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飛沙門 文 / 茶樓更夫
在天宗的山門以西，約莫五千里的地方，有一處宗門。
宗門所處的位置很特別。
四面環山，密密麻麻的群山環繞在周圍，鬱鬱蔥蔥，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在四面環山的中央，卻是一塊偌大的空缺。
周圍所有的山，似乎到了這裡就被截斷，又好像所有的山，其實是眾星拱月般的把這裡環繞起來。
在那中央地帶，是一片五十里方圓的沙地。
赤色的沙子，猶如被血染一般。
每當有風穿過外面的山林，進入這片沙地的時候，就會發出嗚嗚的響聲，好像是有人在嗚咽著，傾訴著。
飛沙門，就是在這片沙地山。
飛沙門建宗已經有不短的年月，往事無從追溯，誰也不知道為何飛沙門的開山祖師，要把宗門建在這樣一個荒蕪的地方。
好在，這裡雖然荒蕪，但周圍群山環繞，還算勉強能接受。
同級的門宗裡面，飛沙門也算是翹楚了。
飛沙門的宗門建築很有特色。
所有的宗門建築，都是就地取材才，用那些遍地的赤色沙粒所建。這赤色的沙粒，說來也頗為神奇，被用來建成建築後，從來不曾坍塌過。
此時，飛沙門內正傳播著一個消息。
黑水宗覆滅了。
黑水宗是飛沙門下的一個門宗。
這些年來，飛沙門為了絕對的掌控力，在所轄區域內的宗門，不允許出現任何化嬰境的修者，也不允許那些宗門晉陞化嬰境的修者繼續留在宗門內。
故而，雖然轄區內的小宗門們有事沒事就鬥鬥嘴，打打架，雖然不和睦，卻也很少會出現誰被誰滅了滿門的事情。
「你聽說了嗎？黑水宗被人滅了呀！」
「當然聽說了，據說可慘了！那黑水宗所有的弟子都死翹翹了。」
「這麼誇張？」
「我也覺得有些誇張，但是這是事實啊。」
「嗯，我也聽說了，黑水宗現在的宗門都被一個叫天宗的門派接管了。」
「天宗？那是什麼玩意？」
「不是什麼玩意，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宗門，據說，好像門內上下弟子加起來，也就是一百多人不到的樣子。」
「你吹牛吧？黑水宗可是上千人啊……」
「你不信自己去看啊……」
「……」
飛沙門內，到處充斥著這樣的議論聲。
倒不是眾人對黑水宗有多關心，而是議論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天宗身上。
天宗！
得多囂張霸道，才敢用『天』字冠名。
尤其是前腳傳來黑水宗覆滅的消息，緊隨其後就有天宗收編黑水宗的所有宗門基業。若是說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繫，說出去鬼才會相信。
當然，最為令所有人驚奇的是，那個天宗……居然只有百來號人。
天宗門內的每一個人都能一個打十個？這也未免太誇張了點吧！
同樣，飛沙門的議事亭。
蘇長老垂首立在了邊上，大氣也不敢出。
在他的身前三尺開外，是一個氣勢威嚴，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
若是有人見過王大錘，就會發現這中年男子的形貌，和王大錘至少有六成的神似。
「蘇長老，這件事，你怎麼看？」中年男子問道。
中年男子，就是飛沙門的現任門主，王霸。
王霸人如其名，飛沙門在他的治理下，一直都走著某種霸道的風格。無論是門內弟子，還是長老，個個在外的時候，如狼賽虎。
蘇長老垂首站立，「那個天宗，太猖獗了。」
黑水宗是飛沙門下的門宗，門宗更迭，一般來說都是需要上報的。
天宗接管黑水宗的基業後，居然沒有絲毫要找飛沙門的意思，就那樣悄無聲息不聲不響地吞下了產業。
若非飛沙門的弟子恰巧經過，都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這樣的事情，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
黑水宗，四名結丹境的宗主，更是門下弟子上千人，居然被人悄無聲息地泯滅於無形。更可怕的是這件事，飛沙門丁點消息都沒收到。
王霸看了眼蘇長老，說道，「蘇長老，你似乎有些心思重重啊。」
蘇長老一驚，抬起頭說道，「回稟門主，我只是在思索一些問題。」
「說來聽聽。」
「這次天宗接手黑水宗的基業，也是我們門下弟子回稟，我們才得知消息。黑水宗的實力，在我飛沙門下屬門宗內，也算是不弱了。但是這樣一個宗門，卻被人悄無聲息地說滅就滅掉，想想都覺得可怕！」
王霸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蘇長老大展神威，連續列出了數條這件事中的蹊蹺之處，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天宗對飛沙門不敬，必須剷除。
王霸呵呵笑了笑，「蘇長老，我沒記錯的話，黑水宗那邊的事宜，是你門下弟子負責吧？」
