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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十三章 屍山血海(九) 文 / 庚新

    第五十三章屍山血海(九)

    辛世雄躺在一堆枯草上,氣色壞敗。

    一件單薄的號衣,已變成黑色,腹部的血污,呈現出暗紫色。此時的他,全無半點左屯衛將軍的樣子,形容憔悴,最初發青,看不見半點血色。幾名軍卒圍在他的左右,神色非常緊張。

    看見鄭言慶進來,軍卒們立刻起身,警惕的看著他。

    「這是雲騎尉鄭言慶,鄭公子!」

    麥子仲連忙開口,軍卒們這才讓開了一條路。

    「辛將軍,為何會在這裡?」

    辛世雄昏迷不醒,看上去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氣息奄奄。鄭言慶連忙走過去,探手替他把脈。脈搏很微弱,生機幾乎斷絕……鄭言慶忍不住抬起頭,用疑惑的目光向麥子仲看去。

    麥子仲沒有回答。

    倒是保護辛世雄的一名軍卒,哽咽道:「薩水之戰後,辛將軍率領我等,退守狼林山,苦戰十七日。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最終被高句麗人擊破……將軍在上山時,已身受重傷。狼林山被攻破那天,我等為將軍換上號衣,準備趁亂突圍。可不成想,下山的時候,就遭遇高句麗大軍。

    將軍扈從,幾乎全部戰死,只剩下我等數人。

    好在高句麗人沒有弄清楚將軍的身份,所以在被俘之後,就和我們,一同被送到狄逾城看押。」

    麥子仲面露悲慟之色,輕聲道:「我祖父,也戰死在遼水河畔!」

    「啊?」

    鄭言慶大吃一驚,眼睛瞪得溜圓。

    麥鐵杖戰死遼水河畔?

    他還真不太清楚。不過也對,以麥鐵杖這等人物,在隋唐之交時無聲無息,本就不太合理。原來,早在一征高句麗的時候,就已經戰死……鄭言慶看了一眼麥子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有用話語安慰。他很清楚,似麥子仲這樣的人,言語安慰不會有太大的用處。

    而且看麥子仲的模樣,似乎已經過了那最難過的階段……

    「麥子仲,你帶著人,保護辛將軍!」鄭言慶抄起銀鞭,沉聲道:「我們先殺出狄逾城,再做計較。」

    「好!」

    麥子仲立刻點頭答應,讓人把昏迷不醒的辛世雄,綁在他的身上。率領十幾名隋軍戰俘,衝出牢室。鄭言慶則無心再去關心這些,出牢室之後,和雄闊海闞稜等人匯合一處,向戰俘營外殺去。

    狄逾城府衙中堂,車裡漢與化名傅寧的鄭宏毅,正推杯換盞,喝得盡興。

    突然間,外面一陣騷亂,引得車裡漢大為不快。他放下酒杯,氣沖沖站起身,向中堂外喊喝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啟稟車副將,戰俘營遭遇偷襲,似有隋軍殺入城中?」

    「隋軍殺入城中?」車裡漢喝得暈乎乎,厲聲吼道:「這怎麼可能?隋軍何時出現在城裡?」

    他快步走到中堂門口,「立刻探明狀況!」

    中堂外,親兵立刻衝出府衙,打探消息。車裡漢站在中堂門口,被冷風一吹,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之後,猛然意識到了什麼。隋軍劫營?隋軍怎可能出現在狄逾城裡?又是何時潛入進來?

