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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08 文 / 扶搖阿七

    待程霂瑾一行回到安陽縣時,程家的雲叔早已在門外恭候多時。

    「雲叔我阿姐呢?」程霂瑾一個翻身下馬就飛快地奔了過去。

    「大小姐在屋裡呢,剛接回家來幾日。二小姐可算是回來了。」雲叔替程霂瑾牽過馬。

    「阿姐近來身體可好?」

    「大小姐好是比以前要好一些,但是要萬般小心不能有閃失。」雲叔有些擔憂地歎了口氣。

    「咱們進屋再說。」宋承逸也下了馬,和雲叔點了點頭後就往裡屋走。

    「是是是,進屋再說。宋少爺佟少爺裡面請。」雲叔急忙迎了進去。

    宋承逸一路上的著急任哪個都看得出來。一聽說阿姐回家了恨不得連夜趕回來,現在人還沒站穩呢就直往內室跑。程霂瑾有些無奈地看了看他焦慮的背影,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最悠閒的自然還是佟玄楚,有條不紊地走在最後。沒有趕路而來的風塵僕僕,倒是週身散發著清雅的氣場。

    「阿姐,我回來了!」程霂瑾率先推開廂房門,看見窩在榻上的面色憔悴的女子。「阿姐,你瘦了。」握住女子的手,眼睛不由地發紅,一個勁地瞅著她尖瘦的下巴。

    「傻丫頭,哪有害病還養胖的?」女子笑笑,反握住程霂瑾發顫的手,安撫道。

    「柳蘭!」宋承逸也趕了進來,看見榻上的便是那個他喜歡了七年,朝思暮想的女子。此刻她一身素白寢衣,烏黑的長髮靜靜地垂落,幾絲髮絲倚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確是消瘦了許多,面色也不及以前紅潤。整個人看起來是說不清的虛弱憔悴,看得宋承逸心裡一陣疼。

    「柳蘭。你受苦了。」宋承逸不敢靠太近,只是隔著程霂瑾就那樣凝視著她。

    「承逸哥哪裡的話。」程柳蘭淺淺地一笑,「這次柳蘭能撿回這條命已是萬幸,怎敢再奢求其他。」

    「柳蘭你別這麼說。」宋承逸心疼地上前為她扶好枕頭讓她靠好,「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程柳蘭面色淡淡地搖了搖頭,隨即擠出一抹笑容,「承逸哥這次這麼趕著回來,真是辛苦你了。」

    「哪裡辛苦,聽說你回家了就趕緊趕來了。」宋承逸有些臉紅地回答著,眼睛有些發虛地四處瞟著。

    這氣氛,任是個傻子也看出來了一點什麼。程霂瑾知趣地悄悄退下,臨走之前還朝宋承逸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抓緊機會。然後就逃之夭夭了。

    「柳蘭。」空氣一下子都安靜下來,宋承逸有些吞吞吐吐道,「其實…其實若是在京城,必然有更多的辦法醫治…」

    「這個自然,只是京城路遠,哪能有條件去醫治呢?」程柳蘭低頭撥弄著垂在胸前的一指頭髮。

    「其實也不難…」宋承逸漲的臉通紅,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柳蘭,其實你若是嫁給我,我們明日就可以去京城,我給你請最好的大夫,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程柳蘭有些失神地看著眼前一臉認真地宋承逸。那麼多年了,從他倆都還是小毛孩的時候起,宋承逸就說過無數遍要娶她為妻的這種話。只是那時候只當是童言無忌也就沒放在心上。這些年鮮少見面,他有那樣的心思她也有幾分察覺,只是未曾多想。

    「柳蘭…怎麼樣,你要不要嫁給我?」見她失神的目光,宋承逸有些不解地追問道。

    「承逸哥。」程柳蘭有些尷尬地避開他的目光,「柳蘭一直把你,當作哥哥。」

    她不是沒想過宋承逸也許真的是個好歸宿。而且也相信宋承逸能喜歡自己這麼多年成親之後必然會對自己好。況且他也是個優秀的有擔待的男子。只是,她早已到了嫁娶之年,前來提琴的也不少。她心裡清楚,除了自己身子骨的原因外,還因為,她心裡藏了一個人。

    若不是那個人,她寧願一生不嫁。他不愛自己又如何,至少她可以等,等到他喜歡自己的那天。

    「啊…這樣啊。哈哈」宋承逸尷尬地大笑兩聲緩解氣氛,「其實我也沒那麼急啦,柳蘭反正你好好考慮啊。不急不急。」宋承逸自覺丟面子,連忙起身故作輕鬆。

    「那我先去找伯父了,你好好休息啊,晚點再來看你。」說完就匆匆離去。

    霂瑾回來了,承逸哥也回來了,那麼他也回來了吧。程柳蘭有一絲欣喜地笑了笑。也罷,他回來怕也不是來看望自己的吧。

    晚飯程老爺熱情地留了佟玄楚,宋承逸一道。程老爺也特地要宋承逸回去的時候表示對宋家的謝意。並邀請他倆三日後到程府來參加程柳蘭的生辰。

    想起剛剛在房里程柳蘭說的話,宋承逸手裡的筷子一滯,「程伯實在抱歉。承逸此次來就是看看柳蘭好些沒有,京城裡家父還有諸事囑托承逸去辦,所以承逸約莫明天就要離開,實在不能參加柳蘭的生辰,還請程伯見諒。」

