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活屍 文 / 宴泱
「那個，走哪條道？」顧凡皺了皺眉。望向宋聯，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們兵分兩路？小算盤抓了抓頭，提了一個聽起來不算太壞的主意。
「我們都是第一次下鬥，分開行動的話會加大我們的危險，這樣吧，反正我們也是為了找人，我們姑且找找看爺爺他們是否留下印記，再跟著印記走。」
顧凡沉思了一下，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當下三人就開始在洞口尋找起來，終於在右邊的洞口找到了軍刀刻下的淺印，三人不發一語，各自提起十二分精神，向右邊前進。
墓裡很涼，但三人的後背全都濕了，宋聯哆嗦著點了一根煙，他們已經在墓裡轉了一個小時了，可是無論或快或慢最終總是會回到洞口，兩條岔路的地方，顧凡接過宋聯的煙。深吸了一口「他奶奶的，鬼打牆嗎？」
「不是鬼打牆，我的鎮魂鈴完全沒反應，不可能是鬼魂作祟！」
大家這才注意到小算盤腰上的金色小鈴鐺。不過顧凡可不信「是不是鬼打牆。老子撒泡尿不就知道了嗎？一個破鈴鐺，顧爺信不過！」
宋聯臉色慘淡的笑了笑「別作了，顧小子，你是處嗎？我們這有人是處嗎？還撒尿，我去你的。」
聽到這，顧凡也苦著臉不說話，隨即又興奮起來。「小算盤是出家人，肯定是處！」
宋聯貓著眼望著小算盤「你是嗎？」
「我說不是鬼打牆就不是，你們相信我！」
「我問你，你是嗎？」宋聯的臉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從來沒遇到這麼詭異的事情，刀口上討生活的人不怕明刀明槍，就怵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小算盤站在一旁，手微微的抖著，背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他突然向左邊的洞口衝去，等到宋聯他們反應過來小算盤早就不見人影了。
「媽的，怎麼辦？」
顧凡望了望宋聯，一咬牙，「宋聯，小算盤是我帶過來的人，你還要找你爺爺，這樣，我去追他回來，你去找你爺爺！」
宋聯略微沉思了一下，「這樣吧，你走右邊，去找我爺爺，我負責去找那個娘娘腔！「說罷也不理會顧凡，衝進左邊的洞，消失在黑暗中。宋聯這麼打算是認真考慮過的，右邊是爺爺他們走過的，左邊凶險難測，不說宋顧是世家，他和顧凡是從小玩到大的拜把子兄弟，這件事又是因他們老宋家而起，再怎麼著，宋聯也不能讓顧凡以身犯險。
小算盤跑的太急，連手電也沒帶，宋聯一路追過去，手電的光被無盡的黑暗吞沒，甬道的盡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宋聯莫名的心一緊，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是怎樣的場景讓宋聯這樣刀頭舔血的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小算盤倒在地上，一支箭沒入他的腳踝，牆兩面的倒齒還在不斷的向中間逼近，而那個小小的人蜷縮在中央，生死難測。宋聯三步並一步的跑過去，用手死死的按住兩邊的倒齒，低頭看地上的人，小算盤因疼痛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早已是慘白無色。
「能動嗎？我堅持不了多久。」小算盤微微的點了點頭，艱難的向前挪去，左腳經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血印。
「呼——————！」宋聯撤了力，兩面倒齒撞擊在一起，掀起一陣灰塵，宋聯以袖捂口，貓著腰走到小算盤身邊，將他翻了個身，這才發現一支箭正中小算盤的胸口，要不是這箭銹的厲害，估計小算盤今兒個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小心的拔出了箭，又在傷口上撒了些防感染的藥，纏了幾道繃帶，這才背起小算盤，準備回去，這回頭一看，這甬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三兩兩的岔口，剛宋聯一路尋著聲音過來，手電筒的射程又有限，還真沒發現這些岔口，宋聯心一橫，隨便選了一條道，死就死吧！
