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雖然與葉法善沒有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三人也建立了不錯的感情。
因為葉法善與李乘風還有蘇子軒總能找到充足的食物,三人又樂於將食物分給難民。漸漸的,荒村內的難民都開始依賴他三人過日子。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傍晚,兩人靠自己的本事,獵回了一隻鹿。一眾難民興奮不已,這意味著晚飯可以放開肚子吃了,大家立刻圍了上來生火,造飯,把他倆當做神明一般。
大家圍火而坐,一頓飽飯之後,一名衣著襤褸的老漢上前來到三人面前作揖道:「承蒙各位大俠照顧,我們這些異鄉的逃難人才沒有被餓死。今兒趁著大家都高興,吃上了肉,我和我家閨女獻上一曲,來給大家助助興,如何?」
「老哥客氣啦,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葉法善爽朗大笑道。
老漢和他女兒本是中原人士,因為中原長年戰亂,只得舉家逃來戰事相對較少的江南,一路以賣唱為生計,哪知道,在這江南地界仍有諸侯紛爭戰事。
「今兒大家都高興,就由我婦女兩給二位唱上一曲如何?」
「好!」李乘風,蘇子軒和一眾難民同時拍手叫好。
一名長得頗為標緻,稍有姿色的小女,扶著老漢到人群中央,找了塊石頭坐好。老漢準備妥當,架起二胡,拉起一段悠揚的樂曲,同時天籟之音隨即從小女的櫻唇飄出。
樂曲纏綿不休,音色轉柔轉細,歌聲大方悠長,讓人猜測這段曲子講述的是來自無限遠方的故事。樂聲再轉,一種經極度樸實的熱情透過明亮勺稱的音符綻放開來,讓人想像出中原大豐收的情景,即使李乘風這種不懂音樂的傢伙也覺得這曲子是在講述天下太平的幸福時光。那是大家都嚮往的日子,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給人幸福感的樂聲之中。
「啊~」一聲慘哼。眾人陡然從如癡如醉中驚醒,只見一支利箭從小女胸口穿膛而過。小女口吐鮮血倒在老漢的懷裡。還沒得老漢哭訴,緊接著又是一陣箭雨,又有數人中箭倒斃。
「快跑啊,官兵又來啦。」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口,原本互相依偎安靜的難民們頓時亂作一團。
「除兩個要犯之外,其他在場所有人,一個不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樹林裡傳出,宇士及手提陌刀,率先躍入難民群筆直的朝葉法善殺來。路上碰到有礙事的擋道者,他不分男女老幼一路劈殺,鮮血飆射,濺紅了他的盔甲,但是宇士及視平民的生命如草芥,毫無憐憫之心。
李乘風看著倒斃的賣唱父女,以及哀嚎聲一片的難民,心中無名之火頓時燃起,這些人雖然與自己無親無故,但是相處多日有如親朋,於是他大嘶一聲:「宇士及,我李乘風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李乘風和蘇子軒猛然抽出武器要跟宇士及拚命。還沒跨出一步卻被兩隻大手抓住衣領直接甩到後方的斷牆處,「你兩給我在後面呆著,沒我准許,不准出來。」話音未落,酒狂客葉法善搶前迎擊,阻止宇士及的殺掠。
此時眾多宇叛兵也殺了上來與難民混雜在了一起,情形變的越發混亂。
「宇將軍,你如此濫殺無辜,就不怕哪一天遭報應嗎?」葉法善面對如此殺戮情形也是忍無可忍。
「報應?你酒狂客怕是看不到那一天吧。」宇士及冷笑道。
「那在下就替天行道了。」說罷葉法善一躍而出,閃電擲出酒葫蘆。
宇士及見酒狂客居然敢率先出手,頓時雙目殺機大盛,大喝一聲,「來的好!」提氣運力,劃出數十道刀影直攻酒狂士胸膛。葉法善鎮定閃躲過每一道攻擊,運力射出酒葫蘆直射宇士及的面門。宇士及趕緊抬刀格擋,蓬的一聲,酒葫蘆重擊在刀背上。葉法善顯然是使出了全力,宇士及連退數步,臉色微微泛紅,明顯吃了小虧。
李乘風與蘇子軒暗自叫好。
「三弟,我來助你!」宇化及突然從人海中殺出,前來為自己兄弟助拳。他手中的鎦金鳳翅钂被他舞的呼呼生風,忽然鳳翅钂停止旋轉化作一道紅芒從六丈開外直射酒狂士,試圖趁酒狂客真元尚未完全恢復,硬拚一記內功。
酒狂客看出宇化及的目的,趕忙運氣聚集體內剩下的精元,單手提起身邊的一張石桌朝宇化及擲去。宇化及見飛石來襲,只得碎石後落回地面,與葉法善對峙起來。
