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在落日帝國東端的卡塔山脈,在深夜包裹下顯得尤為漆黑沉重。蒼翠的樹木錯綜分佈,張牙舞爪的枝椏肆無忌憚的朝四周伸展開來,在沒有人為干擾的環境之中,這些生物往往會生長出自己最為耀眼的本色。只不過相比起外界的柔和色調,卡塔山脈的樹木卻是長得有些太過於扭曲,在夜色的渲染下,給人一種不協調的壓抑感。
在這些奇形怪狀的樹林深處,是一座僻靜的黑色樓閣。樓閣之內,一名身著黑色衣袍的男子微微抬頭,目光淡淡的看著皎月高懸的天際,眉頭時不時皺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彷彿是在等待什麼答案一般。
男子長相頗為平凡,臉龐上柔和的線條,極易讓人生出一絲好感。一頭碧綠的黑髮垂至肩頭,凌亂不修邊幅,只不過從其體內時時刻刻散發出的一些異樣的腥味,卻是讓人無法相信其是一個人類。
「咻!」
陡然,一聲蜂鳴般的尖銳聲響劃破天際,男子眼眸一亮,碧綠袖袍一揮,頓時,一卷漆黑卷軸便是出現在其掌心之中。
手掌有些急切的打開卷軸,黑衣男子的雙眸,在大致的掃了一眼卷軸之後,眼球便是瞬間呆滯,久久沒有舉動。半晌之後,其手掌,驟然一緊。
「竟然有人敢對我毒門動手?而且還是單槍匹馬?」手掌重重拍在一旁的石桌之上,強橫的靈氣,直接便是將石桌震成粉碎。黑衣男子緩緩吐了口氣,臉龐上本來頗為柔和的線條,此刻卻被滿腹怒火生生破壞。刻薄的嘴唇,也是狠狠抽動起來。
沉默了半晌,男子的目光方才重新投到那卷軸之上,而在其看到卷軸之上的最後一行字時,臉上的憤怒,卻是出奇的消散了一些。刁鑽的眼眸略微瞇起,一絲弧度,從嘴角悄悄翹了起來。
「呵呵,若是你攜寶物直接離開,或許我沒什麼辦法,不過你要是主動到這裡來自投羅網,那就別怪我尋麻煩了。那些人命,加上寶物,可都是我毒玄要幹掉你的理由啊。」手掌微微用力,將卷軸揉成粉末,黑衣男子笑了笑,笑聲之中,儘是冰冷的殺意。
緩緩扭過身軀,毒玄森然的目光透過珠簾,嘴巴發出一聲詭異的鳴叫,而後,七八位同樣身著黑色裝束的毒門弟子,便是匆匆應命湧了進來。恭敬的頷首半跪,靜靜待命。
「你們聽著,從明日開始,宗門之內所有實力在靈徒之上的弟子,全部都給我出動,將屬於我們的領地全部封鎖,若是見到有什麼陌生人出現,就地抹殺!」毒玄臉色冷冽如同一塊凝固千年的冰塊,厲聲發佈著命令。
「是!」聽得毒玄命令,下方眾人頓時齊聲應命,隨後迅速退去,有條不紊的發配著各自的任務。跟著毒玄廝混了十幾年,深知毒玄性子的這些人,自然是可以聽得出,現在的毒玄,內心有多麼憤怒。對於蛇類魔獸,最擅長的就是心機。雖然毒玄明面上看不出情緒的變化,不過從其下死令的口氣中,卻是足以看出,毒玄此時,無疑是一個將要爆發的火山。
「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和那寶物,究竟怎麼才能逃出我的手心。」手掌緩緩緊握,毒玄冷笑道
隱蔽的小樹林之中,滿頭大汗的柳寒,正全神貫注的沿著血脈的線路,牽引著那極其微妙的精純能量,從進入卡塔山脈到現在,他已經是吞服了七顆丹藥,而耗費的材料,也是已經達到了足足二十株。而隨著連續不斷的提煉,那些能量的精純度,也是逐步發生著一些微妙的改變,粘稠液體的顏色,從第一次的六成,已經是增長到了七成。這種速度,哪怕是赫陽,都是忍不住的有些刮目相看。
「好了,休息一下吧。」瞥了一眼哭喪著臉甩去汗水的柳寒,赫陽點了點頭,淡聲道。
聞言,柳寒努力保持平衡的手臂頓時無力的垮了下來,身子隨著慣性朝後一仰,頓時軟軟的倒在了草地之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胸膛急促的起伏著。連手指都懶得動彈的他,此刻就如同一灘爛泥有氣無力。
雖然有著丹藥的支撐,柳寒在靈氣的消耗方面不需要什麼顧慮,然而讓他無語的是,這個該死的能量提煉過程,竟然是對自身的體質都有著頗高的要求,光是擁有靈氣卻沒有足夠的體力,那也是徒勞無用。因為在這雙重要求之下,柳寒堅持到第十四次左右,便是已經接近極限。而後面的六次,則已經是他超出極限的堅持。
一旁,赫陽望了望因為勞累過度而迅速沉睡的柳寒,微笑著搖了搖頭,而後目光看向那純度一次比一次高,到最後濃郁的簡直讓人忍不住想要嗅上一口的液體,臉龐在滿意之餘,也是浮現出一抹驚歎。這個小傢伙的堅毅程度,果然異於常人。
緩緩扭過臉龐,赫陽略微沉吟,旋即伸出右手,準備如行慣例的繼續抽離靈氣灌注到柳寒的命輪之中。然而當其目光在柳寒那稚嫩的熟睡臉龐上面掃過,在看到柳寒嘴角那放心的微笑之時,準備放到柳寒腹部的右手,卻是驟然一顫。
之前殺人如麻,視人命如兒戲,赫陽早就忘記了那種感覺,那種讓他嫌惡,讓他避之不及的感覺。然而現在,在與柳寒不知不覺的接觸之中,這種微妙的親近,卻是讓的赫陽心中的冰冷,悄悄的融化,以至於現在,赫陽甚至於突然有了一絲掙扎。
「強者,難道不都是這樣做的嗎.難道我太自私了麼?」
伸出的手掌平放於空中,久久不曾落下,赫陽心頭略有些躊躇,不過這種感覺僅僅持續片刻,便是被赫陽驅逐出去,隨後牙齒狠狠一咬,恍惚的心頭也是再度發狠了一些,手掌一探,直接落到了柳寒的小腹之上。
「徒弟,對不起了,為師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我絕對不會加害於你。唉.若是讓你知道我現在的行為,恐怕你會直接恨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