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四章 絕峰下寒潭 文 / 神語
當葉忠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葉凡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洞口發著呆。洗精伐髓，排除體內的物質讓葉凡的那身衣服算是廢掉了，而即便是心情已經低落到了極點，葉凡也是不能忍受自己身處在那種骯髒的環境下的。
葉忠暗暗地歎了口氣，自從葉家出事以來，這位原本古靈精怪到處惹是生非的小魔王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
他走上前去，剛想說什麼開導一下葉凡，陡然間發現葉凡渾身上下都流露著一種特別的氣質，就彷彿一夜之間整個人變得空靈了起來一樣！葉忠大驚失色，難道天神不滅功真的讓他修煉成了不成？
他忍不住聲音有些顫抖地開口道：「公子，你，你成功了？」
葉凡怔了怔，回過神來，目光之中的絕望之色一點都沒有掩飾。
看到葉凡的眼神，葉忠忍不住心中一顫。
「忠叔，你回來了？」葉凡輕聲問道。
葉忠下意識地點點頭，他竟然從葉凡的語氣之中聽到了一絲的淡漠，葉凡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啊！
「公子，你，你這是怎麼了？」葉忠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有些焦急地問道，「難道說修煉上出了什麼問題？」
他詢問之間，倒是流露著幾分的驚疑。因為之前葉家的先輩們雖然修煉天神不滅功都出了大差錯，但是往往都是修煉了一年半載之後，這些差錯方才顯現出來，而葉凡不算之前觀摩小冊子的時間，滿打滿算這才修煉了半天時間啊！就算是出問題也不至於這麼快吧？
葉凡聳聳肩，語氣之中似乎不是在說著自己的事情：「算是吧，之前的修為一點都沒剩下，現在隨便來個強壯點兒的普通人都能把我撂倒，如果是個稍有點兒基礎的修士，就可以隨便幹掉我了。」
葉忠愣了一下，似乎在反應著剛剛聽到的信息，修為盡失？怎麼可能？！
「公子，這，你，你這是在開玩笑吧？」他強自笑道，「公子天縱之才，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葉凡點點頭，淡淡地道：「或許吧，忠叔，我有點兒餓了，今天吃什麼？」
葉忠張大了嘴，葉凡的語氣讓他心裡很是不安，想要說什麼勸慰一下，卻想不出什麼話來，愣了半晌，方才道：「我剛剛從林中抓了幾隻兔子，今天咱們吃兔肉。」
葉凡「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再度陷入了沉思。
葉忠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葉凡，只好低聲道：「公子，那，老僕進去做飯了。」
葉凡默默地點點頭，目送著葉忠走進了山洞。當葉忠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葉凡的眼神突然有了些許波動，他喃喃地道：「爹，娘，你們的仇，兒子不是不想報，但是有些事情，實在無可奈何啊！忠叔他……我沒辦法啊！現在連修為都沒有了，很可能再也修不回來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就這麼，一連過了幾天，葉凡越來越消沉了。一開始，他還是抱著一點希望的，很多神奇的功法都講究破而後立，尤其像天神不滅功這樣的功法，修行必然是有著特殊的法門。葉凡一直期待，廢掉之前的修為只是為了給這部功法打根基，畢竟這功法還引導自己洗精伐髓來著。
可是現實的殘酷狠狠地擊碎了葉凡最後的希望。
他按照天神不滅功上記載的方法，拼盡全力地去修煉，但依然沒有一點點的真氣出現，不要說天神不滅功上記載的金色真氣，就連之前修煉的葉家的那點帶有風雷之力的真氣都沒有出現一絲一毫。
於是，葉凡徹底地絕望了。
期間葉忠也盡力地在開導葉凡，即便是真的修為盡廢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過普通的生活，也遠離了那些紛爭，還更加安全，少了不少的枷鎖。甚至他話都說到了這樣的地步：「即便不能報仇也沒什麼，歲月無情，那些人不能成仙，遲早是要死的，公子你已經盡力了，即便是見到家主和主母，他們也不會怪公子的！」
但是葉凡只不過對著葉忠淡淡地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
終於，在這一天，葉凡下定決心了。
葉忠對葉凡現在的狀況很不放心，但是也實在不能一步不離地守著葉凡，畢竟大家都要吃飯的，只有到了聖人境才能不食人間煙火，所以他必須外出打獵。
看著葉忠離開了山洞，葉凡默默地歎了口氣。
他走出洞口，對著北方，撮起兩個土包，默默地跪下：「爹，娘，孩兒不孝！無法給您二老報仇了！不過此仇不共戴天，孩兒實在不願和那些人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中，只好自作主張，先行去找爹娘了。孩兒無能，沒辦法再支撐起葉家了！」
他對著兩個土包以頭搶地，連跪了九下，然後緩緩站起，雙目之中滿是淚水，但卻沒有一滴留出。
看了看自己沾滿塵土的雙手，葉凡輕歎一聲：「如此絕佳的體質，要來卻又有什麼用？」
他回望了一下山下，葉忠的身影在茫茫林海之中根本無法尋到。
葉凡點點頭，望向峰頂，一步步地向上攀爬而去。
他雖然修為盡失，但是經過洗精伐髓，體質依舊遠超常人，大約半個時辰，便到達了峰頂。
葉凡站在峰頂，凝視著雲海，深吸口氣：「我這一生匆匆忙忙，真不知道為何來到這世上！天神不滅功，如此奇功，為何就是不能修成呢？」
他向下望去，茫茫雲海遮住了他的視線，不過懸崖有萬丈之高，是絕對不會差的。
「足夠了。」葉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讓自己看得不至於很狼狽，輕聲道，「就這麼結束吧！天神不滅功，既然你無法修煉，也就隨我而去吧！」
話音落下，他雙目緊閉，縱身一躍！
狂風在葉凡的耳邊呼嘯，而葉凡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就這麼結束了，真的……很輕鬆啊！」
以往所有人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一閃過，父母慈祥的笑容，爺爺讚許的目光，葉家眾人疼愛的眼神和一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憤，最後還有葉忠……
然而，所有的影像到了最後只匯成了一句話：「你怎麼可以放棄？！」
葉凡陡然睜開眼，喃喃地道：「怎麼可以放棄？我還有什麼能夠堅持？」
就在他睜眼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看到了雲海之下，幽深的潭水如鏡一般！
「這峰下，竟然是一處潭水嗎？」葉凡心中念頭微轉，「好像，死不了了吧！」
不過他也只有只一個念頭，然後整個人便撞進了潭水之中，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