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武俠修真 > 劍嘯穹蒼

正文 第七章 血色殘陽 文 / 瀨溪

    黃昏,村落。

    夕陽懸掛在天邊,散發著刺眼的光暈。

    因為這光暈是血紅色的,所以很刺眼,就彷彿一個人看到自己的皮膚被一把鋒利的刀子所割破,從皮膚滲出鮮紅的血液所帶來的眩暈,給心裡的刺激是可想而知的。

    夕陽下。

    整個村落都被這血紅色所籠罩,一片蕭殺,望而生畏。

    這村子本是和諧安寧的,與世外桃源無異。就像天上的鳥兒可以自由的棲息,而不用擔心猛獸的襲擾;就像潭水中的魚兒可以自由的嬉戲,而不用擔心溪水的激流。

    然而,這一切的和諧,被一群不速之客給打破。

    他們拿著冰冷的大刀闖入了這個村子。

    那刀是冷的,冰冷的溫度,冰冷的顏色。

    然而,冰冷的顏色此刻卻覆蓋著殷紅,那是血的顏色,那不是雞、狗、牛、羊的血,而是人身體內流淌出來的鮮血。

    寒風凜冽。

    為什麼是寒風,因為這風很冷;為什麼是凜冽,因為這寒風夾雜著血的味道。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里殷紅,將蒼穹作烘爐,溶萬物為火炭。

    村落的空氣充斥令人恐懼的氣息,是發自的心底的恐懼,因為這是死亡的氣息。

    刀。

    很鋒利。

    但那不是好刀,因為鋒利的刀在一群劊子手裡握著,就成了殺人的刀,成了蹂躪眾生的利器。

    這群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殺害村裡與世無爭的村民?

    只見他們穿著鐵葉攢成的鎧甲、頭戴熟銅獅子盔,腰繫鍍銀獸面束帶,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這典型是士兵裝扮,不錯,他們就是一群士兵,一群如財狼一般的士兵。

    照理說,他們是士兵,就不應該殘害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更不應該剝奪了他們寶貴的生命,可偏偏他們就這麼做了。

    士兵是什麼?是國家忠誠的衛士,肩負著保護一方百姓生命安全的重任。

    然而,這群士兵不是大華王朝的士兵,他們是楚國的士兵。

    這個村落正處在大華王朝的邊境,與楚國隔著一條河,這河有個好聽的名字,它叫淮河。

    淮河,秦淮河,它是個情牽夢縈的名字。

    因為這條河從東水關至西水關的沿河兩岸沿,一直是繁華的商業區的居民地,六朝時成為名門望族聚居之地,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

    這裡素為「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所」,更兼十代繁華之地。

    有詩云「衣冠文物,盛於江南;文采風流,甲於海內」,被稱為「中國第一歷史文化名河」。

    楚國的二十個士兵越過了這淮河,觀察敵情時,無意間發現了這大山裡的村落,於是慘劇就這樣發生了。

    楚國士兵殺戮了這兒的村民,他們手握著血淋淋的大刀,嘴角揚起一股成就感。

    鋒利的大刀對遲鈍的鋤頭,堅硬的盔甲對粗布大衣,這是場毫無公平的戰鬥,也毫無公平可言。

    然而,這群士兵一點兒也感覺不到愧疚,他們覺得理所當然,就彷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麼理所當然。

    因為他們給這場屠殺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打秋風。

    對!就叫打秋風!

    這群楚國士兵殺害了村裡的百姓,搶走了村裡的牛羊、糧食、雞狗,反正只要是人能吃的,他們都不遺餘力的拉走了。

    這一切來得那麼突然,來得那麼的撕心裂肺!

    有個十三歲的少年目睹了這一切,正當這群餓狼垂涎這個村裡的食物時,他就被自己的爺爺奶奶藏在草垛裡。

    他沒有吭聲,目光顯得呆滯,就彷彿呼吸也停止了。

    或許,他的腦海深處浮現了相似的畫面,血腥和殺戮。

    這個少年就是熊倜。

    這是逍遙子救下的孩子,這孩子是爺爺奶奶心中的飛飛,也是熊烔夫婦的兒子熊倜。

    熊倜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過他的內心卻是波濤洶湧一般,難以平靜,因為他親眼看見了養育自己近十年的爺爺奶奶慘死在這群劊子手屠刀之下,那場景是怎樣的淒厲,慘絕人寰。

    他心裡在狂吼,住手。

    可是他沒有吼出聲來,因為他已經成年了,他知道忍辱負重的道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貿然出了草垛,那後果也是一樣的,除了死亡還是死亡,除非有奇跡發生,但是很渺茫。

    熊倜在草堆內,沒有哭泣,因為他的眼睛很冷,那是仇恨的眼神。

    他冷冷的目光透過草垛枯枝的縫隙向那群劊子手望去,他看向了那個領頭的人,一個長得滿臉橫肉的中年武官,因為他看見這群士兵都在這武官面前顯得很恭敬,也聽見有個士兵走到他的近旁低頭,拱手向他稟告。

    「大人,全村沒留一個活口。」

    「做得好。」中年武官大笑道,這笑聲很得意,也很自豪。

    可是他忘了,還有一個人已經看清了他的面容,並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裡。

    也許數年後,這中年武官再也不能這麼得意的笑了。

    熊倜要報仇,他立誓要殺了這群財狼,更不會放過這個滿臉橫肉的武官,他內心深處也記得十年前的深夜,父母慘死在不知來歷的蒙面人手裡。

    熊倜在心裡立誓,他要殺人,因為這世間有該殺之人。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完美的復仇之路,非常不完美,可以用黑暗來形容也不為過。

    因為他接下來的歲月裡會成為一個奴隸,一個讓世人瞧不起的人,一個低等的人。

    奴隸是低等,但低等並不意味著下作,也好過那些披著人皮的狼。

    奴隸也是有身份的,因為奴隸也是人,只要是人自然也有身份,即便這身份是奴隸。

    這群士兵手裡拽著勝利的果實,滿載而歸,臉上掛著歡喜之色,可在熊倜看來,這一切顯得格外的諷刺。

    熊倜緩緩的移動著身體,出了這個隱藏自己的草垛。

    他雙眼久久凝視這熟悉而陌生的村落,一陣默然。

    風吹過,捲起漫天紅葉。

    寒氣逼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蕭殺之意。

    血紅的餘暉灑向大地,灑向這殷紅的血液裡連成一片,奪人眼球而又攝人心魄,因為夕陽的餘暉是殷紅的,血液是殷紅的,都是一樣的顏色,一樣鮮艷的色彩。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