    「誒,哪裡哪裡。承逸你自然是公事要緊。將來你爹可是指著你做接班人,青出於藍勝於藍啊。」程老爺欣慰地看著宋承逸,隨即舉起酒杯邀他共飲。

    「程伯謬讚,承逸愧不敢當。」說罷舉杯一乾而盡。

    一旁的佟玄楚禮貌地笑笑,卻並沒有舉酒杯。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宋承逸。

    「那佟公子一定要賞臉過來。」程老爺發現一旁的佟玄楚,趕緊舉杯邀他,「到時候攜令堂一同前來,也讓老夫略表謝意。」

    「程老爺客氣了。到時候小生一定隨家母一道前來為大小姐慶生。」佟玄楚的聲音就像用葉上雪水煮沸泡過的龍井,溫潤悅耳。禮節卻又不失風骨。

    程霂瑾在一旁猛地扒拉著飯,對於他們這些客套話完全提不來興趣。佟玄楚望向身邊進得正香的小女人,唇角勾出一抹舒心的笑。

    飯後小翠小聲地提醒程老爺大小姐該服藥了。程霂瑾耳尖地聽到後便接過下人手中的托盤,自告奮勇地自個兒去伺候阿姐服藥。一旁的佟玄楚也起身道,「我也隨二小姐一塊兒去。」說完兩個人便匆匆離席了。

    「喂,阿楚,什麼二小姐啊!」路上程霂瑾不滿地撅著小嘴抱怨著。

    「傻丫頭,難道在你爹面前喚你『霂瑾』麼?」他寵溺地刮刮她的鼻樑。

    「有何不可?」她來了興致,故意打趣地看著他,「反正我遲早是要嫁給你的嘛。」說著得意地看著他,似是在宣告著所有權。

    「是,夫人。」他微啟唇瓣,欣然一笑。

    「說來,阿楚,你打算什麼時候提親啊?」她偏著腦袋問道。

    他頓了頓,沉默片刻,對上她期待的目光,「待山茶花開滿山坡時,我就來娶你,可好?」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他給她的承諾,她從來都信。山茶花開得正盛時,她就要嫁給他了,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快到阿姐房間了,程霂瑾先小心地推開門。發現阿姐正半臥在美人榻上看書,燭光搖晃,她輕輕地走過去在燭焰上罩上一個燈罩。光下女子抬眸,笑意瀲灩在水靈的杏眼裡。

    「阿姐,仔細這樣看書傷眼睛。」她體貼地為她的阿姐搭理好燭台,扶好美人榻上的靠墊。

    「霂瑾,你怎麼來了?」享受著小妹對自己的關懷照顧,程柳蘭柔柔地看著她,卻突然發現了站在門口的他。

    是他。已有半年多的光景未曾見到他,他還是原來的樣子。風采俊秀,飄逸脫俗。一如三年前在佟宅門口的第一次偶遇,一如上元節當日奮不顧身跳進井河救下她的英勇。她曾想他會娶怎樣的女子,會不會娶她這樣的女子。

    「阿姐,今兒換我來服侍你吃藥。」程霂瑾笑著端過小瓷碗,小心地舀起一瓢藥汁,放在唇邊仔細吹吹移到程柳蘭嘴邊。

    程柳蘭看著不遠處的佟玄楚,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程霂瑾順著她的眼睛看去,恍然大悟似地招呼佟玄楚過來。

    「瞧我都給忘了。」程霂瑾笑著拉過佟玄楚,「阿楚特地來看你的阿姐。你可得好好養病哦。」

    「大小姐可感覺好些了?」他不鹹不淡地一問,雖是笑著,眼神卻看著程霂瑾。

    程柳蘭沉默不語地看著眼前的二人。霂瑾叫他阿楚,而他看霂瑾的眼神裡是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憐愛與寵溺。他們,這是在一起了嗎?心下一陣梗痛。

    「啊,已經好了很多了。」她回過神來,有些落寞地回答著,「多謝佟公子關心。」

    「阿姐,你可得快點好哦。我還等著你幫我梳喜頭呢!」程霂瑾以為程柳蘭的臉色只是因為生病的緣故所以沒有生氣,全然無察覺地撒嬌般搖著她的手。

    「喜頭?!」她如被驚雷劈中一般。她本是猜到了他倆會不會是好上了,卻未曾想過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轉眸看看一旁的佟玄楚,有些不死心的問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胡謅。佟公子可不像你那麼不正經的開玩笑。」

    佟玄楚只是淡然地笑笑,隨即摸了摸程霂瑾的髮絲,「霂瑾所言都是屬實。」

    屬實?她從前以為,他待霂瑾好,只是因為她年齡小惹人憐愛,只是把她當作妹妹。她一直告訴自己,只要今日多練一支舞,明日多繡一塊手帕,他自然有一天會發現她的好,會娶她過門。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想錯了嗎?

    「阿姐,你是不是高興傻了?」程霂瑾笑著拿手在她面前比劃著。

    「啊。是啊,阿姐高興呢。」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霂瑾,你先出去玩玩好不好,阿姐有些事情想問佟公子呢。」

    「那好吧。你們聊。」說罷程霂瑾就欣然地跑出了門。阿姐必然是操著爹娘的心來問他對自己是否是認真地吧。阿姐果然最疼自己了。想著就哼著曲兒跑遠了。

    待聽到霂瑾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後,她無奈地垂下眼簾,久久不能平復心緒。

    「不知大小姐找在下所為何事?」

    她抬頭望見他靜如止水的眼,哽咽著半天說不出話來。待他有些不解地準備找把椅子坐下時,他的胳膊突然被一雙手拉住。拉住他的手力氣出奇的大,還微微地在顫抖。他一驚,回頭對上她淚眼朦朧的臉。

    「玄楚。」她低聲喚道,聲音那樣低那樣卑微,放佛要把自己放低到塵埃裡去,「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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