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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4章 .金貴身份無賴臉 文 / 蘇小涼

    姨娘是否受寵,從氣色和衣著上能辨一二,蘭姨娘的裝束好像是這雪地裡開出的一束花,和她臉上的笑意一樣的燦爛。

    知綠看到是她,頓時繃起了臉,蘭姨娘看到柳青蕪時笑著請了一聲大小姐,繼而看著知綠詢問知葉的情況。

    「她過的很好,不勞你操心。」知綠沒好氣道。

    「大小姐,我們姐妹二人自小就在柳府,如今姐姐她陪著您出嫁去了,不知大小姐能不能給個恩典,讓姐姐回來,我們姐妹也可以團聚。」蘭姨娘自恃著身份也不和知綠計較,而是笑著求柳青蕪,她這身姿,在寒風中顯得額外的纖弱。

    「不能。」柳青蕪淡淡開口,「讓知葉回來,你想讓她服侍你,還是讓她服侍我父親呢。」

    「自然都不是,姐姐可以和我住在一塊兒,我就能好好照顧她了。」蘭姨娘說的誠摯,柳青蕪微皺了下眉頭,轉頭問翠玲,「知葉和這蘭姨娘當初進府時簽的可是死契。」

    翠玲點點頭,柳青蕪看向蘭姨娘,「姨娘有姨娘的本分,你的死契還在,沒有這資格養一個丫鬟,這裡是柳家,你的職責是侍奉父親。」

    柳青蕪的語氣很淡,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同是伺候人的命,哪有資格說可以讓另外一個人不在府中幹活,養著她呢。

    蘭姨娘眼角一搐,笑容牽強,「我不過是想好好照顧姐姐而已。」

    「我聽聞過去知葉對你的照顧可不少,賞賜給她的東西大都也給了你這個妹妹,你有這心意想對她好的,就讓知綠替你把東西帶回霍家給你姐姐。」柳青蕪示意知綠留下,翠玲扶著她滿滿往綴錦院走去。

    知綠的看著蘭姨娘,不屑道,「小蘭你可真是不要臉,居然能說得出向大小姐討知葉過來,你照顧?你是想讓知葉照顧你吧。」

    「怎麼會,知綠姐姐,我自然是想要照顧姐姐,只不過我沒權做主,大小姐也不答應罷了。」蘭姨娘在面對知綠的時候神情自然了許多,大家都是丫鬟,也沒這卑躬屈膝的必要,她懶懶的看著知綠,「看起來大小姐還沒把你配人吧,我姐姐也一定還許配人,眼看著你們年紀也不小了。」

    「你留點時間多操心你自己吧。」知綠看她一頭的金飾,「這含芳院裡,不論你多受寵,你就是個婢妾,童姨娘她們身份都比你高,你可別忘了你的身契還在柳家。」

    婢妾身份不如抬進來的妾室,蘭姨娘的身份怎麼都高不過像胡姨娘那樣,身家清白從柳家後門抬進來的姨娘,知綠的話戳中她的痛楚,蘭姨娘深吸一口氣,滿不在乎,「那又怎樣,難道我的日子還會比你們差。」

    「當然不會,我只聽說當年二夫人進門的時候把二老爺留下的妾室都給處置掉了,你可千萬要盼著二夫人好起來,否則,你這好日子估摸著也要到頭了。」知綠哼笑著不願多留,伸手看她,「你不是想著知葉麼,過去知葉送給你這麼多的東西,如今你過上好日子了,這姐妹情深你還要不要繼續往下演。」

    知綠一張利嘴蘭姨娘從來都沒有說過她的時候,蘭姨娘看著她,忽然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金釵,「好啊,麻煩你把這個送給姐姐,算是報答這麼多年她對我的照顧。」

