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9章 文 / 歌疏
毫無意外，第二天，江離是在黎軒的床上醒來的。
「那個，昨晚，不好意思。」
黎軒瞥了他一眼，眼下有明顯的淡影，顯示著昨晚他並沒有睡好。
只要黎軒不說話，江離就會感到一股莫名的低氣壓。
「其實，你可以叫醒我的……」江離看了看身上被換過的睡衣，內心十分惶恐。
叫醒？你真是高估我的叫/床能力了！媽的，人都扔水裡了還能爬到他身上繼續打呼嚕的，這境界，真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其實，你想在這裡睡覺，可以直說。反正床夠大，我並不介意……」
江離第一次覺得有些尷尬，一旦精力過透支，他就能睡得幾乎是昏死過去。這大概就是他c等級基因的身體承載了一個天才大腦的悲哀吧。
江離一邊自歎天妒英才，一邊幫黎軒擠好牙膏，放好水。這位大少爺洗漱好，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
「那，我今晚還能過來玩模型嗎？」江離謹慎地問道。
黎軒愣了一下，難道小傢伙現在改變戰略了？不急色，而是會培養感情了？
這樣也好。他也不是一個肉慾的人，感情基礎才是白頭偕老的基石。於是黎軒平淡且冷漠地點點頭，算是對小傢伙長遠計劃的認可，毫無意外，江離似乎很高興。黎軒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揚了零點零一毫米。
兩人歡歡喜喜地送走了哥舒亞和歐。江離順道接手了兩個交通工具。一個是歐自以為酷炫的懸浮摩托，最高時速八碼，能快速地在懸浮車河裡遊走。另一個是哥舒亞平穩的老爺車，陸上功能比懸浮功能強悍，十分穩妥。很多講究生活質喜歡慢節奏的人都喜歡這種陸地上跑的鐵匣。拿哥舒亞的話說，即便撞車也不會像懸浮車一樣出現空難事故……
黎軒對於分車開這種事情就跟分房睡一樣淡淡地用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哼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立場，但江離壓根就沒聽見，於是在哥舒亞期盼的目光下，接手了這輛老爺車來作為交通工具。
待送走了哥舒亞和歐，黎軒瞥了一眼眉眼彎彎的江離，「這種車，你確定會開？」
江離仰望著黎軒，呃，這個怎麼說呢，其實他挺喜歡在地上跑的感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尋求高空刺激的人，曾經買的車也是這種地上跑的傢伙，安全，可靠，很好。
但顯然，這在年輕人眼裡就顯得相當另類。不但黎軒不理解，當江離開著這輛老爺車去天宇地下停車場時，也引起了旁觀。
這年頭，地下停車庫都是備用車庫好吧，只有空中平台的停車場擠不下時，這裡才會有人用。江離看著空蕩蕩的地下車庫，心裡有一股奇妙的感覺，彷彿諾大一座車庫都是他的一樣。
「江小離？」空蕩蕩的車庫將聲音不停反射從而擴大。江離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卡爾臉色淡漠地走過來，打量著江離穿的休閒襯衫，越看這個人，他越是覺得不爽，樣貌一般，穿著更是沒有位，舉手投足木訥呆滯，彷彿永遠都不在線上一樣。看吧，自己都叫了他半天，他也沒回過神來。
江離不是沒回過神，只是覺得這廝開懸浮車的怎麼會在地下車庫，難道故意來堵他？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吧？
但很快，就不需要江離費腦來思考卡爾在此的原因，因為另一輛陸行車駛了進來。
這輛車一看就是凱特專門為高級機甲師配置的型號。雖然高級機甲師年紀都在十以上，但開陸行車的卻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海曼大師。
海曼大師的車一出現，卡爾臉上已經泛起了笑容，很是不屑地瞥了江離一眼，便跑著迎了上去。
若換做是其他任何人，江離絕對不會跟過去，但對方是海曼大師，自己崇拜的偶像，又是機甲師前輩，作為晚輩，江離當然會恭敬地迎接。
