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開始和結束 第二十八章 曙光 文 / 忠諭
在李乾坤的辦公室裡,周穆成不住的嘔吐。整個辦公室散發著包子的臭氣。早上的半斤包子被排的乾乾淨淨。
李乾坤一邊拍著周穆成的肩膀,一邊看著自己垃圾桶裡的污物,連連苦笑。
周穆成記不起自己怎麼從盛福集團走出來的,也記不起徐望如何載著自己回到所裡。他只知道此時的自己胃部非常難受。
李乾坤什麼也沒問,他知道周穆成如果不願意說,問了也白搭。
緩過勁來的周穆成靠在沙發上張嘴朝天。
李乾坤叫來周穆成是為了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穆成,我辭職報告交上去了,沒批。說要我怎麼著也再幹一年。理由是阜溪公安如今混亂不堪,需要我這樣的基層幹部穩定百姓情緒。」李乾坤自顧自地說道。
「這裡的街坊對我確實相當信任,我也打算再堅持一年。烈士的撫恤金交到我手上了,我也沒地方花,存著養老吧。」
周穆成幾乎沒有聽見李乾坤任何言語,他彷彿看到眼前一張巨大的,赤身的彭玲從天空壓來。又好像看到彭玲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嬌喘吁吁。而她身下的自己,究竟叫周穆成還是周金國,他也分不清。
「所以,」李乾坤繼續念叨著:「王啟明的葬禮要辦的隆重點,我希望能將他的事跡發表在警報上公開表彰。上面表示早已決定這樣做,他們希望王啟明的英雄事跡能喚起民眾的警察的信心。不過,他們又說「雨霧」不破,沒有隆重的葬禮,也沒有公開的表彰。」
周穆成聽到王啟明的名字後,思緒才被拉了回來。
「穆成,我希望你再努點力,把『雨霧』給破了。王啟明的屍體我個人付費放置在一醫院的停屍房,等案子破了,我要給他隆重的葬禮。」
周穆成點了點頭。起身,出門。留下原地歎息的李乾坤。
坐在車上的周穆成再次分析彭玲話語的真實性。
父親再三說過,如果自己要是找了小三,這輩子就真完了。
母親也再三說過,還好父親只是貪污,如果有別的女人在外,那麼就讓父親孤獨死在監獄。
如今,母親陪著父母遷到遙遠的監獄,在附近租下了小屋,常常探訪,陪伴。
父親撒謊了嗎?
如果沒有,彭玲為什麼要騙我呢?
為了讓我成為他們一員?可這件事對自己絲毫沒有威脅,有必要嗎?
不知不覺,周穆成來到了市一醫院。他要看看王啟明的屍體。
地下一層,王啟明見到了李跛子。李波正在為一個溺水少年驗屍,這個孩子的父母堅稱孩子水性極好,應該是受人所害。
程欣不在李波身邊。周穆成隔著玻璃像李波打了個招呼,就走向了太平間。
程欣正在王啟明屍體邊抽泣。
王啟明的屍體躺在鐵床上,一頭連接著屍體存放的冰櫃。只需輕輕一推,床便能推入櫃中,陷入冰冷。
程欣失去了未婚夫,周穆成失去了摯友。倆人坐在王啟明的身邊,無語哽咽。
此時的王啟明摘下了眼睛,簡短了頭髮。他俊秀的樣貌在慘白的膚色襯托下更加顯得清秀,純潔。
周穆成想起王啟明臨終前最後的囑托:永遠不要讓程欣知道自己找過美琪。
程欣確實沒有知道。無論是警督還是掃黃大隊,無論是費陽還是自己,都隻字未提。看著程欣腫脹的雙眼,周穆成心痛不已。
已經接近半個月,程欣依然沒有從悲痛之中走出。一個法醫,想要找到一個好丈夫,確實很難。
程欣接觸的社會圈簡單,稀少。她整天在這個陰森的地下室面對的除了屍體,就是死者家屬。哪來時間談情說愛?