    這狄逾城,平日裡的守衛極其森嚴,隋軍想混進來,根本不可能。

    而今天,只有傅寧這一支人馬進入城中,難道說……

    他心裡咯登一下,驀地回身。

    也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鄭宏毅身後,似是手無寸鐵的沈光,也不知在何時,手中多出了一柄寒光閃閃,鋒利無比的寶劍。只見沈光墊步噌的一下子從鄭宏毅身後竄起來,沒等中堂上的高句麗人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眨眼就來到了車裡漢的身邊。抬手仙人指路,分心便刺。

    車裡漢雖然喝得有些多了,可武將的本能猶在。

    沈光一劍刺來,他啊的一聲大叫,腳下錯步,閃身後退。可他卻忘記了,他站在門口,身後就是二十公分高的門檻。被門檻拌蒜,噗通一聲仰面摔倒在地。沒等他爬起來,沈光已到了他跟前。抬腳蓬的踹在他的心窩上,手中龍環劍順勢一抹,只聽車裡漢啊呀慘叫一聲,登時屍首兩處,腦袋滴溜溜在地上滾動,跌落下台階。一腔子鮮血,把門階染成了一片血紅。

    與此同時,沈光腳下一挑車裡漢腰間長刀,長刀直飛入廳中,被鄭宏毅一把攥在手裡。

    馮果從袖中滑出一柄半米長的短刀,猱身撲出,將坐在鄭宏毅身旁的兩名高句麗將領砍倒在血泊中。三人同時動手,令中堂上的高句麗人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有六七個人被馮果和鄭宏毅斬殺在堂上。中堂外,車裡漢的親兵醒悟過來,蜂擁而上,朝中堂撲來。

    沈光一夫當關,手持龍環劍堵在中堂門口。

    寒光一閃,幾支長矛被斬為兩段。劍光霍霍,把數十名親兵,硬生生堵在了中堂外。

    馮果和鄭宏毅將廳中的高句麗將領屠殺殆盡之後,和沈光並肩站在中堂門口,抵禦高句麗人的進攻。

    狄逾城中,喊殺聲越來越大。

    似有高句麗人雖則器械精良,可隋軍戰俘卻佔據了人數的優勢。加之隋軍戰俘們,一心想要洗刷此前被高句麗人的羞辱,所以極為兇猛。而高句麗人則措手不及,車裡漢等城中將領遲遲不見出現,以至於群龍無首,越打就越亂,到最後,當鄭言慶帶著雄闊海等人殺將出來時,高句麗人再也抵抗不住,一哄而散,四下奔逃。這一逃,正是兵敗如山倒。任憑一些高句麗的將領出來組織,卻無半點用處。鄭言慶帶著人,一鼓作氣,直殺進了府衙中。

    府衙中的親兵一看抵擋不住,也隨之潰散而逃。

    「言慶!」

    鄭宏毅看見鄭言慶殺進來的時候,不由得興奮叫喊。

    手上一個不留神,就見一名高句麗親兵抬手一槍刺過來,鄭宏毅想要躲閃,已有些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

    馮果抬手將短刀擲出,隨後一下子把鄭宏毅撞翻在地。

    鋒利的長毛,穿透了他的肩膀,馮果悶哼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兩名親兵持刀撲向了馮果,沈光鞭長莫及。

    只聽一聲沉雷巨吼:「蠻子膽敢偷襲?」

    唰唰,兩道寒光破空而來,兩柄手斧,正中那兩個親兵身上。雄闊海抄起車輪雙斧,縱身衝上門階。他殺出戰俘營之後,立刻有輜重兵把他的兵器呈上。手持雙斧的雄闊海,更是如虎添翼,殺性頓起。從戰俘營一路殺過來,已不知有多少高句麗人死在他那對大夫之下。

    鄭言慶連忙跑上前,查看了一下馮果的傷勢。

    他意外的發現,馮果面部肌膚的顏色,和他脖頸下的顏色有些不一樣。只是他沒有考慮太多,從衣襟上撤下一塊布條,為馮果包紮好傷口,讓鄭宏毅負責照顧。隨後,他指揮雄闊海等人,佔領城中府衙,將府衙中的高句麗人屠殺殆盡……麥子仲,也保護著辛世雄抵達府衙。

