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愛?依賴?糾纏? 文 / 石三海棠
時間過了1個多月,江燃又經歷了幾次痛苦地折磨,所幸的是,痛苦一次比一次減輕,安靜和陳帆驚喜地發現江燃對毒品的依賴已經逐漸減少。三餐穩定,早睡早起,江漠的媽媽更是全心全意地照顧她的飲食,現在的江燃面色紅潤,雙頰飽滿,江漠和馮平川幾乎每晚下班都會過來吃飯,看到江燃的變化,每一個人都由衷地高興。
現在的江燃已經重拾畫筆,江漠的媽媽特地的收拾了一個空房間給江燃畫畫。安靜推門進去,江燃正在畫一幅畫,畫上很多五顏六色的蝴蝶,有一個小小的女孩站在蝴蝶群裡張開雙臂。
「江燃,你畫的這幅畫叫什麼?」安靜看了良久,問。
「重生。」江燃抬起頭,「你看,毛毛蟲變成蝴蝶,蝴蝶變成了小女孩。」
原來在江燃的心中,以前的自己是只毛毛蟲,而她已經完成了從毛毛蟲到小女孩的蛻變,重生,不一定是外表,而是內心。
重生多好啊,陳帆心裡想,如果每個人都有這個資格,這個幸運,能修改自己,塗改自己,這樣的人生無憾了。只不過,現在說重生為時過早了些,身體上的癮不是最難消除的,最難戒的是心裡的癮,對藥物的,還有魯成業的。
樓下傳來說話聲,江漠媽媽在樓下喊:「燃燃,你看誰來了?」
誰來了?江燃和安靜下了樓,魯成業在客廳裡站著,個子挺拔,五官俊秀,穿了件薄荷色的襯衫,臉上架了一副銀灰色的眼鏡,嘴角含著一絲謙遜的笑容,這幅樣子,很多女人都會被迷倒。
對於一無所知的江漠媽媽,準女婿上門,她表現出無比的熱情,手忙腳亂的招呼魯成業:「快坐呀,成業,阿姨給你泡杯茶,噢,外國回來的都不喝茶,正好上次燃燃她爸去外國出差帶了咖啡豆回來,我來給你煮咖啡喝!」
江燃對魯成業找上門來顯得並不吃驚,她對正忙活的江漠媽媽說:「媽,你別弄了,他馬上就走!」
「哦?」江漠媽媽遲疑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要一起出去嗎?中午不留下吃飯嗎?」
魯成業回過頭笑著對江漠媽媽說:「當然要吃飯了,不知道多想吃阿姨做的飯!」
陳帆遠遠看著簡直要吐了出來,臉皮真厚啊,還真是有公關的天分。
魯成業伸手就準備去攬江燃的肩膀,被江燃飛快地躲開了,「魯成業,我給你發了短信,沒看見嗎?」
魯成業笑笑:「那種東西我是從來不看的」他把嘴伸到江燃的耳邊悄悄地對她說:「這一個多月了,你沒有我怎麼活的?」
江燃厭惡地推開他,卻被魯成業一把抓住了手:「燃燃,阿姨和安靜都在看著呢,別鬧了。」
「你放開。」江燃的聲音很冷淡,眼睛裡的光是魯成業不熟悉的,他有點驚慌,但是表情還是想當的冷靜。
魯成業沒有放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江燃,江燃忽然用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狠狠地扇了魯成業一個耳光,打得魯成業措手不及,連著倒退了好幾步。江燃這個耳光打得又脆又響,把江漠的媽媽都打愣了,安靜在邊上一個沙發上坐下,表情很享受。
哎,安靜真是學壞了,這樣都不去拉一拉,陳帆幸災樂禍地想,這一巴掌真是痛快。
魯成業也被打蒙了,捂著臉愣了半分鐘,江燃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這個耳光你懂了吧,結合短信一起看。」
魯成業極力掩飾他的憤怒,瞬間就調整好了他的情緒,「燃燃,你這是怎麼了?」
「別裝傻了,魯成業,你走吧!」
「燃燃,我們單獨談談。」魯成業伸手就要把江燃往外面拽,江燃打掉那隻手:「談什麼?談這個嗎」她擼起袖子,「還是談我的裸-照?還是談你這幾年的學費?」
江燃的直白讓魯成業臉色變得極度的難看,謙謙君子的假面很快就要撕掉了,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碰上江燃倔強冰冷並且堅毅的目光,一直覺得把這個小女孩玩弄於股掌的魯成業居然膽怯了。
「魯成業,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就這樣,再見,永別。」江燃說完就要上樓回房間,這時魯成業一把抱住她,又緩緩的跪了下來,這一場面,陳帆已經屢見不鮮,安靜和江漠的媽媽都瞪大了眼睛。
