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裡人家 文 / 王子營
阿花的家就在半山腰裡,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離得還很遠。走近了,幾間低矮的石頭房子出現在眼前,門口有好幾個人在忙活著什麼。
李敏說:「快放我下來,讓人家看見笑話。」
「你的腳行嗎?」王屾低聲笑問。
「都被你看穿了還取笑我,」李敏偷偷笑著。
「這樣好,我喜歡背著你,」王屾和她開著玩笑。
李敏掙扎著,在他的脖頸上輕輕咬了一口,王屾這才放他下來。
「阿爸,」在一個中年漢子身邊,阿花叫了聲。
幾個人都很驚奇,看著她,又看著王屾和李敏。
「阿花,你怎麼回來呀,他們是誰?」看上去挺乾瘦的男人問。
「是他們把俺救了回來的,」阿花低聲說。
「救啥救呀,你這個丫頭,怎這麼不懂事呢,錢已經給了人家……」
一個中年婦女從家裡跑了出來,「阿花、阿花,」抱著閨女抹眼,緊跟在身後的兩個女孩兒差不多和阿花長得一模一樣,都跑過去摟著阿花哭。
阿花的阿爸卻很生氣,使勁的扔下手中的繩子。
王屾笑著向前,「你是阿花的俺爸吧?」
他點點頭,「你是……」
「我是來你們縣掛職的,在集市上碰到了阿花就把她送回來了。」
「你是到縣裡掛職的?」阿花的阿爸打量著他。
「是啊,他是瓊德市的副市長,來你們縣掛職,」李敏介紹著。
所有人都驚奇了,怔在那兒。李敏又指責阿花的阿爸,「這都啥年代了,你還把阿花賣出去,拐賣人口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阿花的阿爸明顯的被她這幾句話鎮住了,嘴嘟囔著,「這是俺的孩子……」
「你的孩子也不行,你的孩子就能隨便賣呀,就憑這一點,得判你個十年八年的,」李敏看上去很氣憤,就像一個法官,說起話來擲地有聲。
阿花的阿媽忙說:「俺不是賣孩子,俺是讓她到山東找個好婆家,過好日子,」說著,眼淚汪汪的。
「說得好聽。」
李敏還要說啥,王屾衝她使了下眼色,笑呵呵地說:「沒啥事兒,這家裡是不是辦喜事呀?」
「阿旺後天娶媳婦,」一個幫忙的說。
「哦,那你們忙吧,能請我們到你們家坐坐嗎?」
阿花的阿爸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往家裡讓,還領他們到新房裡看了看,就忙讓到正屋裡,又是沏茶,又是拿煙。
「謝謝你們把阿花送回來,不管怎說,這是個天大的人情,俺們全家感激您們。也怪孩子不懂事兒,她不願意去,好不容易做通了工作。」
「她不願意去,你們幹嘛讓她去?」李敏問。她說話就這麼沖。
阿花的阿爸啞口無言了。
阿花的阿媽歎著氣,「不瞞你們說,俺是沒有辦法,她阿哥要結婚,光彩禮就一萬五千多,」說著就抹眼。
「是啊,彩禮都送過去了,人家再來要,拿什麼給人家,」阿花的阿爸一臉的愁。
王屾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來,又看李敏。李敏拿出錢包,把一沓錢遞給王屾,王屾數了數,三千五百多塊,他遞給阿花的阿媽,「這是三千五百塊錢,就這些了,不夠的話再想想辦法,把錢還給人家,再苦再難咱也不能走這條路。」
阿花的阿媽有點懵了,錢塞到了她手裡才回過神來,「俺怎能要你們的錢呢,無親無故的。」
「拿著吧,孩子不是結婚嗎,就算是我們的禮錢了。」
阿花的阿媽看著男人,兩口子一下子給王屾跪下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很多人圍在屋門口,就那樣呆呆的看著,誰也不發一言。也許,這樣的事從來沒遇到過,不但把阿花送回來,還給他們那麼多錢,人家可是市裡的大官呀,都羨慕,更多的是嫉妒。
沒想到,阿花的阿爸還是個倔強漢子,說啥也不要。
「哎呀,你就拿著吧,不讓你還的,這可都是為了阿花,」李敏煩氣的說。
「那這樣,阿花你們帶走吧,錢俺留下,」阿花的阿爸說。
「你這個人怎還這麼不識好歹呢,以為我們是買阿花嗎,那我們不成了人販子嗎,」李敏氣笑了。
「俺不願欠你們這個人情,俺也還不起。」
「誰讓你還了,真是不識好人心,」李敏生氣了。
「那好吧,就按你說的,等會兒我把阿花帶走,」王屾笑說。
阿花的阿爸這才把錢接了。
李敏看著王屾,想說啥,王屾沒讓她說。「咱走吧,人家還挺忙,就不打擾了。」
