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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75章 .很遺憾不能娶你 文 / 蘇小涼

    柳家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懵了,柳青蕪還是後得知,喬家三少爺喬遠航胸口中了一箭,箭身沒入了他的胸口,直中心臟,下了船之後皇上即刻下令請太醫院的人過來,可這樣的傷勢本就是回天乏術,傷了其他的肺腑還能救治,傷到了心臟幾乎是沒多少時間可以撐的了。

    即便是喬家三少爺以超乎常人的毅力撐住了,他也撐不了多久,那箭矢可能還有毒,鐵箭矢在體內,時間久了都會損害器官,喬家三少爺這條命保不住。

    嬙嫵閣內柳青蕪手裡拿著的是一方紅綢的帕子,剛剛繡到了邊上的對鴛鴦,聽完知綠所說,柳青蕪右手捏著那一枚針頓在了那裡,仔細瞧著,那一枚針隨著她手,不住的顫抖。

    屋子裡翠玲和知綠都不敢打攪她,柳青蕪的神情裡經歷了幾種神色,最終,她緩緩的放下手來,聲音很輕,「現在人在哪兒。」

    「喬家老爺和夫人聽太醫說回天乏術時把喬家三少爺帶回喬家了。」

    半響,柳青蕪伸出手,「扶我起來。」

    知綠到她身邊扶起她,這才發現小姐整個人都在顫抖,甚至是站不穩,要倚在她身上。

    柳青蕪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那邊柳老夫人那兒秋霜過來了,說請柳青蕪過去一趟,翠玲和知綠扶著柳青蕪過去的,到了綴錦院中,柳老夫人的反應要比柳青蕪來的更大。

    距離成親的日子不過二十來天,這真是誰都料想不到的事情,可就是發生了。

    沒多久喬家那兒派了人過來,希望接柳青蕪過去一趟,說是見喬家三少爺最後一面,做不成夫妻,也讓喬家三少爺走的更安穩一些。

    他們還未成親,但兩家人這兩年的走動已經十分熟了,都瞅著五月十六這天的成婚,在這期間他們本不應該見面的,可現在這樣的情況,柳家怎麼能拒絕。

    柳老夫人讓柳思祺陪著柳青蕪一同前去喬家。

    四月的天,一路馬車過去,柳青蕪的手都是冰涼的,柳思祺本想說什麼,可看到坐在那兒的妹妹這樣的神情,柳思祺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安靜的陪著她,到了喬家後陪著她進去,陪著她到喬遠航的院子。

    喬太傅被召入宮,喬家夫人哭暈過去了,沒在喬遠航的院子裡,喬家二少爺也受了傷,院子裡是喬家大少爺和大少夫人。

    喬家大少爺給柳青蕪開了門,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兩個太醫守在那兒,還有一個服侍的丫鬟。

    柳青蕪走向床邊,喬遠航躺在那兒,醒著,十分虛弱,似乎是看向她這邊。

    柳青蕪其實和喬遠航並沒有過深的接觸,定親前從未知道,定親後只見過兩次面,這是第三次。

    但她清楚定了親,今後要嫁給他,是要與這個人共度一生的,撇開情愛,他們二人未來是親密的家人。

    柳青蕪這輩子並沒有過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所以她看到喬遠航這樣,心裡也是沒由來的疼。

    喬遠航沒法動,箭被剪掉了大半,剩下的就在他的身體裡,他抬眸看著柳青蕪,嘴角一抹虛弱的笑,張了張口,聲音很輕很輕。

    「你別說話。」柳青蕪開口阻止他,喬遠航動了動手,說了三個字,「對不起。」他不能娶她為妻,而她這個年紀,再去說親的話勢必更難找到如意的親事。

    柳青蕪搖搖頭,鼻子發酸,眼淚跟著落了下來,她見不慣生死,喬遠航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當年娘走時的模樣,那一股心酸漫天的襲來。

    「不能娶你為妻,我很遺憾。」喬遠航沒說一個字都要忍受莫大的痛苦,可他就是想見見她,在他走之前。

    柳青蕪從凳子上起來,蹲在了床前,伸手輕輕的拉住了他沒法用力抬起來的手,臉頰靠近,貼在了他那隻手上,淚水滑落,都落在了他的手心裡,喬遠航手心微顫,柳青蕪輕輕囈語,「不要遺憾,人有轉世輪迴,我們還會再遇見。」

    喬遠航嘴角揚起一抹笑,蒼白的臉上那一抹笑顯得格外顯眼,柳青蕪的話給予了他莫大的滿足,即便是知道她此時此刻是在給予自己安慰,要讓自己走的安心他還是覺得高興。

    「好。」喬遠航低低應了一聲,柳青蕪貼著的手微動了動,像是在撫摸她的臉頰似的,輕輕的觸過,在這之後,和他臉上的笑意一樣,這個動作停在了永遠。

    時刻在旁看著的太醫即刻上前查看,而查看的結果只能是搖頭,丫鬟急急的跑了出去,很快喬家大少爺和大少夫人衝了進來。

    柳青蕪還沒有動,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其實並不敢抬起頭來看,生死別離對她來說是一件太殘酷的事情,柳思祺知道,他上前把她扶了起來,柳青蕪沒有哭出聲來,可淚水早已經決堤了。