宋聯越走越覺得心裡沒底，他當過兩年兵，有些細微的變化別人不注意不代表他也會忽略掉，剛尋過來的時候，是向上的坡度，而現在甬道卻是微微下傾的，不管了，這裡這麼多通道，一個個的試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呢，倒不如一鼓作氣，盡頭是牛頭馬面也好，是黑白無常也罷，這地獄無門，今兒個，他宋小爺也要闖他一闖。
不過這回他卻想錯了，盡頭是最尋常的東西，哦，不，是在墓裡最尋常的東西，對了，就是棺材，一整塊漢白玉，以金粉繪鳳，懸吊於宋聯的前上方，一道柔和的光像是由棺內發出，忽的又不見了，宋聯騰出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玉棺之下憑空出現八個和尚，皆是白衫紅裟，口中唸唸有詞，法相莊嚴，神情悲憫，一股巨大的悲傷湧入宋聯的心中，他突然想起這些年跟著爺爺在堂口的日子，不是不恨的，哪能不恨呢，親生父親視自己如陌路，親母早逝，而現在唯一疼愛自己的爺爺也不知所蹤，絕望在心頭蔓延，都這樣了，不如乾脆去死吧，反正沒有人在乎，宋聯恍惚看見母親的臉浮現在前面，他笑了笑。神情無比淒涼，想伸手去夠母親的臉，無奈總是夠不著，不得已又向前走了兩步，宋聯這突地一走，肩膀顫了下，牽動了小算盤胸前的傷口，小算盤睜開眼，這一看差點嚇的他魂飛魄散，宋聯正背著他向一個大坑走去，坑中密密麻麻的倒插著利劍，冷冷的泛著光，利劍上還掛著一些骨架，看衣服，應該是此前的盜墓賊。
「急急如律令，破！」小算盤結了個手印，再一看，哪還有什麼和尚，只有一玉棺靜靜的懸在八個蒲團之間，宋聯腳下一鬆，雙腿發軟，一頭栽在地上，小算盤也就勢摔在了宋聯的身旁，頭一歪，也昏了過去。
待到小算盤醒過來，他手錶上發出的淡藍色光暈清楚的顯示著凌晨2點，他已經昏睡整整6個小時了，目光在墓裡艱難的搜索，終於在牆角看到那個倦懶的身影，宋聯先小算盤2個小時醒來，不過小算盤受得傷不輕，所以也就沒有強行叫醒他。
「醒了？怎麼樣。掛不了吧？」淡漠的語氣好像在菜市場說這小白菜不錯，小算盤對天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宋小三，你就不能望我一點好，我掛了，你是會多活幾百歲還是多長几斤肉啊？」
「不錯，中氣挺足的，看來沒什麼大礙，那我們就該商量著怎麼出去了！」
「顧少呢？」這次下斗前，師傅明確交代自己要照顧好顧小當家的，畢竟欠著他們顧家一條命，小算盤明面上對顧凡還是有幾分敬意的。
「他找不著我爺爺，應該就會出去等我們吧，別想那麼多了！」
小算盤往玉棺旁扔了個冷煙火，和宋聯一起藉著這冷煙火打量起這玉棺來，漢白玉的透光性不是很好，看不到裡面。
「要不把它弄下來？」小算盤望向宋聯，儼然已經把他當作精神領導了。
宋聯沒搭話，圍著玉棺轉了兩圈，然後利索的爬了上去，用小型的焰火器燒斷了鎖著玉棺的鐵鏈，只聽「轟隆」一聲，玉棺已然落地，不過震開了幾道裂縫，宋聯單手抓著鐵鏈，以牆為著力點，也安然的回歸陸地，小算盤雖然不是商人，但換誰，這樣美輪美奐的藝術品在自己面前被糟蹋了心裡都會遺憾的。「宋小三，你就不能輕點嗎？這可是國寶！」
宋聯依舊沒踩小算盤，繞到玉棺的正前方，一句話不說的開始撬起棺材來，小算盤這時也趕緊跑到宋聯身邊，從包裡掏出兩道符，以防不測。
等撬開了玉棺，兩人發現這玉棺裡竟然還有一層金絲楠木棺材，這不得不讓兩人對這棺木中所葬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一整塊漢白玉已經是大手筆了，工藝自是沒的說，雕龍刻鳳的，極盡豪華之能事，玉棺與金絲楠木棺材之間的縫隙裡更是塞滿了珠玉寶石，好像要窮盡天下珍寶來厚葬此人似的。
「這葬的不會是個諸侯吧？」宋聯呆了呆，自語道。
小算盤卻皺了皺眉，「不會的，你看這楠木棺材刻的儘是些牡丹類的花卉，我看這棺中的應該是位女子，我記得好像中國古代沒有女性諸侯。」
「爺不就隨口那麼一說嗎，切，不是就不是唄！」這宋聯也不過才22歲，雖在軍隊裡歷練了幾年，又從小混堂口，但是小孩子心性卻一點沒改。他說罷就摸索著要打開這楠木棺材。
