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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湘美人 文 / 水木韶華

    北冥即墨回到重華殿之後,身心疲憊,沒多大會兒便躺在軟榻上進入夢鄉。

    炙烈腳步匆匆,昨晚一番功夫,終有了收穫,正當他要踏進殿內,向北冥即墨稟告的時候,卻被蘇嬤嬤一把擋在門外。

    「蘇嬤嬤,何事?」炙烈不解,他是北冥即墨的貼身侍衛,平時都是他攔別人,無人敢攔他。

    蘇嬤嬤淡淡一笑,心平氣和的頷道:「衛護莫驚慌,老身只是不忍,殿下才剛睡去,請衛護稍稍體諒一些吧!」

    炙烈一聽立即收回腳步,從心底,他也希望殿下能多休息一會兒。

    恰在這時,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從殿內傳來,「炙烈,進來回話!」

    炙烈欣喜,殿下這就醒了?在他走進殿內的剎那,只聽北冥即墨又道:「蘇嬤嬤,吩咐青嵐,準備本王的早膳!」

    「是,殿下,老奴這就去!」站在門外的蘇嬤嬤恭敬頷,轉身離去。

    炙烈走近了明黃紗簾,剛要開口,卻被北冥即墨叫了進去。

    炙烈走進紗簾,但見北冥即墨斜躺在軟榻上,氣色有些慍怒。果不其然,北冥即墨睥睨了他一眼,冰冷道:「炙烈,你是誰的貼身護衛?」

    炙烈一聽,當即單膝下跪,「殿下,炙烈錯了,但憑殿下責罰!」

    「責罰?當然有的!只不過,念你初犯,本王先給你記下了,如果下次,就別怪本王手下不留情!」北冥即墨說的冷冽,伏天裡卻讓炙烈出了一身冷汗。

    「屬下記住了!謝殿下不懲之恩!」

    「查到什麼了?」北冥即墨坐直了身,示意他起身回話。

    經過這一番,炙烈若是再弄不清狀況,那當真是傻了,只見他在開口之前,轉身走近了紗簾,特意向外望了望,放心之後,才走近了北冥即墨,壓低聲音道:「是湘美人在背後指使!」

    「昨晚二更十分,張吳氏偷偷溜到田姜氏的家裡,田姜氏給了張吳氏一包銀,二人嘀嘀咕咕,說話間提到湘美人,張吳氏信誓旦旦,說以後要誓死效命湘美人。目前二人已被屬下扣住,等候殿下發落!」

    北冥即墨聽炙烈說完,並無任何反應,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炙烈附耳過來。北冥即墨帶著分笑意,輕聲在炙烈耳旁嘀咕了幾句,末了,問道:「明白?」

    炙烈一聽,心下明白了**分,隨即抱拳頓,「屬下明白!」

    「慢著……」北冥即墨叫住了正準備離去的炙烈,「做的自然些!」

    「是!殿下放心!」

    待炙烈離去後,一絲輕蔑無比的笑意湧上北冥即墨的嘴角,任憑常人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那麼絕美、俊逸的臉,此時居然會煞人的陰冷,狠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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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蘭軒裡,湘采柔端坐銅鏡前,望著鏡中妖嬈、美艷的自己,臉色愈加晦青,纖細的蔥指狠勁兒的撕絞著手裡的美人扇,一會兒的功夫,那華貴的金絲滾邊的美人扇被擰的沒了形。

    「絹兒怎麼還不回來?」湘采柔眼眸一瞥,接過大婢女綺兒端來的燕窩粥,說的很急。

    「婢說句不中聽的話,美人這次確實莽撞了……」綺兒察言觀色,倏爾垂眸,聲音越來越小。

    「放肆!你懂什麼?」湘采柔將那碗燕窩粥啪的一聲,放在案上,「想我湘采柔,怎麼說也是當朝尚書令的嫡女,本宮在殿下身邊盡心盡力的侍奉了年,才混上美人的位,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賤人,剛一來就踩在我的頭上,還踏高好幾級!憑什麼?」

    湘采柔杏眼狠戾的剜了綺兒一眼,「你說,本宮莽撞在何處?」

    「綺兒知道美人心裡委屈!」綺兒是打小跟著湘采柔的,對湘采柔的脾氣性情也瞭解幾分,只說這一句,便見湘采柔臉上少了幾分厲色。

    「可縱使美人心裡再委屈,也不能武逆了殿下,美人是知道殿下脾氣的,他最不喜哪個妃妾擅自做主。」說到這裡,綺兒眉眼一瞟,小聲道,「美人,來日方長,不急!」

    這時,湘采柔的氣消了大半,杏眼香波流轉,笑盈盈的再次端起了燕窩,剛送到嘴邊又重新撂下,「為什麼不是血燕?本宮的血燕呢?」

    綺兒順手扶住那搖搖晃晃的玉碗,小聲道:「美人息怒,公中剛剛打發人來說,府裡的血燕本不多了,昨兒全被正妃娘娘派人取走,送於了東夫人,娘娘說,東夫人失血過多,需要補血!」

    「又是那個賤人!!」湘采柔怒,一碗熱騰騰的燕窩全被灑在地上,與破碎的玉渣混在一起。

    「她憑什麼享受這麼好的東西?本宮真是後悔,昨日沒有直接送她歸西!!」因為憤恨,一張精緻艷麗的姣容顯得猙獰無比,湘采柔吐了兩口氣,又道:「江蒂娥那個賤人,佔著茅坑不拉屎,自己不受寵,整日裡巴結這個,討好那個,現如今連那低賤的女人也去討好,真是辱沒了正妃的位!!」

    綺兒一動不動,低頭垂眸,現下湘采柔怒火沖天,是一句也聽不進的。倏爾,她又發覺,美人的脾氣怎麼越來越大?