車一進來，海曼就看見了卡爾和江離。卡爾幾乎每天都會來跟他「巧遇」，他已經習以為常。難得江小離這小也開竅，竟然知道來討好他。
當即海曼大師心情就好了一分。司機無意間瞥到他嘴角那一抹即興而起又快速隱沒的微笑背脊躥過一絲寒意——他早就說了，這地下車庫的燈光應該打亮一點，就算沒人來，那也不能每天空蕩蕩得跟鬧鬼似的。他這都產生幻覺了，下班後，有必要去精神科檢查一下。
海曼大師一下車，就接到卡爾精心準備的小禮物。
「聽說大師喜歡喝紅茶，我早上過茶莊時便挑了一盒。」
你看，人家多乖巧體貼，還不著點？
海曼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睛卻掃向兩手空空的江離。
江離還在思考，卡爾這樣賄賂大師，難道是想大師收他為徒？這個可能性似乎沒有吧？江離再瞟了一眼那紅茶，媽的，頂級紅茶，這可是無人區培育的純天然無污染，價格都論克賣的。昨天他去找冰茶，剛好還看見過這個包裝，他只是瞟了一眼那一串令人眼花的數字，就毅然決然地拿了一盒廉價的冰茶給黎軒。
唉，誰讓江小離兜裡沒錢呢，他總不能拿家用來補貼這個吧？
江離整了整衣服，臉上掛出得體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沖海曼鞠了一躬。
海曼剛堵在胸口的不滿就被他這一舉動給驅散了，還好，有禮有節，也不張揚急功近利，甚合我意。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以前不都是那個黎軒送你嗎？」
江離一呆，這種事情為毛你會知道呀？難道天宇裡又在傳他什麼流言？都能傳得這位大師刻意當面提起的地步了？
江離尷尬地笑了笑，「那個，今天剛好有車……」
海曼淡漠地「哦」了一聲。
蠢！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說「我是刻意來等海曼大師您的」嗎？這才有一個後生晚輩的求樣兒。
江離眼巴巴看著海曼轉身離開，而卡爾已經衝到前面為他按電梯。
落在後面的江離有些暈，剛才他似乎嗅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海曼大師用的當然是專梯，普通員工的電梯在另外一面。卡爾之所以去按電梯，自然是想能跟海曼大師同乘一部。而江離，真沒那麼厚的臉皮跟過去。他這正打算繞到員工電梯那邊去時，海曼突然對他說話了。
「你打算考機甲師嗎？」
這話絕對沒有前奏，尤其是他們之間前後距離足有米，而那位大師走在前面速完全沒有降下來，而聲音還不咋高，偏偏江離就是聽到了。
江離多心地轉動了一下腦袋，除了跑得更遠聽不見海曼聲音的卡爾，根本沒其他人。
由此，他判斷，大師應該是在跟自己說話。於是他屁顛顛地緊趕了幾步。
「嗯。我想做機甲師。」
雖然海曼腦袋後面沒長眼睛，但是光華的牆體玻璃將江離剛才的傻樣照得一清二楚。蠢！真是蠢了！
並不知道自己被人連續罵蠢的江離此刻已經走到海曼身旁，用虔誠的視線膜拜他。
海曼眼角餘光瞥到小混蛋一臉恭敬，心裡竟然莫名地有一絲得瑟——還好，態滿端正的。
就這樣，江離名正言順地跟海曼第一次同乘了一部電梯。
那位辛苦開電梯的卡爾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有點替他人做嫁衣的憋屈，但在大師面前，他的表情自然收拾得很乾淨。
海曼舒舒服服地坐在電梯寬敞的固定沙發上，看著面前站著的兩個年輕人。
「聽說，你們都報了中級機甲師的選拔比賽？」
卡爾驚了一下，轉頭看江離。這個連機甲師執照都沒有的人竟然敢報中級機甲師的選拔比賽？
江離倒是不覺得卡爾的行為意外。畢竟這人已經是初級優秀機甲師了。而他一向自視甚高，加上之前機甲大賽冠軍的頭銜，自然是會盯著更高的目標的。
「大師，我一定會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卡爾迫不及待地搶在江離之前表達了大師對自己關懷的激動之情。
期望？誰對你有那種無聊的感情了？還有，你這興致勃勃的勁兒，當天宇的中級機甲師都是吃白面長大的嗎？
