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文 / 雨霖鈴
第二天
天剛濛濛亮,護送衛隊已開始拔營,用土填滅了火堆,人們都忙碌著整裝。負責護衛的御林軍防禦使羅將軍譴人飛馬告知寧武城刺使和王府:王爺再有幾個時辰就將到城。
迎著早晨的薄霧,芊思和陳桓走出了酒家。芊思抻了個懶腰道:「換了地方還真的睡不著。」
「睡不著還磨牙?還把被子踢到地上,我差點被掉下來的棉被捂死!」陳桓被氣樂了。
不知從何時起陳桓已習慣和芊思鬥嘴,習慣芊思的大大咧咧。芊思像一縷陽光掃清了他心裡的陰霾。過去,他活著如行屍走肉,失去了親人和自由,他只想渾渾噩噩地度過這一生算了,可現的他似乎被青兒的傻氣和樂觀傳染了,每天只要看著她就會想微笑。
這時,有兩個人迎面走來,其中一個正是鐵蛋,不,應該叫他李元霸!另一個是年近五旬卻長的粗粗壯壯的漢子,貌似李元霸的父親。
李元霸離老遠就衝他們揮手,芊思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只見那個人說道:「冒昧打擾,你就是小兒口中的師傅吧?唉,俺是個鐵匠,他娘又死的早,這孩子從小頑劣成性,到處給我惹事生非。昨天回來卻說認下個師傅,以後不再惹事,要學武藝做英雄啥的,還說佩服的人就只你一個!俺們家窮,略備薄酒請師傅到俺家吃頓飯表示一下心意。」
「元霸,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芊思問道。
「我……我昨天看你走的急,怕……怕你有什麼事,偷偷跟你來的。」元霸撓撓頭笑道。
虧他這麼大的個還能搞跟蹤?芊思想到躡手躡腳的倒霉熊:「可我還有事呢,下次再吃吧,哎,你們……」芊思被兩個狗熊體格的男人拖著就走,陳桓歎口氣只得跟著,他也差不多知道芊思又幹了什麼「好事」,真不知道說她熱心還是一根筋,以為自己是大俠嗎?
李元霸的家住在城南的麻子巷,周圍住的沒有富人,也就是所謂的貧民窟。芊思看到周圍老百姓都穿的打補丁的衣服,從事的也都是小買賣小手工藝,因他父親鐵匠手藝出眾,在這裡還算是高收入的。幾個鄰居看見他們父子打招呼,還有認識芊思的小孩也沖芊思直招手。
來到他家的鐵匠鋪,牆上掛著各種鐵器和兵器,最顯眼的是一副寒光閃閃的鎧甲,有點像鎖子甲。芊思用手摸了摸,看似許多鐵絲和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但卻密不透縫。
「好精緻的鎧甲!」芊思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鎧甲。陳桓也用手仔細的摸了摸說道:「果然是好手藝!」
「一般的鎖子連環甲在連接處都會有空隙,箭或槍尖偶爾會刺到空隙裡,可這副甲是用俺獨門方法打造,就算拉開兩百斤的大弓也射不穿!哎,光說話了,兒子,快請兩位上坐,咱吃飯!」
李老爹舉起酒杯說道:「兩位貴客,俺也不會說什麼,多謝你指點俺這孩子。俺先乾為敬!」說完一口就把酒喝乾了。
芊思愣了一下,也只得喝了。元霸又舉起杯敬酒,陳桓剛要說點什麼,芊思豪爽地舉起杯,干了!
這爺倆左一杯右一杯的勸酒,芊思哪知道古代的酒後勁如此之大,喝了沒多久就被灌暈了,快中午兩人才出來,元霸還捨不得她走。陳桓看她醉成這樣,只得背起她往城門而去
到了南門,陳桓看到一隊官兵整隊以待,人人衣鮮馬壯,排列城門兩旁,道路都被掃的乾乾淨淨,兵丁們也把老百姓趕在道路兩旁,出入城一律停止。
陳桓心想道:「看來是七王爺回城了。」只得把芊思放下來,等待王爺入城後才能出去了。
不一會,只聽到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一片鐵甲和馬蹄的聲音傳來,官兵們都喊著:「蒼梧王千歲千千歲!」
路兩邊的兵丁喝令百姓都跪下,不許抬頭看。陳桓蹲身跪下,怎麼叫芊思都不醒,他只好把芊思也「擺」成跪拜的造型,這她都沒有什麼反映,還「跪」得很舒服,口水都流到了衣服上。
陳桓的雙手伏在冰冷的土面上,他能感覺到車輪和馬蹄的震動。可是他並沒有看到一旁的芊思已經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用手捂著嘴,大有要吐在當街的架勢……
陳桓嚇的跳起來一把拉住芊思,可已經晚了,芊思哇的吐在路的正中央。所以有人的目光刷的投了過來,連華貴馬車上的轎簾都掀開了一角……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這個年青的獵戶。
維持百姓的兵丁氣的沖了,過來用槍桿狠狠的打向芊思,罵道:「不想活了你?給我跪下!」陳桓抱住芊思用身體擋住她並跪下說道:「對不起官爺,我弟弟喝多了!」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陽光的照射下,芊思捂著嘴的左手由於血脈翻湧呈現著微紅的像一隻眼睛的圖案.