    知綠伸手去接,蘭姨娘早一步鬆開了手,金釵掉在了雪地裡。

    「呀,掉了。」蘭姨娘看著半截沒入雪中的金釵,「我腰不好,知綠姐姐你好人做到底,撿起來帶去給姐姐吧,這也抵得上她給我的那些。」

    話說完,她轉身往含芳院內走去,右腳還踩在了金釵上,把上頭的釵花給踩扁了。

    知綠沉著神情看她走過去,抬腳踩住了蘭姨娘身後拖了一截在雪地裡的披風,只聽見噗的一聲悶響,蘭姨娘整個人撲倒在了花壇邊上的雪堆,整張臉都紮在了雪裡,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趕緊過去扶人。

    知綠彎下腰把金釵撿了起來,這邊蘭姨娘被小丫鬟扶起來,身上頭髮上臉上全是雪,釵飾亂了一氣,怒瞪著她,知綠笑了,輕輕拍了拍釵花上的雪,十分開心,「呀,摔了啊。」說罷揚長而去

    柳青蕪在柳家住了兩天,睡在柳老夫人的院子裡,到了第二天她見到了許氏,蒼白著臉色坐在那兒,就是上了厚厚的胭脂粉底也遮蓋不去憔悴。

    不過隔了三年,柳青蕪看到她時還是驚了一下,人消瘦的太快,好像一瞬老了十歲似的。

    許氏臉上的神情波瀾不驚,她低頭喝著茶,抬眼瞥見柳青蕪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著一抹笑,合著這臉色,格外的寒滲。

    只不過許氏並沒有留多久,兩杯茶下去她的咳嗽又犯了,捂著胸口蒼白的臉轉瞬咳的漲紅,柳青漾過來扶她,許氏彎著腰,咳嗽聲在寂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明顯。

    「扶回去歇著吧。」柳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秋霜上前把許氏扶了起來,咳嗽聲未停,柳老夫人低頭看著茶水,沒再端起來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馮媽媽見此,命人把屋子裡的茶水都換了一遍。

    柳青漾跟著去了,許氏牢牢抓著她的手不放她留在綴錦院中,等許氏離開,馮媽媽重新替柳老夫人上了一杯茶,柳老夫人端起來抿了一口,「去看看前頭是不是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就過去吧。」

    外面嚴媽媽很快進來,說是前廳那兒都已經布好桌了,大老爺他們也都在,就等她們了,柳老夫人搭手和柳青蕪一塊兒站起來,笑道,「走,吃飯去。」

    後頭馮媽媽沒有跟去,而是等屋子裡的人都出去了後命人點了香爐,在裡頭添了藥草,要驅一驅剛剛二夫人在屋子中咳嗽的那些個邪氣

    前廳

    這邊柳尚義他們都在,聽聞妻子又咳嗽回含芳院去了,他也沒什麼表示,女婿在這兒,他這不得留下來一塊兒吃飯呢。

    都是一家人,分了桌沒隔屏風,酒過三巡,那邊桌子上柳尚義先喝醉了。

    近年來的仕途比三年前還要不順,霍靖祁他們在漠地的這三年,漯城中發生的事也不少,自從傳出二皇子是個癡兒的事情後,許家在沈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不被沈家重視,許大老爺官職沒變化,可在朝中卻說不上話了,更重要的是前兩年皇上整治,第一個就先挑了許家的不是,許家二老爺剛來漯城呢,又給貶回去了,而他柳尚義,十一年前來的漯城,到現在為止十一年過去,在這位子上屁股都沒挪動過一寸。

    柳尚義喝醉了,柳尚榮怕他又說什麼胡話,來了兩個管事把他抬回了含芳院,柳尚義含含糊糊的還不忘記要和霍靖祁再對飲幾杯。

    柳思煜此時看都不多看柳尚義一眼,他酒量不甚,喝了幾杯後簡單吃了些過來找柳青蕪,和她一起出了屋子,院子內墩哥兒帶著碩哥兒在玩,柳思煜跑回去拿了個手爐出來讓柳青蕪拿上,「姐,你現在怎麼有點糊塗了。」