當周穆成仔細交代了李乾坤的計劃後,程欣總算面露一絲寬慰。
全城警員和,將屹立在路邊,為王啟明送行。
突然,周穆成的手機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在這陰冷的天平間內,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費陽的來電。
正在路邊購物的劉桑,被數人襲擊。生命垂危。而根據現場目擊者的反饋,襲擊者中的一人,就是張彪。
周穆成沒有將此事告訴程欣。他轉身離去,走向電梯。此時的劉桑正在市醫院進行搶救。
周穆成的電梯在一樓停下,幾名警員衝了進來。張雅婷和吳新就在其中。幾人相互點了點頭,面目沉重的隨著電梯上行。
張雅婷已是淚流滿面。
手術室外,大伙靜靜的坐著。整整三個小時的手術,竟然沒有一人說話。
此時的費陽,正帶著警隊搜查著阜溪的一街一巷,原本以外張彪早已逃往外地的費陽,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抓張彪,誓不為人。費陽對上級保證道。
手術室的指示燈熄滅後,大伙紛紛圍了上去。
劉桑腰上被纏著層層的繃帶打著吊瓶,被推了出來。
「脫離危險期,命保住了。不過,起碼半年起不了床。這三刀,一刀刺破了脾臟,令外兩刀沒有刺中要害,不幸中的萬幸啊!」醫生簡單地講解了情況後,將劉桑推入了病房。
吳新站在劉桑床邊,愧疚的自責:「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時一時疏忽讓張彪逃跑的話,劉隊不會躺在這裡。」說著,他竟然哭了起來。
周穆成記得劉桑說過,吳新是警隊第一格鬥高手。
張彪能撂倒吳新,那麼突襲劉桑更是易如反掌。而且,還不止一人。
張雅婷還在痛哭,她端莊的臉龐已失去的往日的堅強。有的,只是女人的無助,柔若,和悲傷。
費陽的命令又來了。要求眾人回到警局,只留下四名警察看守。
張雅婷死活不願離開,吳新只好安排三名男警察留下,自己和周穆成等人回警局聽候差遣。
周穆成離去時對著昏迷不醒的劉桑,鄭重的敬了一個禮。
我一定給你討個公道。
圍攻劉桑的四名罪犯除了張彪,係數歸案。
這三人和張彪的關係相當淺薄。除了一個叫做於濤的人之前見過張彪兩次以外,其它人均是今日才結識。
今早,張彪來到了這三人所在的小屋尋找於濤。他拿出了一萬元遞給於濤,要求幫他收拾一個人。於是,這三人跟著張彪來到了劉桑家樓下守候。接著,圍攻劉桑。
三人再三強調,自己並不知道劉桑是警察,也沒料到張彪帶著凶器。
好在劉桑畢竟是劉桑。面對突如其來的歹徒,劉桑以一搏四,甚至在身上被捅三刀後還在奮力追趕。足足追了半條街才倒在血泊之中。
聽著費陽的訴說,周穆成注意到了於濤。
於濤,十七中xi毒教師胡莉萍交代的購毒對象。
周穆成將自己的所知如數告訴費陽,費陽瞪著凶狠的大眼命令周穆成再審於濤。
「問出來,還則罷了,問不出來,關了監視器,老子跟你一起打,打到他說為止!」
為了防止費陽衝動,周穆成帶著另一名刑警提審了於濤。
於濤清楚的交代了自己和胡莉萍的瓜葛。
不知如何,胡莉萍獲得了於濤的聯繫方式,她親自上門找於濤購買毒p。於濤看著頗有姿色的胡莉萍色心大動,要求胡莉萍用身體埋單。胡莉萍自然同意了這個要求,但事後,於濤依然索要錢財,令胡莉萍怒不可遏。但毒yin的摧殘讓胡莉萍只能任其擺佈。幾周時間內,年僅17歲的於濤天天將老師壓在身下,那成就感自然十足。可畢竟胡莉萍年長色衰,不久後於濤提出了新的要求。介紹女學生給自己認識。
何琴,便進入了胡莉萍的視野。單親,孤僻,膽小,無人關注。這一切都滿足了胡莉萍的要求。
再一次毒火燒心的課後,胡莉萍叫出了何琴,讓她在自己任課的晚自習時,出門幫忙取一個東西。
善良而又缺乏主見的何琴老老實實的前往了胡莉萍指定的地點。
一中舊址。
於濤反覆強調,當時何琴是如何自願,如何主動,如何淫蕩……
但周穆成心裡清楚,這是一次強暴。
於濤的購毒渠道是張彪。而購毒地點,只有兩處:一中舊址和垃圾場。
看著於濤毫無懼色的訴說著自己的行徑,周穆成悲怒交加。悲的是何琴無辜喪命,怒的是於濤毫無悔意。
最後,於濤滿臉含笑的解答了自己為何如此無懼。
「行了吧,我交代完了。我不滿十八歲,沒必要對我這麼凶吧,我還是個孩子。」
終於,這唯一的「特性」進入了「共性」。
01號封婷在一中和謝峰**。
02號何琴在一中被於濤強暴。
03號肖芸兒在一中和謝峰廝混。
張彪在一中和吳濤,謝峰交易。同時還在垃圾場有過交集。
04號高菲屍體就在張彪據點附近。
05號孫夢死前和張彪碰面。
一條終於能將五名死者串聯的線,顯現了出來。
夜晚,阜溪大雨傾盆。呼嘯的警笛聲響徹夜空。
費陽和警隊正在通宵達旦的尋找張彪。
周穆成則被下令申請通緝令。他一人坐在空蕩蕩的檔案室翻查著資料。
一個個名字被羅列了出來,包括謝峰和他交代的一切好友。包括張洪茂——就是在遊戲廳被高南鍵暴打的紅毛——和他身邊的一切好友。還有緝毒所提交的以齊家兄弟為核心的一切毒犯。
所有曾經到過一中舊址的少年或青年,將被一一抓捕。
兇手,也許就在其中。
通宵的工作令周穆成疲憊萬分,但更讓他心力交瘁的事,還是自己的父親。
正直;清廉;慈祥;威嚴的父親,躺在妖艷;豐滿;淫蕩;風騷的彭玲身下。
每當這幅畫面一次一次閃過腦海時,周穆成就一陣反胃。
到底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周穆成望向窗外。
大雨傾盆的遠方漆黑一片,但周穆成仍看到了一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