蘇長老瞬間語結。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是黑水宗的人，傾巢而出，前往那個天宗的駐地，要剿滅天宗。」王霸的臉上，顯露出玩味的笑意，「那個天宗，我也恰巧有過瞭解，是四象門和一個叫天龍幫的門派合併後重新建立起來的，人數加起來也就百餘人，修為最高的不過結丹境中期。」
「而且，那個結丹境中期的人，是四象門前門主，叫梁山。」
「梁山曾經被步不凡擊殺……境界已經跌落到結丹境前期。」
王霸每說一句話，蘇長老的心情就沉重一點。
「一個這樣的小門宗，有什麼值得黑水宗垂涎的地方？」王霸面露古怪的神情，「蘇長老，這個問題，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噗通——
蘇長老跪在了地上。
「嗯？」王霸眉毛一挑。
「啟稟門主，蘇某人是看不慣天宗的那囂張架勢，所以才暗中讓黑水宗舉宗出擊，殲滅那個狗膽包天的天宗……」蘇長老咬著牙，痛心疾首地說道。
王霸長長地哦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你覺的天宗這倆個字太囂張了？」
蘇長老連連點頭。
「這件事，倒是怪不得你。」王霸歎了口氣，「你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你也沒料到，黑水宗居然不敵天宗，被滅了個滿門。」
蘇長老沒敢答話，只是頭低垂。
這些年來，王霸都在閉關修煉，很少管理宗門內的事情。但直到這一刻，蘇長老才發現，王霸對飛沙門的掌控，瞭若指掌！
「你覺得，能夠讓黑水宗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就徹底被滅掉的人，會是什麼修為？」
王霸的話一出口，蘇長老的心中就咯登了下。
「這個，我說不準。」蘇長老低頭，輕聲回道。
「天宗，修為最高的人是梁山，結丹境初期。黑水宗，修為最高的秦強，結丹境中期。黑水宗除了秦強，還有三個結丹境初期的副宗主；天宗除了梁山，剩下也就是幾個淬元境。」
「蘇長老啊，換成你是天宗的宗主，這一戰，你有幾成勝算？」王霸問道。
蘇長老愕然，旋即回答道:「沒有絲毫勝算。」
「錯！」王霸猛地喝道，「錯！錯！錯！」
蘇長老不解地看向王霸。
「你是化嬰境的修者！一個化嬰境的修者，對一群只有四名結丹境的黑水宗來說，完全是不可抵禦的猛虎。只要你一個人，就能覆滅整個黑水宗。」王霸大聲說道。
噗通——
剛站起來的蘇長老，再度跪在地上，「門主明鑒，滅了黑水宗的人，絕不是蘇某！」
王霸嗤笑了一聲，「我可沒說是你，你心虛什麼。」
蘇長老摸了摸額頭的冷汗。
「我說的，是天宗門內，有化嬰境的修者坐鎮。」王霸悠然說道，「這才是我想不通透的地方，那個天宗，為什麼會有化嬰境的修者坐鎮！」
低頭，蘇長老不語。
他自然知曉天宗門內的那位化嬰境修者是誰，但是蘇長老絕對不會開口。
「哦，對了，這些日子，我好像沒有看到沈長老和段長老，老蘇你見沒見過他們兩？」王霸隨口說道，「說起來，他們兩個在黑水宗被覆滅的時候，並不在宗門內。」
蘇長老的心弦瞬息緊繃，「屬下不知。」
「你們三個不是平日裡關係很不錯的嗎？」王霸面露奇異的笑容，「蘇長老，我可是聽說，有人曾看到你們三人前後腳離開了宗門，最後卻只有你一個人回轉。這件事，你可別告訴我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這個……」蘇長老面露為難的神色。
王霸嗯了一下，猛然喝道，「姓蘇的，你當我王霸是傻子嗎？」
猛然的一聲暴喝，把蘇長老嚇的打了個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我們三人是收到王大錘的邀請，去對付一個幽寂宗的弟子……」
話說到一半，蘇長老猛然驚醒，卻為時已晚。
「奇了個怪，我說王大錘那王八羔子最近也不蹦躂了，原來是去發財了。」王霸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有迅速褪去，「不對，你們四個人出去，為何現在只有你一個回來？另外，你為什麼會讓人進攻天宗？」
面對王霸的氣勢壓迫，蘇長老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
關於之前發生的事情，蘇長老把自己知曉的，自己掌握的，還有自己猜測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霸。
當聽完蘇長老的講述後，王霸陷入了沉默。
三名化嬰境前期的長老，一個死，一個背叛，還有一個倉惶逃了回來，至於王大錘，也是葬送在了自己的貪念之下。
氣氛，變的極度壓抑。
蘇長老也不知曉，接下來，王霸會不會因為王大錘的死，爆發出雷霆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