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2逃離 文 / 知其
被推到一邊的陳淑雅原本委屈得想大哭,聽到陳嫻雅最後一句話又趕緊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
陳淑雅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被陳嫻雅當做妹妹,因為這次的事她實在錯得離譜。她滿以為她的一番孝心會引來眾人的交口稱讚,就算是得罪了嫡母與嫡姐也無所謂,至少大家都能知道陳壽源還有一個孝順的小庶女。誰知最後竟然又被人利用了,第一次是被方姨太太利用,這一次是被兩個奴才與姨太太們利用,一次比一次利用得徹底,這回是再也回不了頭。
陳淑雅不相信嫡母這一去還會再回到揚州,到時偌大的陳府便只剩下她與癱瘓的老父親,說有多淒涼便有多淒涼,偏偏她半句怨言都還不能有。因為是她跑去族長那裡說嫡母虐待父親,嫡姐不孝的,如今由她一個人來照顧父親似乎也合情合理。
倒是陳嫻雅說欠她一個人情,讓她小小地振奮了一下,她們到底還是親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假以時日,嫡母與嫡姐會忘記她的愚蠢吧?
陳嫻雅在院門口躊躇了一陣子,最後還是無精打采地回了秋霞院。
周顯與阿媚見陳嫻雅一臉激動,貌似找到了解決目前困局的法子,不由得也興奮進來,趕緊跟著陳嫻雅回了榮正堂。
「姆娘,紫鶯趕緊收拾要緊的東西,我們即刻就要出門,再遲那群老東西便會將我們堵在府中,然後一網打盡!」
姆娘與紫鶯大驚,不敢多問,立刻開始收拾陳嫻雅與婭姐兒的衣物首飾,陳嫻雅又補上一句,「只揀貴重的帶,其餘要緊的點好數鎖起來,最多三天,咱們還會再回來!」
周顯與阿媚趕來只聽到最後一句話,忙問道:「大小姐,咱們到底去哪裡?」
陳嫻雅回過頭來,對周顯說道:「周管事,你不能與我們一起走,府裡須得有有人看守,你現在立刻去為我們準備兩輛馬車!」
周顯更加一頭霧水,但看陳嫻雅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只好暫時放下擔心,轉身去吩咐人準備馬車。
陳嫻雅讓水仙為她換上一套出門會客的衣衫,沒敢戴太多有金飾,否則會顯得她手上的銅鐲子十分奇怪。
「我們走後,你們要好好守著咱們的屋子,照顧好四惠,別讓人進來渾水摸了魚,若來人實在太強橫,你們也不必與他們硬抗,以保命為重,否則京城路途遙遠,路上可沒人來照顧你們!」陳嫻雅又將水仙,蔓兒,大小郭婆子叫來囑咐道。
然後又一陣風地捲去邵氏的臥房,邵氏並沒有睡著,正看著熟睡的婭姐兒發呆,見到陳嫻雅一身盛裝的闖入房中,也驚了一跳。
「母親,族長他們帶了人來府上說是要保護我們,嫻兒便對他說咱們今日便要動身去京城。」
邵氏氣得一拍床沿就要發火,陳嫻雅忙按住邵氏,「母親先別著急,女兒已經想到法子!」說罷,便湊到邵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又說道:「為免節外生枝,這法子嫻兒只告訴了母親,一切都等出了府母親再見機行事,目前也只有這法子最保險了。」
邵氏冷靜下來,冷笑道:「嫻兒這法子極好,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無法無天到何種地步!」陳嫻雅卻在心裡暗諷,陳壽源與邵氏當年做的那些動輒滅門的大案,哪一樁不是無法無天的?不過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邵氏立刻叫來周顯家的與宋媽媽,將銀票隨身帶著,首飾及貴重衣物等收拾到兩隻箱籠裡面,自己也如何貴氣如何打扮起來。
陳嫻雅只帶了瓊娘與阿媚,婭姐兒自然離不開紫鶯,邵氏則帶了周顯家的,宋媽媽與青兒三個,又帶了四名保鏢,兩名護院坐了兩輛馬車準備出府。
族長帶著一群目光不善的家丁候在門口,見到邵氏的馬車出來便圍了過來,「侄兒媳婦要上京,只帶這幾人可不行,族裡幾位長輩商量了,決定一家選出了兩名武藝高強的家丁送侄兒媳婦一家子進京!」
邵氏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嘲諷道:「多謝族長及各位長輩了,新皇初登大寶,四海清平,進趟京而已,哪需如此大的陣仗?不過長輩們的心意邵氏也不敢不領,我這裡已經有六名隨從保鏢了,便再向各位長輩借四名好手,湊成十名護送隊伍,不知這樣族長老爺可滿意?」