    「記性不好。」柳青蕪抬手發現自己現在摸他的頭還得踮腳了,不免失笑。

    柳思煜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

    「長大了。」柳青蕪搖搖頭。

    「碩哥兒都兩歲了,姐怎麼還拿我當孩子看。」經歷了幾年軍營中的生活,柳思煜早就脫了稚嫩了,他如今手上可是有上百人的兵,他伸手用力給她看,「我現在可結實了。」

    「祖母要給你議親,你都逃了幾回了,還說不是個孩子。」柳青蕪笑著敲了他一下,柳思煜反駁道,「姐夫都是先立功才來迎娶你的,我都沒什麼功績。」

    「那非得是弄些戰亂讓你領了功績才行了?」

    「也不是,我就是覺得還早。」柳思煜聲音沉了沉,「姐,當初我恨父親,也恨她,可是現在我不恨她了。」

    柳青蕪知道他所說的人是許氏,轉過頭看院子裡的碩哥兒,「她現在過的也不好。」

    「我反而更厭惡父親。」柳思煜的語氣平靜的很,「他不是個有責任的人,對娘是,對我們也是。」

    柳尚義是個失敗的父親,也是個失敗的丈夫,而他的例子,給了他幾個孩子最切身的教誨。

    「姐,你不在這幾年,家裡其實出了很多事,二哥外任後最熱鬧的就是我們二房了,下人們討論的最多的也是二房的事,六個姨娘,成天上演著戲。」柳思煜的眼底露出一抹鄙夷,「後來我就直接住在了軍營裡,一個月回來一趟,就是這樣都能聽到不少事。」

    「五月的時候營中要派兵去南蠻,我想跟著去。」柳思煜沒有轉頭過來,而是望著天空中綻放不斷的煙火說著。

    「那等我們搬出霍家後再走吧。」柳青蕪這一次沒有反對,院子裡碩哥兒玩累了,看到走廊裡的舅舅和娘親,小跑著過來,要柳思煜抱。

    柳思煜彎腰把他抱起來,碩哥兒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又往自己下巴上摸了摸,有些奇怪,「和爹爹,不一樣。」爹爹有鬍子,舅舅和他都沒有。

    柳思煜笑了,伸手在他肚子上撓了撓,還沒覺得癢,碩哥兒先樂翻在他懷裡了

    初五這天一早,夫妻倆離開了柳家。

    柳思煜還和霍靖祁約了過些天來找他,詢問前去南蠻的事,馬車上碩哥兒沒停歇,走來走去,這幾日在柳家可把他玩瘋了。

    霍靖祁抱他坐下,碩哥兒看著柳青蕪的肚子,脆喊了一聲弟弟,團坐轉到霍靖祁那一面,不肯安靜,站起來又伸手去摸他的鬍子,一路鬧回了霍家。

    初七之後開始早朝,霍靖祁進出宮也頻繁了許多,主要是為了三月時領邊部落朝聖的事,城內要安排行館住宿,城外各個地方關卡都得安排好士兵,以免到時候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這邊霍家,廂院中的小廚房可以用了,大廚房的吃食每天都在送來,柳青蕪和碩哥兒的三餐卻都是桑媽媽幾個在小廚房中準備的,內屋中柳青蕪看著剛剛送過來的冊子,抬頭看嚴媽媽,「多虧了嚴媽媽幫忙。」

    柳青蕪向柳老夫人開口後柳老夫人把嚴媽媽和喜兒送來了霍家照顧柳青蕪,嚴媽媽在柳老夫人身邊伺候了許多年,柳家上下好多事她都能一手拿捏,有她幫忙柳青蕪能了許多麻煩。

    「大小姐不必謝我,能來這兒伺候您,也是我的福分。」嚴媽媽笑呵呵的又拿出另外一份,「這是小姐您說的那幾間鋪子,看了一下生意,都不差。」

    霍老將軍留給霍靖祁的東西不少,漯城中有一處府邸,漯城外有一座莊子,城內鋪子三間,漯城外的,在儀都還有兩間鋪子,其中一件蓋的還是三層酒樓。

    而這些東西當初是有列了冊子,儀都祖宅那邊老管事手中有一份,霍靖祁自己有一份,霍家這邊霍老爺有,霍家大房那邊大老爺也有,其中霍靖祁手上的和霍家大老爺手上那份都是霍老將軍自己寫的,且按了手印。

