫誰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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