    狄逾城裡的喊殺聲,漸漸止息。

    謝科竇孝文等人,帶著人馬巡視城中,追殺潰敗藏匿起來的高句麗軍卒。

    隋軍戰俘,則漸漸匯聚於府衙門外。鄭言慶命麥子仲和馮智玳兩人清點兵馬,他則走進內室,查探辛世雄的狀況。

    戰俘中,不泛軍醫。

    之前只是因為被高句麗人看押,所以也無法為辛世雄治療。

    佔領府衙之後,軍醫立刻有了用武之地。他們從庫府中找到了一些器械和藥物,紛紛忙碌起來。

    見鄭言慶進屋,為辛世雄診斷的軍醫連忙起身。

    「將軍狀況如何?」

    「鄭校尉,辛將軍的情況不太好……他在被俘前,腹部中箭,之後就一直未得到妥善醫治。

    那囚室的環境非常惡劣,加之天氣酷寒,又沒有能及時醫治,以至於……卑職也只能盡力而為。」

    鄭言慶點點頭,安慰了軍醫兩聲。

    而後他走到了榻前,辛世雄這時候已緩緩睜開眼睛。

    他嘴唇顫抖,似乎是有話要說,偏偏身子虛弱,無力出聲。只能伸出枯瘦的大手,緊緊握住鄭言慶的手掌。

    鄭言慶明白他的意思,咬咬牙,低聲道:「將軍只管放心,鄭某定當竭盡所能,帶大家回去。」

    辛世雄費力的點點頭,用手指了指身邊的幾個軍卒。

    這幾名軍卒,全都是他的扈從,一直跟隨他左右,如何能不明白辛世雄的意思。

    連忙跪在一旁,大聲道:「將軍,我等定當聽從雲騎尉,鄭公子的調遣。」

    辛世雄這才心滿意足的鬆開手,吃力的喘了兩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看他的樣子,恐怕是很難撐到抵達遼東的那一天了……鄭言慶叮囑了軍醫一番,而後帶著人,退出房間。可剛一走出來,就見鄭宏毅,慌慌張張的從另一間屋子裡走出,臉色通紅。

    「宏毅,何故如此慌張?」

    鄭宏毅看到鄭言慶,連忙跑過來,有些手足無措的說:「言慶,馮果……那個馮果……」

    「馮果怎麼了?」

    鄭言慶心裡一咯登,有些緊張的問道。

    「言慶,馮果……是個女人!」

    鄭宏毅壓低聲音,在鄭言慶耳邊低聲道:「剛才為他診治傷口的時候,我才發現,他,他,他是個女人。」

    鄭言慶倒吸一口涼氣,怔怔看著鄭宏毅。

    「馮果,是女人?」

    鄭宏毅的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點個不停。

    「我一會兒讓馮智玳過去,你先照看著……告訴那軍醫,莫要聲張,此時你知我知他知……如若傳揚出去的話,我就先砍了他的腦袋。」

    這軍中,只有在一種情況下,能夠出現女人的蹤跡,那就是營妓。

    否則,軍中有女人出現,會被視為不祥之兆。鄭言慶倒是對此不太看重,可傳揚出去,難免會引起他人的誤解。這種時候,出現這種事情……一個不好,馮果可能會因此而丟掉性命。

    鄭宏毅雖然不太情願,但也只能勉強答應下來。

    他這邊退走,麥子仲和馮智玳已清點完了人數,回到府衙。

    一場惡戰,留守於狄逾城的高句麗人,幾乎全部戰死……而隋軍方面,同樣是死傷慘重。

    元從虎衛,近三十人戰死。

    其中,鄭懷安戰死,馮果受傷!

