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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冷御然的回憶 文 / 夜_微涼

    方華看著冷壬,再看眼身後那扇門,她不知道冷御然醒來後看不到她會怎樣,她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冷御然能夠好好的活著就行,好好的生活下去就行。站起身,顫顫巍巍地走出去,一步一回頭,她的背影,悲切又寂寥。

    冷御然被聲響驚醒,跳下床從房間裡跑出來,看到的卻是父親捂著手腕坐在沙發上,碎玻璃片,菜刀全在茶几前,看不到母親的身影,冷御然有些急了,「爸爸,媽媽呢?」

    「閉嘴,你沒有媽媽,她也不再是你媽媽!」冷壬喝道。

    被冷壬的怒喝嚇到,倒退一步,冷御然的臉色微微發白,扭頭看到房門打開著,毫不猶豫地跑出去,媽媽,不要,不要拋棄小然,不要,小然不要!當冷御然跑到樓下時卻只看到媽媽就要上車,冷御然急了,大聲喊:「媽媽!」

    方華聽到冷御然的聲音腳步微頓,但想到冷壬的話,心抽痛坐上車,吩咐司機開車。

    冷御然看著媽媽坐上車,而且車也要開了,以為媽媽沒有聽到自己的叫喊,邁腿跑了過去,車開了,冷御然邁著短短的腿在後頭努力奔跑著,一邊跑一邊喊「媽媽」;可是,四個輪的車子怎麼可能是兩條腿能比的呢,何況是他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的雙腿呢。很快,車子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冷御然哭了,媽媽,不要,不要離開小然,不要!

    車子開著,方華坐在後座,從開車後就扭頭一直看著後面,看著冷御然小小的身影追著車奔跑,看著他不斷喊「媽媽」,她的心快要碎了,她多想叫司機立刻停車,然後去抱抱那個小人兒,可是,不可以啊,不可以啊!雙手摀住嘴,淚早已千行,不准自己哭出聲。

    冷御然跑著,努力跑著,可是卻不小心被一顆石頭絆倒,看著遠去的車子伸出小手哭喊著「媽媽!」他有種感覺,如果這一次不能把媽媽留下來,他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不要,媽媽,不要不要小然,媽媽,媽媽!

    方華看著遠遠看到那個跌倒的冷御然,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嗚嗚嗚……」小然,原諒媽媽,媽媽不能帶你走,媽媽沒用,小然,對不起對不起……

    幾天後冷壬跟方華正式拿了離婚證,冷御然跟著冷壬,冷壬給了方華一套房子以及十萬作為青春損失費,但是方華全都沒要,她只跟冷壬要了一本冷御然的相冊,就算不能陪著他,看看他的照片,當寄托也是好的。

    後來冷壬更加徹夜不歸完全沒有照顧冷御然,而是找了個老實可靠的保姆來照顧他的生活。可是生活上照顧得了,在學校又怎麼能照顧呢,於是冷御然常常聽到這樣的話,「冷御然是被媽媽拋棄的壞孩子,不要跟他一起玩。」小小的他,被所有的小朋友排斥在外,這些孩子,在大人的耳濡目染下,形成了這樣的想法,冷御然是因為調皮,不聽話才被媽媽拋棄的;冷御然雖然心裡很難受,可是他因為被所有小朋友排斥,漸漸的變成一個人待在角落裡,看著歡快玩耍的孩子們,雖然表情冷淡,可眼裡的渴望卻藏不住。

    就這樣一直到冷御然七歲那年,冷壬難得的早歸,不過卻帶來一個年輕女人,「小然快叫媽媽,姚阿姨以後就是你的媽媽了。」

    「你就是小然啊,呵呵,你好啊。」姚珊臉上帶著有些虛偽的溫柔笑容。

    「她不是我媽媽,我不要別人做我媽媽。」說完轉身走回房間,雖然這些年在冷壬有意無意的說出的話而改變他對方華的看法,認為方華是故意拋棄他們的,雖然如此,但是在他心裡還是覺得只有方華才是他媽媽,其他人都不是。而且,他才不要這個笑得這麼假的女人做自己的媽媽呢。

    冷御然的態度成功激怒了姚珊這個嬌蠻高傲的千金大小姐,虛偽的笑容徹底龜裂,露出本來的面目,「冷壬,你看你兒子,這麼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了!」

    「你別生氣,他還小,不懂事。」冷壬急忙哄著。

    「哼,我不管,你要是想娶我,就給我搞定他!」說完轉身要走。

    「好好好,我保證他會乖乖的,你別生氣了,最近有一家新開的西餐廳,我帶你去嘗嘗怎麼樣?」冷壬拉著她的手,表情卑恭。

    「哼!別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姚珊抬起下巴,瞇著眼看著他。

    「好好,我們走吧。」

    聽到關門聲冷御然才走出來,嘴角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冷笑,看著呆愣著喃喃自語的保姆芳姨,「芳姨,我餓了。」

    「啊,哎,好芳姨馬上去做,你等等啊。」說完連忙轉身去廚房忙活。冷御然則坐在沙發上,想著很多事情。

    後來沒多久,冷壬帶著冷御然搬到城市的中心最有名的別墅區,而他依舊徹夜不歸。

    冷御然十歲那年,冷壬卻出事了,出了車禍,不幸去世;據冷壬的助理兼司機吳銘說,冷壬原本好好坐在車裡,可是卻突然叫他停車,追著一個人身影跑去,當吳銘追過去時,只看到,冷壬追著那個人的身影,一邊喊著什麼,結果被一輛司機喝醉酒而闖紅燈的車子給撞了;在救護車把冷壬往醫院送去的路上因為傷勢過重冷壬不治身亡,在他閉眼前,吳銘聽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方華,別走!」

    冷壬的葬禮淒涼地可笑,姚珊沒有出現,那些所謂的朋友沒有出現,只有冷御然的奶奶,冷壬的助理跟冷壬公司裡的幾個高層已經冷御然的兩個叔伯出席而已。白髮人送黑髮人,逝子之痛讓冷御然的奶奶哭暈了好多次。葬禮結束沒幾天,叔伯們可憎的面目便浮現,分了冷壬留下來的遺產,肇事司機賠償下來的那筆錢,包括冷壬的公司都被他們分得一乾二淨,一分都沒有留給冷御然,還美其名曰:冷御然還小,替他保管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這是霸佔,冷御然的奶奶很想幫冷御然,可惜人微力薄,面對這兩個弟弟剛走,就獨吞霸佔他財產的兒子,氣急攻心徹底病倒。

    而冷御然則由奶奶照顧著,可惜沒過幾年,冷御然的奶奶也病逝了,冷御然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於是,他見識到了世界的最黑暗,為了爭搶一個饅頭而打架;他有想過乾脆死掉算了,可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原本屬於他的一切被人搶走,不甘心,不甘心!滿腔的仇恨讓他選擇活著,為了活著,變得冷酷,為了活著,變得殘忍,為了活著,他甚至去偷去搶,在同齡都依偎在父母身邊撒嬌時,當同齡人都在學校上課時,他卻為了生存,打架,爭搶,直到十四歲那年遇見了他的養父,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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