這時,轎簾內的人對轎旁的侍從說了幾句,侍從走了過來,對打人的兵丁說道:「不要打了,王爺第一天回城,不想看到有人流血。」
兵丁一聽是王爺命令馬上住手,四周又恢復了平靜。芊思躺在陳桓懷裡暈暈乎乎的睡了,她不知道轎簾後,一道探尋的目光注視已經她很久……
七王爺放下轎簾,有點心緒不寧。
「打個賭,我猜那個人是女子!」子悠托著腮懶洋洋的說道。
「怎麼見得?」七王爺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因為女人的醉態我看的很多,要賭麼?」
「算了吧,我知道贏不了你,我看過喝醉的女人只有如水一人。」七王爺搖搖頭。
「是啊,如水喝醉了永遠都是像小貓一樣蜷成一團睡覺,臉色緋紅……」子悠似乎很陶醉的回憶著。
「喂,你不要這種表情,她又不是你的妻子,我會吃醋的!」七王爺酷酷地說。
想到月如水,他的心到現在還會緊緊地收縮,疼的讓自己都不能相信,她已經離開自己整整三年了……
車隊很快到了蒼梧王府,王府門前早已烏鴉鴉的跪了一地的人,七王爺走下馬車,看到兩位愛姬站在正中間,邊州刺使雲尚青雲也在,七王爺忙走上前去。
雲大人說道:「王爺一路辛苦,聽聞陛下派了御林軍護送,御林軍是皇家精銳,不知是哪位大人前來?」
七王爺微微一笑,請過羅將軍說道:「雲大人,這位是防禦使羅將軍。」因為人馬眾多,只有七王爺的親衛軍炎熾進城,御林軍們都駐紮在城外。
御林軍防禦使羅將軍是正四品武官,而雲大人是正三品,所以羅將軍給他施了禮道:「雲大人好!這次奉命護送王爺和世子回寧武,幸不辱使命安全到達。」
七王爺又回頭叫過子悠先生和世子,一大一小兩個帥哥走上前來,丰姿俊朗一下吸引了不少年青侍女的眼球。子悠見過了雲大人後,七王爺又命世子叫他外公,雲大人忙命家人拿出一盤小山堆似的寶貝給世子當見面禮。這時兩位愛姬也給王爺施禮,之後兩位愛姬就回了內宅。
世子見到老管家格外的親熱,老管家有點老淚縱橫說道:「半年多沒見,世子都長高了!」七王爺命管家帶人庖牛殺羊,準備美酒,派家丁給駐紮城外的御林軍送去,每人還賞賜三兩白銀。
大家都進了王府正廳,擺設的屏開芙蓉,宴設珍饈。因朝廷和地方話題歷來敏感,羅將軍明白,雲大人更是老狐狸一隻,大家都說些地方風俗和一些見聞趣事誰都沒往政事上聊。就這樣酒足飯飽之後,雲大人告辭而去。
七王爺勸羅將軍住在王府,羅將軍拱手說道:「王爺恩寵,本不該辭,但末將任務完成要早日回京覆命,還是出城跟部下住在一起,明早就起程回京,請王爺見諒!」
七王爺微微一笑,說道:「那也好,不過將軍,我有一句良言希望你能聽:一路上不要縱容下屬到有駐軍的地方探看,不要和地方軍隊起衝突,如果你自以為聰明而引起什麼磨擦的話,恐怕皇上對你也會失望!」
羅將軍心裡一驚,原來王爺他已經看出來自己的意圖了!他忙說道:「末將不敢!」
七王爺又說道:「雲大人在北方駐守二十多年了,根基深厚,連皇上都要給他三分薄面,如果你和他起矛盾的話吃虧的是你。還有,如果一路上發現有人監視你的人馬也屬正常,希望能你審時度勢。那我明日不出城送你了,祝將軍一路順風!請!」
七王爺和子悠送羅將軍到了府門口,羅將軍上馬而去,子悠望著他的背影輕蔑地笑了,這個莽夫,以為借這次機會可以刺探北方軍情向皇上邀功,只可惜,硬骨頭不是你能啃動的!
雲大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地頭蛇」,從一個小小護軍一步步爬到總兵之位,在呼倫河爭奪戰中一戰成名,擊賀蘭人馬數萬,被先帝嘉獎封為邊州刺使。
因賀蘭近年來經常進犯興炎邊境,打得過就佔領地盤,打不過就過境燒殺搶掠。雲大人就藉機向朝廷要銀兩物資,賀蘭倒沒打,全用來增強自己實力上了,他自己也深知新皇對他是很有忌憚的。
七王爺要跟這隻老狐狸鬥智鬥勇,而朝庭因西南的巨摩羅國的蠢蠢欲動而不能給邊州更多的關注,所以可想而知,七王爺的處境是怎麼樣的艱難,但七王爺卻聰明的轉化了矛盾,他娶了雲大人的千金,又娶了跟各國都深有關係的北方首富楓濤的女兒來平衡關係,更是把自己的獨生子帶來邊州,以表明自己要長住下去的態度。如果說還有人能轄制雲大人,令他的野心不過度膨脹,那這個人只能是——七王爺,耀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