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髮亮的蛇瞳,在毒炎體內不斷湧出的黑氣映襯下顯得愈發猙獰滲人。足以吞下一頭大型猛獸的嘴巴大張而開,散發出一股惡臭撲鼻的濃烈腥氣。喉嚨中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興奮鳴叫,旋即便是甩動著粗壯的身軀,對著柳寒的頭顱,惡狠狠的咬了過來。
「哈哈,小子,這兩條嫁接過來的蛇類魔獸,可是足以將一名靈徒巔峰強者摧枯拉朽的撕成粉碎。所以你就給我乖乖受死吧!」瞪大的眼瞳,凶光湧現,毒炎滿臉獰然的大聲笑道。此刻他的嘴角也是有一些血跡滲了出來。看來將這雙臂化為蛇頭,對他身體的副作用也是極大,雖然起初在動用這套秘法之時,毒炎也是覺得自己被柳寒的年少老成弄得有些神經過敏,小題大做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卻依然是義無返顧的將這底牌動用了出來。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很明顯是一種最為愚蠢的舉動。
對於毒炎的森冷獰笑,柳寒卻是恍若聞所未聞一般毫不理睬,目光直勾勾的盯著直衝自己面門而來的兩顆巨大蛇頭,沉沉的吐了口氣,微微捲曲的手掌,猛然攤開,而後對準面前的兩顆蛇頭,重重砸去。
「碎骨三重勁,第一重!」
五指微攏,一股讓人臉色狂變的強悍勁風,驟然從柳寒的掌心之中,排山倒海的湧了出來,隨後與那兩顆蛇頭狠狠的對轟到了一起。而在這強大的能量碰撞之下,兩人身體十米範圍之內的碎石枝葉,都是被吹得乾乾淨淨。滾滾煙塵,如同翻滾而來的濃煙一般,足足升騰了兩米之高。強大的聲響傳遍整個山谷。在這股能量震盪過後,山谷的魔獸,都是心驚肉跳的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整個山谷,寂靜的讓人發指。
煙幕之中,在略微沉寂了瞬息之後,一道淒慘的哀嚎,驟然從其中傳了出來,緊接著,那尖叫的聲音,便是帶著顫抖失聲喊道:「你,你這是什麼功法!」
「蓬!」
淒厲的喊叫剛剛落下,一道衣袍幾乎破碎成虛無的狼狽人影,便是直接從煙幕之中倒射而出,腳掌搽著地面倒退了十米的距離,方才重重的撞到一塊巨石之上,而在這前後夾擊的碰撞之下,人影臉色頓時一白,青白交替的模樣彷彿臨死前的迴光返照,頗為淒慘。漆黑的嘴唇一陣抽搐,齒縫之中,鹹澀的鮮血悄然滲了出來。
擊潰的人影,當然是毒門少門主,毒炎。不過此刻渾身鮮血淋漓的他,和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比起來,顯然是判若兩人。而這個變化,卻僅僅是電光火石的瞬息之間,便是悄然逆轉。
身體無力的靠著巨石,毒炎勉強穩著腳跟,呼哧呼哧的劇烈喘息著,目光噙著驚恐看著那滾滾煙塵,隨後又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雙臂,起初的自信,此刻已然化為滿腔的震懾,以及駭然。
剛剛的交手,本來依仗著自己人階一等功法的底牌以及等級的優勢,毒炎是有著百分百的信心將柳寒徹底吞入這兩條蛇形手臂之中。然而就在交手之後,他方才心頭狂跳的發現,自己的舉動,是多麼多麼愚蠢。而這時他也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少年漆黑眸子的殺意和平淡,並不是臨死前的釋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空穴來風。而是他的的確確有著打敗自己的能力。
一掌。
僅僅一掌,毒炎便是潰不成軍,柳寒的那股力量,彷彿是從自然之中抽離而出,源源不斷而又恐怖強橫。與柳寒的雙掌相對,毒炎雙臂的蛇頭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從嗓子發出,便是被柳寒掌心之中一股異常殘暴的能量硬生生的撕成粉碎。而自己,也是受到了最為直接的波及,在對方那強悍靈氣的凶狠推力之下,毒炎極其淒慘的落出了戰鬥圈之外。整個身體,奄奄一息。
「啪!」
沉重的霧靄尚未落下,清晰可聞的腳步聲卻是突然從中傳了出來,腳步踩踏地面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在毒炎聽來,卻彷彿是踩在心臟上面一般,每一步,都是讓他感到揪心的難受。
隨著腳步的逐漸響亮,灰塵之中的模糊人影,也是漸漸浮現出其清晰可辨的修長輪廓。一張雖然有些病態的慘白,不過卻狀態尚佳的青稚臉龐,自然是已經徹底取得優勢的柳寒。