    湘采柔恨紅了雙眼,想到那個封號,渾身發疼,「東夫人?!哼!連正妃都沒有封號,這賤人居然也配如此高貴的封號??」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湘采柔一屁股坐在凳上,竟氣出兩行淚來,倏爾喃喃道:「殿下這是怎麼啦?」

    「美人,美人,好消息……」一身著淡黃色輕紗的婢慌裡慌張,剛到門口便大喊。

    「絹兒,何事如此慌張?你驚著美人了!」站在湘采柔一旁名叫綺兒的大婢女對那慌張的婢喝道。

    絹兒被喝的低眸頷,但臉上仍是止不住的笑,須臾,她再次抬眸,也不看一旁的綺兒,只盯著湘采柔道:「美人!」她叫了聲,上前一步,「張吳氏與田姜氏都安然無恙,殿下連責罵她們都不曾,剛才婢去幽蘭居轉了一轉,如今那賤人被禁足了!」

    湘采柔一聽,兩隻嫵媚的杏眼當即放光,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眉間新點的胭脂印愈發妖嬈,「當真?」

    絹兒無比興奮,連連點頭,「婢說的都是真的!」

    湘采柔頓時扭動著細柳一般的腰肢,緩緩的走下梳妝台,顧不上美人扇的不堪入目,仍用它輕輕掩面,笑的嫵媚動人,與之前的猙獰模樣判若兩人。

    提步走上正榻,湘采柔輕輕的坐下,嫣紅誘人的柔唇輕啟,滿眼的傲嬌與輕蔑,「哼!一個來歷不明的賤女人也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照照鏡,看自己配不配!!」

    絹兒上前一步,「美人說的是,那賤人連給美人提鞋都不配!」

    湘采柔杏眼一瞥,正經八的看了絹兒一眼,這丫頭說話就是讓人舒心,光是那句「賤人」就讓人聽的般舒暢!

    「只是,既是被罰禁足,為何還要霸著幽蘭居?」湘采柔再次皺眉,這幽蘭居可是安聖皇后的舊居,自己從不曾踏進,如今那賤人一來直接住了進去,想想都覺得肝兒疼!

    「美人,她就是住進椒蘭殿,也是被禁足了的,美人何必在意這個?再說,滿身傷疤,殿下指定不再理她!」絹兒笑盈盈,覺得自己為湘采柔立了一功,越發得意,並順勢瞥了綺兒一眼。

    湘采柔在正榻上斜躺下,擺出撩.人的姿勢,輕輕搖動手裡的美人扇,示意絹兒過來。這丫頭的話愈發讓她舒心了。

    侍奉北冥即墨這幾年,她看的清楚,他是個最愛美,愛潔的人,尤其是女人的身。現如今那賤人滿身傷痕,即使痊癒了也會留下印記,哼!想到這兒,湘采柔愈發舒心,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絹兒含笑點頭,卻轉身走進了裡間,不一會拿出一把新秀的美人扇,華麗而不失清雅,遞給湘采柔,然後跪下身來,輕盈的給她捶打小腿兒。

    湘采柔照她額頭點了一下,「真是個深得我心的小蹄!本宮要重賞你!」那目光滿是寵溺,絹兒愈發得意,不失時的繼續討好湘采柔,「謝美人!這都是婢分內的事兒,婢一點兒也見不得美人委屈!」

    這話聽得湘采柔更是舒心,美美的閉上了杏眼。

    「綺兒姐姐,剛剛我進裡間時,見地上一片狼藉,姐姐為何不收拾?」絹兒笑盈盈的說完這話,見湘采柔並未有任何反應,便直直的冷冷的拿眼睛盯著綺兒,滿是挑釁。

    綺兒並不動聲色,冷冷的回了她一眼,對閉目養神的湘采柔福身道:「是婢疏忽了!」

    待綺兒走進裡間,絹兒才收回挑釁的眸,心下覺得無比舒服。

    平日裡,綺兒仗著是湘采柔陪嫁丫頭,總覺得比別的婢女高人一等,這絹兒本是個最會察言討巧的,奈何因為綺兒總親近不了湘采柔,心下便憋了一股氣。

    而今,因為自己為湘采柔做了那麼一件舒心的事兒,而得到她的青睞,又見綺兒被冷落一旁,愈發覺得出了口惡氣。

    綺兒是個聰明機靈的人,她哪裡不知道絹兒的心思。看如今這情景,心裡不由得越來越擔憂湘采柔的處境。絹兒那人是嘴甜討巧,可是骨裡卻是一個蠢貨,這點兒,綺兒無比的清楚。

    可是,現在湘采柔愈發聽她的,這件事兒從頭至尾都是絹兒在攛掇著,這可怎麼辦?綺兒皺眉,忽而「絲」了一聲,原來手指被玉渣割破了,鮮血直流。

    「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不知什麼時候,湘采柔擺著楊柳腰肢兒走了進來,絹兒一邊低眉順眼的攙扶著她,一邊更為得意的瞟著綺兒。

    「婢該死!」綺兒垂頭,任由指上的鮮血直流。

    「還不去包紮一下!」湘采柔皺眉,也不看她,隻身走上梳妝台,她剛剛聽說絹兒才會了一種新髮髻的梳法,梳好之後再配以巧妝,美艷無比。

    「發什麼呆呀?快點兒,絹兒,為本宮梳妝!」湘采柔很是興奮,對鏡裡那張美艷的臉照了又照。

    「是!」絹兒恭敬略帶俏皮的答了一句,開始輕盈的為湘采柔梳妝。

    綺兒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剛出大殿便淚流滿面,再低頭瞧了瞧那受傷的手,已變得無比的紅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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