    霍老將軍並沒有留下錢銀,都是具實的府邸鋪子,這些東西都是當年先帝賞賜的,除了這些,霍家內的家產其實很豐厚,如今分家出去的兩房人不算,光是外頭的莊子就還有三個,加上儀都霍家老宅的祖業,當年霍老將軍真的是受了許多賞賜。

    而這些東西如今都在霍老夫人手上,柳青蕪拿不到賬本,她要心裡有數這莊子和鋪子到底是盈是虧,這些年賺了多少。

    「每日進賬都有這些,去掉掌櫃夥計和那些貨的成本,一年也能有幾百

    百兩的純利。」柳青蕪粗估計著,十四年前霍老將軍去世,到如今十四年過去了,算的少一些,三間鋪子一年只賺五百兩,那霍老夫人也得拿出七千兩的銀子。

    「這麼一大筆銀子怕是不肯拿出來。」嚴媽媽聽柳青蕪這麼算,「莊子和鋪子理應是給姑爺的,若有爭論姑爺只要把老將軍寫的東西送去官府就成,但是這銀子不好辦。」

    「我還算的少了。」柳青蕪起身在屋子裡走動了一陣,「再去鋪子那邊看看,讓人裝著買東西的,從夥計那兒打聽一下情況先。」

    嚴媽媽帶著喜兒出去了,柳青蕪坐的累了,站起來在屋子裡走動了一下,沒多久霍靖祁回來了,柳青蕪就把嚴媽媽早先送來的兩份冊子給他看,「城外的莊子和這幾間鋪子,儀都那邊有老管事在,應該出入不大。」

    「昨天我和父親提出過了。」

    「父親怎麼說。」

    「府裡這麼些年他又沒有管過賬,銀兩進出更是不清楚,他說是該給我們了,但這到底的數目還是要另外對了賬。」霍家掌中饋的是霍老夫人,最後要對賬還是要和霍老夫人對,和柳青蕪最初想的一樣,「那搬出去的事可提了?」

    「先把祖父留下的東西算清楚。」霍靖祁看她日漸隆起的肚子,「你的身子越來越沉,這些天早點處理完早點了事。」

    柳青蕪臨盆的日子差不多在二月中前後,如今也不過一月的時間,賬清了什麼都好辦,「莊子那邊可由桑媽媽過去打理,如今嚴媽媽在這兒能幫上不少忙。」

    夫妻倆商量完,那邊霍老爺和霍老夫人也說及了此時。

    其實關於應不應該給這件事毋庸置疑,東西本來就該是霍老將軍留給霍靖祁的,白紙黑字寫下來,霍家大老爺那邊還有一份,賴不掉,關鍵是給了莊子鋪子之後還得給多少銀兩。

    「我看這些年鋪子生意也不錯,把這些銀兩算一算,兌成銀票給他們。」霍老爺看向霍老夫人,「大概是個什麼數目。」

    「那也得把靖祁成親花銷的銀兩算在內了。」霍老夫人不緊不慢說道,「和秦家的親事,我們送去的聘禮可沒要他們退過,因為一個義子的事靖祁自己還給了向彤不少,後來柳家那邊的聘禮數目你也清楚。」

    「那些都出在公中的不是。」霍老爺一皺眉頭,霍老夫人嗔了他一眼,「你兩手空空的哪裡知道府中的花銷,靖霖娶親時可花了這個數。」霍老夫人伸出一指,「還有冬靈和冬楹出嫁。」

    家大業大,嫁娶時花的也大,霍老夫人給自己兒子娶親時上來就是好幾千兩的銀子,幾個孩子嫁娶完,算一算就上萬兩了,如今要她按著實際數目拿出銀子來肯定不能,「你再想想這些年送進宮的,送去王府裡頭的,替你打點的。」

    霍老夫人一筆一筆給霍老爺算著,聽到後頭他擺了擺手,「你看著辦,別出格了就好。」

    「老爺放心,我心中有數。」霍老夫人笑著合上賬本,心中早有了盤算

    幾天後霍老夫人前來廂院,帶上了霍老將軍留給霍靖祁這些產業的賬簿,也是開門見山,「這些東西早就應該交給你們了,不過當初向彤身子不好,打理不來,你們成了親後又去漠地,一拖就是好幾年。」