    喬家大少爺看著弟弟臉上那心滿意足的笑意,忍著淚還要謝謝柳青蕪來的這一趟,其實忌於避諱她可以不來的。

    柳思祺把她扶出去,柳青蕪每一步走的都是軟的,到了門口,她扶著迴廊上的柱子,努力的想把眼淚收回去,但聽到屋子內傳來喬大少夫人的哭聲,這淚水怎麼也停不住。

    院子門口醒來後得知兒子過世的喬夫人是被人攙扶著過來的,她哭的幾次都要癱倒在地,別人帶她回去又不肯,到了這邊門口,她先看到了柳青蕪,衝過來抱著柳青蕪大哭了起來。

    柳青蕪本來就站不太穩,直接被喬夫人抱著癱倒在地,那失去兒子撕心裂肺的哭和柳青蕪的難受比起來完全不能想及,喬夫人在柳青蕪的懷裡哭暈了過去,這邊丫鬟婆子又急匆匆的把她扶起來抬到了隔壁的

    屋子,柳思祺拉起她,柳青蕪回頭看了一眼那屋子,輕輕道,「大哥,我們回去吧。」

    再過二十來天要辦喜事的喬家,忽然間變成了辦喪事,因為喬家三少爺是護駕而亡,皇上親自下旨,把這功勳給了喬家,封喬太傅為國公。

    看的人都會羨慕,喬太傅本來就受皇上器重的,如今封了國公,喬家可就更不得了了,可於喬家人而言,再多的賞賜都換不來一個兒子,暗地裡還有人說喬家拿一個兒子換回了幾代功勳,值了,這樣的話聽在喬家人耳中更是悲痛。

    柳家柳尚榮和柳尚義前去奔喪了,柳思祺和柳思衡作為官場同僚也去了,喬家三少爺護駕有功,奔喪時漯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去了,等到喬家三少爺出喪後過了十來天,快要到五月十六這個日子,人們才開始說起原先喬家和柳家的這一樁婚事。

    柳家大姑娘如今已經十六的年紀了,喬家三少爺剛剛過世,柳家大姑娘不可能立即去說親,那這年紀還不得拖更大。

    柳家還沒開始考慮的事情這外頭的人已經替柳青蕪操心上了,開始細數起漯城中還有誰家的公子少爺沒有說親的,年紀合適的,這一整理,還真讓這些好事者給整理出好些,誰家的公子剛剛十九二十,誰家的成過一回親,不過沒有嫡子女。

    還說到了如今遲遲尚未定親的塗家少爺,這個身份好,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個極挑剔的主,否則都已經十七了,沒成親不奇怪,還沒說親可就有些遲了。

    外面傳著歸傳著,各自的日子都還得過,喬遠航七七過後,柳老夫人這邊讓人把喬家送過來的聘禮送還了回去,包括之前說親下定送婚書時送來的東西都一併退還回去,這是該退的,都得退。

    拖到喬家三少爺七七後才還回去也是柳老夫人出於考慮,而宮中那邊,遇刺的皇上早就已經派人調查這件事,最終查到了一個官員頭上,還從這個官員身後牽連出了關於漠地的事。

    就算是那些刺客在獄中紛紛自盡皇上也能一路往下查,刺客並不是外族來的,確實是大業人,而查到漠地那邊時倒是直接查到關外去了,和狼族有關。

    其實不難推測,只要皇上死了,那大業朝就會亂,太子年幼,如今還有二皇子三皇子,朝中紛亂時,漠地那兒,包括所有境地所守的外族,都可以趁此機會進攻。

    這件事牽扯到了狼族,皇上決定召回身在漠地的幾個軍官,此時已經是八月,漯城的熱夏快要過去,漠地那邊霍靖祁和另外兩個官兵接到聖旨後準備啟程回漯城,就在出發的幾日,狼族那兒一場夜襲把霍靖祁他們回來的日子直接往後拖延了好幾個月,一場仗打到了十二月,等到霍靖祁他們打退了狼族士兵已經是十二月,此時漠地那裡已經大雪封山。

    第二年雪融,霍靖祁他們回來已經是二月,回了漯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進宮領賞,霍靖祁在副將的位置上已經四五年,這次回來,皇上按著他的軍功,下旨封他為將軍,還把霍老將軍當年的一支舊部調給了他。

    此事在朝內外引起的不小的轟動,多少人洋洋得意,好似是自己升了官似的到處說,看吧,早說霍家長子會有出息,少則三年,長則五年八年的時間,如今做了將軍,皇上這是要讓他成為當年的霍老將軍。

    如此說起來,這虧最大的好像是如今已經再嫁作人婦,一直未有生育的何家夫人,也就是過去的秦家小姐秦向彤。

    皇上此次召霍靖祁他們回來主要是為了去年行刺一事,查到漠地,查到了關外就並不好查了,他們能守在關內,但要是滲入外族,那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漯城中派人去肯定不行,要的是在漠地呆過些年的人。

    皇上也要挑著看能否擔負起他所給的任務,所以召回來的也不止霍靖祁一人。

    霍靖祁從宮中出來已經是傍晚,在宮外還遇到了柳思祺,柳思祺剛剛去過工部,兩個人既然碰上了就一齊到了就近的酒樓先聚了一聚。

    霍靖祁一去就是好兩年,這一趟回來也不知會留多久,問起去年皇上遇刺的事,「我聽聞因此還有官員喪命。」

    「你還不知是誰?」柳思祺端著酒杯的手一頓,霍靖祁搖搖頭,「還沒來得及知道。」

    「喬太傅之子,喬家因這護駕的功,還封了國公的爵位。」

    「喬太傅不是有三子。」柳思祺放下杯子,眼底閃過一抹奈何,「是他的小兒子。」

    霍靖祁一怔,喬太傅的小兒子,那不就是柳思祺寫信告訴他和青蕪定親的喬家三少爺,刺殺是四月,他有些不記得成親的日子是何時,抬頭看好友求證,柳思祺知道他要問什麼,放下杯子淡淡道,「成親的日子是五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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