四周火苗竄起,哀嚎哭啼慘叫聲不斷,到處都是衛府軍追逐難民。突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撲倒在葉法善面前,緊抱著酒狂士的雙腿哭訴道:「大師,我爹娘都死了,我害怕啊……」
葉法善目光轉柔的低頭撫摸著年輕人,突然柔和的目光精芒大盛。身下的小年輕正一臉奸笑的望著葉法善,右手短刃插入葉法善小腹,鮮血直流。葉法善怒喝一聲揮出一掌,本想將此青年一掌擊斃,卻不料此青年早有準備,迅速向後飛退,剛好躲過葉法善的殺招。
幾乎同一時刻,一道紅芒從一側射出,時間位置恰到好處。葉法善自知避無可避,運盡最後真元在精芒入體之前橫移數寸,使得原本直射心臟的精芒偏離,但仍然擊穿了自己的鎖骨。葉法善手捂傷口向後跌退。
「酒狂客大意啦。」剛才那名青年從容抹去自己的化妝,露出本來的面目,此人正是宇家老二宇智及。
宇化及陰測測的笑道:「嘿,你酒狂客葉法善屢次與我宇家作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此次宇三兄弟做出了周密的計劃,先由宇士及迫出葉法善,再由宇智及喬裝打扮接近葉法善偷襲,最後再由三兄弟中武技最高的宇化及全力發出一招將葉法善擊斃。如此戰略定是宇智及設計。
葉法善能在這一連竄的陰險招數下能避開要害活下命來已實屬不易。
「大師。」李乘風和蘇子軒在斷牆之後見葉法善受傷兩處,鮮血直流,再也忍不住,一起撲倒葉法善身邊準備助拳。
「哼,正好,兩個小子都在,省的我們找了。」宇士及凶狠的說道。
伴隨著陰險的笑聲,宇三兄弟緩緩逼近同受外傷與內傷的葉法善還有李乘風和蘇子軒。
葉法善緩緩直起身子,正容道:「爾等窮凶極惡之徒乃天下之大害,天地正道與你們不共戴天。」
說罷葉法善左手持葫蘆,右手搓指成掌,雙目緊閉提氣運力,衣袂突然無風自動,頭髮飄散,猶如天神下凡。
宇兩兄弟自知葉法善正在提起運力,太乙門武技博大精深,隨時都有可能發招,但又不清楚葉法善還有什麼招數,哪敢怠慢,立刻提氣運力準備應對。
「酒神咒,瓊漿四溢!」葉法善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猛然睜開雙眼,暗念真訣,同時高舉酒葫蘆。一股強大的真元力量從酒葫蘆中迸射而出,猶如突然爆發的洪流,又如酒窖的酒罈子被打碎,酒氣迅速四溢蔓延。一股氣浪以葉法善為中心向四周推去,剎那間,宇叛兵慘哼不斷,好似人人都吃了一掌,丟下武器向後拋跌。
這種強大的濺射性傷害使四周宇家的軍士幾乎人人中招,高手如宇三兄弟,雖然及時提氣護體,但多少也受了點內傷,其他庸手直接伏地而亡。
還沒等蘇伍與裴子軒大聲喝彩,葉法善直接反身,兩人的褲腰帶被直接提起,隨葉法善朝密林深處飄飛而去。李乘風與蘇子軒心裡均想:大師贏了。
葉法善沿途一言不發,也不知飛掠過多少山丘與密林,終於在一個小山谷內停了下來。
兩人腰疲背痛的爬起來時,葉法善卻跌坐在地上,一口血吐出,俏臉蒼白如死,再沒有半點人的氣息。
兩人驚的魂飛魄散,撲到葉法善身旁,悲叫道:「大師,您受傷了,讓我兩給你療傷。」
李乘風和蘇子軒同時掌貼葉法善後背,開始運氣。
葉法善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沒用的,我身負兩處重傷,又由於帶傷使出酒神絕技,已真元耗盡,就是師傅遠知真人親來也救不了我啦。」說完葉法善又咳出幾口血。
「大師您快別說了,趕緊打坐療傷……」
「兩個小子聽著,三個宇狗賊已身受內傷,若不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定會留下終身殘疾,所以一時半會兒他們追不上來。你們兩個可往中原尋我師兄,也可獨自去終南山見我師尊,我酒狂客就只能送到這兒了。」
「大師……」兩小子哪忍的住,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嘿,我死後兩小子就把我埋在這裡好了,我酒狂客嗜酒如命,兩小子若念及我教你們一招半式的份上,時不時來給我灑上幾罈好酒便成。」
「師傅……」兩人再也忍不住,死命摟著葉法善嚎啕大哭,淚水浸濕了衣襟。
「哈,想不到我酒狂客也能有自己的徒兒,你們均非平凡之輩,為師好想多點時間看著你們長大成才。造化弄人啊……你兩是我太乙門的人,定要記得為人正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兩人淒然抬頭,一代名家酒狂客葉法善瞑目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