族長也不與邵氏做言語之爭,只冷笑一聲道:「既然侄兒媳婦執意只接受四名高手護送,那麼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故可別埋怨咱們族裡沒盡到照顧之責!」
「邵氏若能僥倖活著到京城,便是謝天謝地,若中途果然被族長老爺言中死在賊子之手,那也是萬事皆休,邵氏想埋怨族裡也埋怨不著,族長老爺多慮了!」邵氏冷笑道。
族長沒討著便宜,目中閃過狠戾之色,回頭選了四個人,讓他們跟著邵氏與陳嫻雅等人的馬車。
陳嫻雅心內也鬆懈了下來,順利出府是第一步,接下來是找借口丟開族長派來的四個人。陳嫻雅相信憑邵氏的手段,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她,果然一出巷子口,邵氏便吩咐馬車掉頭朝知府衙門而去。
那四名家丁覺得不對勁,想上前提醒出城在另一方向,卻被四名保鏢攔住,想溜走報信,也被人攔下,眼看幾人就要動起手來,馬車已經飛快地穿過兩條大街,來到了知府衙門跟前。
邵氏與陳嫻雅婭姐兒等人從馬車上下來,又吩咐丫鬟婆子將行李卸下,邵氏整整衣衫親自上前遞了一張名帖,又回過頭來對那四名家丁說道:「你們如今可以回去向你們的主子覆命了,就說我臨時改了主意,打算去拜訪一下知府夫人,順便在知府衙門做幾日客,另外再告訴你們的主子,他們想要的東西都在我身上呢,讓他們不要再去府上禍害,免得白費工夫!」
四名家丁實際上也參與了昨夜的搶劫,一夥練家子卻被一群普通護院嚇跑,為這事主子們不但將他們罵得狗血淋頭,還罰了他們的工錢,心裡正鬱悶著,因此方才族長選人監視狡猾的邵氏母女,他們主動站了出來,想著將功補過,沒料到還沒正式交鋒,他們似乎又要輸了。
四人十分不甘,又不敢在知府衙門跟前動手,便站在一旁冷眼瞧著,想著那知府衙門豈是想進便能進的?就算進了知府夫人也沒有隨便留客的道理,他們只要在門外等著,這幾個人一樣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誰知很快便有人來迎邵氏一行人進府,六名護院當即趕了馬車回陳府,四人一直等到傍晚也沒見邵氏等人出來,那四個家丁這才發了慌,趕緊回去稟告主子。
而此時的邵氏母女正在知府夫人特意安排的一間偏院用晚膳,還派了幾名婆子前來服侍,不見多熱情,也沒見多怠慢。
知府夫人來到書房對知府大人大發感慨,「想當初陳侍郎多風光,兒子連中兩元,又與左相是兒女親家,邵氏的眼睛都長到額頭上去了,再加上邵氏會搞錢,從京城到揚州誰不知道陳家的闊氣?如今她兒子死了,陳侍郎癱瘓,自己也給人逼得如喪家之犬,若非有娘家在哪兒撐著,手上又有個左相外孫女,估計她連陳家大門都出不了。」
知府也放下手中的書,點頭道:「不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所以咱們更要小心謹慎,左相不能得罪,邵家咱們也不能得罪死了。若陳氏一族來接人,我便推到夫人頭上,就說你是婭姐兒的干嬸嬸,想留她們在府上多住幾日。」
知府夫人突然醒悟,「哎喲,還是夫君厲害,怎麼想出這個點子,我這就準備些東西認干侄女兒去!」
且不說族長等人如何懊惱暴怒,只說邵氏與陳嫻雅帶著婭姐兒便安安心心在知府衙門住了下來。
第二日,瓊娘與阿媚找了個借口去尋了黃四郎與簡笙,帶回來的消息是簡笙的棉布已經收購得差不多,正要組一隊人馬進京去。
而黃四郎的父母與陳婆子,苟婆子的身契也轉到了瓊娘名下,已經在新宅子裡當值,姆娘給了他們一年的工錢,又給了黃四郎父親一百兩銀子作為幾人的日常開支及院子的維護費用。
陳嫻雅聽說後便與瓊娘商量,讓她與阿媚,黃四郎及五名小廝隨簡笙的商隊先行赴京,然後在京城置宅子先安頓下來。最重要的是瓊娘要暗中將藏在她那所舊宅子的銀票等帶進京去。這中間雖然也有風險,但好過與邵氏等人一同進京,到時她肯定是半步都不能離開邵氏與婭姐兒,帶著那些東西反而諸多不便。
瓊娘想了想,便答應下來,阿媚無所謂,反正她名義上是瓊娘的侄女兒,借口隨瓊娘一同回老家探親後,再上京城找陳嫻雅也說得過去。
在知府衙門呆了三天,婭姐兒是最開心的,知府夫人認了她做干侄女兒,一應好吃好玩的招待著,還送了她一套金項圈,好幾塊玉件,邵氏沒有拒絕,雖然明知道人家是衝著殺子仇家袁沛去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