「不對啊，宋小三，你覺不覺得這墓室裡的溫度下降了很多啊？」聽小算盤這麼一說宋聯也覺的冷颼颼的，只是剛心思都在棺材上，一時竟沒有發現。突然在棺材裡傳來幾聲異響，像是撞擊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宋聯趕緊帶著小算盤向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棺材蓋像是被什麼震飛了，孤零零的躺在玉棺外，修長的手伸出棺外，宋聯已經做好惡戰的準備，只是這墓怎麼著也有百餘年了，這手竟與活人一般無異，在冷煙火餘光的照耀下竟還泛著月華似的光，小算盤將頭從宋聯身後探出，望見了那隻手也愣了愣，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幾步跨到宋聯身前，將宋聯牢牢地護在身後「這是活屍，不可大意了！八寶懸棺，我早該發現的。」
宋聯剛想這小子發什麼瘋呢，棺材裡的活屍已經坐了起來，宋聯一眼掃去，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見那女屍的面目如常，只是雙目鼻樑紅唇處皆用紅線縫住，小算盤邊護著宋聯向後退邊向宋聯低語道「活屍，是在人將死之際封住七竅，留住最後一口氣，屍體便永不腐朽，只是這法子太詭異，對人又太殘忍，要用水銀生生灌入耳中，接著以浸過牛血的紅線封住其餘五竅，從此不死不生，永不墮輪迴。」
聽小算盤說完，宋聯身上起了一股寒意「這豈不是永不超生，我還當這就是墓主呢，這麼殘忍的法子估計是不會對著自己使的，看來這姑娘生前一定得罪了墓主。」
「也不算生前，畢竟她現在還不算死透了！」
「那你有沒有什麼符咒可以對付她？」
這時女屍突然凌空彈起，向小算盤這邊撲來，小算盤一閃，女屍就直接掛在了宋聯身上，女屍的臉貼著宋聯的臉，宋聯就覺得一股寒氣透過皮膚將他包裹。
「快將她甩開，她會吸食你的陽氣的！」
宋聯聽小算盤這麼高聲一呼才反應過來，弓起身子，狠狠一腳，將女屍踢到了玉棺邊，槍留給了顧凡，宋聯只好從背包中掏出一把折疊式軍刀防身，小算盤貓著身子蹲在東北角，見宋聯掏出軍刀，忙提醒道「不能劃破她，洩了氣她就會變成屍煞的，到時候我們都要陪她呆在這兒了！」
「媽的，不能用刀，那怎麼辦啊？總不能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的被她吸光陽氣吧？」
「活屍怕水，只要用水淹過她的天靈蓋就好了。」
「這好辦！」說罷宋聯九掏出行軍水壺，揭開蓋，一瓶水都向活屍的方向潑去，只聽一聲凌厲的慘叫，因為活屍的嘴被縫住，所以那聲音直接是由喉嚨的摩擦發出的，說不出的詭異嗜血，讓宋聯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兩拍，一股白煙從活屍的身上升起，待白煙散去，眼前的一幕已經不足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活屍身上沾到水的部位像是被硫酸澆過似的，沒有一塊好皮肉，原來算得上姣好的面容現在也毀的差不多了，這時小算盤趕緊跑到宋聯待著的位置，抓起宋聯的手就向這間墓室外跑去。
「我說的是用水淹過她的天靈蓋，你用水澆她，只會使她更加狂躁！」
「你又沒有說清楚！」
七拐八拐的總算甩開了那具活屍，宋聯一屁股跺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再看看小算盤，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們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只是他們現在的地方出奇的潮濕，空氣中還有一股腥氣，隱隱的讓人作嘔。
本來還不覺得，只是這一停，小算盤的腳踝處疼的像是要斷掉似的，血不斷地從包紮的繃帶處滲出來，這下再也站不住，就向著宋聯的方向倒了下去，砸了宋聯一個滿懷。
「喂，你沒事吧？」
「嘶——，」小算盤倒吸了口涼氣，「不行了，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