    賬簿一部分是用箱子裝的,其餘的幾本霍老夫人放在了桌子上,柳青蕪接過大致看了看,「勞煩母親這些年打理了。」

    「本來呢還應該把這些年鋪子的獲利給你們,不知靖祁有沒有與你說起過,他和候家,冬靈和她那外祖家都不走動,他們兩個的娘去世之後那邊都把嫁妝給抬回去了,也斷了關係,所以靖祁和冬靈的婚嫁上家中是出了不少銀兩。」霍老夫人指了指帶過來的兩張禮單,「這些花銷公中出了一些,其餘的都是在老將軍留給靖祁的這些裡面拿的,畢竟靖祁還沒分出去,老將軍留給他的,沒交給你們之前,還算是霍家的,你說是不是。」

    柳青蕪聽她繼續往下說,霍老夫人笑著最後拿出了匣子,「還餘下這些銀子,就都交給你了。」

    匣子內放著一千兩的銀票,還有些碎銀銅錢,看似是算的很清楚,霍老夫人也沒找借口說不給銀子,她直接告訴柳青蕪,鋪子是賺的,銀子呢花的差不多了,都花在了霍靖祁的婚事上和霍冬靈的婚事上面,禮單在,賬本在,柳青蕪要算自己再細細算。

    「若是這些東西早就交給了相公,母親的意思莫不是聘禮還得他自己出,您不是說沒分家麼,那這兒怎麼就分的如此清楚,可真是聞所未聞呢。」柳青蕪沒看所謂的禮單,這東西下聘的時候柳家也有一份,參不了假,真是堂而皇之說銀子都花在他們自己身上,所以沒了,就剩下這麼多了的賴皮相,柳青蕪也算是長見識了。

    「這就是家大業大的難做之處,你如今還未操持這麼大的家業,將來你就會明白了,這一分銀一分金,就算是家業大,有時候算到分毫也是得計較。」霍老夫人一副我是過來人,你將來就懂了的教誨神情,長歎了一口氣,「青蕪啊,家大業大,四處都是花銷和打點,一斤紋炭十幾兩銀,喝的一兩上好清茶都得幾十兩銀,這幾間鋪子這麼些年確實攢了不少銀子,但花出去的也多呢。」

    「那我且看看,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再請教您。」霍老夫人一番意思幾番解釋,多聽了也沒意思,柳青蕪站起來,霍老夫人也不再說,起身笑的從容,「你如今身子重,慢慢看就是了,別累著自己。」

    霍老夫人離開後柳青蕪看著打開的箱子,十幾年來的賬都在這兒了,一時半會兒誰看得完。

    翠玲在後頭數了數匣子裡的銀兩,「小姐,一共是一千一百七十二兩四錢,和這總賬上的數目一樣。」

    「和總賬上

    的當然一樣,桌子上這幾本算起來也一樣。」把賬本都送來了,怎麼可能幾眼就瞧出問題來。

    「小姐,那這麼多可怎麼看。」箱子裡壓得低的賬簿好幾本都起霉了,翠玲和知綠兩個人抬到外頭曬,柳青蕪扶著腰看她們把賬簿拿出來,「明天把這些東西拿到布莊裡,請五六個賬房來把這些賬算清,看看到底賺了多少銀子。」

    鐵了心不肯把銀子拿出來,還說都用在他們身上了,霍老夫人要把這好人做到底,柳青蕪就乾脆依了她的意思,所有的舊賬都翻一翻

    七八天後這些賬都已經算清楚了,柳青蕪拿到手後等霍靖祁回來,夫妻倆一合計,決定先去拿出來,收了霍老夫人拿過來的那一千多兩銀子,又讓那幾個賬房前前後後細算一遍除了賬本之外幾間鋪子裡的小賬冊。