當然，身為大師，海曼不會將自己的負面情緒輕易表露出來，他深刻知道一個大師對晚輩的評價會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卡爾一眼，微微頷，再毫不留戀地將視線轉到江離身上。
「你呢？有信心嗎？」
江離被問得有點呆。難道不是應該問，你報中級機甲師幹嘛，乖乖滾去報初級？
「聽說中級機甲師考核的是機甲的檢修和拆裝，我也正在努力。」江離盡量讓自己的話有底氣一點，又盡量不顯得有嫌疑。
海曼瞇了瞇眼，這個小混蛋加工七級材料的水準高級機甲師都比不上，他這麼沒自信的苦逼樣兒，莫非是資本家壓搾得喪失信心了？奴性，要不得！
「既然你們兩人都參加，那就組成一組吧。」
海曼沒有說明白。但善於捕風捉影的卡爾卻瞬間明白了海曼的用意，這是要他們當場比試的意思。讓江離給他卡爾當對手，這未免抬舉江離了吧？亦或許，是這些日的連番慇勤攻勢，讓這位大師手下留情，對他放水？
說實話，卡爾雖然自視甚高，但還沒到不知天高地厚敢單挑中級機甲師的地步。其實他也一直很憂慮，如果輸了，希望也不要難看。他的年紀已經二十五了，這是一個應該立志成功的年齡。他沒辦法在初級機甲師隊伍裡再故步自封。他需要冒險拓展。
無疑，江離的出現讓他的冒險變成了一次驚喜。就算最後的總體成績得不到優等，但要從江離手中憑借實力搶到更高級的零件組裝出最高級的機甲，前途就瞬間光輝燦爛起來了。從去年開始，他就在準備中級機甲師的考試，雖然梅隆博士看起來不咋待見他，可給他創造的條件還是沒得說的。相比連初級機甲師執照都沒有的江離，他勝券在握。
江離也有點沒底。昨晚他還擔心中級機甲師會不會因為錯誤的匹配而將機甲零件搞混，今天這個問題就來了。
據他所知，卡爾在基礎等級裡的確很優秀，但對於機甲的整體把握並沒有達到中級機甲師的高。跟他一起裝機甲，還真可能將所有零件都搞混。
所以當天晚上，江離回去的時候，不但去查了各種資料，重新整理這些機甲的相關性能，以及系統通用的利弊。雖然以前這些他都十分熟悉，但他還是決定從另一個角看到這些機甲會有什麼不一樣。同時還拿著黎軒的模型研究了好半天。
等江離從資料堆裡抬起頭時，天已經黑盡，黎軒卻還沒有回來。
因為有了哥舒亞的車，江離早早地回來準備晚飯。黎軒說會加班，可能晚點，卻到現在還沒影，江離不由得有些擔心。
打電
話過去，那邊還沒接。江離都打算去機甲對戰聯盟看看了。外套剛穿好，黎軒的電話又回了過來。頭髮濕漉漉地，顯然是剛洗完澡。
江離的心瞬間安放下來，「我準備晚飯。」
「你自己先吃。今晚我會見一個朋友。」
咦……見朋友？什麼時候他在這裡有朋友了？這哥舒亞和歐剛走，他就開始夜不歸宿了？難道……莫非……
江離清楚記得歐曾經跟他說過黎軒的心上人在帝國。該不會是去見那個人吧？
掛了電話，江離的心有點堵。既然不回來，他也懶得做飯。隨便找了一點現成的吃，又埋頭繼續研究，偏偏這時高斯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不是我不給你電話，你就不送糕點？」那邊的男人氣定神閒。這頭的江離正邪火無處發，順理成章地被高斯點燃了。
「你到底想怎樣？江離已經不在了。你吃他為你做的口味，你也能心安理得？」吃這種糕點時難道你就沒想想江離是怎麼死的？
電話那頭高斯呼吸明顯變得沉重起來，江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見高斯泛著青黑的臉。這是高斯心中小火山急於噴發的徵兆——媽的，長這麼大，誰敢跟他這樣說話？
江離這才醒過神來。好吧，是自己失態，做就做吧。
「兩個小時後我過去。」說罷就掛了電話，高斯都沒來得及多擺幾個表情。
高斯這邊剛掛掉電話，就有人打電話進來，聽了那邊稟報，這次，他在行館再也呆不下去了。
他以為他不在，那些人應該消停一點。結果，竟然背著他商討江離生物機甲申報專利的事情。
江離已經死了，如果以他的名義申報，在沒有特別授權的情況下，這機甲便會成為整個默多克共有。顯然，這些高層沒這麼高風亮節。
高斯當晚就直接回了別墅，還不忘給江離發一封聲訊，讓他將糕點送到他的別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