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蒼江水暖先吃鴨 文 / 雨霖鈴
在賀蘭，每一個小孩從斷奶開始就要趴在馬背上隨著部落四處遷徙，他可以沒有父母，沒有兄弟甚至沒有財產，但他絕不可以沒有一匹馬，馬是生活中最最重要的，每一個賀蘭人的一生幾乎除了睡覺都是在馬背上渡過的，騎著馬放牧，騎著馬打仗。所以強悍的賀蘭騎兵可以縱橫四方，所向披靡！而炎興人則不可能像賀蘭一樣如此依賴馬，世子十二歲才擁有第一匹馬也就不足為奇了。
當馬奴把紫驊騮牽出來，七王爺親手把世子扶上馬背，世子既緊張又興奮，他用手摸了摸深紅色的皮毛，粗糙而溫暖。在馬奴小心的保護下，世子開始他的第一次騎馬，他非常聰明膽大，一點也沒有害怕，身體跟隨著馬運動的節奏起伏，一雙小手也不是太用力的勒著韁繩，一人一馬就像在溫暖的春光中散步。
世子朝芊思揮了揮手，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芊思，你也來啊，陪我騎馬。」
芊思搖搖手：「奴婢不會。」
「既然驥兒喜歡你陪他，你就試試吧，反正我這裡也有很多馬。來人，牽一匹溫順點的！」七王爺不由分說就叫馬奴牽馬來。
芊思還想，陪著世子也不錯，可以來次騎馬初體驗！可牽來馬芊思可高興不起來了，原來牽來的正是被芊思笑稱「奶牛」的玉墨駰，芊思暗恨道：一定是馬奴看自己是個婢女才故意不把好馬牽來！
她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扳著馬鞍，腳踩馬鐙，剛坐到馬背上，另一隻腳還沒踩到馬鐙，這只「奶牛」突然長嘶了一聲雙蹄抬起，一下就把芊思掀到地上。
芊思被摔的直咧嘴，氣的站起來一邊揉屁股一邊問馬奴：「這也叫溫順？？它差點摔死我！」
馬奴委曲的說道：「它平時很溫順的，不知道今天怎麼這樣。」
七王爺捂著嘴笑道：「可能它聽懂你嘲笑它，報復你呢。」
芊思使勁的瞪著眼看這只「奶牛」，似乎想從它的眼睛裡看出一絲智慧，可它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就不信！運動神精如此發達的我能不會騎馬！」芊思擼起袖子又衝了上去。
芊思又跨上馬背，雙腿緊緊的夾著馬腹，怕掉下去。這回「奶牛」沒有把她掀下馬，而是像箭一樣衝了出去，嚇的芊思沒命的抓著馬鬃，臉都白了，根本就忘了去拉韁繩。「奶牛」像上了南孚電池一樣一口氣跑了好遠，直到它跑累了才自己站下，芊思攥著馬鬃的手都是汗水，剛一鬆手，又被它給掀下馬背。
不一會，七王爺和世子帶著馬奴才追了來，看到「奶牛」正悠閒的啃癢癢，而芊思如老年癡呆般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無良的爺倆都動作一致的捂著嘴偷笑。
七王爺走到跟前忍住笑說道：「我還沒見過看到有人騎馬騎成你這個水平，第一次騎就跑這麼快，厲害！」
「小樣，我就不信馴服不了它！」芊思站起來惡狠狠的盯著「奶牛」。
「那我就把這匹玉墨駰賜給你了！」七王爺點點頭，反正好久沒有什麼好玩的事發生了。
芊思就是這樣的脾氣：迎難而上！越是難以達到的事，越要往前衝。她把馴服「奶牛」當成了一項任務，比世子還熱衷於騎馬，每天都拉著世子練習。還給它起了個更加欲哭無淚的名字：花妞。直到有一天一個馬奴聽到她叫「花妞」，才用見到鬼的眼神看著她說：「這是匹公馬。」芊思趴在地上仔細看了看才確定，她還臉不紅氣不喘的說：「我知道啊，我怕它不好養活所以起個女名嘛！」為了和「花妞」套近乎，親自給它刷背，餵食，直到花妞認命的接受了她。
芊思和世子的騎術越來越好，每天清晨或下午，倆人可以並肩騎馬去城外的河提邊散步，感受清新的空氣和馳騁的樂趣。
很快世子的生日就快到了，芊思冥思苦想很久，決定給小世子送一份禮物——啞鈴！因為小世子正在學習騎射，需要鍛煉肌肉，而且芊思月銀才二兩，窮的見什麼眼睛都放光，反正這個世界也沒有啞鈴，算是新奇還不貴的禮物。正好明天陳桓也會來寧武，也好久沒見到元霸和他爹。所以晚上時，她跟世子告假一天要出去，世子顯得有些不高興。
這些日子，世子已經變的有些離不開她，無論什麼時候都聽到他叫：「芊思，你在哪？」「芊思，你幹嘛呢？」弄的靈兒的小嘴像掛了個油瓶子。