    而隋軍戰俘,也傷亡過半。在狄逾城關押的隋軍,有兩府兵馬,近兩千人……清點之後,戰死四百餘人,輕傷者百餘人,重傷失去再戰之力者,卻多達三百餘人。這種程度的傷亡,足以觸目驚心。受傷或戰死的人,大多是那些無心戰鬥,在戰俘營混亂之際四處逃亡者……

    鄭言慶聽罷之後,也不由得感到頭疼。

    他沉吟片刻,扭頭道:「沈光,你立刻帶闞稜,去找竇孝文,讓他帶人清理城中庫府,把一應馬匹車輛,全部清查……庫府中糧草清點過後,先讓大家飽食一頓,而後分發給所有人。

    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要撤離此處。

    麥子仲,你帶辛將軍扈從,清點軍中將領。凡旅帥以上軍官,全部登名造冊……此事當從速,一個時辰之內,必須完成。你現在立刻就下去辦理。馮公子,你留下來,我有事問你。」

    馮智玳似乎不太願意和鄭言慶單獨待在一起。

    一方面,當初在掖縣被鄭言慶削了面子,他總覺得心裡不太舒服;另外呢?當初在大城山,他是竭力支持木毅和馬元,要分兵行動。結果是全軍覆沒,最終還是鄭言慶,救了他們……

    可不管怎麼說,鄭言慶對他有救命之恩。

    不管馮智玳是否願意,他此時都必須要承認,他得聽鄭言慶的安排。

    心不甘情不願的和鄭言慶走到一旁,馮智玳輕咳兩聲:「鄭校尉,馮智玳此次,多謝你救命之恩。」

    鄭言慶二話不說,一把摟住了馮智玳的脖子。

    「馮智玳,馮果是怎麼回事?」

    「果兒?」

    馮智玳一怔,立刻緊張的問道:「果兒還活著嗎?她怎麼樣了?」

    「廢話,若非馮果找到我,要我前來營救,我怎知道你們會被關押在此呢?不過,她剛才受了傷……呸呸呸,我的意思是說,馮果怎麼是個女人?你他娘的不知道,軍中不可攜帶女眷,那是殺頭的重罪。」

    馮智玳聞聽馮果受傷,先是一驚。

    旋即又露出苦澀笑容,「我何嘗想帶她過來?只是這丫頭……」

    他看四下無人,低聲向鄭言慶解釋。原來,馮果叫做馮果,是個俚人。或者說,她的母親,是一個俚人。馮果有一半漢人血統,據說她的父親,也是個有名有號的人物。但具體叫什麼名字?馮智玳也不清楚。馮果的父親和馮智玳的老爹馮盎早年頗有交情,馮盎是受托,收養了馮果。

    「果兒剛出生的時候,她爹因為有事,所以把她母女托付給我父親。

    可之後就音訊全無,生死不明。我父親就一直收養她母女,後來果兒的母親病故,我爹就待她如己出。我曾問過我爹,果兒的父親是誰?可我爹一直不肯透露,反而狠狠教訓了我一頓。」

    鄭言慶不禁好奇起來。

    這馮果,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不過,他還是惡狠狠的問道:「我不關心這個,我只是問你,怎麼帶個女人過來?」

    馮智玳苦笑道:「我也不想,可這丫頭卻偷偷跟過來。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快到東萊郡了……後來我想,反正就是走個過場,也沒甚大事。果兒武藝高強,而且心思細膩,我乾脆就讓她在我身邊,扮成親兵。這件事,除了我之外,連麥哥都不知道……誰又會曉得……」

    鄭言慶狠狠的一拍馮智玳的腦袋。

    「我不管,這件事你給我擺平就好。現在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宏毅和我,還有軍醫。從現在開始,你負責照顧她,還有盯住那個軍醫。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必要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嘍?」

    馮智玳也不是笨人,哪裡還不清楚,鄭言慶這是在幫他保密?

    隨軍帶個女人,事情的確不算大。

    可問題是,此次水陸大軍接連敗北,如果傳揚出去的話,弄不好馮果就會變成替罪羊。到時候,馮果性命不保,馮智玳,乃至馮家,都可能會有大麻煩。說穿了,鄭言慶這是給他機會。

    既然知道這件事的人,一共有四個,那就好辦了。

    鄭宏毅有鄭言慶看著,想必不會出事兒。那唯一可能出事兒的人,就是那個照顧馮果的軍醫。馮智玳名義上是照顧馮果,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在必要的時候,將那個軍醫殺人滅口。