在剛剛的對拼之中,柳寒貼臉感受著那猙獰蛇頭散發的恐怖氣勢,當下便是判斷出這種功法的詭秘之處,其中蘊藏的恐怖毒氣,絕非普通人階一等功法可以比擬。哪怕是流雲掌,在這股腥風之下,都是要顯得遜色不少。因而在權衡利弊的分析之下,柳寒也是只有選擇地階四等功法,碎骨三重勁。如此之下,方才在戰鬥之中,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地階功法與人階功法,兩者雖然只差一個字,然而其中蘊含的意義,卻是有著如若巨大鴻溝般的天差地別。雖然因為實力的差距,一個修煉地階功法的靈徒,並不一定能打敗一個修煉人階功法的大靈徒。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是兩個同屬於靈徒級別的人物抗衡。即便毒炎已經半隻腳踏入大靈徒的等級,卻依然是與真正意義上的大靈徒有著相當大的差距。再加上他對戰的少年,還是一個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的妖孽。
手掌因為靈氣的揮霍也有了一些輕微的顫抖,柳寒將雙手負於身後,臉龐朝毒炎緩緩湊過去,隨後突然微微一笑。
「毒門少門主,今天,恐怕不僅我做不了你的男奴,甚至於連以後,你都沒辦法找人做男奴了。」
聽到柳寒口氣中的凜然殺意,毒炎瞳孔瞪得如同兩隻碩大的銅鈴,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旋即咳出一大口鮮血,聲音嘶啞的道:「若是你殺了我,我父親他絕對不會放過你!」
「你是指你們毒門唯一的大靈徒,毒玄?」柳寒燦爛一笑,平靜的口氣,卻頓時讓毒炎的心臟跌倒了無盡深淵。
「你。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因為手臂被廢,毒炎也是只有靠著雙腳瑟縮的向後挪著身軀,此刻的他,一刻都不想與柳寒保持那麼近的距離。
「毒玄麼。我自然是會找時間解決。至於你。便委屈一下,在他之前上路吧。」目光瞧著毒炎有些無意義的舉動,柳寒搖了搖頭,緩緩舉起手掌,手心之中,紫色靈氣,有些刺激眼球的升騰而起。
「別。」瞳孔在看到柳寒毫無商量餘地的凝聚靈氣後,毒炎心頭猛地一沉,然而還不待其哀求出聲,凌厲如刀的手掌,便是狠狠的斜劈到他喉嚨之處,直接了卻了毒炎的性命。
而與此同時。狐王的宅邸。
舉起茶杯的手掌猛然一滯,毒玄心頭驟然泛起一抹不安,眉頭緊緊蹙在一起,略微沉吟之後,臉色瞬間瘋狂的變幻了起來。
「狐王,你?」眼球佈滿血絲,毒玄看著眼前依舊悠然喝茶的狐王,瞳孔深處,一股怒意悄然浮出。事到如今,感覺到兒子氣息緩緩消散的他,方才是有些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中計了!
「哦,你有什麼話要說麼?」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狐王的表情,依然是一副慈祥的老好人模樣。彷彿方才發生的一切,他都始終不知曉一般。
重重的抽了兩口空氣,毒玄強行壓下心中沉甸甸的怒火,衝著狐王拱了拱手,口氣有些陰沉的道:「狐王,合作之事,改日再議。想來你也是知道我毒門的變故,我現在要回到宗門,將那個闖進來的陌生人,碎屍萬段!」
瞧著咬牙切齒的毒玄,狐王心中泛起了一股淺淺的笑容,隨後擺了擺手,示意毒玄離開。
「多謝。」再度抱了抱拳,毒玄也是沒有說什麼過多的客套話語,寬大的腳掌對著地面一踏,其身軀,便是如同一支脫弦的利箭一般,朝著戰鬥發生的地點,暴沖而去。強橫的靈氣因為憤怒而不由自主的散發而出,將一路經過的平坦地面,都硬生生劃出了一道五六尺之長的猙獰溝壑。
視線在毒玄離開之後,方才緩緩轉移到幽靜的閣樓之內,狐王嘴角的笑意緩緩擴大,隨後輕輕搖了搖頭。身為卡塔山脈的主宰之王,狐王又怎能不知道方才發生的戰鬥,只不過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一直是將那戰況隔絕在毒玄的感應範圍之外,直到結束方才暴露了一點信息給毒玄。這幾乎是和柳寒一唱一和的雙簧戲,當然是讓毒玄,直接氣急敗壞的暴跳如雷起來。
然而他又能怎麼樣?即便直到狐王是在戲弄他,他又能怎麼樣?
緩緩站直身軀,狐王腳步朝前一踏,便是如同鬼魅般閃現到百米之外,目光透過重重障礙,幾乎是身臨其境般的看著收拾殘局的柳寒,嘴角的笑意,突然有了一種好奇的感覺。
「呵呵,小傢伙,沒想到你的確做到了這一步,竟然是憑借一己之力,殺死了一個實力即將踏入大靈徒的魔獸。不過,我還想看看,若是在給你一個強大的敵人,你的表現,還會如此驚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