第二天，芊思穿了件鵝黃色的紗裙帶了個繡花小錢袋出門了，等在約好的王府側門邊柳樹下。
陳桓來到側門一眼就看到柳樹下的芊思，一襲黃衣更顯嬌俏，柳樹剛剛吐出嫩芽，微風輕撫，柳枝紗裙一起飛舞，陳桓第一次看她如此打扮，不禁看呆了……雖然她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但她真的很特別，和她在一起會忘卻所有的苦惱。
自從她走的這一個月，自己和娘都彷彿少了什麼，娘知道今天要見芊思，特意加緊趕工，做了雙女孩穿的繡鞋，上面繡著鳳穿牡丹，十分精美，還讓陳桓給她帶了很多肉乾。
芊思遠遠的看到陳桓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芊思忙衝他招手，等走到他面前，仔細看了看他英俊的臉說道：「怎麼一個月不見有點瘦了？姨媽身體好嗎？」
「好，她很惦記你，這些都是給你的。」說著遞過一大包東西。他一直看著芊思說道：「你……在王府過的好嗎？」
「嗯，小世子聰明可愛，對我也很好。」她拿出一把肉乾塞到嘴裡。
「那就好。」此時陳桓似有千般話語卻說不出來。
「哥，有件事和你商量！世子要過生日，我想打件鐵器送他，咱們去趟元霸家，好久沒看到他了。」
陳桓點點頭，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不一會就來到麻子巷，來到鐵匠鋪門前就聽到叮叮噹噹打鐵的聲音。
元霸問道：「小姐，你……你想打點什麼？」
芊思笑道：「元霸，是我呀！」
元霸仔細看了看才認出是芊思，嘴張的能吞下一顆駝鳥蛋，變的更加結巴：「你……你……你是大……大哥？」連正在打鐵的李老爹都嚇了一跳差點把通紅的馬掌掉到水桶裡。
芊思沖元霸做了個鬼臉，笑道：「不要嚇著，我是女扮男裝，可惜現在我去王府當差了，教不了你了。不過也不要失望啊，我給你請了個更厲害的師傅！」說著把陳桓推到他們面前。
芊思大概講了一下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最後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上面畫了個啞鈴，請李老爹照樣子給打一對要送給世子，李老爹爽快的答應了，通開火叮叮噹噹的打了起來。
元霸、芊思和陳桓坐在門口的板凳上聊天。元霸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沒……沒想到你功夫這麼厲害，竟……竟然是女的。」
「小鬼，不要光笑，以後跟著陳大哥好好學武藝！他比我更厲害呢！」芊思習慣性的摸了摸元霸的頭，雖然要伸長手臂夠的很辛苦。
「知道，陳大哥，我爹鋪子裡有很多武器，你看你喜歡用哪種？」元霸手一指，果然牆上掛的，地下躺的都是武器。
陳桓微微一笑，走上前從牆上摘下一把長刀，掂了掂很合手，走出來，在鐵鋪前使了一套日月乾坤刀，刀在他手中如銀龍翻滾，沉猛有力，看得芊思和元霸都愣在那裡忘了叫好。
等陳桓一套刀法演練完，元霸這個小鬼馬上跑過去，獻媚的叫著師傅長師傅短的。芊思搖搖頭：「這個小鬼一腦袋的暴力因子，誰厲害就聽誰的！」
至晚，兩個小啞鈴打造好了，芊思用她第一個月的月銀請大家去吃飯。四個人來到一家頗有名氣的酒館，跑堂的給他們推薦了有名的蒼鴨，是邊州蒼浪江盛產一種綠頭鴨，以其肉質細嫩聞名炎興。幾個人都讚不絕口，芊思撇撇嘴說道：「鴨子肉質不錯，可惜做法不好，沒有烤鴨子好吃！」
元霸問道：「鴨子烤著吃能好吃嗎？」
「當然啊，用果木燒的掛爐烤鴨簡直不能形容了！」芊思咬著筷子遐想著北京烤鴨的美味！
芊思突然靈光一閃：對了，為什麼不開家烤鴨店？這裡的鴨子又便宜又多，而且肉質還好，我說自己怎麼一直掙扎在貧困線上，原來沒用到自己的智慧！（實際上她根本就是遲鈍）
她興奮的對陳桓說道：「咱們以後開家烤鴨店，保證一定火！以後你和姨媽不用住在山裡了，在城裡還能有個照應！嗯，回頭把那個八品參賣了再加點錢也夠了。」
芊思努力地回想北京烤鴨的做法：光顧吃了，哪會想到有一天還要自己烤鴨子！？好像要用石頭砌成爐子，還要把鴨子弄乾淨，退毛，刷糖……嗯，要好好回憶回憶！幾個人一邊吃一邊看芊思一臉痛苦的揪著頭髮趴在桌上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