阿花的阿爸非留他們吃了飯再走,看來還挺仗義的。
王屾解釋著,「我去市裡還有急事,過兩天吧,也許能趕上你兒子的婚禮,到時候再來喝杯喜酒。」
一家人千恩萬謝把他們送出家門,阿花的阿媽叮囑著閨女,眼淚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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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沒想到阿花還挺高興,反過來勸阿媽。因為她知道王屾不是壞人,很樂意和他們在一起。再說,人家給了這麼多錢,又答應讓她跟著,她能不去嗎。
出了村口,李敏小聲地問,「你啥意思,讓她跟著。」
「跟你做個伴呀,省得你晚上你不敢一人睡。再說,你那麼懶,山裡娃勤快,幫你洗洗衣服呀啥的,不挺好啊,」王屾笑說。
李敏白了他一眼,「你想得還挺周到,算你有心。」
「你的腳還疼嗎,要不要我再背你?」
「背唄,啥也瞞不過你。」
阿花走在前面,看上去她心情很好。
「阿花,」王屾叫她。
她站住了,回頭看著兩人。
「以後呀,你就跟著你李敏姐,幫她洗洗衣服呀啥的。」
阿花很高興,答應的也很乾脆。
「你這是給我找了個小丫鬟呀,咱這是不是有了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想。」
「不要上綱上線,她的工資我負責。但是,你不能欺負她,啥也讓人家做。」
「我是那樣的人嗎,」李敏白了他一眼。
「阿姐,有啥要干的您給俺吱一聲。」
「行,回去呀,我就把你打扮起來,」李敏和她說笑著。
到了停車點,三人等在那兒。
還真巧,不多時候車就來了。
可是,上了車,沒走多遠就讓人家趕了下來。為啥,沒錢買車票呀,錢一分不剩的都給了阿花家了。
下車來,李敏嘟著個嘴,「你說怎辦吧。」
王屾嘿嘿笑著,「真是一分錢難死英雄好漢,咱走吧。」
「走啊,還有百八十里路呢,」李敏一咧嘴。
「累了我背你,不比坐車好嗎,」王屾跟她看著玩笑。
阿花顯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要不,你們等會兒,俺回家拿錢去?」
「算了,走吧,咱再想別的辦法。」
這時,後面上來輛毛驢車,王屾趕緊招手,熱情地和人家打招呼,並和人家說明了情況。
趕毛驢車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黑油的面孔。但很和善,也很豪爽。沒有一點猶豫,停了車讓他們上來。
雖說是毛驢車,但比走快多了。李敏還從沒坐過,坐上去還挺新鮮。
王屾坐在車轅的另一邊,和老頭兒扯著,「大爺,你這是去拉貨呀。」
「是呀,進城提貨,家裡開了個經銷點,過幾天就得去一趟城裡。」
「收入怎樣啊?」
「還行吧,一年三五千塊錢,挺紅火的,」老頭兒很高興。
王屾點點頭,「大爺,你是哪個莊的?」
「斜八里的,就在那個山坳裡,」老頭兒用鞭兒往後指了指,又吆喝著驢,驢小跑起來。
李敏高興地,「大爺,你的驢車太好了,顫顫悠悠的,就像坐轎似的。」
老頭兒大笑著,一揚鞭子,驢跑的更快了。
「大爺,您貴姓。」
「免貴姓巫,巫富貴。」
「吳大爺啊。」
「不是吳,是巫,就是工人的工字,兩邊各一個人,」老頭兒糾正著。
「巫山峽水的巫啊。」
「對了,」老頭兒很好說,很開朗,嘴裡駕駕駕的喊個不停。
「這個姓還是頭一次聽說,」王屾笑說。
「很少聽說是吧,俺們都是巫彭的子孫,據老輩裡傳說,俺的祖先巫彭是上古炎黃時代皇帝的醫相,嘗百草,弄清藥理,治病救人,深得皇帝寵愛。可俺們這些後代不孝啊,多少輩來沒一個當醫生的。而且,俺們的人丁也不旺,從俺老爺爺到俺孫子這輩都是單傳。」
「是嗎,炎黃時代可是華夏的開元時代,到現在得好幾千年了吧?」
「四千七百六十年,」李敏說。
老頭兒睜大了眼睛,「這麼長啊。」看來他也弄不懂炎黃是啥時代。
李敏忍不住笑起來,心裡想著,這老頭兒真能扯呀,有意思。老頭兒也不計較,「俺知道的都是老輩傳的,誰知道是哪個年代,反正啊,俺巫姓不旺,村裡就俺兩家,那一家啊,到俺這輩上就斷了,閨女七八個,就是沒個兒。俺呢,宗祖保佑,姊妹六個,就俺一個男兒,。到俺兒這輩上,第一胎就生了個兒,」老頭兒呵呵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