「燃燃,不要這樣,我們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了,怎麼能為一點小事就分手呢?」眼淚迅速地從魯成業眼裡流出「你已經長大了,不可以這麼任性了!你怎麼能讓阿姨和叔叔擔心?」魯成業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說得陳帆目瞪口呆,江燃實在不是他的對手,她擔憂地看著江燃。
江燃臉上沒有表情:「你要我報警嗎?」
魯成業抱著江燃的腿痛哭流涕:「燃燃,燃燃,你這個樣子怎麼對得起我?」
江燃蹲下來,看著魯成業那張流淚的臉:「真的這麼傷心嗎?你愛我嗎?如果你愛我,你怎麼會一次次地敲詐我,拍我裸-照,引誘我吸毒?這是愛嗎?是嗎?」
江燃的話,讓魯成業無言以對:「鬆手,就這麼放手,彼此還好看點。」江燃每個字都鏗鏘有力,下了決心的女孩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彩,陳帆看著心裡叫了一聲好,這場仗打的真漂亮,江燃的不卑不亢令魯成業的悲情戲碼演不下去了。
但是他仍不放手,固執地抱著江燃的雙腿,還在做垂死的掙扎,可能他是太瞭解以前的江燃,不相信一個多月能讓一個那麼依賴他的女孩有這麼大的改變。
安靜是特別安靜的坐著,她想讓江燃自己圓滿地解決這件事情。
客廳裡忽然變得安靜,只有魯成業偶爾的抽泣聲,江燃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這時,江漠的媽媽從廚房走到了客廳,輕輕拍拍魯成業的肩膀:「成業,你起來吧!」
魯成業聽到江漠媽媽溫和的聲音,得到大赦一樣站起來,他擦了把眼淚,轉過臉對江漠媽媽說:「阿姨,真是對不住了,燃燃都讓我慣壞了,她」他話還沒說完,江漠媽媽手中的一杯水就潑到了他的臉上,魯成業錯愕地站在原地,頭髮上滴著水,鏡片上也全是水,看不到他的眼神,樣子相當狼狽,瀟灑的勁全都沒了。
江漠媽媽把魯成業從客廳一下子推到大門口:「快點滾,這麼欺負我們家江燃!」魯成業還想說點什麼,江漠媽媽舉起手中的杯子:「不想讓我砸下去,就快點滾,等江燃爸爸回來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江漠媽媽的舉動,江燃和安靜都呆住了,還沒見過江漠媽媽這麼發過脾氣,那個有點微胖的婦人,臉色因為激動變得通紅,她拉開門,把魯成業搡了出去,震耳欲聾地關上大門。
發完火,江漠媽媽有點不好意思,理理頭髮,趕緊到廚房去了。安靜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看看江燃,江燃今天做的很灑脫,但是還不知道她心裡是否下定了決心。
晚飯江燃沒有下樓來吃,安靜和江漠媽媽也沒有喊她,讓她和自己呆會兒。陳帆站在江燃的身後,她正在畫那幅未畫完的重生,畫面色彩絢麗,江燃此刻的心情應該不壞。
窗外下起了大雨,梅雨季節,雨水總是特別多,突如其來的大雨讓街上的人們四處躲避。安靜進房間關窗戶,江燃正在認真的畫畫。
一個人站在屋簷底下,大雨已經完全澆濕了他的衣服,安靜認出來,是魯成業,他一直沒走,又在繼續他的苦情戲。安靜回頭望望江燃,她能不能抵擋住魯成業的手段。
安靜關上了窗戶準備靜靜地退出房間,江燃說話了:「嫂子,魯成業是不是在樓下?」
「是的。」安靜回答:「大概也站了好幾個小時,渾身都濕透了,你要不要他進來?」
江燃轉過身,臉上是帶著笑容的:「這個場景我見得比你多多了,下著大雪,下著冰雹,他都在外面站過,不過每一次我都沒堅持下去。」
「那?」安靜遲疑地,不知道說什麼。
「嫂子,你當我是傻子嗎?他怎麼對待我,我心裡還不清楚?只是我寧願讓這些假象蒙蔽自己,他的那些甜言蜜語我都聽得出來,只是不想去深究它的真假。」江燃放下畫筆,拉開窗簾,樓下的魯成業正抬著頭看著江燃的房間:「以前的我,選擇逃避和欺騙自己,現在的我,得到的愛足夠的多,不需要他虛情假意的愛。他那不是愛,是利用,是依賴,是寄生。」
江燃的話,像陽光,撥走了陳帆心裡的迷霧,她知道,這個女孩,終於走出了自己,陳帆現在特別的欣慰,儘管她還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江燃拉起了窗簾,微笑著對安靜說:「嫂子,我的畫畫完了。」
安靜向她那幅畫望去,在一片燦爛中,一個女孩裙角飛揚,帶著對新生活的希翼,向遠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