    畢竟,鄭言慶和軍醫沒有交情,但是和馮果,卻並肩作戰過。

    馮智玳臉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鄭校尉放心,這件事我會安排妥當。」

    「如此甚好,那你去替換宏毅,順便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現在已近丑時,寅時前,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還有,你不僅要照顧好馮果,辛將軍也托付與你,有什麼事,立刻報與我知。」

    馮智玳插手應命:「末將,明白!」

    狄逾城裡的輜重糧草,並不算多。

    飽餐一頓後,分配下去,每個人也就是兩三日的口糧,而且勉強夠數。

    鄭言慶的心裡,並不輕鬆。

    雖然兵力增加了,可這負擔卻重了,目標也更大了……特別是馬匹不夠,絕對是一個大麻煩。

    此前,他率領百人,縱橫高句麗,依靠的就是強大機動力。

    可現在,騎軍東湊西湊,最多也就是二三百人,其餘大都以步卒為主。如此一來,騎軍的機動力就損失殆盡,行動相對會變得遲緩。而在另一方面,他早先帶領的元從虎衛,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可謂使如臂轉。但現在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還能做到軍令統一嗎?

    鄭言慶並無信心!

    雖說當初元從虎衛也是一群散兵游勇,但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調整狀態。

    現在,他們襲擊了狄逾城,目標已經暴露。

    時間和空間,都明顯不足。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他也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來凝聚大家的信念。

    人常說:人多好辦事……

    可有些時候,人多了,反而是個麻煩。

    鄭言慶站在地圖前,沉吟思索。

    麥子仲清點完了軍中將領,把名冊遞到了鄭言慶的面前。

    一千多名隋軍當中,共有旅帥二十七人,校尉十六人……此外,共搜集戰馬二百一十七匹,大車八十三輛,衣甲軍械四百餘套,箭矢一萬八千支。計算下來,許多軍卒手中,到頭來連一件像樣的武器都分不到。鄭言慶在看罷之後,更感到頭疼。若不是還有個昏迷的辛世雄在,多多少少能震懾住那些將領。只怕這一會兒,已經鬧將開來,甚至可能發生內訌。

    鄭言慶思忖片刻,對麥子仲說:「從現在開始,校尉變旅帥,旅帥為副將。每一名校尉手中,掌八十人。騎軍由你二人率領,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調度。軍中若有不停將令者,無分官職高低,出身貴賤,殺無赦。旅帥死,副將代之;副將死,隊正代之;隊正死,火長代之……

    麥子仲,你和謝科持我軍令,立刻接掌騎軍……

    宏毅,傳我將令,寅時出發。我們務必要在卯時之前,進入狄逾嶺。我想,薩水城應該已得到消息。」

    「末將遵命!」

    此時,麥子仲等人已經完全聽從了鄭言慶的命令和調遣。

    至於會不會有不服之人,言慶現在也顧慮不到。一旦薩水城得知消息,定然會立刻發動追擊。

    以隋軍目前這種狀態,想要和高句麗人正面交鋒,其結果不難想像。

    麥子仲忍不住問道:「鄭校尉,進入狄逾嶺後,我們該怎麼辦?」

    鄭言慶手指地圖,在上面畫出了一條線。

    「如今已是寒冬,薩水河面冰封,正是渡河之時……據我所知,繞過狄逾嶺,有一個渡口,河面最窄,水勢也相應平緩。此前我已命宏毅探查過,這裡的河面已經封凍,渡口也只有一寨兵馬防守。我們穿行狄逾嶺,可在兩天內抵達該處,而後發動猛攻,強渡薩水……

    由此向北十七里,就是狼林山脈。

    只要我們能渡過薩水,進入狼林山,而後向西進發,十日之內可進入朝鮮道……薩水冰封,鴨綠江上,恐怕也已經封凍。到時候咱們強渡鴨綠江。只要能渡過鴨綠江,就算是安全了!」

    麥子仲等人不約而同,點頭稱是。

    自從薩水兵敗,成為戰俘以來,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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