    一直到了二月初,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過後,漯城中各城門已經開始戒嚴,再有半個月的時間就會有前來進貢的外族人提前到來,二月十一這天一早起來,剛剛吃過早飯,柳青蕪就開始發動了。

    如當初生碩哥兒的時候一樣,柳青蕪一疼就是一整天,到了夜裡才隱隱有要生的跡象,兩個穩婆還是在柳家替言氏接生過的,都顯得很鎮定。

    等到天黑時柳青蕪羊水破了,不能再下床走動,穩婆讓她曲起腿來,這邊桑媽媽端了一碗麵進來讓她吃了幾口。

    過了一會兒下腹的墜痛越來越強烈,穩婆開始讓柳青蕪嘗試用力,這邊外屋,霍靖祁等在門口,遠遠的霍老夫人帶著兒媳婦過來看了。

    「可過去不少時辰了。」霍老夫人望了一眼緊閉的內屋門,讓身後服侍的媽媽拿出小匣子遞給出來的桑媽媽,「這是百年參片,拿進去給她壓在舌上,生些力氣。」

    桑媽媽接過盒子拿進去,沒取出來給柳青蕪含,而是直接放進了櫃子中,這廂柳青蕪已經累住了滿頭的汗,用力十幾回才初見端倪,外頭霍老夫人只呆了片刻就帶著蕭氏離開了,霍靖祁在外屋內走動了幾趟,才剛要坐下來,廂院後邊小廚房那兒忽然出事了。

    燒著水的小廚房內忽然濃煙大作,一個丫鬟拖著另一個丫鬟咳嗽著出來,沒多久小廚房裡就著火了。

    霍靖祁趕過去看,嚴媽媽趕緊帶人抬水撲火,這頭還有更重要的事,小廚房裡著火了,燒水的爐子都在裡面,這邊主屋內正是要用熱水時,霍靖祁讓喜兒去找魏媽媽,派人到前院找管事前來求火,那邊沒走多遠的霍老夫人也聽聞了這事,又和蕭氏折了回來,還派人就近的院子內燒了幾桶水先拿過來頂替。

    場面因為小廚房忽然著火混亂了許多,主屋內穩婆把沾了血的紗布扔在了盆子內,外頭聲音嘈雜,連床上的柳青蕪都聽見了。

    「出了什麼事。」柳青蕪抬了抬頭,桑媽媽絞乾布替她擦汗,「您別擔心,外頭都有人的。」

    翠玲開門拎了一桶熱水進來,外面的動靜聲即刻響了很多,翠玲趕緊關上門,在穩婆指著的盆子裡倒了水,柳青蕪沒能分神去想外頭的事,隨著她剛剛那一下擔憂的緊張,腹中的孩子像是有了感應,疼痛加劇。

    穩婆抬手推她的肚子,柳青蕪用力了數次,外頭的聲音漸漸平息下去,她的耳畔都是穩婆的說話聲。

    待下腹一陣猛烈的垂漲,柳青蕪用力,穩婆抓住了冒了頭的孩子喊道,「夫人再用把勁。」一把將孩子拖了出來。

    柳青蕪癱在了床上,抬眼看去穩婆倒提著孩子的腿輕輕打了兩下屁股,哭聲響起,這邊桑媽媽絞乾了紗布替她擦額頭上的汗水,水滴下來忽然滲進了柳青蕪的眼中,她本來累的昏昏欲睡,眼角一陣刺痛傳來,柳青蕪全醒了。

    「怎麼了。」桑媽媽拿起幹的紗布擦滴下來的水,柳青蕪抿著眼睛,越抿越疼,「什麼東西滲進眼睛裡了,疼。」

    桑媽媽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紗布,轉頭看一旁翠玲剛剛倒的熱水,這邊穩婆也要絞紗布替剛出生的孩子擦一擦,桑媽媽阻止了她,「翠玲,這水哪裡抬來的。」

    「小廚房著火,送過來的水是魏媽媽那邊和老夫人那兒送過來的。」翠玲伸手蘸了一些放到口中,並沒有什麼異味,只是沒過一會兒,口中舌尖上傳來一絲微麻,不痛不癢,就是十分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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